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席遠征的對象

第62章 席遠征的對象

這日晚間,康從新接到了席遠征打開的電話。他沒有給席遠征留過電話,就是怕席遠征時不時的就打電話過騷擾,席遠征自然有其他渠道可以獲知。

康從新直截了當:「有事說事沒事就掛,我們家這個月的電話費超額了。」

席遠征:「切,康老三你什麼時候這麼小氣了,不就幾毛幾塊的電話費嘛,哥們我給你報銷!」

康從新:「你有沒有正事?沒事我掛了。」

席遠征連忙說:「別別,我有正事,你別掛,哥們我新交了個女朋友,嘿嘿,想帶給你看看。」

席遠征一直都覺得自己還年輕,還想多玩幾年,也沒有成家生小孩的打算,可是自從知道了康從新的事兒,得知這個萬年老光棍早就談了對象,兒子都三四歲了,他就不淡定了,也起了結婚生子的打算。這回交了個對象,覺得各方面條件都不錯,他也挺喜歡人家的,就有了結婚的想法。不過還沒有把對象帶回家見父母,就想着先帶給康三哥看看,讓他幫自己把把關。

他現在可是對康老三徹底改觀了,以前覺得他是不解風情,就沒有風月那根弦,卻誰知道人家早就暗度陳倉、偷嘗禁果、珠胎暗結,看了他和他媳婦相處,那真是情意滿滿,眼神溫柔得能淌出蜜水來,把席遠征看得既羨慕又嚮往又牙酸。卻不得不承認,在愛情婚姻這方面,他也輸給了康老三,還得認康老三當老大,跟人家請教學習。

康從新一聽是個好事,就立刻答應下來。

席遠征又叮囑:「我對象可是個名人,你們可得有點心理準備,別見到她的時候太過吃驚,給我丟人,還有啊,你帶着嫂子過來,給我撐撐場面,康康就別帶了,帶個小孩子去還不夠照顧他的呢………」

席遠征話還沒說完,就被康從新打斷,「你再啰嗦!」還敢嫌棄他兒子!

席遠征立馬識相的閉嘴,說了時間地點,又說要跟顏如許直接通電話,被康從新拒絕之後,席遠征又絮絮叨叨叮囑,讓他們穿戴打扮得好些,什麼手錶啊,項鏈啊,耳墜啊啥的,有的就都帶上,氣得康從新直接掛斷了電話。

顏如許在一旁都聽到了,待康從新掛了電話再也忍不住了,立刻哈哈大笑起來,康從新也忍不住地笑。笑夠了顏如許才說:「他這是找的什麼神仙女朋友啊,還得給他撐場面,他自己的場面還不夠大的么?」

康從新:「誰知道,不過他有定下來的意思,也是好事。」

周日,康康被送回了康家。他有爺奶好吃好喝伺候着,有哥哥姐姐陪着玩,聽說父母要出去,也沒鬧,就問清楚去哪兒,什麼時候回來,就大方地放父母走了。

因為席遠征還沒有帶女朋友見過父母,所以康從新和顏如許也沒跟康家人說實話,只說去赴朋友的約。

康席兩家的關係比較好,白鳳梅知道了這件事兒肯定會和席遠征的媽媽說的,兒子有對象的事兒父母不知道,鄰居卻知道得清清楚楚,還去見了面,擱誰心裏頭都不會舒服,所以,還是暫時別和康家人說,等著席遠征自己跟家人宣佈吧。

白鳳梅巴不得他們朋友有約,最好天天都有,這樣康康就留在自己身邊了,也沒有多問,樂呵呵的催促他們趕緊走。

肖紅櫻打量著顏如許,臉上儘是羨慕之色,心中想着,那些圖畫上的港台明星,也不過如此了。

顏如許今天穿着件米黃色大翻領厚呢子大衣,上身穿一件同色系雞心領的「杏子衫」毛衣,下身穿着直筒的牛仔褲,腳下踩着一雙二三厘米高的粗跟圓頭小牛皮短靴。

又黑又亮的頭髮披散著,發尾微微捲曲,眉毛比往常黑了些,似是描過,但看不出描過的痕迹,皮膚又白又嫩,透著淡淡的粉色,嘴唇上塗了薄薄的一層口紅。

她耳朵上戴

著金色珍珠耳墜,十厘米左右珍珠瑩潤光亮,在耳垂下面熠熠生輝,脖子上戴了條金鏈子,配着比耳朵上的珍珠大一些的同色珠子。

早上出門時,康從新極力鼓動她戴那套紅寶石首飾,是兩枚紅寶石耳釘加上一條紅寶石的項鏈和戒指,戴上之後映襯在她雪白嬌嫩的皮膚上,相得益彰,彼此都能增光添彩,不知道有多好看。她在家裏試戴的時候就被康從新看見,立時誇讚,直言好看。

