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我相信他

第八十一章 我相信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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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一個一石二鳥之計!童七霍然而醒。

皇帝忽然看向耿介存,意味深長道:「介存,多謝你。」

耿介存面色「唰」的煞白,握住童七手腕的手不自禁的發抖。

皇帝牢牢盯着他的手,唇角微微一彎,眼眸卻危險的眯起。

耿忠連忙咳嗽幾聲,示意兒子放手。耿介存恍若未聞,竟自將童七拽於身後,凜然道:「童七是我帶進來的,我要送她出去。」

皇帝忽然一笑,搖了搖頭。「介存,你後悔了么?」

耿介存面色發青。「皇上什麼意思?」

皇帝笑道:「你帶她來,不就是要交給朕的?怎麼反問朕?」

「我不是!」耿介存反身凝視童七,輕輕搖頭,「童七,我不是!」

童七面色平靜,晶瞳如水,直視他,一言不發。

耿介存額上漸漸滲出汗珠。

「介存,我們都是為皇上做事,你可莫要犯傻,快交出這丫頭。」耿忠溫言相勸。

耿介存轉過身,嘴唇亦失去血色,一霎間,猶如大病一場。「爹,你莫逼我,否則,我會毀了自己!」

耿忠面色劇變,噤聲不敢再言。

童七踏出一步,秀眉一揚,向皇帝直截了當道:「風寄月在哪裏?」

皇帝看着她,徐徐一笑。「你都自身難保了,還擔心着情郎?唔,只不知你到底有幾個情郎?兩個?三個?」

「皇上!」耿介存一臉忿然。

皇帝瞟了他一眼,冷笑道:「傻小子!」緩緩伸出手,看着他的眼睛,不疾不徐道:「把她交給朕。」

耿介存再度將童七拽至身後,斬釘截鐵道:「除非我死!」

皇帝濃眉一挑,眸中迸出一絲厲色。「何必多此一舉?你以為你如此挽救,她就相信你了么?」

耿介存額角青筋暴跳,雙唇緊抿,一聲不吭。忽聽身後童七清脆的聲音如春水吹拂:「我相信他。」

他倏地回頭,看到一雙澄澈如泉的靈眸。

「我相信你。」童七微微一笑,重複道。

「真……真的?」耿介存顫聲問,半信半疑。

童七鄭重點頭。「我相信你絕不會害我!無論何時何地!」

耿介存眸光突湛,一時容光煥發,喃喃道:「你相信我……你相信我……這就足夠了……」

是的,幸福,有時就是簡單與信任。

旁觀的耿忠忍無可忍道:「介存,你莫要鬼迷心竅!速速交出童七!」

一道銀光驟閃,耿介存已將長劍置於頸側,冷眼橫掃。「爹,我說到做到!」

「你!」耿忠慌忙上前欲阻,又趕忙踉蹌後退,一時進退失據,驚慌失措。

皇帝雙手背於身後,冷然道:「怎麼,你們父子兩個想要背叛朕么?」

「皇上!」耿忠驚駭欲死,「噗通」跪下,伏地磕頭。「皇上息怒,罪臣定會好生教訓逆子,將童七交給皇上處置!」

皇帝輕哼一聲,面不改色道:「罪臣?你倒是自認罪臣了?那你可知你罪在何處?」

「皇上?」耿忠唇色盡失,搖搖欲倒。「臣教子無方,還望皇上恕罪。」

「教子無方?說得好生輕巧。你來看看這是什麼?」說着自袖中摸出一卷書冊,用力擲在他臉上。

耿忠顫抖着手拾起書冊,才看了一眼,便渾身一僵,面如死灰。

原來那本書冊乃耿忠與匈奴國十餘年來所做鐵器買賣的詳細賬目!

皇帝手臂一揮,御林軍及大內高手將其團團圍住。

耿忠閉上眼,束手待擒。臨押走之前,望了望面色慘白、狀如痴獃的耿介存,面向皇帝,老淚縱橫道:「求皇上看在君臣多年的份上,饒小兒不死。這些事,他毫不知情,他一直以為他的父親是個忠君愛國的朝中棟樑。即便是因為童七,皇上看在他年少不懂事……」耿忠一時哽咽難言。

皇帝揮揮手,望着五彩奪人的花園,面無波瀾。「你放心走罷,朕會為耿家留下一脈香煙。」

「謝陛下!」耿忠被立即押往午門,梟首示眾。

「耿介存,你交還是不交?」皇帝淡淡道,似乎並不着急,亦不氣惱,猶如一隻勝券在握的貓,靜靜守着耗子洞。

耿介存恍若殭屍般不言不動,皇帝眸子微眯,含笑道:「怎麼,你連自殺的力氣也沒有了么?」

話音甫落,童七已自耿介存身後繞出,眉間蛾紋輕皺,一抹唇色殷紅,圓潤如櫻。黑眸中卻迸出冷厲的寒氣,那寒氣彷彿濃霧般自眼底漫天彌散,氤氳不絕,冰棱無限,令得皇帝心神大動,一時怔忡當地。

