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憶碎片No.2 (25)

記憶碎片No.2 (25)

玄關里,「你去哪兒了?已經凌晨了。」奧黛麗看着臉sè不大好看的華沙關心地問道。

「你怎麼還沒睡?明天學校有課吧。」華沙的說話更像是例行公事,沒等奧黛麗回答,便脫下大衣,趁她整理時,直接進了浴室。

噴頭的水澆在頭頂,華沙只是靜靜地站着,沒有任何動作。這樣的靜止持續了足足有十分鐘,門外傳來奧黛麗的聲音,「華沙,我可以進去么?」

聽裏面的華沙沒有應聲,奧黛麗拉動門的把手,低聲說:「我很擔心你。」

「不要進來,我沒事。」

「為什麼?那一晚之後你為什麼還抗拒我……」這一刻奧黛麗的語氣已經由小心變為了難過,她心痛的樣子在幽暗的燈光下清晰可見,在史派克下葬的那天晚上,華沙緊緊抱住自己,吻著自己……而現在的華沙就好像一切都沒有發生過一樣的陌生,這讓她如何接受。

待華沙走出浴室,奧黛麗已經不在了,他回到自己的卧室,拿起床頭的酒瓶給自己倒了一杯,自從加入海奧斯家族以來。酒這個本來陌生的東西似乎逐漸變得密不可分,而本來密不可分的東西,似乎變得越發陌生。

華沙看着窗外,又或者說看着窗戶里自己的倒影,泯著酒,閉上眼睛,去感受自己漸漸失去的一切。

某個城市的某棟大樓樓頂,一位穿着西服的老者,他正了正領帶,將腳邁出了大樓的邊沿。噗通!堅硬的底面將老者的頭顱撞碎,血與**撒了一地。而樓頂,在他跳樓位置的不遠處,斜躺着一幅以他為主人公的畫作,上面畫着老者牽着一個小孩,背景是深sè的漩渦。

「年輕人,我看你畫了我好久了。我在乾的事情這麼有意思?」一個卧在牆角垃圾桶邊,蓬頭垢面的中年人,正在將收集的煙頭排列整齊。

站在不遠處畫畫的人突然說出一個名字:「道格拉斯?海明威。」

這人「砰」地一下站了起來,斜靠着牆,睜大眼睛。

畫者將畫板上的素描撕了下來,向空中一拋,「他已經死了。」說完畫者轉頭就走了,可接下來只聽,狼狗飢餓的低吼與抽動聲傳來。

「啊啊啊啊!」

「哈哈哈,太出sè了。應該把這幅傑作放在靈格的藝術館里,讓所有人都可以欣賞到!」戴着單片眼鏡的老者仔細端詳著攤在桌上,一幅自己的肖像油畫。

幾天後,靈格的藝術館內,「館長……館長先生!」數名工作人員發現了在自己肖像畫前上吊的藝術館館長。

「咳咳咳。」班內特被自己的咳嗽聲吵醒,這是華沙第一次看見他打盹。「不要奇怪,我也不是鋼鐵製造的機器。畫得怎麼樣了?」

在這空蕩得的有些嚇人的辦公室里只有一張桌子、兩把椅子以及支好的畫作。華沙表情黯淡,手中的畫筆不停地舞動。「為我畫肖像真的有這麼痛苦?」班內特走到華沙身後,看着畫作點了點頭。「不愧是傳說中的死亡畫師,連我都有些不寒而慄了。」