鋼鐵直男都看出來好看那自然是非常好看的,她也很想戴,可惜她今天又不是主角,沒必要主角的風頭,所以猶豫之後,她還是選擇了相對低調的珍珠首飾。

肖紅櫻心裏頭讚歎著,她身邊的康晨曦也看直了眼,不由得說到:「三嬸,你可真好看,比港台明星還好看!」

從他們的目光中,顏如許就知道自己今天的形象是不錯的,但被個小孩子這樣直白的誇獎出來,顏如許還有些不好意思,便摸了下自己的臉,謙虛說:「哪兒有……」

她還沒想出怎麼謙虛,就被肖紅櫻打斷了,她笑呵呵的拍了拍康晨曦的肩膀說:「我姑娘說的對,說出了我的心聲,你將來要是能長成你三嬸這模樣,你媽我做夢都能笑醒。」

白鳳梅插嘴說:「那以後就讓你三嬸多多過來,你經常看到她,就能越長越漂亮了!」

康晨曦信以為真,追問著:「奶奶你說的是真的?」

肖紅櫻唯恐這孩子真的纏上顏如許,連忙說:「你奶奶跟你說着玩呢。」

康晨曦有些失望。她長得跟肖紅櫻三四分想像,小圓圓臉,特別可愛,但距離漂亮還是很是有些距離的。今年,社會上流行開始那種港風美人,一個一個的都是大氣、濃艷的長相,顏如許也是這種類型,是她在現實中見過的最漂亮的人,沒有之一。她在學校里天天跟同學吹噓她有個漂亮的三嬸,為了證明她的說法,還把有小嬸的照片拿到班上去,搞得班裏頭的女同學都特別的羨慕她。

「時間到了,咱們走吧。」康從新抬腕看看手錶說,臉上有極力掩飾住的笑意,別人誇獎顏如許,比誇獎他自己還覺驕傲。

兩人被目送著上了車,等開出了眾人的視線,顏如許才抬起小拳頭打了下康從新的胳膊,嗔怪道:「你一直笑笑笑,笑什麼!」

康從新手臂一翻,便將顏如許的手壓下去,同時大手迴轉,攥著了顏如許的手,帶着送到自己嘴邊親吻了一口,笑說:「仗着長得好看,就可以霸道是不是?都不允許別人笑了?」

「你!」顏如許又氣又忍不住的笑,使勁兒把自己的手抽回來,禁不住眼波流轉的白了他一眼,「你真是越來越油嘴滑舌了!」

康從新轉頭,深深的看着她:「那你要不要嘗一嘗?」

饒是老夫老妻,顏如許都禁不住老臉一紅,她連忙捂住自己發燙的臉,「我怎麼都沒發現你是這樣的康搖光!臉皮太厚了,真是沒眼看!」

你的沉默寡言呢,冷靜自持,直男本男呢?都哪兒去了,這分明就是個情話大王,撩妹高手嘛!

康從新哈哈大笑,他也是才現在自己還有這本事,面對着顏如許,這樣的話自然而然的就說出來了,他說:「還不是因為你,誰讓你這麼有魅力,我便再是鋼鐵意志也只能化成繞指柔。」

顏如許捂住心口做昏倒狀,不行了不行了,康從新這情話說起來是真要命啊,心臟就跟被子彈擊中了似的。

康從新這情話後勁兒極大,顏如許下車的時候還有些沒有緩過勁兒來。

席遠徵選擇的是莫妮卡西餐廳,屬於東城區,附近不遠就是意大利使館,意大利和我國雖然七十年代就建交了,不過使館去年才建好投入使用,西式建築風格,還未怎麼經歷風雨,顯得格外的鮮亮。莫妮卡餐廳的建築風格和使館很類似,房檐下綠

