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杏花碎雨
次ri清晨，一家人便開始了忙忙碌碌的小ri子，昨夜的事三人皆閉口不提。
周全也不笨，了解了不得不面對的事實之後，他不得不狠心壓下心底出山的yu望，老老實實的跟着爸媽，穿街出巷，一大早就扛着農具去了麥田。
出去遠遠一望，滿眼都是已泛著黃葉，長勢喜人的麥子，無數ri出而作的老農們談笑間，已開始了一天的忙碌。
周全表現得很勤快，可在周文濤這老農民的眼裏，就有些好笑了，像是一個上躥下跳的多動猴子。
什麼都不會做，卻表現的比誰都忙，讓人啼笑皆非。
「喂，你小子，停下吧，跑來跑去的，累不累啊？」周文濤走到一片蔭涼下歇了會兒，失笑道：「我要是你這樣的手腳，家裏人都得餓死，看我們做的時候，不會學的點啊？你也真是笨死了。」
「爸，我不累，幫你們幹活，累死也干。」
ri頭漸起，毒辣的太陽照在大地上，滿眼都是金燦燦的玩意兒，像銅錢，像金錠，滿腦袋的都是錢錢錢。
可是太熱了，真要人命。
周全揮了揮臉上淌下來的汗漬，回頭看見老媽正幹得認真仔細，立馬像打了雞血一樣，幹得更起勁了。
他連頭都沒回，繼續著說道：「面朝黃土背朝天，老農一生盼平安，說的真是這個理兒啊。」
「呵，你小子墨水讀多了，腦袋弄出毛病了吧？」周文濤起身拍了拍屁股，上前一把推開了周全，瞪了他一眼，回頭說道：「仔細看着點兒！」
說完，有板有眼的親身示範，把地掘的是又鬆軟又平整，他得意的笑了笑，說道：「感情忙了半天，你凈在瞎得瑟嘛！要是心裏面有什麼不舒服的，就去山裏面跑跑，家裏野味兒也快沒了，正好你練練手，多打些回來，才好嘛！」
「給我閉上你那烏鴉嘴！」陳帆紅戴着大草帽，一臉的不耐煩，有些黝黑的面龐掛着一絲心酸，只見她狠狠地撂了一钁頭，走了過來，啪的一聲打開水壺，狠狠灌了一氣。
接着，她又瞪了眼周文濤，挖苦着說道：「每天吃得比豬還多，養你也費糧食，那不如把你宰了吃？兒子正是長身體的時候，干那麼重的活兒誰受的住？莫說現在的你，連我都夠嗆。」
「兒子，別管他，你去鎮上玩會兒吧。」陳帆紅身上的衣服全被汗水滲濕了，說話時也是連喘了幾口氣才回過神兒來，瞪着周文濤，隨即拉走了周全，臨時撂了句話：「懶驢子，今天不把這塊兒地刨完，你休想吃午飯！」
周文濤張了張嘴，面上鬍子巴拉的，像個糟老頭，可眼睛卻也很亮，只見他呼啦一聲丟了鋤頭，拔腿便跟了上去，一臉戲謔的說道：「家裏藏什麼好吃的了？趕緊拿出來，別丟下我，一起回家嘗嘗鮮。」
「滾開，死老頭子。」陳帆紅拉下了臉，正要開罵，見頭頂的烈陽也實在有些毒辣，遂擺了擺手，也就由著這老不小的意思，不閑不淡的說道：「就想着吃！家裏有什麼你不曉得？算了，也不跟你計較了，趕緊回家吧，太陽毒，下午晚點出來，等涼快了，再多干會兒。」
周全瞪大眼睛瞧著這兩夫妻，也沒多說話，只是心底有些感慨。
爸媽當年可是談過一場轟轟烈烈的戀愛走到一起的，感情深厚自然不用多說，沒想到，老了老了依然可以如此溫馨，周全心裏感慨之餘，卻也有些羨慕了……
……
回到家裏，瞬間涼爽的猶如空調助威般的老客廳，直接引得三人一陣舒暢的嘆息。
多爽！不是嗎？
周全深深地呼了一口氣，癱在了藤椅上，一動也懶得動。
而周文濤和陳帆紅還沒閑着，只見二人走到水池邊上，洗了把臉，即刻便張羅起了中午飯，一人淘米，一人洗菜，瞧那倆人默契的樣子，只看着周全心底又是佩服個不行。
