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第 70 章
蘇和玉初出茅廬,但自小隨父親浸淫官場,小皇帝雖然語出驚人,但他也不至於應對不得;
「應大人為官數年,為黎民造福甚廣,和玉如今雖有幸蒙受皇恩摘得狀元名號,卻是享前人福蔭,自不能與應大人相提並論。」
雖是自謙,但蘇和玉聲音清越,不卑不亢,隱隱有種將應琛當做目標和對手的模樣;
似乎並不真覺得自己不如應琛。
為官方面,他確實差得只有時間,而野心方面,較應琛自然是不及的。
「蘇狀元文采斐然,心有天下,想必日後定能造福百姓,光耀門楣,也自能青勝於藍。」
應琛自然知道小皇帝將自己和蘇和玉比較,並非是指這些,但面上光彩他肯定是要替小皇帝補上的。
三言兩句結束了這個話題,一眾學子便要離殿,籌備祭天和遊街。
沐言趕在蘇和玉轉身之前喊住了人,他輕侮人的劇情還沒走呢!
「蘇和玉……」
「微臣在。」
沐言剛打算把前一天羞恥的話再來一遍,還沒勉強做好心理準備,就接到應琛瞥來的,略帶警告的一眼;
「皇上,各位學子稍候還有其他流程,不能誤了吉時。」
沐言被那一眼看得一驚,最後只能不情不願地抿了抿唇肉;
「那、那行吧。」
蘇和玉一走,沐言又恢復了打醬油的狀態,趁應琛和群臣認真議政之時,他又開始梳理劇情任務。
上次和傅辰和應琛見了一面,不知道情況怎樣,目前蘇和玉這個配角和應琛,好像進展比較正常;
只是除了刷傅辰的厭惡值之外,感情線也不能放着。
畢竟傅辰這樣滿腦子只有忠心兩個字的模樣,要把厭惡值刷滿,似乎很有難度。
應琛一邊回應着群臣的啟奏,也分了一些注意力在小皇帝身上;
似乎蘇和玉離開后,小皇帝就在走神,就彷彿之前的認真,不過是為了等蘇和玉,以及在蘇和玉面前表現;
上次小皇帝也是在上朝時要傳蘇和玉進宮,但盤算下來,小皇帝和蘇和玉應該只有殿試的一瞥,當時自己也在場,並未見他對蘇和玉多看兩眼。
但如今幾句話不離蘇和玉,人走了又是這副失魂的模樣……
這是又看上別人了?
應琛周身的氣息冷了下來。
小皇帝荒淫無道,本就喜新厭舊,對自己,恐怕也不過是因為礙著自己的身份不能強迫,無法得手的佔有慾和勝負欲作祟;
身為九五之尊的皇帝,又怎可能長情。
小皇帝把目標轉移到別人身上,自己應該高興才是。
但應琛卻沒法高興起來。
沐言專心想事情,也沒發現應琛的目光短暫地掃了幾下自己。
早朝將盡尾聲,沐言光是坐着都有些乏累,靠在皇位上的軟枕上,腰身軟塌下來,顯出幾分柔弱無骨的姿態;
好在有珠簾擋着,朝臣們看不到。
至於應琛,自己坐得端正還是歪斜他總是看不慣的,想到這裏,沐言靠得更心安了些;
軟白的腕骨搭在座椅寬大的金色扶手上,嬌小又矜貴。
「還有事嗎?沒事的話……」
「陛下,微臣有事啟奏。」
沐言抬起眼睛往下看了一眼,因為疲乏,神情懨懨,即便如此,也精緻得像待開未開的花苞;
「說吧。」
「陛下,如今南夷已平,寧將軍已有多年未回京,不少新將都立了功勞,年關將近,也需犒賞……」
