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碑

古碑

一陣冷冰的聲音如不速之客一樣打斷了他們之間的靜謐:「誰讓你擅自使用道符的!?」蒙面男的聲音中蘊含了無數的怒氣,他們這時才想起來蒙面男的存在。兩人同時轉頭向蒙面男望去,他們發現蒙面男的情況要比兩人糟糕許多,或許是因為自己一個人單打獨鬥的原因,蒙面男身上的傷口要比他們的更多更深,黑色的衣服被撕扯出了很多細碎或者寬大的破洞,臉上的繃帶似乎也有些鬆動了。特別是他的手臂上被蝙蝠的獠牙咬出了一個深深的血洞,血還在不停地從中往外滲出來。「我如果不燒符,就你現在這個情況,難道能繼續堅持下去嗎?」孫宇強覺得蒙面男是在找茬,他不服氣的辯駁了回去。「你懂什麼!蝙蝠在天黑的時候就會離開,剛剛馬上就要天黑了!你知道道符有多珍貴嗎?我把它交給你,簡直就是浪費!」蒙面男還從未一口氣說過那麼多話。「我不管有多珍貴,瑾瑤身上被咬的都是傷口,難道我要繼續看着她被咬死嗎!」孫宇強毫不示弱地懟了回去。蒙面男聽了這句話,突然變的沉默了,他並未像孫宇強想像的那樣咄咄逼人,他的氣勢弱了下來,不再與孫宇強唇槍舌戰。「要不……找個東西先包紮一下你的傷口吧。」徐瑾瑤擔憂地看向蒙面男的胳膊。蒙面男似乎重重地嘆了一口氣,他將右手臂袖口部分殘破的布料撕扯了下來,扯成一段長條,遞給了孫宇強:「過來幫我纏上吧。」孫宇強驚異地盯着蒙面男的胳膊——蒙面男右胳膊上的皮膚簡直慘不忍睹,他露出來的皮膚像破紙一樣皺縮在一起,皮膚的顏色紅白交錯,薄的如一片塑料,那是被嚴重燒傷過的肌膚。蒙面男面色如舊,他雖然看出了孫宇強和徐瑾瑤的詫異,但也沒有為自己的手臂解釋什麼。孫宇強將那塊布條認真地包紮在了蒙面男的傷口上,打了一個完美的結扣。

雖然蒙面男的臉上幾乎嚴絲合縫地纏着繃帶,但還是能從他的臉上看到一些因為疼痛而產生的異色。他的態度比剛剛緩和了很多:「是我對不住你們,把你們帶來這種地方……」徐瑾瑤回答:「也算是我自己要來的,可現在,我連我爸爸的影子都看不到,他到底在哪裏?我弟弟又在哪裏?」徐瑾瑤一直到現在,都還沒有給孫宇強講過她來這裏的原因,孫宇強也忘記了問她,這還是他第一次聽徐瑾瑤說起來這裏的目的。徐瑾瑤聊起了那封信,那些夢和奇怪的照片,還有母親臨終前的話語。她感到一陣迷茫,她的思緒好像身處大霧之中。來到這個島上之後,他們就在一刻不停地經歷各種冒險,到處都充滿了危險的信號,詭異之事接二連三的發生,使她將來到這裏的目的也忘卻了。要不是那些噁心的紅蟲與驚駭的蝙蝠群真真切切地在她的夢裏出現過,她真的以為自己來錯了地方。「瑾瑤,你把信和照片帶來了嗎?」徐瑾瑤點了點頭:「當時帶在身上,可是一到島上我就被他打暈了,醒來之後那些東西就不見了。」矛頭指向了蒙面男,他們兩人的目光齊齊向他看去。蒙面男不再像前幾次故弄玄虛,但說出的話還是讓人有些雲里霧裏:「你不必刻意尋找他們,在剛剛,你已經看到他們多回了。」徐瑾瑤回憶著登島后發生的事情,她除了在海面航行之時隱約看到了徐振煜的身影,接下來所見到的都是些奇怪的生物,何談已經見到他們多回之說?「這裏發生的一切都是顛倒的。蝙蝠在白天出行,灰燼還可以發出亮光,就連人……也可能變成動物……」蒙面男提醒道。「你是說,那些蝙蝠和紅蟲是我弟弟和父親?!」徐瑾瑤驚恐的瞪大雙眼,難以置信地看向蒙面男。「我可以帶你去找你的父親,跟我一起去一個地方吧。」蒙面男說完又轉身向前帶路了,他的腿因為受傷的緣故,走起來有些跛腳。天空又沉浸在了一片陰霾中,天黑的無比純粹,沒有任何星與月的點綴,只有那些仍然殘存着光亮的廢墟,在發出微弱的熒光,替他們照亮前行的路。

