第一一零章 屍與失
瘦高個看着福靈掌心裏的徽章，在陽光下閃得耀眼的鐫刻着銃與弩的金色徽章，他當然認得那是什麼，那是帝國緝察司的高級榮譽之一，神探之章。
「您是？」瘦高個有些拘謹地問道。
福靈將金色的徽章收好，笑道：「我曾經在某個地方的緝察司偵探科做過一段時間，代號靈探，我想現在應該還能夠查的到。」
靈探？瘦高個先是一驚，然後心中大喜。
「以您為原型攝製的影片我全都看過。」瘦高個忽地握住了福靈的手，情緒有些激動。
福靈不動聲色地將手從瘦高個的掌心裏抽出，而後轉身朝蘇言招了招，待蘇言走上前後，福靈介紹道：「這位是我的助手。」
瘦高個側身握起蘇言的手，「您好，您好。」
福靈輕笑道：「你看這樣如何，在偵破案件之前，我們兩個權且作為貴司的編外人員協助貴司。當然，不摒除我們的嫌疑，直至案件偵破，如何？」
瘦高個沒有絲毫猶豫，立即點頭答應。
福靈見狀斂了下眉，心中嘆道：無怪青石鎮的緝察司被那位編者那般評價。質疑。他沒有在他們的眼睛看見理性的質疑之色，他們不對他的身份有懷疑，也不好奇為何在案件發生的節點與地點，他這樣一個偵探會恰巧出現，雖然這一次確是巧合。
但是，身為緝察司的人，不質疑，不思索，該如何護地一方安寧呢？真就如那標識下的小字所言——全憑火力嗎？
不過，福靈在此刻要感謝青石鎮緝察司的「遲鈍」，這為他省去了諸多麻煩，也便於他好好觀察身邊這位名叫蘇言的遠古來客。
於是，瘦高個喜出望外地領着福靈及酒館內的一行人走進了緝察司，並為他們妥善地安排了住所。
《大陸美食考》的編者所言非虛，青石鎮的獄所環境十分優渥，和福靈他們定的房間相比亦不遜色。待所有人都安定后，瘦高個在白木槿和徐朝朔極其怪異的目光下將福靈與蘇言請出了居所。
打開獄門出去之前，福靈扭頭向白木槿和徐朝朔擺了擺手，一臉笑意。
徐朝朔咽了口水，有些發愣地問道：「白小娘，你知道這是怎麼回事嗎？」
白木槿答道：「朝朔，和福靈相處這麼久以來我明白了一個道理。」
「什麼道理？」
白木槿看着徐朝朔的眼睛認真道：「這個道理就是別去猜福靈的心思，很累。反正他不會害我們的，不是嗎？」
「也是。」徐朝朔嘆道。
福靈領着懵懵的蘇言跟在一臉喜色的瘦高個身後，雙眼在廊道兩側的獄所里打量著。
雖然青石鎮的獄所環境優渥，但是除卻內部的獨立盥洗室以外，整個空間都是暴露在住所之外的人眼皮下的。
看着兩邊的獄所，福靈覺得有些浪費，因為大部分房間都是閑置的。他仔細看了看，除去他們這些剛剛入住的人，便只有三個坐立不安的年輕女孩聚在一個房間里，她們在室內來回踱步，臉上的神色像是——驚魂未定。
還有，便是整個緝察司內部都冷清清的，福靈自從進門到現在為止，沒有見過瘦高個和那個守門的綠皮衣漢子以外的人。
就彷彿整個司內只有他們兩個辦事人員。而瘦高個接下來的話驗證了福靈的猜想。
瘦高個望着兩側空蕩蕩的獄所輕嘆了口氣，「您是不是很奇怪我們這兒都沒有看守的人？」
福靈答道：「有點。」
瘦高個解釋道：「因為整個司就我們兩個人。」
福靈吃了一驚，但沒有應聲，等著瘦高個接着說下去。
「唉。我們青石鎮人本來就不擅長這些彎彎繞繞的，而且這個時代，自從那隻惡獸出現以來，想來您也是明白的。」
福靈明白。
猜忌與嫉恨。緝察司時刻在與這些情緒糾纏，無論是他們自己還是他們要面對的人，要遇見的事。
福靈之前嗟嘆他們沒有身為緝察者該有的質疑之心，但他忽略了青石鎮所處的位置，忽視了護佑的青石鎮的器。
青石鎮立於荒棄之地，處在那隻惡獸的強輻射之下，而護佑青石鎮的器也並不強大，甚至可能不如他們身上此刻佩戴着的器，從效力上來談。
一點猜忌勾動萬般情緒，傳播，污染，直至瘋狂。
福靈長吁出一口氣，輕聲說道：「我明白。」
瘦高個有些慚愧地低下了頭，小聲道：「是我們辜負了身上的這件衣服，以及手上的這把銃。」
福靈理解瘦高個的難處，但他並不準備在這個問題上多做糾纏，因為在這個糟糕的時代，苦難的事情多過星辰。
瘦高個難，可荒棄之地的那些子民又有哪個的難處在其之下呢？
「和我說說吧，酒館里發生的事情，以及在那之前的事。」走到瘦高個的辦公室里坐定后，福靈看着瘦高個說道。
瘦高個「啊」地一聲，旋即欽佩道：「不愧是靈探。」
福靈擺了擺手，沒說話。
瘦高個見狀開始回憶道：「我們早上接到了一起案件，那是今年接到的第一起，而且是極為棘手的兇殺案。」
「兇殺案？」
「是的，屍體是在青林學院女生寢室里找到的，一具女屍，身上沒有血跡，也沒有致命傷口，我們初步判斷，是某種藥物致使的死亡。」
「嗯，那酒館里呢？」
福靈沒有追問兇殺案的細節，而是轉問起了酒館里的事。
瘦高個聞言臉上浮現出一抹怪異的神色，他回答道：「據那名發出尖叫聲的侍者所言，他當時上樓給客人送餐，結果在推開門的時候，親眼看見兩個活生生的人在窗戶面前消失了。」
「消失了？」
「對，兩個學生，一男一女，在房間的窗戶前消失了。」
「也是青林學院的學生嗎？」福靈問道。
瘦高個撓了撓頭，尷尬地回道：「不太清楚。」
福靈低聲「嗯」了句，而後看着瘦高個請求道：「我希望和酒館老闆還有那名目擊侍者談談。」
「當然可以。」瘦高個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