只開了個頭,沐言就知道要說的是什麼事。
寧毅
寧將軍又在想法子回京呢。
沐言原本鬆散地情緒不見了,驕矜地揚起下巴,沒有半點天子氣度,反而像富家嬌養的傲嬌小公子哥;
「不召,就讓他在那裏獃著。」
緊接着又有一個朝臣站了出來;
「陛下,南夷戰事已告捷,如今不需要那麼多駐軍,這樣軍費耗損過大,更何況將士們都幾年未歸,為昭示陛下恩澤……」
沐言直接打斷了他文縐縐的奉承;
「那就讓別人回來,把寧毅留在那裏。」
再直白一些的話,朝臣也說不出來了,只能尷尬站着,不時瞅一眼應琛;
這本來也是攝政王答應寧將軍的。
應琛適時開口
「陛下,您與寧將軍的四年之約已過,寧將軍如今完成了陛下的考驗,殲敵遠超您當年定下的約定,若不讓寧將軍回京,若議論起來,會影響陛下威嚴。」
「好大的膽子,誰敢議論朕?!」
沐言揚起眼尾,粉潤的唇瓣因有些不快的情緒微微嘟起,像只爪子還未長出、奶凶奶凶的小老虎;
配上這身明黃,更加相像了。
應琛:「陛下……」
沐言這次連應琛的面子都不賣了,唇齒間糯白的牙似乎都磨了起來,惡狠狠地說;
「其他人攝政王想怎麼安排就怎麼安排,但寧毅,他想回來,朕就偏不讓他回來,除非他死了,﹢朕倒是可以發發善心,給他埋回來的機會。」
朝臣們大約也知道一些小皇帝和寧將軍的過節,每次提到寧將軍,小皇帝必要大發一通脾氣,叫無辜的人遭殃;
這次有人肯站出來替寧毅說話,也不過是受攝政王所託。
大殿內群臣戰戰兢兢,一時雅雀無聲,應琛見此,也沒繼續提這件事。
早朝散得有些不歡快,一散朝,沐言就怒氣沖衝上了鸞架,等車輦遠離了大殿,也遠離了應琛和朝臣們,沐言才漸漸鬆快下來;
一旁的小太監適時發聲;
「陛下,前面御花園的芍藥花開得正好,進貢的多色殿春也十分好看,陛下是否要去看看?」
「去吧。」
芍藥確實好看,大朵大朵的芍藥花綴在枝頭,嬌花吐蕊,迎風微動,清淺的花香鋪面而來,着實讓人心情舒暢;
沐言往花叢深處走了走,被花朵包圍的感覺,讓他頓時想起了上個任務世界灼艷的玫瑰;
玫瑰花叢里的鞦韆,還有鞦韆上的那個吻;
腦海里驟然想起什麼,白皙的臉頰飛上一點芍藥的花色,比身側的鮮花還要嬌美。
這會兒小皇帝曜黑的眼眸看着芍藥,眸光卻虛浮地飄在某處,似乎是透過花在想誰。
來遲的應琛才踏入芍藥園,看見的便是這一幕光景;
隨即揮手,無聲地將附近的隨從都揮退。
沐言還沒能察覺應琛的到來,眸光掃到一株雙色芍藥,開得極其好看,便自覺地抬腳湊了過去;
他還沒見過同一株上雙色的花朵,有些好奇地伸手想碰一碰,但還未觸及,一隻大掌比他更快,將那支花折了下來,遞到了他面前。
「你怎麼……」
看到應琛,沐言的眼眸睜了睜,像只受驚炸毛的白軟狐狸;
「應琛?你、你怎麼在這裏?」
小皇帝遲遲未將花接走,應琛看向他,此刻的身形,頗有些居高臨下的意味;
「陛下不喜歡?」
沐言看了一眼面前的花,語氣有些差;
「我只是好奇想碰一碰。」
「我更喜歡它在枝上的樣子,誰讓你把它摘了?」
應琛看着那朵花,沉默下來。
沐言想起自己的人設,把花接了過來;
