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綺念

第61章 綺念

逗得大家哈哈大笑。康康4周歲多了,已經知道錢的好處,不過他白天還斬釘截鐵要自己拿紅包,晚上媽媽再跟他要,他就給了。

但是和媽媽約法三章,他的壓歲錢媽媽不能花,要給他攢著,顏如許答應了,說,不光今年的,往年姥爺給的也都給他存着呢,一分錢錢都沒花,康康這才放心,他知道媽媽一向是說話算數的。

初二,康從新陪着顏如許回娘家。這是自從上次顏如許去顏家「管閑事」未遂后的第一次登門。後來顏良深又派司機小梁給送過幾回東西,尤其是年前,送了好多年貨過來,她也給顏良深打了電話,電話中,兩人都客客氣氣,互相問候着,好似那天的不歡而散沒有發生過一樣。顏良深沒有跟她說過家裏的事情,她也沒有問,不過這期間黃姐給她打過兩個電話,說得一次比一次直白,表達的意思是,山中無老虎,猴子也稱王,虎崽子被老猴子和大猴子給哄住了。

聽得出來,黃姐很為顏如玉擔心,但又沒什麼辦法,顏如許知道,這個情況她肯定早就彙報給顏良深了,只是顏良深沒有管,她才不得已打給顏如許的。可是,她有什麼辦法,親爹親媽都不覺得如何,她這個同父異母又不算親近的姐姐又能如何?

初二這天是閨女回娘家的日子,她不想來顏家的,但再不願意也要來,她和康從新說好了,要是待着不舒服,兩人就告辭回家,不在這兒吃午飯了。

他們到來時,王招娣幾人照例在門口迎接他們,王招娣站在最前面,小娟站在她身旁,顏如玉在小娟側后的方向站着,顏良深從屋子裏頭迎出來。

康康高聲的跟姥爺道了「過年好」,還沒來得及和其他人問號,就被姥爺帶進去,收壓歲錢去了。

顏如許和康從新禮貌性的和王招娣幾人互道了過年好。顏如許作為姐姐,雖然比顏如玉打了許多,但他們是平輩,壓歲錢可給可不給,之前幾年,顏如許沒有給過,倒不是心疼錢,而是關係不親密,今年她也沒打算給。

顏如玉半邊身子被小娟擋着,微微的前傾著身體,微笑地看着顏如許。

顏如許對顏如玉她笑笑。她好似跟小娟親密了許多,臉上的表情也沒有什麼異常,看不出來黃姐所說的,被她媽和大姐轄制后的委屈。

小娟變化太大了,也不知道是塗抹的藥膏太有效果,還是在顏家修養得好,她臉上的凍瘡消腫了,上面的青紫顏色也消退了許多,就連黃黃黑黑的皮膚也白皙了許多,雖然看起來還不是很好看,但相對最初來顏家時的樣子,起碼有個大姑娘的樣子了,身上穿着最流行、時髦的衣服,如果不看臉,已經是個城裏姑娘了。

她的膽子也大了起來,敢時不時地抬起頭正眼看顏如許,也不用王招娣提醒就主動說話了。她身高大概有1米6左右,比顏如許低了一個頭,抬起頭時,能看到顏如許的臉,卻只看到緊挨在她旁邊的康從新堅實胸膛上的脖頸。那節脖頸很長,皮膚偏黑,沒有一絲贅肉,也沒有皺紋,喉結分明,隨着那低沉的聲音一起一伏。

那個聲音說:「外面冷,先進去吧。」

這個聲音很有魔力,讓人不自覺就想聽從,小娟不知道為什麼,心臟忽地就「砰」的一聲,快速的跳動了一下。

她想揚起頭看清楚這個男人到底長什麼樣子,等鼓起勇氣再抬頭,卻只看到一個挺拔如白楊的背影,他長臂貼在顏如許後背上,好似害怕她隨時會跌倒一般,大膽而又充滿了保護欲,小娟的臉滾燙不已,呼吸的節奏也有些亂了。

