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第 69 章
沐言雖然知道應琛不會真的對自己做什麼,但這樣曖、昧的劇情,總是有些尷尬的;
更何況自己曖、昧的那個人,還十分討厭自己。
他也沒打算說些太過分的話,畢竟應琛心裏還和自己有着家仇這一層的事情在,即便現在不知道厭惡值,也能猜得出來不會低;
這樣的人,惹急了還是很危險的。
沐言說完那羞恥的兩句話,就站在那裏等應琛的動靜;
緩了一會兒,依舊沒等到人靠近。
難道是應琛已經被自己噁心狠了?
沒人過來,沐言只能自己轉了過來,換上了情意綿綿的嗓音;
「應琛,那次……」
話說到一半,沐言掃了那個熟悉的身影,眼瞳震顫,驚訝得都忘記遮擋自己;
「怎麼是你?!」
他往傅辰的身後看了看,甚至走出了帷帳,往殿中找,輕盈的紅紗在步伐間輕盈舞動,妖嬈無形。
「應琛人呢?」
傅辰像是猝然驚醒,心驀地一沉,立即乾淨利落地跪了下來;
「陛下,微臣無能,請陛下……」
沐言臉有些紅,不知是羞的還是氣的,也或許是衣衫映襯出來的,襯得瑩白的小臉艷若桃李,連矜貴泛冷的眼尾,都艷麗至極,讓人鈍感所有見過的風景剎那都黯然失色;
此刻冷與艷的交融矛盾又融洽,就連散著怒氣的時候,都讓人想湊近,虔誠地匍匐在小皇帝的腳下。
傅辰的心跳短暫地失衡。
「傅辰!你大膽!」
以傅辰的身手,怎麼會帶不來一個文官;
「你是怎麼答應朕的,我看你就是故意忤逆朕!」
傅辰跪在地上,也不狡辯,只一味道;
「請陛下責罰。」
只是這樣沒有一句求饒的情狀絲毫不能緩解小皇帝的怒氣,反而將怒火越擁越高;
「滾,滾出去!」
「去殿外跪着,跪上一天一夜。」
沐言氣得揮手將桌上的書卷揮到地上,結果手撞到書冊堅硬的邊角,疼得哼了一聲。
傅辰適時抬頭;
影衛的第一要務是保護皇帝的安全,即便傅辰近兩年並未時常伴聖駕,也不會忘記自己的職責。
小皇帝揮手的動作讓輕紗滑落一截,露出左肩一片光滑白皙的肌膚,白玉般的肌膚在燭光下瑩潤的有些不真實;
紅紗鬆鬆搭著,衣衫不整的模樣實在不成體統,但在小皇帝身上,卻莫名讓人生不出猥狎的褻瀆感;
美是極美的,卻依舊是讓人不敢接近,不敢攀折的美。
捂着手的沐言看到傅辰的眼眸落在自己身上,順着視線看了看,才看到自己現在的模樣,立即顧不得疼,羞恥地拉起衣襟。
比輕紗更艷的唇瓣吐出幾句兇狠的斥責;
「你……誰允許你看我!」
「把你的狗眼閉上!再看我、我就把你的眼睛挖掉!」
沐言急得厲害,連朕都忘記說了。
傅辰此時卻突然回了一句;
「好。」
好什麼?
