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九章、村子
第二百一十九章、村子
仰首攀南北，翻身倚北辰。舉頭天外望，無我這般人。——陸九淵
進入水中的幾個孩子就被海豚駝了起來，這是它們的本能和天性。
「哇~哇~哇~」，孩子們尖叫，就連穩重的秦浵榆也出聲喊了起來。
頂着救生圈將幾個孩子送到海邊水位最淺處，海豚們才搖頭擺尾返回。
「姐姐，我摸到海豚了，嘻嘻，它的皮膚好光滑」，小姑娘站在水中又有點小疑惑，「它們為什麼把我們頂過來啊，我想和它們玩的？」
「海豚是對人類很友好的動物，它們以為我們是落水了，所以來救我們」，大姑娘對這事還是有些了解的。
「姐姐，我還想去玩」，阿華拉了拉秦浵榆濕漉漉的衣服，她們都沒泳衣的。
秦慕仙又從箱子裏取了些小魚小蝦出來，交給幾個孩子。
秦浵榆她們稍微往海里走了走，兩個小孩子藉助游泳圈漂浮着，不是太舒服，不過玩的不亦樂乎。
海豚群就沒有走，她們一扔食物，又紛紛游到了小穎她們身邊。
「啊噗~」，秦華吐了口海水，他被一條海豚給呲了一臉，「啊，它噴我一臉海水，都進嘴裏了」，小男孩控訴。
秦慕仙就在兩個孩子身旁，「沒事，它是在對你表示友好。」
吐口水的海豚，半直立着身子，擺動胸鰭游到了阿華身邊，阿華伸手摸了摸它短短的吻，然後又像摸小狗一樣摸了摸頭。
「我也要我也要」，旁邊的小穎彈騰著小腿想往這邊來，但就是不動，甚至要在原地轉圈，秦慕仙伸手抓住她的游泳圈把她拉了過來。
「它好乖啊」，小姑娘愛不釋手，不過海豚這樣直立着是很費力的，不大會兒就遊走了。
小江和小明將船靠着大箱子，遠遠地看着。
「雖然去年就看海豚看了一個多月，但再次看到，海豚還是這麼可愛」，小明說道，「小江叔，你要不要下去玩會兒？」
「不了，我可不想把衣服弄濕」，小江搖頭，眼光餘角看到了一抹白色的影子，白海豚也過來了。
兩種海豚都是海豚科的成員，算是近親，所以對彼此還算接納，並沒有發生爭搶地盤的鬥爭，反而是有隻寬吻海豚看上了膚白貌美的白海豚，腆著臉混進了白海豚群。
秦慕仙進入水中后，精神意識能探測的範圍就大大擴展了，他能感覺出白海豚的成員對這隻寬吻海豚的排斥，特別是那隻年齡最大的白海豚，一直努力把這隻寬吻海豚給驅逐出去，但這隻寬吻海豚年富力壯，比她游速快多了，總能從側方迂迴過來，然後繼續對着白海豚群中的一隻白海豚低眉搭眼，這是看上人家了。
白海豚群過來也是要食物的，孩子們對它們也是更為好奇，紛紛將食物投餵給了他們，而有隻白海豚徑直游到了秦慕仙身邊。
秦慕仙通過精神意識能感知到這隻白海豚身上有兩個生命氣息，顯然是那隻即將生產的白海豚，可能就是曾教授口中的豆丁。
將魚餵了她一條，吃過小魚之後的豆丁興奮極了，飛快地繞着秦慕仙他們遊了一圈，然後繼續將頭探出水面看向秦慕仙，秦慕仙也不吝嗇，將剩下的小魚都給了它。
可能快要做了母親，豆丁身上滿是母愛，秦慕仙能感覺出它看向兩個小孩子的目光是慈祥的，對三個孩子的撫摸更是順從的不得了，甚至仰面翻身讓小穎摸了摸它的肚皮。
「叔叔，它是要生寶寶了嗎？」小穎輕輕收回小手。
「是的」，秦慕仙點頭，通過精神意識，秦慕仙感覺豆丁生產就在這兩天了。
「哇！那我想給寶寶取個名字」，小姑娘將小手拍的呱唧響，兩隻小短腿也在水裏亂彈騰。
「小穎，白海豚不是咱們的寵物，取名字就算了」，不過怕打擊小姑娘的興緻，秦慕仙又說道：「等海豚寶寶降生以後，叔叔去問問曾教授，如果要取名的話，那就讓小穎來取怎麼樣？」
「好哇好哇，謝謝叔叔！」
看幾個孩子在海里泡的時間也不短了，秦慕仙就帶她們回了岸邊，小明的心思還是細膩的，不但帶了游泳圈過來，還帶了毛巾和一個大浴巾。
讓阿華和小穎將身上的濕衣服脫掉，只剩內褲，秦慕仙快速將他們頭髮擦乾。雖然孩子還小，但秦慕仙還是保留了距離，「自己擦身子。」