「既然摘了,就是朕的。」
他又強調了一句;
「本來就是朕的,整個御花園都是朕的,用得着你送我嗎?」
小皇帝還在為大殿上應琛為寧毅的事說話而生氣。
應琛:「陛下說的是。」
「朕昨晚傳召你,你為什麼不來?」
應琛:「微臣有要事耽擱了。」
沐言當然知道他在撒謊,但該走的劇情還是要走;
「那……今天呢?」
環顧了一下,御花園裏四下無人,沐言細軟的手指觸到應琛寬大的袖擺,一寸一寸地往上攀,玉色的指尖被墨色的官服映襯得幾乎泛著光暈;
一點一點湊近的距離十分磨人,那觸感分明沒有碰到自己,應琛卻覺得小皇帝的指尖不像是落在袖子的衣料上,而是輕摳著背上的脊骨,一段一段地往上爬;
那細嫩的指尖,每一下,都像是要鑽進脊骨的縫隙里,讓他整塊背脊都緊繃起來,像是在抵禦入侵;
應琛十分想要甩開那隻手,最後卻又忍住沒動,反而放縱這那隻手順暢的接近;
而與他意料中不一樣的是,這次小皇帝的手沒有像上次早朝那樣,摸上自己的手背,而是在手腕下的衣料處就停了下來。
應琛的心口一陣空泛,原本一直虛攏的手也霎時握緊。
沐言是想到上次上朝時應琛的厭惡,才沒把手搭上去的,這裏又沒人看着,要是應琛來了脾氣動手,自己喊人都來不及,他當然還是要防備着的。
應琛比沐言高,這樣的角度,能看到小皇帝一簇一簇濃密的眼睫,陽光下臉頰細嫩的皮膚白得有些透明,兩瓣唇肉比花瓣的形狀還要好看,顏色比盛開的芍藥還要艷麗;
這個角度,對小皇帝是極度的不敬。
但小皇帝似乎沒有意識到這點,有些羞怯地靠近了一點,重複問了一遍;
「那今天,朕能召你過來么?」
明明是號令天下的皇帝,但此刻,反而在緊張試探地詢問一個臣子的意見。
應琛沒有回話。
小皇帝臉上露出幾分失落的情緒;
「今天也不行?」
「你是不是不想見朕?」
「那你想見誰?」
沐言腦袋裏蹦出一個名字,想也沒想就問了出來;
「蘇和玉?」
芍藥花叢里登時傳來一聲輕微的響動,沐言這個位置,正好瞥見一截淡藍色的衣擺飛快地隱入芍藥叢后。
沐言怔了一下。
淡藍色的衣擺,這個顏色有些熟悉;
好像不久前才見過。
應琛:「不是。」
應琛特殊的聲線將沐言的注意力拉了回來,沐言沒想到應琛會回答自己這麼無聊的問題;
「不是蘇和玉?」
應琛出聲之後,才想到自己回答了什麼,抿了抿唇,沒有解釋自己回答的是哪個問題。
問完這句話,沐言也想起那截衣擺是誰的了;
蘇和玉。
他怎麼會在這裏?
想到蘇和玉可能看到自己剛剛勾引應琛的樣子,羞恥的情緒頓時上涌,他是以為附近沒人才那樣做的!
漂亮的小臉上泛起害羞的潮紅,眼睫慌亂地顫動,攥著應琛衣料的手也攥不住了,緩緩鬆開往回縮,小心地後退了半步。
但手才收到半路,就被一隻乾燥的手掌握住。
應琛察覺沐言要離開的手,第一時間就握了上去,幾乎都沒來得及思考。
掌心涼軟綿膩的觸感,讓他瞬間想起自己做出了怎樣的出格舉動。
他今日
怎麼會這麼失態?
手掌想要儘快鬆開,手臂的肌肉卻不聽使喚,有些不舍地握緊。
掙扎半晌,應琛便果斷放棄鬆開的想法。
反正這不就是小皇帝要的嗎?