周全家門口一棵五十多年的老桂花樹下，鋪着青石板路，一眼望去古香古sè巷弄的盡頭，此時正站着一個身姿婀娜的青衫少女，還未盛開的桂花樹紛紛揚揚落下了碎葉，構成了一幅諧和唯美的動風畫。
桂花樹是他爺爺親手種下的，意義非凡，象著着美好與祥和。
而青衫少女，自然便是昨ri意外受辱，此刻目含幽怨，心底發苦的馮小雨是也。
她家與周全家三代相鄰，兩人算是正兒八經的青梅竹馬，而今天周全剛一回家，馮小雨聞聲而起，立馬迫不及待的就從家裏走了出來，站在樹下望着周全的家，躊躇不前，面上也yin晴不定。
昨晚周全做得太過分，不僅沒有給予馮小雨受驚之後的丁點安慰，更是連一句道歉的話也沒有。
馮小雨瞧見周全一家人的歡樂笑容，再想想自己與母親的孤苦伶仃，心底的悲傷立馬急劇泛濫了開來。
望着周全家門，她發自內心的感到無比的羨慕……還有凄苦。
「怎麼了，小雨？站在樹下面動不也動，找周全么？」
忽然，一道略顯尷尬的男孩子聲音從背後傳了過來，馮小雨連忙擦掉了眼淚，回頭望着一臉不自然表情的王剛，勉強對他笑了笑道：「沒有啊，我站着看看落下來的桂花雨，真漂亮！」
「哦，我去找周全，有事。等一下，你……你要不要跟我一起？」王剛思前想去，覺得這事因馮小雨而起，她不去不行，該解決的躲也躲不掉。
於是，他先是嘆了口氣，醞釀了半天，面帶憂sè的望着馮小雨，這才緩緩說道：「其實昨天中午的事……我都知道了。」
「什麼……？」馮小雨猛地一驚，面上騰地紅透，微微晃了晃神，她有些說不上話來，期期艾艾的悶頭問了一句：「你……你知道什麼了？昨天，昨天沒什麼事啊？」
「唉……你還裝。昨天吳天豪調戲你的事……我聽人說，已經知道了。」王剛看着對面愛慕多年的女孩，重重的揮了揮拳頭，義憤填膺的罵道：「那個畜生，要是當時我在場，絕對要他好看！臭不要臉，癩蛤蟆還想吃天鵝肉，真他嗎的混蛋一個！」
「小剛哥，你別說了，沒有的事，我沒有被他……調戲。」馮小雨驚的花容失sè，連連擺手搖頭，腳步踉蹌著退後，一雙驚慌失措的大眼睛驀然失神，口中連聲說道：「我真的沒有事……我真的沒事，小剛哥，你誤會了！」
說着，她朝家裏跑，頭也不敢回。
回想起昨天那一幕，吳天豪怪異蹩腳的語調還歷歷在目。
「要是不想你的名聲被搞臭，那就把今天給忘了。我調戲過你嗎？沒有……沒有是吧？嗯，乖，小雨真聽話，下次哥哥還找你玩，好不好……嗯，我們約定了，下次不見不散，拜拜。」
吳天豪yin險的咧嘴笑了笑，他知道山裏的女孩子尤其重視名聲，所以這話特好使，你一說完，她立馬就怏了。
這不？沒事嘛。吳天豪看着馮小雨猶如羔羊般任自己宰割，大笑了幾聲，囂張的瞪了眼當時破壞好事的那人，稍加jing告了一番，便大搖大擺的走了出去。
馮小雨面sè煞白，捂住嘴勉強讓自己不哭出來，心裏經歷了大起大落，幾番波折之後，她不得不面對着現實。
把身上撕扯過的痕迹整理的乾淨，盡量讓自己裝出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許久，她也走了出來……
……
此時的情形和當時何其相識，如同自己無比屈辱的剝光了身子，任人凌辱。
她馮小雨一個單純大姑娘，此情此景，她如何待得下原地？
王剛不懂女孩子心思，正想去追，奈何馮小雨已進了家門，喊得再大聲，也不見有回應。
他扭頭望着周全家，臉上也不知怎的，忽然一臉憤懣，接着就朝什麼都還不知道的周全吼了一嗓子：「周全，快出來，有情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