秦慕仙看了一眼裹着大浴巾的秦浵榆，道：「你就等會吧，等阿華他們回去拿了衣服過來。」
拍了拍阿華的小屁股，「聽到沒，趕緊回去給姐姐拿衣服過來。」
兩個娃娃就這樣光着身子（穿着內褲）跑回了村裏。
小明剛才很識趣地離遠了些，等兩個孩子返回的時候，小江也從科研船那邊回來了，手裏拿了一份報告。
「這是你要的數據」，小江將厚厚的二十多頁紙遞給秦慕仙。
秦慕仙粗略翻了一下，上面是各種數據分析圖以及比例圖，他又將報告扔給小江，「曾教授那邊怎麼說？」
小江道：「總結起來就兩句話：各種微量元素和礦物質要比普通海水高，但這是咱們混合了火山灰和各種礦物質土導致的，除此之外，其它一切正常；二是曾教授猜測，你這種配方可能會對魚類生長有影響，但具體的影響需要追蹤觀察才行。」
秦慕仙內心算是落下了一塊石頭，仙界那種獨特的物質應該被地球上的儀器歸為其它一類了，「還有嗎？」
「曾教授對咱們這種配方挺感興趣的，向我詢問晚上能不能和我們聊聊，他說既然咱們也在實驗，那他可以提供精細數據的分析，不過等出了結果，他希望你能應用在『海洋生態復興』方面，而不是單純用來養魚。」
「他想參與？」秦慕仙沉思起來，如果能把曾教授拉倒他的船上，那對他的好處是很大的，首先曾教授自身就是海洋生物學這方面的大拿，其次就是他的人脈；後面等秦慕仙將漁場開辦起來，會涉及到很多漁業方面的東西，如果能借用曾教授的人脈，那很多事情就好解決了，而漁場就算出現一些神奇的事情，那也可以找借口說是專家們新的研究發現。
「那真的要歡迎，你請曾教授明天到我家裏來吧，我們詳談」，秦慕仙點頭，打趣道「等有了曾教授加入，就不用你這個半吊子了。」
「啂啂啂（nou），你們看到了，你們叔叔就是這樣的一個人」，小江指著秦慕仙對兩個小孩子道：「這還沒用完呢，就想着把人扔了，你們可不要學他哈，會沒朋友的。」
兩個孩子是在家被老奶洗過澡換過衣服過來的，兩人還帶了零食過來，小小姑娘往嘴裏塞著羊角脆，含糊著說道：「叔叔才不會沒朋友呢！」
玩笑着，他們在這裏待到了傍晚，夕陽將海水染成了橘子汁，波浪起伏間，橘子汁閃爍著光，而海豚就在橘子汁間暢遊翻騰。
往村子走去，遠遠地就看到了炊煙，還有爺奶和父母叫娃回家吃飯的喊聲。
「以前，總覺得村子很大，東河邊兒、南灘塗地兒、后場、西荒山，這些能描述方位的詞，把這個小村子構成了一個大世界，那時候感覺整個村子就是整個世界，感覺很大很大，隨便找個地兒，就能和小夥伴玩上半天，可現在，也只有海邊能讓咱們待上半天了」，小江突然感慨了起來。
「小江叔，咋突然這麼傷感？」小明撓頭，他小時候玩的空閑不多，放學之後除了寫作業，就是幫媽媽姐姐做些活兒。
小江搖搖頭，看了看旁邊蹦蹦跳跳走路的兩個小孩子，「無憂無慮的童年吶，可惜我們都長大了。」
「就是因為你長大了，所以你能走、能跑的更快，能看到更廣闊的世界，所以才會感覺村子變小了」，秦慕仙道，他曾經也有過這種感慨，「村子一直都是那般大小，只不過是生活在裏面的人，放大了我們的世界，放大了我們的回憶。」
「是啊，村子都是這般大，不曾改變，變得是咱們的心啊」，小江嘆了口氣，不過又開朗起來，「幸好，咱們從彎路及時退了回來，不然按照以前的合村並鎮政策，咱們這村子早搬遷了，就像以前的領導人說的，現代化道路必須走中國式現代化道路，學西方那一套，在中國行不通。」
「這我很贊同」，秦慕仙點頭，「村子是中國人的根，一個個村落，星羅棋佈散落在中華大地上，這才是最美的風景，而不是都聚集在一幢幢鋼筋水泥土裏，那不符合咱們的歷史傳統。」
「是啊，都是要落葉歸根的人，把祖祖輩輩生活的村子拆了，去哪裏尋根呢。村子啊，我會守護好她的！」，小江遙望這小漁村，堅定地說道。
老夫惟有，醒來明月，醉后清風。——元好問《人間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