想起自己此行的目的,應琛索性放開了些,大掌覆住那隻略小的手,掌心和指腹細細碾壓,沒有規律地揉按,甚至捻起指縫那點細嫩地皮肉摩挲,感受着手指如嬌蕊一般輕顫;
在那隻軟手受驚地往回縮時,又驟然扣緊,藏進手心,彷彿窩藏什麼珍寶。
小皇帝渾身上下都嬌養的異常精細,手也一樣;
手上的骨架很小,肉感很足,卻依舊顯得十分纖細;
指腹微鼓,手心軟肉內凹,指尖微涼,被自己的手包裹了一下,涼意驅散不見,手心卻變得濕沁沁的,像是攏了一團潮濕的水汽;
僅是手上這點肌膚的相觸,應琛後頸就竄起一股形容不清的麻意,連帶出聲時,聲線都有些低低的;
「陛下真的不願讓寧將軍回京?」
應琛突然握自己的手的舉動讓沐言嚇得不輕,他差點就覺得應琛不正常了;
明明那麼討厭自己的人,居然主動握住了自己的手!
手上難耐的觸感讓沐言想要尖叫,他幾乎立刻想要抽回手跑掉,但想起自己的劇情任務,又強自站在那裏不動;
等聽清了應琛的話,他反而安定下來。
這麼主動,原來是因為寧毅的事有求於自己。
手上的觸感依舊難受,特別是應琛還惡劣地磨着他敏感的指縫,手指拚命想要合攏,又輕而易舉地被分開;
沐言的臉白了又粉,指縫間的麻癢感讓他抑制不住地渾身都想顫抖,就像是自己整個人都被應琛的手指按住摩擦一樣;
他身子微微後仰,努力拉開距離,聲音緊張得有些發顫。
「是啊,他不是那麼瞧不起朕,憑什麼他想回來,朕就要讓他回來?」
應琛:「陛下怎樣才願意讓他回來?」
「怎樣都……」
沐言剛想拒絕,腦內什麼一閃而過;
應琛這是想和自己做交易?
烏黑的眼瞳輕晃,沐言翹起眼睫;
嫣紅的唇肉微微翕動起來,吐出馨香的氣息縈繞在鼻尖,比芍藥花香還要好聞幾分;
他的右手被握著,只能伸出左手,綿軟的手指隔着官服輕搭在應琛的胸口,胸口傳來劇烈的心跳聲嚇得他的手縮了縮,最後避開胸口,指尖扯住一點頸下的衣襟;
輕軟的嗓音像是帶着餌料的勾子,鑽進了應琛的耳朵;
「你想要用什麼,換他回來?」
因為想着旁邊有人,沐言的聲音放得很低,語調聽起來有些黏糊,簡直像是在調、情;
應琛的嘴唇抿得發白,握著沐言的那隻手力道突然有些重,粗糙的指腹揉按著細嫩的指腹,指尖頂刺著軟密的掌心;
沐言難受得想要掙脫,又扯不出來,掙扎一番,只能泄氣地讓他握著。
「陛下。」
應琛的聲音有些僵硬,聽不出是警告,還是被迫妥協;
他猛地湊近了一些,湊到了沐言的耳邊,從旁的地方看,像是他將小皇帝強行抱進了懷裏;
「今晚、臣有要事和陛下相商。」
灼熱的氣息噴到細嫩敏、感的耳廓上,燙的沐言有些酥麻,軟嫩可憐的耳垂被炙成了海、棠色,像顆強行被催熟,汁水飽滿還帶着點酸澀的果子,讓人口齒生津;
應琛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
寧毅要回京,他有很多辦法,至少用不上這個。
但看到小皇帝乖軟地伏在自己胸前的模樣,他突然覺得,哪怕順了小皇帝
的意,又有什麼關係?