小娟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男人,那樣的高大挺拔,讓人畏懼,卻又莫名安心,彷彿只要站在他身邊,就沒有任何人敢欺負,不會受到任何傷害。她沒敢去看這個男人都長相,不過她知道顏如許是什麼樣子的,她想,這樣漂亮的女人,她的

丈夫一定也長得特別好看才能配得上。小娟想像著那個男人的模樣,卻怎麼也想不出什麼樣的長相才配得起那樣的聲音,那樣的身材。

後來,王招娣開始不聽的和她說顏如許,有時候也會提到康從新。王招娣說顏如許的學歷、工作,說她獲得的榮譽,說她的工資,說她的資產,說她離婚了帶着孩子還能找個康從新條件那麼好的,她就又說起康從新相貌、工作、崗位職級待遇。

顏如許擁有的,都是王招娣最羨慕的,她以前希望顏如玉就學着顏如許,能過她那樣的人生就好了,現在將小娟接過來了,也是希望小娟能像顏如許這樣。所以,她就不自覺的總在小娟面前提起顏如許,把她知道的關於顏如許的事情翻來覆去的說,這其中,康從新佔據了非常重要的分量,補齊了王招娣心目中顏如許婚姻的不足。

「就你這條件,要趕上顏如許肯定是不可能了,要是能有她一半我就知足了,你以後還是得多跟顏如許接觸,多跟她學習。」王招娣跟小娟說,每次看到顏如許,也總想把她推到顏如許跟前。

可惜,她太膽怯,顏如許太冷淡。

小娟正想得出身,後背忽地被拍了下,王招娣不悅的說:「看啥呢,眼神都直了,跟傻子似的,還不趕緊跟上去。」

小娟連忙抬腳往屋裏走。腳上的凍瘡在發癢,那癢意一直蔓延到心臟,像是羽毛撓著心間,更讓人難以忍受,小娟不自覺的邊走邊跺腳,緩解著癢意。

王招娣抬巴掌狠狠打了下她的後背,小聲說:「跟你說多少回了,這樣難看,跟個跛子似的,你咋就改不了!」

王招娣的巴掌像個蒲扇,打下來的力量也沒有收斂,打得小娟後背生疼,好在隔着棉衣,多少削減了些力道,再加上王招娣這些年養尊處優的,也不幹農活了,力氣沒有以前大了,要是以前,王招娣這一巴掌下去,小娟的後背估計也得青了。

小娟沒敢叫疼,到底忍住了腳上的癢意。

顏如許和康從新給顏良深拜了年,幾個人坐在沙發上,便無話可說了。幸好有康康,嘰嘰喳喳像個小麻雀似的,告訴顏良深,這兩天都吃了啥,玩了啥。

顏良深摟住康康,帶着笑容,聽得特別認真,時不時的就插上兩句話,逗引著康康繼續說下去。

看這情形,顏如許在心裏頭嘆氣,她父親是真的很疼愛康康,眼裏頭的柔情和耐心只有在面對着康康的時候才會出現。她想着,還是留下來吃飯吧,讓康康多陪陪姥爺。

王招娣、小娟和顏如玉娘三個肩挨肩地站在沙發旁側。

顏如許不禁想起了上次她過來的時候,那時候王招娣和小娟在一處,顏如玉在他們的對面,涇渭分明,而現在,他們三人儼然已經成了一夥兒的,和沙發上坐着的這幾個人壁壘分明,但王招娣分明想加入進來,一直聽着顏良深和康康說話,也想插入進來,不過顏良深一直都沒有看她,也沒有給回應。

這是王招娣想開了,明白了顏如玉的重要性,把她拉攏了過來,還是顏如玉主動投誠到媽媽和姐姐的懷抱?顏如許心裏頭升起了一股荒謬之感,覺得幼稚又可笑。她又看向父親,他的心中眼中只有康康。她不相信顏良深這樣充滿了政治智慧的人會看不透王招娣的小心思,可是他卻什麼都沒有說。