華沙迎着落地窗外shè來的焦黃光線說:「為你創造出的魔鬼而感到不寒而慄?」

「呵呵。」班內特似乎深吸了口氣,又坐回自己的位置。「你想不想看我的真面目?」

「不必了。」

「那個和你一起的小姑娘怎麼樣了?不要冷落了她們。」

「……」華沙沒有回答,因為班內特總是這樣,在遭到反擊的同時會刺中對手的要害。

時間像飛一樣流逝。

華沙已經一個月沒回來了,看着他的空蕩卧室,奧黛麗總會不時的發獃。偶然的開門聲更會讓她心跳不已,可那只是隔壁的歸人,而非屬於自己的他。

時間的流速在降低,這是每一個身處靜寂中的人共有的感受,這一天,又是同樣的開門聲,她努力告訴著自己,那隻不過是隔壁傳來的聲響,抑制着自己難以抑制的期待。

可接下來脫衣服的聲音讓她知道了,是他回來了。

她心急,腳下步伐不停地加速,但並沒有到跑的地步,玄關里華沙的身影讓她心痛、心動。她沒有像過去一樣撲上去,而是放緩腳步走到他的身邊,用雙手捧住對方的臉。

她想去摘他的眼鏡,但被他阻止了。

因屋外與屋內的溫差而被水蒸氣遮住的鏡片顯得滑稽,但卻冰冷。彷彿戴的人的心靈也結了霜,讓人難以親近。

「為什麼?為什麼你要這麼對我?難道你不愛我?」這是奧黛麗內心一直以來的疑問,她已經再也忍不住了。

可這也是華沙從未想過的一個問題……

「如果你不愛我,你又到底在幹什麼?」奧黛麗的眼睛從華沙身上遊離開,搖著頭,第一次沖華沙露出了痛苦與難過的神情。

「為什麼要這麼傷害我……」奧黛麗趴在了華沙身上,手抓着他的衣服,將其擰成一團。「難道你喜歡看着我痛苦的樣子?」

「不知道……」華沙看着玄關盡頭的牆,表情顯得獃滯,無情。「我不知道,不要逼我。」說着他一把將她推開。

看着她摔倒,他沒有伸手去扶她,而就是那樣獃獃地站着。

奧黛麗吃驚於華沙的這個舉動,她完全沒有想到。只覺得身體向後一仰,頭重重地撞在了地板上。時間一分一秒地經過,奧黛麗依舊躺在那裏,華沙這才知道自己犯了大錯,扶起她的頭大聲喊道:「奧黛麗!」

「醫生!救她!」

華沙抱着奧黛麗衝進醫院……

「她腦部的出血已經止住了,不要太擔心了,年輕人。」

「奧黛麗……」

奧黛麗昏迷后,小詹姆就被海奧斯家族接走了。班內特應承華沙,一定會找人好好照顧小詹姆。時間是2073年的8月21rì,奧黛麗昏迷的第六十三個rì子。這一天,華沙又抱着一束鮮花來看昏迷不醒的奧黛麗,可迎接他的卻是……班內特?海奧斯。

病房外,「她已經走了。」班內特如此說道。

「什麼意思?!」華沙一把推開他,衝進病房,可病房裏已經什麼人都沒有了。他又衝出來揪著班內特的領子問道:「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班內特平靜地反問道:「離你上次來看她過去了多久?」

「……」

「她醒過來,等了你半個月。」

「她去了哪裏?」

「她不能去哪裏。」

「什麼?」

「你忘記了我曾經說過的話么,所有你救過的人必將失去與外界的聯繫,所有知道你身份的人必將遭到徹底清洗。」

聽到這話,華沙掏出父親的左輪手槍,頂着班內特的面具發狂一般地大喊道:「你說什麼!!」而這聲音已經因痛苦而變得扭曲。

「我說了我說的。」

聽着班內特毫不動搖的語氣,華沙明白了,他沒有說假話。華沙鬆開班內特,搖著頭後退了幾步,但他依舊不能、不敢相信自己所聽到,因為如果他相信了,他會發狂。但他已經像瘋了一樣地狂吼著,狂奔著,對每個他碰到的路人說:「不會的,奧黛麗不會離開的!」他狂笑着,不知道在嘲笑什麼,或許是上帝或許是他自己。

偶然間想起奧黛麗的話語,但來到地下城入口附近的他依舊難覓奧黛麗的身影。一天、兩天、三天,他在地下城的入口處等了太長的時間,直到因脫水而暈倒后才被海奧斯家族的人救回地上。

但剛恢復的他便又將自己關進屋子裏,無法迴避的痛苦刺痛着他每根神經,一切都已無法挽回……

痛苦再一次逼迫着他如同發瘋一樣的在街上漫無目的地奔跑着,他腦海中只有一個形象,一個名字,一個聲音,一個人,奧黛麗……班內特再度找到他時,是一個雨天,在一個垃圾堆里,華沙慘淡的樣子已經可以與周圍的垃圾融為一體。

這一天的班內特除去了諷刺與挖苦,語氣中的溫柔讓人難以抗拒,「她走,是因為她已經不再需要你,這是她的選擇,我當時已經跟她談過了,告訴了離開你之後海奧斯家族不能放過她的結果,她很坦然的接受了。雖然她不再需要你了,但海奧斯家族還需要你,我班內特?海奧斯還需要你。」說着班內特再一次向他伸出了手。

雖然華沙被澆濕的頭髮蓋住了他的表情,但他的手還是伸向了班內特?海奧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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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昏之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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