何況小皇帝還這般嬌媚可人。
他突然有些忘記,自己之前為什麼那樣抗拒小皇帝;
現在想想,若是能嘗嘗滋味,似乎也不錯……
應琛腦海里已經全然沒有寧毅的事了,眼眸鎖着眼前那一點紅嫩的耳垂,像是極餓的人瞥見極為可口的食物;
嗓子裏焦渴得發疼,乾涸得像是喉嚨、氣管都要皸裂開乾燥的裂口。
喉結猛地往下落了落,應琛順從心意,湊過去,輕含了那顆耳垂一下;
動作很輕,像是怕將果實的表皮碰破。
沐言卻陡然顫了一下,音調受驚地拔高,如同突然被拎起長耳朵的兔子,茫然又驚恐地蹬腿;
「你、你幹什麼!」
他雙手用力地推了應琛一下,卻沒能推開;
沐言終於害怕起來;
應琛不是很討厭自己嗎?怎麼會主動和自己靠得這麼近?!
就算是為了交易,也不用這麼……
沐言羞怕得眼眶都泛出紅,眼睫可憐兮兮地往下搭了一點,豐潤的唇肉被自己咬出痕迹,尾音都有些濕潤,拖着綿軟的尾調艱難道;
「朕、朕答應你。」
「你先放開朕……」
剛剛被碰過的耳垂更紅了,像顆紅寶石一般,沾著一點水色,十分明顯,看着尤其動人;
方才那一下,如同飲鴆止渴,喉間的焦渴不僅沒有緩解,反而愈演愈烈,叫囂他繼續行那不軌之事。
應琛知道自己應該鬆手,但不知道為什麼,遲遲未動;
直到遠處傳來說話的聲音。
「蘇狀元!你怎麼在這裏,微臣找了你好久!」
沐言慌亂到停頓的思緒瞬時轉動,恐懼羞憤愈加;
剛剛的畫面不會也被蘇和玉看到了吧!
正當他尷尬的手腳不知道怎麼放時,應琛放開了他;
兩人的視線看向聲音傳來的方向。
蘇和玉自知躲藏不住,強自鎮定地從芍藥花叢地走出;
「林大人,不好意思,御花園太大,我不小心走失,剛轉到這裏,幸好遇到您了,我這就跟您過去。」
那個所謂的林大人看到蘇和玉身後的皇帝和攝政王,慌忙跑過來,下跪問安;
蘇和玉像是才看到兩人,也連忙跪下行禮。
「微臣不慎走失,驚擾了聖駕,望陛下恕罪。」
這樣說的意思,是他沒看到自己和應琛嗎?
但自己方才明明看到了一截衣擺。
他看到了多少,又聽到了多少?
沐言悄咪咪地看了蘇和玉一眼,正好對上他看向自己的視線,驚得他一下縮到了應琛身後躲了起來;
這也太尷尬了!
「沒事不要在宮中亂跑!」
「帶路的人又是怎麼回事,怎麼讓人闖到這裏?」
有了應琛高大的身影遮掩,沐言立即找回了一點氣勢,當即沖兩人發難。
禮部的官員一聽皇帝震怒,立即磕頭;
「陛下恕罪,微臣確實安排了領路的人,許是中途……」
那頭磕得十分實誠,沐言看着都覺得疼。
蘇和玉:「陛下,是微臣路過御花園,被奇花亂眼,才致走失,與林大人無關,還請陛下恕罪。」
那位禮部大人見蘇狀元主動攬了責罰,心下鬆了口氣。
不管怎樣,亂闖御花園又驚擾聖駕都是重罪,應琛既有心培養蘇和玉,當然要替蘇和玉說話,減輕責罰;
可沐言等了半天,也沒等到應琛開口。
他腦袋一時有些短路;
怎麼,應琛不是十分欣賞蘇
和玉嗎?