白紅三色的意大利國旗迎風招展,告訴大家,這是一家專門做意大利菜式的西餐廳。

席遠征和這家餐廳非常熟,上回康□□日宴的兩層蛋糕就是請這家餐廳的西點師專門製作的。不過康從新和顏如許還是第一次來。

席遠征正在門口迎接着,大冬天的沒穿外套,穿着身筆挺的藏藍色毛料西裝,扎著跟暗紅色帶白色條紋的領帶,頭上抹了髮蠟,梳着服帖的大背頭,脖子圍了條乳白色的長圍巾,腳上踏着錚亮的三接頭黑皮鞋,很有些港劇《上海灘》裏許文強的派頭,遠遠的看着他,還挺吸引眼球的。

席遠征一眼看到顏如許和康從新,一直盯着他們停好車。等他們進到近前,先是挑剔的上下打量了一番,而後露出滿意的表情。

他對着顏如許抱拳稱讚:「三嫂,多謝您今天過來,不愧是你,真給小弟我長臉!」然後又看向康從新,有些不滿意,撫了下他身上和顏如許同色系的大衣,說:「三哥,你就沒必要特地捯飭得這麼帥氣吧,把哥們我的風頭都給搶走了!」

康從新知道他在開玩笑,便也開玩笑說:「不是你打電話讓我們穿得體面些,給你撐場面的嗎?你要是嫌我搶了你風頭,我現在立刻去把衣服換了,我車裏放着機械廠的工作服。」說著作勢要往車裏去。

席遠征連忙拉住他:「別,別,我開玩笑,你這身就挺好,挺好。」笑話,機械廠的工作服上又沒有標明是副總經理還是普通工人,怎麼給他撐場子?

說着,他便不敢再鬧么蛾子,趕緊讓服務員帶他們去裏面,說:「你們先去,我在門口等等我對象。」

這家西餐廳順應華國市場需求,也隔出了一個個私密空間,裏面裝修得金碧輝煌的,倒是有些像後世的洗浴中心,不過擱到現在就是豪華、富貴的體現,在這裏吃飯,不光是吃口味,也吃的是體面。

這邊客人不算多,上座率大概有四五成左右,在座的客人男人們無一不是西裝革履,女的則是妝容精緻,穿着講究。他們跟着服務員上了三級台階,到了一個更寬敞,卻更隱秘的座位去。這個座位一面靠牆,其他三面都掛了垂到人腰部的淺藍色珠簾,很有些「一簾幽夢」的浪漫意味。

這樣的軟裝風格在後世的咖啡館很常見,但現在還真屬於很稀有的。

屋裏面暖氣很足,兩人脫了大衣面向著門口並排坐下來。桌子旁邊放着一個白漆帶金邊的衣架,上面掛了件黑色的男士毛呢大衣,想必是席遠征的。

桌子上放着單頁的酒水飲料單,顏如許隨手拿起來看着,上面有咖啡、茶飲、甜點。

「想吃什麼喝什麼就點。」康從新說。

「可以嗎?」顏如許覺得主人家沒在,自己點東西不合適。

「當然。大不了以後我們回請他好了。」康從新說。

「那好吧,我想喝一杯卡布奇諾,你喝不喝?」顏如許已經許久沒有喝過咖啡了,平時見不著也不會想念,但這會兒忽然見到,就想喝了。

「我也要一杯一樣的。」康從新說。他在國外那三年也經常喝咖啡,那個國家被佔領成為殖民地的時候,被強迫着種咖啡樹,那裏的國民也逐漸養成了喝咖啡的習慣。他為了融入當地人的生活也經常喝咖啡,不過沒有癮,回國之後便也不再喝了。他點了一杯純粹是為了陪着顏如許。

兩人愜意地喝咖啡,像是談戀愛的小年輕一般,說說這個說說那個,雖然兩人沒有什麼親密的舉動,但空氣中滿是甜蜜粉紅氣泡,讓他倆老是忘記自己只是陪客而不是來約會的。

待等到把涼透的咖啡喝完,顏如許才問:「幾點了,怎麼他們還沒進來?」

康從新看看錶,回答道:「12:30了。」

顏如許驚訝:「咱們11:50到門口的,已經過去40分

鍾了嗎?天啊,都沒感覺到。席遠征和他對象怎麼還沒來?」

約好的時間是中午12點,他們兩個提前10分鐘到以示尊重。席遠征他們還沒有進來,只有一種可能,就是他的女朋友還沒有到。

康從新皺皺眉頭。

顏如許不由得看了眼掛在衣架上的衣服,說:「席遠征不會就一直在門口凍著呢吧?」她笑了笑,說:「可見是遇見真愛了,這麼冷的天寧可在外面站着也不回來穿衣服,唯恐錯過了啊!」