顏如許看見顏如玉討好地對着小娟笑,她心裏頭又開始發悶,禁不住的握住了康從新的手,悄聲說:「我想走了。」

康從新握了下她的手背,對顏良深說:「我帶顏顏去趟首長家。」

顏良深抬起頭來,說:「應該的,首長們對你一向很關照,是應該去給拜個年。禮物準備了嗎?他們愛不愛喝酒,給他送兩瓶好酒,我書房的柜子裏有珍藏了好幾年的茅台,你拿上兩瓶。」

康從新:「禮物我準備好了,就在車

里放着。康康就拜託您照看一會兒,我們就不帶着孩子去了。」

顏良深笑:「不帶孩子去,帶了孩子人家還以為咱們是去討壓歲錢的,哈哈,康康不缺壓歲錢,姥爺都給你準備好了,一會兒去書房,姥爺給你拿,姥爺還給你買新玩具了,都在書房裏放着呢。」

康康剛剛聽爸爸媽媽要出去不帶他,就有些着急,鬧着想要跟着去,可是一聽到姥爺這裏有新的玩具,立刻就猶豫了。

顏如許實時的說:「我們一會兒就回來,你先跟着姥爺玩好嗎?」

康康點點頭。

沙發上坐着的人都佔了起來,顏如許和康從新本來就沒脫大衣,這會兒站起來就要往門外走,顏良深則拉着康康要去往書房。

王招娣趕忙跟在顏如許和康從新的後邊,說道:「早點回來吃飯。」

顏如許轉頭,說:「留步吧,我們一會兒過來。」

「唉,唉。」王招娣連忙說。

小娟、顏如玉跟在她的後面。

等到兩人上車,車開走了,幾人還盯着車都背影看。

小娟看得有些呆住,那挺闊的背影,走動的每一步都充滿了節奏感和力量,隔着衣服,似乎都能看到裏面蓬勃的肌肉……

她看到了這個男人給顏如許拉開車門,用手掌護住她的頭頂,將她送進車裏,然後長腿邁開幾步就上了車,她看到這個男人轉頭對着顏如許溫柔的笑。

隔着一段距離,隔着車窗玻璃,小娟頭一次看到了康從新的面容。臉龐剛毅、稜角分明,這世界上怎麼會有這麼英俊帥氣,男人味十足的人,是自己怎麼想像,也想像不出來的容顏。

原來,這個世界上,還有這樣的男人!

顏如許呼出口氣,問道:「咱們去哪兒?」

康從新想了想:「去東湖公園轉轉?」

那是一座開放式的人民公園,顏如許以前帶着康康來過一次,不過那是春天,還沒見過冬天的東湖,於是便說:「行,只要不是在顏家,去哪兒都行。」

初二是閨女回娘家,一家人團聚的日子,很少人會選擇這一天上門拜年。顏如許不用想就知道那是康從新想將她帶出來的借口。

她是不想在顏家繼續待着了,但又不忍心剝奪顏良深和康康相聚的時光,康從新找的這個借口再合適不過。

東湖公園距離市政府家屬院並不遠,開車七八分鐘就到了。

大年初二,街上的店鋪都關了,街上人煙稀少,幾個五六歲的孩子在大街上撿著掛鞭燃放后遺漏下來的小炮,找到一個就興奮的大叫,然後從其中一名孩子手裏頭接過燃著的香頭,點燃炮捻,再往空中一扔。那小炮就在空中炸開,發出「砰」的一聲響。

顏如許看着覺得揪心,這也太危險了,萬一那鞭炮掉下來,炸在孩子身上怎麼辦?

她示意康從新把車速慢下來,自己從窗子探出頭來,嚴肅著臉,朝着那群孩子喊:「喂,孩子們,不許放炮,再放炮報公安抓你們!」

那幾個孩子們一看是吉普車,就以為是警車,又聽到顏如許的話,「嗷」地紛紛發出驚呼,四散奔逃,不知道哪個孩子喊著「媽,公安來抓我了……」大哭着往前跑。

顏如許沒想到自己一句話竟然有這麼大的力量,忙探身回來,朝着康從新眨巴眨巴眼睛,隨即說:「趕緊開車,不然一會兒孩子家長出來了。」

康從新憋著笑,趕緊開車,等開出了一段,才停下車哈哈大笑起來。

顏如許也覺好笑,兩人笑了一會兒才停下,互相相撞,忽地就膠着起來,康從新喃喃著說:「你怎麼這樣可愛。」臉就不由自主的靠過來,灼熱的呼吸噴灑在顏如許臉上,惹得她的臉也跟着火熱起來,她不由自主揚起臉龐向前迎接着,唇舌便如