四人安靜了半晌,沐言看嚮應琛,卻見他還盯着自己,甚至看了看自己的耳垂;
頓時渾身一麻,臊得厲害,恨不得頓時遁地離開。
他也不敢站在應琛身後了,快走兩步,把距離拉得遠遠的;
「沒用的東西,這點事都辦不好,罰你們三月俸祿,要是再驚擾了朕,小心你們烏紗帽!」
沐言似是十分生氣地瞪了下面的人一眼,只是那眼尾上的潮紅、濕潤的眼眸,反倒更像是受了委屈的人,也沒有半點殺傷力;
這一眼又對上了蘇和玉的眼眸,沐言又瞬間移開;
這一個兩個的,怎麼都看着自己,自己臉上還能開花不成?!
他一甩袖子,腳步急得像是要跑起來;
「來人,不看什麼勞什子花了,起駕回宮!」
等小皇帝的聖駕看不到了,兩人才從地上起身;
林大人余驚未消;
「蘇狀元,你隨我……」
蘇和玉打斷他未盡之言;
「林大人,微臣想起有事要稟告攝政王,還請您先行一步,微臣隨後就到。」
林大人看了兩人一眼,隨機躬身告辭。
蘇和玉看着應琛的身影,心緒有些複雜。
方才在殿上,他就覺得應琛對自己似乎略有不喜,甚至有些輕微的敵意,這會更有這種感覺;
只是在殿上時,他以為是聖上的言論讓應琛覺得自己是輕浮自傲之人,如今看來,似乎不是那麼回事。
自他中選之後,父親曾多次和他誇讚攝政王的事迹和盛名,言語都是讓他以應琛作為自己的為官榜樣,為民造福,為君分憂;
他也一直以為應琛是心繫百姓,忠心耿耿,令人天下學子神往敬佩的好官。
哪怕剛剛離殿之時,他仍舊是這樣想的。
可剛剛花叢中的那一幕,讓他將腦海里的認知徹底打破。
他其實也不知道自己留下來是想說什麼,他不過是個才中選的狀元,哪怕今早才封了官職,卻還未能去上任,在大殿上、在這人面前,更是半句話的資格都沒有;
朝中大半官員都在應琛的掌控下,哪怕父親身為兩朝元老,也無法與之抗衡;
但腦海里這人大逆不道地將天子擁入懷中的畫面不斷回放,讓他全然無法平靜,甚至顧不上自己的安危,和家族因為自己言論可能遭受的影響;
「應大人,陛下是天子……」
應琛身為臣子,怎能、怎能如此以下犯上!
只是驚怒之下,自己心底那點看到小皇帝來到此處賞花,自己卻捨不得離開的心思,卻被他忽略了。
沐言溜得很快;
當然了,他這可不是逃跑,而是給蘇和玉和應琛留下私下相處的時間!
畢竟這兩人原劇情里思想很是默契,此時大概在惺惺相惜,相見恨晚吧?
回想了一下劇情,沐言又覺得有點不對勁;
蘇和玉對應琛,除了追隨之外,好像還有那麼一絲不明不白的曖、昧……
這蘇和玉,不會喜歡上應琛吧?!
那傅辰呢!
沐言一驚。
傅辰這會兒和應琛似乎還沒搭上關係,自己這一攪和,不會讓第三者上位了吧?!
剛想到傅辰,返程的聖駕上,沐言瞥見了殿外傅辰仍跪着的身影。
身形和早上離開時一樣挺拔,但仔細看看,臉上又蒼白了一些。
「他吃飯了嗎?」
小太監呆愣了一下;
「回陛下,未曾。」
沐言雋秀的眉毛微皺;
「不是交代你讓人看着,怎麼沒吃飯?」
「陛下,這……」
小太監急得直抹汗,這也沒聽說罰跪還要給飯吃的啊。
沐言回憶了一下,自己也確實沒說給飯吃,但傅辰身上還帶着傷呢!