康從新輕哼一聲沒有說話,對這個還沒有見面的女性印象很不好。守時是為人應有的基本禮儀禮貌,這點基本都素質都不具備,人品也可見一斑。

顏如許見他有些不高興就用胳膊肘碰碰他,問到:「我要是跟你約會的時候,也遲到這麼久,你會不高興嗎?」

當然這只是假設,以前顏如許和他在邊境小城,每次約會,顏如許都只會早到,從不遲到。但對這個假設的問題,康從新還是認真的想了想,搖了搖頭說:「我會非常的擔心,但不會生氣,等見了你擔心變成了慶幸,自然就更不會生氣了。」

說完他自己都笑了,這就是對自己愛的人寬容,對別人愛的人苛刻,雙重標準啊!

顏如許吃吃的笑起來,彼此對望着,自是別有一番甜蜜在心頭。

兩人又等了十分鐘,等得下了肚子的咖啡都已經消化完,重新變得飢腸轆轆,席遠徵才帶了一個女人回來。

席遠征走在前面,臉上凍得青紫,塗了髮蠟的頭髮凍得硬挺,幾縷垂下來,耷拉在額前,嘴唇不自覺的哆嗦著,有鼻涕留下來也渾然味覺,臉上的笑容有些僵硬,似乎是被凍在了臉上似的,從門口到這邊,一路的暖氣熏著,也沒把他捂熱,進來的時候,猶帶進來一大股子涼氣。

他此時的形象着實算不上好,顏如許連忙指指自己的鼻子下面,對着席遠征示意。席遠征的腦子似乎也被凍住了,愣了幾秒鐘才反應過來,連忙從褲兜里掏出個藍色條紋的手絹來,躲著擦了擦鼻涕。然後才站到一旁,讓出來門口,站在她身後的女人才露出了真容。

康從新和顏如許都站了起來表示尊重。顏如許看到進來的女人立時一愣。

那女人本在昂着頭一臉不高興,冷不丁地看到顏如許也是吃驚不已,緊接着就眼神慌亂起來,停了幾秒鐘才拉了下席遠征的衣服,小聲問:「這就是你要讓我見的人?」

「是啊。」席遠征嘴巴木木的,費力的說着話,說:「就是我跟你說的,我發小跟他媳婦,來,我給你們正式介紹下。」

席遠征說着,攬住那那女人的腰,將她往前推了推,感受到女人的抗拒,他沒推得動,只好自己後退一步,現出那女人來,然後又抬起發紫的手使勁兒地搓了搓臉頰,又呵了兩口熱氣,這才又把手搭在那女人的肩膀上,開口說:「這位不用我介紹你們都認識吧?我國著名電影演員,影視明星李明玉小姐,我對象!」

席遠征介紹完,又朝着康從新得意一笑,說:「怎麼樣,我女朋友不比你媳婦差吧?」

康從新不置可否,席遠征也沒想從他這裏得到什麼答案,便又轉向李明玉,給她介紹:「這就是我跟你經常提到的,我的發小哥們,30歲就當上了機械集團副總經理的康從新,旁邊個頭跟他特別相配的大美人就是他夫人,百花電影雜誌社的主編顏如許女士。你們都是當代優秀女性的代表,以後多多交流,肯定有很多共同話題,要是能成為好朋友就更好了,哈哈。」

席遠征介紹得激情四射,可是被他互相介紹的兩名當代優秀女性,一個慌張閃爍,一個驚訝震驚,完全沒有席遠征預想中的一見如故。

安靜幾秒鐘,還是顏如許首先微笑着伸出手來,說:「李明玉,好久不見。」剛剛,她腦子裏頭閃過很多個

想法,最終還是放棄了假裝不認識這個選項。《百花電影》雜誌上,紅星電影製片廠採訪李明玉的那篇文章里,編輯那一欄還明晃晃的寫着她的名字,她的謊言,經不起推敲。

李明玉看了她幾秒鐘,才擠出一個僵硬的笑容來,伸出手握住顏如許的:「顏主編,好久不見。」

席遠征驚訝極了:「你們居然認識?」

顏如許就跟他解釋:「我們雜誌社採訪過李明玉女士,那時候認識的。」

席遠征恍然大悟,拍了下腦袋:「對對對,你們出過那個紅星電影製片廠系列,揭秘電影拍攝幕後,我媽跟我嫂子們他們都特別愛看,年末特輯也買了,裏面的彩圖被我小侄女扯下來貼牆上了。」

