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83

「沒想到，堂堂的陳家大小姐，會變成如今這幅樣子。」葉茹靈深深嘆息。

水汽燙熟了這周圍的空氣，染月並不着急用滾水泡茶，而是將被子夾在盆中，然後用滾熱的開水澆在杯子之上。這是最基本的潔凈法，人也是要這樣么，要經過萬千洗禮才能成為可用的人。葉茹靈出神地看着染月操作。

這樣來回燙了幾遍杯子之後，她才往杯子裏各抓了一把茶葉。

「後來是蘇奈白救了你。」

「嗯，是他發現了躺在街邊的我。」

「在獲取陳可芮綁架你的證據的過程中，染月意外發現了兩個人的有共同點，這真是天賦直覺，並非人人都具備的。」老程終於從他的寶貝貨架上迴轉身來插了一句，「陳可芮和蘇奈白在同一天，都做了一筆額度不少的匯款，雖然是兩個賬戶，但這兩個賬戶又向一個神秘賬戶匯聚。最後我們找到了這個神秘賬戶的主人，就是韓錦雪。」

「什麼？」葉茹靈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老程總是說他的貨架記錄着本市所有的秘史，對於他，對於有用的人是財富。葉茹靈恥笑他說，這麼寶貝的東西你就刺拉拉放在外面不怕被偷？老程得意一笑，這些東西，都公共的，只要你想要，一定會找到，重點在於，能夠把這些公共的信息里暗藏的線索和共同點找出來並證實它，這才是核心競爭力所在，是我們這個小小的徵信社一直存在的原因。

但此時此刻，她希望這個貨架能夠告訴她事實的真相，她只是憑藉着直覺覺得韓錦雪不友好的態度之下可能會有什麼秘密，但她沒有想到的是，這個秘密也許早在五年前，甚至更早的時候就開始了。

「當時，蘇奈白沒有對你做其他不好的事情嗎？」

「沒有。我確定他救了我的事情是真的。」

「嗯，你確定的話就夠了，如果他想對你不利、或者對你有所企圖都不會等到現在。」葉茹靈想了想，從口袋裏掏出了電話，「我直接問問他好了。」

「傻瓜。」染月劈手把她手中的電話奪回來，「現在重要的不是蘇奈白當年做了什麼，而是韓錦雪，那個看起來離你的生活無限遙遠的韓錦雪。我的猜測是，韓錦雪小姐不僅僅是利用了陳可芮小姐對林楚天的報復心，更是利用了蘇奈白對你的愛慕之心。陳可芮這笨女人，她調查林楚天那麼多年，居然不如韓錦雪的幾句話，這個女人的手段有多高超多厲害，也許並不是我們能夠想像得到的。我們之前幾乎忽略了她不是么。」

「她到底想做什麼？」

「因為你不知道後面發生的事情，如果你對整件事件都了解的話，那麼可能就能猜得到她想做什麼了。」

葉茹靈突然想起來了，她在喝下那被有問題的酒的之後，有個女人像她走過來，她帶着黑色的墨鏡，帶着帽子。葉茹靈終於想起來，為什麼會覺得在修復辦公室見到韓錦雪的時候，覺得那樣的她十分熟悉！

難道，那時候的那個女人……

「不會……」

「她從沒有離開，像蒼蠅一樣黏在你們周圍，瞄準機會，隨時下嘴。」

「你離開之後的同時，她不再擔任輝煌的代言人了。而她依然頻繁出入輝煌，直到她出了車禍，後來她就訂婚、解除婚約，然後銷聲匿跡，再次出現，她已然改頭換面變幻身份，成為萬總身邊的人。」

「車禍？她的孩子。」葉茹靈立刻直起身，難道這裏就是關鍵點。

「什麼孩子？」染月對她突然提起的話題感到有幾分迷惑。

「她和我說，她有了林楚天的孩子。正是因為如此，我才會下決心離開，但是，我回來之後，並沒有獲知有關她小孩的半點消息，而如今的她也並不像一位母親。她也算是名人，但所有的新聞里都沒有提到過她出車禍的消息。而且，她怎麼會突然出車禍呢？」

「她也拿孩子誑你，葉茹靈，你是不是太容易上當了？」

「不是的——」

——你以為陳可芮做的蠢事我會做嗎？要不是有十足的把握，我絕對是不會現身的。你還是可以不相信，九個月之後，答案自然會揭曉，敬請期待。

當時韓錦雪那十成十的把握的聲音，在她耳邊四壁來回撞，並弄出更大的聲響。

「我怕到時候更失望，還不如在徹底失望之前留下點好的回憶！」葉茹靈害怕被責備得揉着搓著自己的手。

「照這麼說，這孩子是威脅林楚天的最佳武器了，韓錦雪怎麼會這麼不小心。」

「因為是林楚天做的。」老程說終於回到的茶几面前，並坐在屬於他的那張大沙發上，他一把抓過染月泡的茶，一抬頭就喝個乾淨，因為是自己一個人生活的男人，與其介意是要慢慢喝還是仔細品，還不如多看兩張資料來得有趣。

「我說的是真的喲，韓錦雪的車禍和林楚天有關，要不然怎麼能那麼巧，沒有傷到任何大處卻正好可以讓她流產。」

染月一時間也沒有反應過來：「我不明白。」

「你還說人家傻，你看你也有反應不過來的時候，車禍是真的，送去醫院的時候治療的卻不是車禍的傷，明白了嗎？」

「啊！」葉茹靈低低地驚呼出聲音。

這世間的很多事情真的不是黑白兩色就能說得清的，這種有灰色的部分，她一直知道，卻沒有真正去接觸過，或者說，她從沒有知道有這麼嚴重的時候，但是現在，她突然覺得自己像是沒有了方向的船，在海面上飄蕩。

從老程的角度看，這件事情並沒有太難理解。作為事件的知情者之一，在韓錦雪來找林楚天談判的時候，他是在場的見證人。

那時候，老程，林楚天正坐在他那間辦公室里，也是這樣面對面坐着喝着茶，當然，心情完全不是閑聊的心情，此時，距離葉茹靈失蹤已經有五個月了。消息不斷傳來卻難斷定真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