小太監還是十分機靈的,試探問道;
「傅統領也跪了大半天了,可是要讓人起來?」
「起什麼,還沒到時間呢!」
沐言怒氣沖沖的;
「你是不是和他一夥的?朕說的話是聖旨,說讓跪一天,就得跪一天!」
「誰要是給他求饒,就陪他一起跪!」
小太監跪地求饒;
「是、是、是,奴才不敢了,請陛下恕罪……」
沐言的聲音特意沒有放低,這個距離,傅辰應該聽得很清楚;
但他等了好一會兒,也沒等到厭惡值增加的通知。
有些不滿地嘟囔了一聲;
「這樣都不漲,真是死心眼。」
沐言是皇帝,膳食自然精細,哪怕一個人吃,也擺了慢慢一桌;
等他細嚼慢咽地吃完,肚子都有些撐了,桌上飯菜還和沒動過似的。
好像有點浪費……
見宮女們一道一道地往下撤,沐言喊住她們;
「等等。」
他隨手點了四五道菜,「把這幾個拿去給傅辰吃了。」
見宮女小心翼翼地收進食盒,沐言又皺眉道;
「弄亂一點,弄成狗都不吃的樣子給他吃,告訴他是朕不要的,扔地上了的,讓他必須吃完!」
殿內當值的宮人都見怪不怪,小皇帝脾氣大,生了氣必定要找人出氣的,這樣的手段比起之前,再溫柔不過,對當奴才的來說,幾乎都算是賞賜了;
畢竟天子之食,不是誰都能吃到的。
等宮人回稟說傅辰吃完了,沐言依舊沒聽到厭惡值增加的聲音;
「真是死腦筋!」
應琛既然答應了自己今晚要來,沐言還得做好應對準備。
御花園裏那一會兒讓沐言有些受驚,應琛明明那麼討厭自己,為了讓寧毅回京,還能做出這種事情,要是自己勾引沒把握好尺度,讓應琛誤會了什麼大尺度的事情,那就得不償失了……
就算能漲厭惡值也不行!
不過到時候倒能找機會讓傅辰和應琛接觸一下。
打定主意,沐言讓人準備了衣物就去了浴池。
他並不習慣太過細緻的服侍,哪怕是上個世界,習慣的也只是斯諾而已,把殿內的人清了乾淨,他才穿着湯浴的衣服坐進了浴池中。
池內是引入的天然溫泉水,水面散著馨香的花瓣,水霧瀰漫,疲乏被水流滌盪;
太過舒適的結果就是,沐言直接在湯池中睡著了;
等他醒來時,渾身骨頭都泡酥了,動了一下,反倒差點整個人滑到池底。
沐言被嚇到了。
他不會是第一個泡澡淹死的皇帝、和第一個泡澡死掉的任務者吧!
「來人。」
「來人!」
不僅是骨頭,連聲帶都被泡得透了,比氣音大不了多少;
喊了幾聲,幾乎就將剩餘的力氣透支幹凈。
但他將人遣得太乾淨,這麼輕的聲,宮人們根本聽不到。
正當沐言無望地想要不要向系統求助時,屏風外傳來開門和腳步聲;
沐言頓時連力氣都回來了些;
「快,抱我出去。」
水中輕紗的衣物微微浮起,隨着水波飄蕩,如雲似霧;
潮濕的烏髮飄散在池水中,薄透的輕紗什麼都遮不住,反而粘在肩頭,透出被池水泡得微紅的膚色;
小皇帝連臉都是濕
潤潤的,烏泱泱的睫毛濕黏黏地粘在眼眶上,唇肉又濕又紅;
溫泉水的熱氣將他身上的香氣蒸得滿室都是,裹在濕熱的水霧中,絲絲縷縷沁入肺腑,將來人的心肺都澆得濕淋淋的,呼吸和心跳都遲滯了許多;
此刻小皇帝正半個身子攀附在池邊,鎖骨上還沾著片猩紅的花瓣,臉頰貼在光潔的手臂上;
簡直像是水中的鬼魅、勾魂攝魄的妖精。
沐言悶的難受,熱氣沖得他腦袋發暈,連帶着對宮人滯笨的反應也十分不滿;
「愣著幹什麼!」
「還不快抱我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