他又低頭朝着李明玉低聲說:「你那張後來被我偷偷撕下放我枕頭底下了。」

李明玉敷衍地牽牽嘴角。

席遠征卻為着兩人是舊相識而特別高興,在屋子暖和了一會兒,他身上的活泛勁兒也緩過來,就連忙讓大家坐下,又吩咐服務員上菜,解釋道:「是我提前跟餐廳定好的牛排套餐,用的是從國外空運回來的牛肉,味道特別好。」

等菜的間隙,他又跟李明玉開玩笑,說:「要是早知道你跟三嫂認識,我早就讓三嫂給我牽線搭橋了,這樣咱們早就認識了,這會兒說不定都已經領證了!」

李明玉完全沒有了一進來時候的倨傲之情,低着頭,認真的喝着服務員端上來的檸檬水,沒有回答席遠征的話,席遠征也不在意,又纏着康從新說這說那的。

顏如許在驚訝過後,心情也平靜下來,她悄悄地打量著李明玉。

李明玉燙著捲髮,帶了一頂紅色的貝雷帽,多添了幾分青春俏皮的氣息。她似乎是瘦了些,但身材仍舊是豐滿的,臉上畫了妝,粉塗得有些厚,臉色顯得很白,眼影、假睫毛、腮紅、陰影粉一個都沒少,嘴巴上塗着大紅色的口紅。

無疑,這是個濃妝艷抹的大美人。

牛排很快上來,席遠征耐心地教著李明玉怎麼切牛排。

這麼一份牛排趕得上普通人多半個月的工資了,席遠征這次請客也是下了血本的,還有在冷風中等待了李明玉起碼四五十分鐘,還有聊天說話中對李明玉的遷就,還有話語中對她的誇讚和滿意,都足以說明他對李明玉是付出了真心的,也是真心考慮要和她結婚了。

顏如許心不在焉地切著牛排,她許久沒有吃過牛排了,可對着這一份價值不菲的進口牛排卻忽然沒了胃口。

康從新放下刀叉,將切成小塊牛排的碟子推給顏如許,又將顏如許的換過來,低聲說:「吃吧。」

顏如許點點頭,對着他笑了下,先暫時把煩惱放到以後,享受當前的美食。康從新切好的牛排,像是小號的麻將塊,均勻整齊極了。用叉子叉上一塊放在嘴裏,鮮嫩可口,肉香撲鼻,很是美味。

顏如許忍不住叉了一塊送進康從新嘴裏。

康從新咀嚼著,用手擦了下顏如許嘴邊沾著的醬汁,說:「下回我們帶康康來。」

顏如許點點頭,說:「我看有兒童套餐呢。」

對面的席遠征自顧自地喋喋不休,教完李明玉用刀叉的正確方法,又開始跟她講西餐禮儀。李明玉低着頭,好似對他的話題不感興趣。席遠征不免訕訕的,摸了下鼻子,正好看見康從新在幫着顏如許擦嘴角,便推推李明玉的胳膊示意她抬頭看,說:「康三哥和他媳婦是我見過的最膩歪的兩口子,每回看見他倆在一起,我都眼睛疼,以後咱倆結婚了,爭取也跟他們似的,讓別人眼疼!」

餐桌上的氣氛並不好,席遠征也覺察出來李明玉興緻不高,不過在他看來,這也沒什麼,遲到、擺臉子、使小性都是漂亮女孩的專利,人家有權利這樣,你不願意哄着她,後面還有大把小伙