蒙面男像繞迷宮似的帶着他們行進,村落的小徑很少,大路幾乎沒有,只有房與房緊緊挨着的時候留出的一小片距離。「這裏那麼擁擠,怪不得火勢的面積會如此之廣。」孫宇強一邊攙扶著徐瑾瑤,一邊總結。他們來到了瓦房區,這裏的房子雖然擁堵,但好像是按照區域進行了嚴格的劃分。剛剛他們來的地方大多數都是茅草屋與木房交錯在一起,除了那座古廟,幾乎沒有瓦房的存在,那些比較高大規整的瓦房全部都集中坐落在了這一片區域。房與房的間隙明顯變寬了,瓦房的構造比較堅硬,並沒有因為大火傾斜倒塌的那麼厲害,大多數地方還保存着完整的結構,只是外側的牆壁全部被熏黑了。他們二人傾斜著目光,掃視着周圍的情景,徐瑾瑤只是隨便望向了幾戶人家的庭院,但她發現,那些房子的院子裏,無一例外地都放着幾口大缸,與他們在古廟中看到的一模一樣。「這些大缸,是儲水用的嗎?」徐瑾瑤好奇地追問。蒙面男好像身體一僵,彆扭地回答道:「和儲水差不多,都是為了解渴,但他們,儲的是……血。」孫宇強與徐瑾瑤被嚇的倒吸了一口涼氣。「血?你是說斯帕村裏的人都喝血?」徐瑾瑤回憶起剛剛他們饑渴地吮吸血液的模樣,一陣惡寒飄了出來,熏的她幾乎要嘔吐。「在之前,斯帕村的乾旱還沒有那麼嚴重,一年中仍會下一兩場大雨,村民們用大缸把雨水儲蓄起來,還能勉強把生活維持下去,」蒙面男頓了頓,接着說道:「後來的情況越來越誇張,斯帕村幾乎陷入了常年無雨的狀態,顆粒無收,所有人都飢腸轆轆,焦灼饑渴。這個時候開始大量死人,他們把死去的屍體放血,將那些血液儲存起來,血在這個地方……就代替了水和食物。」孫宇強和徐瑾瑤聽的入了迷,他們難以想像這個世界上還會有如此荒謬可怕的事情,有些人居然靠喝血才能活下去。「到後來……」蒙面男的聲音戛然而止,他停在了一座瓦屋前,這裏應該就是他所說的目的地。

這是一座單層的大瓦房,屋內面積肉眼可見的大,不過留出的院子十分窄小,並沒有擺放瓷缸。房間的木門已經被火燎的東倒西歪,纏繞着微微熒光,如破敗的殘兵一樣佇立在那裏。蒙面男帶頭推開了那扇殘破的木門,率先踏了進去。狹小的庭院兩側放了許多的花崗石,被火燎的發黑,這些石頭的形狀各不相一,有些是還未雕刻塑型的原石,有些已經被雕成了墓碑的雛形,孤單地佇立在那裏。里院的大門並沒有遭到破壞,上面還系著一條沉重的鎖鏈,但鎖鏈已經銹跡斑斑,幾乎起不到栓門的作用了,蒙面男輕輕一拽,鎖鏈便自己斷了開來。房間里的景象十分怪異,徐瑾瑤和孫宇強被嚇得愣了許久——裏面的那座高架上,擺放着各式各樣的墓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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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秘島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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