同磁鐵的正負極一樣,迅速的粘連在一起,進而深入、探索、糾纏。顏如許費力的吞咽著康從新的舌頭,便覺渾身酥麻,頭腦嗡鳴,陷身到一種如夢似幻的玄妙境界之中,飄飄欲仙。

不知道過了多久,兩人呼吸越來越粗重,簡直便要窒息,兩人才分開,康從新的手已經探入顏如許的毛衣中揉捏著。車裏的溫度激增,如同置身熾熱的沙漠,顏如許倒入到康從新懷裏,渾身無力。

康從新沙啞著聲音摟着她:「咱們回家。」

差10分鐘12點,康從新的車子才重新駛入市政府家屬院。

顏如許進門時,少見地低着頭,掩蓋着臉上的紅暈。

康康大叫着爸爸媽媽撲過來,「你們去哪裏了?我都想你們了,我都餓壞了!」

康從新臉上顯出一絲不自然,伸出一隻胳膊將康康撈起來,讓他坐在自己的胳膊上。

顏如許忙跟孩子道歉,解釋說他們去了首長家,首長留他們說話,才耽誤到現在的,康康一下子就相信了,還大度地原諒了爸爸媽媽,顏如許有些心虛,有些慚愧,連忙摸摸孩子的肚子,孩子的肚子鼓溜溜的,身上還能聞到一股子肉香味。

顏良深說:「他剛剛餓了,就先吃了一些,飯都做好了,快過來吃飯吧。」

因着顏如許一家要回來,今天中午的餐食比年夜飯更加豐盛,有幾道菜的食材都是小娟從來沒有見過的,為着中午這頓,早晨她只是稍稍墊了墊肚子,就準備中午多吃些,可誰知,飯都做好了,顏如許夫妻兩個卻一直都沒有回來。顏良深在家,他不說開飯,除了康康之外,沒有人敢喊餓,更沒有敢先吃。

小娟飢腸轆轆,偷偷去顏如玉房間找了餅乾墊肚子,才緩解了她心裏頭的恐慌。她從小到大最害怕餓肚子,一餓肚子就會陷入到悲傷、絕望的情緒中,會想起過往很多的傷心事,特別難受。

這會兒她偷看顏如許,見她臉上還現著紅暈,像是塗了胭脂一般,雙眼燦若繁星,嘴唇微微嘟著嫣紅如花瓣上沾了露珠,竟然比剛剛見到她時,更加光彩照人。

小娟心中忽然湧現出很多自己也弄不清楚的滋味。

黃姐笑盈盈地,開始一道一道地上菜,將每一道看起來特別好吃的菜都往顏如許跟前放,直到她面前堆滿了,才往別處放。

飯菜真的很好吃,那麼美味,有各種肉,還有她從來沒吃過的海鮮,菜裏面放了好多的素油,酸甜苦辣咸鮮,味味俱全。小娟一口一口的吃着,享受着,用食物來填滿心中的大大小小的溝壑。

康康剛才已經單獨開小灶,吃了不少飯菜,這會兒雖然坐在餐桌上,但是已經不餓了,就有一口每一口邊玩邊吃着,顏如許和康從新兩個不用分出精力來照顧她,就專心致志的吃飯。剛剛消耗了大量的體力,這會兒正餓著,正好補回來。