子排隊呢。

席遠征就給康從新使眼色,示意他讓顏如許跟李明玉多說說話,活躍下氣氛。光他自己喋喋不休,其他人都不搭腔,饒是他臉皮厚,都覺得有些尷尬了。

康從新是什麼人啊,怎麼肯為了哄別人的女朋友委屈自己的老婆?他愣是假裝沒看懂席遠征的眼色,淡定地喝了口水。

他自然也看出了顏如許的異樣。

顏如許很重視席遠征的這次邀請,在家裏時,就和康從新演練過,怎麼幫着席遠征增加人家的好感度,怎麼不動聲色地打探人家的家世背景等等,怎麼打探人家關於結婚的態度等等,弄得一套套的,準備可謂是充足。

即便是等人等了將近一個小時,等得飢腸轆轆的,她也沒生氣,可是看到席遠征的女朋友之後卻異常等沉默,又想到她和李明玉之前就認識,很容易讓康從新猜想到兩人之前是不是有過節。

既然有可能有過節,康從新就更不可讓自己媳婦放下身段去討好這個李明玉了。

席遠征生氣地瞪着面前這對夫妻,憤憤地想,這兩個人是過來騙吃騙喝的吧,他們倒是恩恩愛愛的,倒把請他們過來的目的給忘得一乾二淨,玩什麼深沉呢!

顏如許擦了下嘴巴,說:「我去下洗手間。」

康從新就要站起來:「我陪你去?」

顏如許正要說不用,便被席遠征陰陽怪氣的插嘴道:「你們是小學生嗎,上廁所還得手拉手去是不是,還是連體嬰,一時半會兒都離不開!」

顏如許沒搭理他,只看着康從新:「我自己去就行,又不是找不到。」

康從新點了下頭。

等顏如許走出去一會兒,李明玉也站起來,說:「我也去下洗手間。」

席遠征連忙現學現賣:「我陪你去?」

李明玉推了下他的肩膀:「你坐着吧。」

待李明玉走了,席遠征連忙質問康從新:「你們兩口子怎麼回事,我是請你們過來當鋸嘴葫蘆的是不是?一句話都不說!」

康從新:「你那個對象也沒有說話。」

席遠征氣得不得了,說:「我對象是矜持,矜持懂嗎。你們得幫着我活躍氣氛啊!好嘛,一桌子四個人,就我自己說話,跟個大傻子似的,你們一點反應都沒有,說相聲還得有個捧哏呢,我這唱獨角戲呢!」

康從新慢慢悠悠地喝了口水,問他:「你真看上這女的了,想和她結婚?」

席遠征點點頭,臉上難得地露出一點羞澀之情,說:「要是沒和她結婚的想法,我帶她來見你幹嘛?」

康從新:「你看上她什麼了?」

席遠征一愣,他還沒想過這個問題,過了幾秒鐘才回答:「漂亮,有名氣?」

康從新笑了下,說:「可見你還是看上了她的條件,不是看上了她這個人。」

席遠征疑惑:「有什麼區別嗎,她的條件不就代表着她這個人?」

康從新沒有回答他這個問題,而是說:「我看你們兩個現在的關係,還遠遠不到可以結婚的程度,還是再多接觸接觸吧。剛剛遲到了那麼久是怎麼回事?」

席遠征滿不在乎,說:「漂亮姑娘嘛,不都是這樣,又要化妝,又要選漂亮衣服的,遲到不是很正常。」

康從新嘴角翕動了下,又問:「你有沒有和她約好明確的時間、地點還有一起吃飯的人?」

席遠征:「約了呀,12點,莫妮卡西餐廳,和我的好哥們兩口子。」

康從新:「好,既然你明確說了,那起碼說明了幾個問題,第一,這女的沒有守時的美德,欠缺起碼的禮貌,你說要化妝要選漂亮衣服這些都無可厚非,但她完全可以提前完成;第二,對你不夠重視,欠缺尊重,如果她重視你,她絕對不會讓你和你

的朋友等待她那麼久,她會努力的想在我們面前留個好印象。」

席遠征喝了口紅酒,晃着紅酒杯子,笑笑說:「康三哥,你說得嚴重了,這個姑娘我了解,她大明星嘛,被人家捧慣了,習慣了我行我素,不去想別人的感受,她這人也比較直,說話做事都不怎麼拐彎,你說的那些什麼尊重啊,禮貌啊,她根本都想不到那些。」