「我隨你走,你要放過耿介存。」童七清晰道。

皇帝眸光微閃,揮袖示意御林軍。「護送耿三公子回府,務必找個大夫好生瞧瞧。」

數位御林軍銜命押走耿介存。

餘下的御林軍與大內高手,皆靜靜看着皇帝與童七無言對峙。許久,童七緩聲道:「風寄月到底在哪裏?」

皇帝隱然一笑。「看來這個風寄月對你很重要?但不知你與你的大姐夫之間的曖昧又作何解釋?他知道么?你大姐知道么?他們——」

「原來那個人是你!」童七狠狠瞪向他。

「那是朕無意中發現的。」

「皇上身為一國之君,竟然半夜跑到臣子家中偷窺!」

「你言重了。偷窺?實話告訴你,每一位朕不放心的重臣家朕都有窺探過。正因朕乃一國之君,更要有防人之心。」

「疑人不用,用人不疑。皇上如此做,只能說明皇上膽怯心虛,沒有識人之才!」

「說得容易,滿朝文武,誰忠誰奸?朕又不是火眼金睛的孫悟空。」

「哼,可皇上如此做依舊不辨忠奸。否則,這十餘年也不會叫耿忠蒙蔽!」

皇帝雙眉一軒,幾欲發作,又忍住。「朕防着你的父親亦是沒錯,他果然心存異志。」

「那亦是被皇上逼迫所致,就像我!」話猶未了,一柄短劍已閃電般架上皇帝的脖頸。

事發突然,大批御林軍及大內侍衛竟未反應過來,傻了般愣在當地。

「童七,你想弒君謀反么?你可知此罪當誅九族?」皇帝力持鎮定,言之振振。

「皇上忘了,皇上曾許下金口玉言,無論何時何地都會保我童七,不叫人與我為難。而此刻,與我為難的、想要誅我九族的竟是皇上本人!當日,童七亦未料錯,皇上盛怒之下,難免會做出言而無信之事。只是不知此事傳揚出去,皇上日後以何服人?」

皇帝頓時面色鐵青。「狡辯!難道你將劍都架在朕的脖子上了,朕還需饒你不成?你當朕是傻子么?」

「童七也是迫不得已,暫時委屈皇上一下。我只想知道風寄月的下落。」

「朕不知!」

「皇上在撒謊,那本賬簿便是寄月自匈奴王之處搜斂而來,若非皇上見過他,又怎會得到賬簿?」

皇帝眸中閃過一抹異色,瞬即恢復平靜,道:「好吧,朕帶你去見他。」

二人在前,御林軍及大內高手在後小心翼翼的亦步亦趨。

穿過大半個御花園,來至南面一棟側殿,陰森暗淡,空曠荒涼,殘紅落英遍佈,腥紅如血,數聲梟啼,令人毛骨悚然。

童七心底一陣寒氣直透喉頭,晶瞳流轉,謹慎的打量四周。堪堪邁過門檻,皇帝忽然腳下一絆,一個趔趄向前跌倒。童七正待去抓,但聞身後一陣箭矢上弦之聲,她顧不得回頭,凌空躍進大殿,躲在一尊佛像之後。箭矢射畢,童七倏忽現身,橫空而過,短劍直指大殿門口的皇帝。

忽聞頭頂金屬「咔嚓」之聲,抬頭一望之際,一個鐵籠當頭罩下,不偏不倚,恰恰將她困在其中。

皇帝看着她,緩緩走近,神色凝肅,眉峰微軒。「你就這般恨朕么?不惜手刃?那朕還留你作甚?」

童七手抓鐵欄桿,昂然道:「我要見風寄月。」

「你想與他死在一起?」皇帝冷冷一笑,「朕偏不隨你!」

「顏劭!你出爾反爾,枉為人君!」童七直呼皇帝的名諱,指面怒罵。

皇帝喜怒不顯,只喃喃道:「到如今,朕如何還能叫你活在世上?你活在世上一日,朕便煎熬一日,你死了,朕的心也便死了。心死了,還有什麼放不下的?你非死不可!」他出手如電,點住童七的穴道。白皙的手緩緩撫上她的面頰,手背上一圈細小的齒痕若隱若現。皇帝的眸光自她的眉眼移至齒痕,眉峰一緊,目光霍然跳動如火。他的手下滑至她光潔如玉、天鵝般美麗的脖頸,那絲滑般的觸感令他眯起眼。另一手亦合圍上來,慢慢扼住她的咽喉,緩緩加力。

時間一點一滴,黃葉紛然飄飛,如倉皇而遁的亂蝶。一群棗樹紅得輝煌耀眼,落果的聲音有如隔世的夢囈。

童七的視線開始模糊,耳中嗡嗡作響,彷彿掉進一個虛空之中,深不見底。她的眼睛好似兩隻很大的琥珀,采天地之靈氣,集日月之精華,灼然麗張,令人不敢平視。

皇帝的手顫抖起來,忽然一把將她隔欄抱住,頭抵著欄桿,大口大口的喘著氣,猶如瀕臨窒息的人驀然獲得鮮活的空氣。

眾位御林軍及大內高手均目瞪口呆,同時亦鬆了口氣,似乎與皇帝經歷相同般,各自頻頻吸氣。

正當一片氣喘如牛聲,幾條人影倏忽而至,一人大呼:「皇上,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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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懼風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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