餐桌上很安靜,大家都在低頭吃飯,王招娣小眼睛滴溜溜地掃了一眼桌上的幾個人,清清嗓子,手握住了桌邊放着的一瓶白酒,說:「大過年的,咱們也喝點酒慶祝下。」

顏良深低頭吃飯,其他人也都沒有說話,停了兩秒,小娟把剛放進嘴裏頭的大塊牛肉咀嚼得差不多了,可以張嘴說話了,才連忙拉了拉王招娣的手說:「顏叔叔他血壓高不能喝酒。」

「哦」,王招娣訕訕的把酒瓶放下,說:「過節高興嘛,喝一杯兩杯的沒關係,小康,你陪着喝一杯?」

康從新抬起頭來笑了下,說:「我今天開車了,不能喝酒。」

顏良深抬起頭,冷冷的看了王招娣一眼,看得王招娣心下一凜,不敢再說話了。

幾人悶頭吃完了飯,顏良深把顏如許夫妻兩個叫到了書房。

王招娣翻著白眼,不滿的嘟囔,死老頭子,眼睛裏頭就只有顏如許一家!又看向顏如玉,

恨恨的說:「同樣都是女兒,怎麼他就偏心成這樣!」又看看女兒肖似自己的長相身材,怒火對準了她:「你說你咋就不是個兒子呢?要是個女兒,我哪兒像現在這樣處處受制?你小娟姐也能靠着你,不像現在這樣在這個家裏頭不上不下的!就算你是個閨女,你會長點也行啊,偏偏就隨了我的長相,長成這個模樣,人家顏如許、康康都長那麼好看,人家是鳳凰,誰還待見你這個草雞!」

顏如玉低着頭,絞着衣角,縮著肩膀,泫然欲泣,一句話也不敢反駁。在小娟姐的勸說下,媽媽終於對她有了些好臉色,她特別的珍惜,所以媽媽即便是罵她,她也只能聽着,她不想再讓媽媽對她冷漠相對了。

她問了媽媽,為什麼忽然間對她態度大變,王招娣就又給她講了一遍小娟姐在鄉下遭受到的苦難,然後說:「你們都是我生的,我在這邊你身邊照看你疼愛的時候,你小娟姐正在鄉下挨餓受凍干累活挨打,我是把應該給你小娟姐的疼愛都給了你,這才讓她受苦的,一想起來我這心裏就刀割一樣的難受,小玉啊,你還有我,我們兩個都欠了你小娟姐的,我們以後都得對她好,知道嗎?」

顏如玉懵懵地點頭,媽媽的意思她明白了,就是因為王招娣留在自己身邊,才造成了小娟那麼多不好的遭遇,自己佔了小娟的疼愛,自己現在享受的生活本應該有小娟一半才對,媽媽是覺得對不起小娟,把本應該屬於小娟的母愛都給了自己。

自己虧欠了小娟姐的,以後要補償她,讓小娟姐也過上好生活,這樣媽媽高興,也會也會對自己像從前一樣好的。

相處兩天,小娟姐雖然有諸多壞習慣,但是總是在媽媽面前幫她說好話,她逐漸從小娟姐身上感受到了姐妹親情,那是在顏如許身上從來沒有得到過的。

顏如許像天上的雲,讓人仰望、高高在上,偶爾離得近了,讓你覺得抬手便可夠到雲彩,可是真正抬起手臂,卻發現那雲距離你還是那麼的遙遠,遙不可及,永遠不可能墜落凡間。

書房裏的幾個人並不知道外面發生的事情。

顏良深叫了顏如許夫妻兩個進來,自然也把康康帶了進來,放在自己的眼皮底下。

至於康從新,顏家這幾個人心裏頭的彎彎繞,他自己也有眼睛有腦子,會看會判斷。他沒有幫着顏如許去說些什麼,始終讓自己處於中立的立場,這樣如果顏如許和顏良深發生什麼嚴重的分歧和矛盾時,他還可以居中調停。

他看得出來,在顏良深心目中,顏如許和康康始終佔據着最重要的、其他人都無法撼動的位置。就為着他們共同的、深愛着的,最在乎的人,他也願意幫助自己這個岳父,讓他不至於真的和顏如許鬧僵。