話說到現在,實際上已經超出了康從新對於朋友忠告的界限,但席遠征這個人有時候實在不夠心眼,又不忍辜負他的信任,才忍不住把自己的看法跟他說了。

但席遠征有他自己的想法,康從新也沒有強求他一定要聽自己的,只是把自己想說的都說了而已。

與此同時,顏如許和李明玉也在進行着一場對話。

顏如許從隔間里出來時就知道李明玉會跟出來。所以她走路的速度不快,李明玉很快追上了她。

「顏主編,能聊聊嗎?」

「好。」

李明玉四邊看了看,找到了一個靠牆邊,左右兩邊空着的卡座走了過去。

顏如許跟着她走了過去,兩人就站在卡座的桌子旁站着說話。

李明玉的聲音不大,她仰頭看向顏如許,直截了當地問:「顏主編,我的事情你不會跟席遠征說吧?」

李明玉所謂的「我的事情」指的是什麼,兩人心知肚明,就是她曾經流產的事情。

顏如許沒有回答。說實在的,這個問題,從見到李明玉的那一刻起,她就開始糾結。席遠征那樣遷就李明玉,是真的很喜歡她。自己如果說了,便有可能會破壞兩人之間的感情,可是如果不說,席遠征被蒙在鼓裏,這對他不公平。

顏如許沒有說話,李明玉便有些急了,說:「顏主編,寧毀一座廟,不毀一樁婚這句話你知道的吧。席遠征對我一見鍾情,之後就開始熱烈追求我,你知道他為了追求我做過什麼嗎?跟我的追求者打架,起早貪黑的等著接我上下班,給我買手錶、相機……你知道的,我有才貌有名氣,並不缺追求者,我是被他感動了才答應跟他在一起的。

你要是跟他說了,他得多麼傷心難過?他那麼愛我,是離不開我的,知道了那些事只會讓他心裏頭結個疙瘩。你們是他最信任的朋友,你們不是最希望他過得好嗎,那答應我,別和他!」

顏如許竟不知道,李明玉還有這樣的口才,聽起來竟然非常有道理。

可是,顏如許並不認同,婚姻應該是坦白的,不存在欺瞞的。李明玉隱瞞了她曾經流產的事情,處在她的立場似乎是無可厚非的,可是對於席遠征來說是不公平的。

見顏如許還是沒有表態,李明玉心裏頭愈加着急,剛剛那段話在她腦子裏打了好久的草稿,本以為能夠打動顏如許,卻沒有達成效果,李明玉有些慌不擇言:

「顏主編,我聽說過你的事情,你是離婚的,還帶了個孩子,我的情況和你也沒什麼區別吧?也就是比你少個結婚證離婚證,少個前夫少個孩子。咱們就大哥別說二哥了,互相幫助不好嗎?」

一聽這話,讓顏如許原本就對李明玉極差的印象又差上了幾分。她對李明玉觀感差並不是因為那次流產,而是那天的種種表現,她一直都記得李明玉最後那個怨恨的表情。

當然了,這是顏如許的感觀,是討厭還是喜歡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席遠征,她沒想着用自己的好惡去影響席遠征,但作為結婚對象,席遠征有知道李明玉過往的權利。

「好,我可以不說,但是我希望你能把這些事情跟席遠征坦白。你們既然已經走到談婚論嫁這一步,彼此坦白是必須的。」顏如許說。

李明玉驚愕,隨即是憤怒,她沒有想到自己曉之以情動之以理,顏如許竟然讓自己去跟席遠征坦白!憑什麼,自己是傻的嗎,發

生那種事就得捂著瞞着,哪兒有上杆子跟人家說的,如果席遠征知道了,還能跟自己好嗎?肯定就把自己給踹了,自己好不容易釣到條件這麼好,人又這麼單純這麼傻又好哄的,哪兒能自毀前程!絕對不能讓他知道!

李明玉使勁兒壓制壓着自己的怒意,忍了又忍,她知道,現在不能和顏如許翻臉,必須得穩住她,省得她去和席遠征說三道四的。

她緩了好一會兒,終於露出一個似怒似笑的笑容來,說:「好,我會跟他坦白的,不過你要給我點時間,我慢慢跟他說,省得一下子說了他承受不了,你也要答應我,在我跟他坦白之前,你不能跟他說三道四的。」

「好」,顏如許答應着,她也鬆了口氣。不然,也不知道該怎麼和席遠征說出:你女朋友之前流過產這樣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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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十年代單親媽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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