康從新先開口,「您初六便要出發去歐洲了,準備工作做好了嗎?」

顏良深回答:「去置辦了一身全新的西裝,換了外匯,公務護照也批下來了,其他的就沒什麼了,我叫你們過來就是問你們有什麼需要的,我從歐洲給你們買回來。」

康從新搖搖頭:「我們什麼都有,不用買,您平安去平安回來就好。」

顏良深笑笑說:「幾十年過去了,終於要故地重遊,也不知道變化大不大,我這幾天晚上都沒睡好覺,總是想起以前的事情。那時候,我和顏顏媽媽、舅舅都在法國留學,我對顏顏媽媽一見鍾情,開始熱烈的追求她。」

他說着邊看向顏如許,顏如許並沒有看過來,她在認真地看康康玩玩具。她聽到了顏良深的話,但是並不想回應。

美好愛情的結局是:結婚後沒過幾年甜蜜日子便成了怨偶,他離開了曾經被他熱烈追求着的愛人,連帶着她這個女兒他也不想管了。

現在卻緬懷那一段美好時光,懷念那一段感情,不覺得很諷刺嗎?

顏如許從來不和顏良深討論

她的母親,顏良深應該也很清楚這一點。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即將故地重遊,想起了之前的事情,讓他忽略了顏如許的禁忌,還是說對比著王招娣,還是覺得前妻更好。起碼他的第一位夫人有家世,有文化,漂亮、大氣,知書達禮,上得廳堂下得廚房。

見顏良深還有繼續緬懷的意思,顏如許抬起頭,說:「聽說她從港島輾轉去了英國。」

顏良深一噎,頓時把還要繼續緬懷的話咽了下去。

氣氛立時尷尬極了。在座的人都知道,顏如許口中的她,是指顏良深的前妻,顏如許的親生母親,許煥白。

康從新連忙開口,打破沉默,問顏良深:「「家裏的事情您準備怎麼處理?」

顏良深咳嗽一聲,喝了口水,說道:「我已經想好,暫且先這樣,等我回來再說。」

眼看着今天的談話也沒辦法再進行下去了,見康康也有些困了,康從新便提出告辭,顏良深有些不舍,但也只能放顏如許一家三口裏開。

康從新抱起開始揉眼睛打哈欠的兒子,說:「初六那天我送您去機場。」

顏良深點點頭,瞥了眼低頭不語,但也沒表示反對的顏如許,拍拍康從新的肩膀,欣慰的笑了下,說:「好,到時候你過來。」

正月初三,顏良深帶着媳婦孩子,拿着禮物去看望了兩位老領導,這兩位是知道他這些年經歷,看着他一路生死,幫助他隱藏功績、姓名,爭取到現在工作崗位的大領導。他們早從康強軍那裏知道了康從新媳婦孩子的事情,一直都想見見他們,一直沒找到合適的機會,趁著過年,他們休息在家,康從新正好帶着妻兒過來。一來是讓他們看看自己的妻兒,二老是彙報下自己的現狀。

在這兩家盤橫了一天,顏如許得到了兩位老領導的無數誇讚,她沒想到這兩位經常在報紙上、新聞上看到的大人物誇起人來一點都不吝嗇,搞得她都以為自己是天女下凡了。從他們那裏,也知道了些康從新不肯跟她的一些事兒,得知了康從新幾次險死還生,聽得她心臟一抽一抽的痛,雖然康從新現在就好端端的站在她面前,可以親吻她,擁抱她,可她還是免不了害怕。

她跟這兩位老領導家的女眷們也熟悉了,也認識了年齡和她差不多的姑娘、媳婦,大家互相留了聯繫方式,約著平時一塊逛街、遛娃什麼的。

初四,康從新去單位值班,白鳳梅和肖紅櫻帶着兩個孩子過來,他們自帶保姆,自帶飯菜,又在家裏熱熱鬧鬧的玩了一天,直到晚間康強軍和康從新都趕回來,又在家裏吃了一頓團圓飯才離開。

康晨曦和康旭陽尤其高興,城裏頭繁華、熱鬧,好玩的多,可比郊區強多了,晚上姐倆就想留下,高低不來賴著不想走。

肖紅櫻覺得很是丟臉,就想強拉硬拽走他們,康康就往回拉,姐弟兩個使著千斤墜,這樣拉扯了半天,還是康強軍一手一個將姐弟兩個拉走了,還試圖誘拐康康跟他們回軍區大院住。康康很是動心,不過他的小腦袋使勁兒思考了一番之後決定還是留下跟爸爸媽媽住一起。

初五,夫妻兩個帶着康康去了那天沒去成的東湖公園。

東湖公園人很多,大人小孩都有,雖然到處都是光禿禿灰茫茫沒什麼好看的景色,但是湖面上結了冰,大家三一群倆一夥兒的都在冰面上玩耍。

冰面凍得很瓷實,兩人帶着康康在冰面上打出溜滑、坐冰車,康康開心興奮得不得了,累得小腿都發顫了還不肯回去,晚上晚飯都沒吃就睡著了,睡得特別沉,叫都叫不醒,晚上成功地尿炕了。

幸好顏如許提前有準備,給康康墊了小褥子,一泡尿全都撒在小褥子上,沒蔓延到別處,康從新又發現得早,及時把尿濕的小褥子撤了出來,又半夜起來給康康換褲子、洗屁股。顏如許迷迷糊糊被吵醒,聽康從新說讓她睡覺

,他來弄,就又繼續睡著了。

初六一早康從新起來,就開始拆洗被尿濕的小褥子。給那花嬸放了春節假,總不能把尿騷味道的小褥子一直放着,康從新不洗就是顏如許洗。顏如許從後面摟住了康從新,狠狠在他臉頰上親了兩口,這個男人,真是太能幹了!

等康康這個罪魁禍首起來,餵飽了他,康從新就帶着他一起,去給顏良深送行。這回小周秘書會陪同他一起去。雖說顏良深對國外很熟悉,又精通法、英兩種語言,但畢竟已經幾十年沒有出去了,現在又年紀大了,身邊有貼心的人照顧著,才能讓人放心些。

同去的隊伍中,配備了翻譯、安保、醫生和護士,歐洲那邊也有當地華人華僑組織幫着做接待和輔助工作,行程安排得很妥帖。

康從新開車將顏良深送到機場,顏良深和康康坐在後座聊了一路,顏良深跟康康說歐洲,說他留學的經歷、趣事,說他的外婆……把那天顏如許不願意聽的往事全都講給康康聽。康康是個還聽眾,雖然好多事兒他都聽得似懂非懂,但架不住他的態度認真,還時不時的感嘆著「哇」,「姥爺我也想吃」,「姥爺我也想玩」,之類的感嘆詞,就像是說相聲有了捧哏,能讓人有動力繼續說下去。

顏良深的司機小梁載着小周秘書、行李在後面跟着他們。王招娣也想跟着去送,但張了好幾回嘴巴,都沒說出口,她自己也清楚,說出來了也是會被拒絕的。而且聽說顏良深要去國外,還一去就是半個多月,王招娣心裏頭是高興的,顏良深一走,這個家就是他們娘幾個的天下了。平時,雖說顏良深也不怎麼回家,但他隨時都能回來,威懾力一直都在,再說還有黃姐,隨時隨地的監視者管教着他們,這回顏良深出國,一去那麼老遠,黃姐就是想打小報告也打不了。

車子開了大概三十分鐘,就到達了位於京城北邊的首都機場。顏良深留學的時候,往來國內外都靠輪船,往返一次得一個多月,現在乘坐飛機就方便多了。

康康一聽姥爺能飛天上去,又羨慕又嚮往,又聽了姥爺說了那麼多國外的稀奇事兒,恨不能跟着姥爺一塊去見世面。

他們這次乘坐的是民航的飛機,需要在香港轉機,行程非常辛苦。

目送著姥爺被簇擁著進入安檢口,康康又貼在候機大廳的玻璃窗上看了半天飛機起飛,才戀戀不捨的跟着爸爸離開。回家后,康康就開始繪聲繪色的跟媽媽講他見到的大飛機,還發下了宏願:「媽媽,以後我長大了要去開飛機!」

顏如許笑着說好,卻沒當回事,康康從會說話開始,不知道發了多少宏願,吃到好吃的想當廚師,坐趟公交車想當司機,覺得幼兒園老師訓人特別威武又想當老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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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十年代單親媽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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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綺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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