沐言的咒罵突然卡了下來,大腦有幾秒的空白。
直到他回憶起來自己剛剛說了什麼,心下一慌;
「你、你什麼意思?」
傅辰的視線在殿內掃了一圈,似乎是在尋找什麼;
「微臣以下犯上,冒犯陛下萬金之軀,陛下罰臣剜去雙眼,微臣領罰。」
他的聲線沉穩,談及要被剜去雙眼,就如同說今天晚上吃的什麼意義稀鬆平常。
「你……」
沐言被傅辰對他自己的兇狠程度震住了,唇瓣翕動了一下,卻不知說什麼;
眼看傅辰眼眸盯上書架上的一把短匕,沐言心裏冒出濃濃的寒氣;
他沒有開玩笑。
小皇帝漂亮的眼眸有些迷茫疑惑,又有些不知所措,甚至有幾秒的思緒放空,再度出聲時,氣勢都弱下了幾分;
「你、你什麼意思?」
「你以為朕不敢?」
「陛下若要剜去臣的雙眼,不必自己動手,臣自己來便是,以免臣的污血沾染了陛下。」
傅辰甚至已經給自己安排好了行刑方案。
說這話時,他的目光再次不由自主地落在堆疊著紅紗的細嫩足背上;
小皇帝渾身上下都嬌貴得厲害,昭示這人身上的每一寸,都凝聚無數財富、心血堆積豢養出的矜美,就連這雙腳,也與任何人都不同;
不像是用來走路的,倒像是無數人神往朝拜的神造之物。
傅辰遍尋了那麼多仙人,只當仙人的傳說是個笑話,但此刻,卻覺得仙人就站在自己面前。
不過一瞬,傅辰便已經收回視線,好似方才是留給自己這雙眼最後的念想;
即便以後再也看不到,他也能在腦海完整細緻地描繪清楚。
隨即,他抬起手,似乎真的要親手剜去自己的雙眼。
「住手!」
沐言心慌得幾乎維持不住臉上的神情,他緊緊盯着傅辰的手,生怕他一個想不開就把自己戳瞎;
「朕允許你自己動手了嗎?」
清澈的嗓音微微發顫,像是石縫迸出的鮮活清泉;
「你、你是不是就是喜歡違逆朕,誰給你這麼大的膽子!」
傅辰靜了一下,放下了手;
「微臣知罪。」
沐言見他不再堅持要剜眼,心裏安穩了一點,眼眶卻還因為方才的緊張泛著紅;
「你就知道喊知罪,還能做什麼?」
「讓你找仙人靈藥找不到,讓你帶個人來你也做不到,朕要你有什麼用!」
傅辰原本一直未動的神色遽然一變,沐言準備繼續心理打擊的話戛然而止;
他有點怕傅辰突然又暴出什麼自殘的動作。
怎麼這麼大的一個人,就會用自殘這種蠢套路啊!
沐言也終於意識到,原來劇情裏面這傅辰的愚忠比他想的還要厲害許多。
殿內的空氣尷尬了一陣,穿着薄紗的沐言感覺到絲絲寒意,卻不知道現在的情況該如何結束;
他忽地想到什麼,在腦海里問向系統;
【傅辰現在的厭惡值是多少?】
【系統:沒有厭惡值波動的情況下,需要觸碰到目標人物才能查詢。】
沐言尷尬了一下;
觸碰到目標人物才能查詢,這麼尬嗎?
那他要用什麼借口碰傅辰?
沐言躊躇的腳步緩緩走近。
感受到沐言逐漸接近的距離,傅辰原本想將頭垂得更低,避免再次冒犯天顏;
又想到陛下也許是想親自剜眼,便停下動作。
直到一點極軟的,帶着不知名的花香的觸感落在臉頰;
在室溫十分溫暖的情況下,那點觸感依舊是微涼的,在稜角分明的臉頰輕輕遊走,如同花園裏春日蜿蜒而下,擦到行人身上的嬌嫩花朵。
是陛下的手。
傅辰的黑瞳猛地一縮,背脊如同受到重擊,綳到筋骨幾乎都要迸發出脆裂的響聲。
沐言的手停在傅辰臉上,自然能感覺到傅辰細微的變化;
只是他以為傅辰可能是因為厭惡,而他自己也因為這個動作而有些羞慚,便有意無意地
避開傅辰的眼睛;
視線落在他清晰的臉頰、高挺的鼻樑,唇線鋒利的唇上。
不知道為什麼,沐言對着這明明並不熟稔的臉,卻好似感覺到一點熟悉感。
手指緩緩下移,觸到下頜的邊緣,許是到了晚上的緣故,白日修剪得十分光潔的下巴在指腹下冒出一點麻麻刺刺的胡茬感,手感並不噁心,反而有些有趣;
沐言的指腹摩挲了一下,眸光掃到粗大的喉結劇烈地滑落,又緊提了上來。
【系統通知:嘀!查詢到主角受目前厭惡值0,請再接再勵!】
0?
怎麼會是0?
驚訝之下,沐言的手指一頓,指尖不小心刮在傅辰的唇邊,一聲細微的抽氣聲傳入耳膜;
以為是自己將人弄疼了,沐言立即收回手,擺出沒什麼興趣的神色;
「可惜了」
「這張臉。」
小皇帝雖然現在對傅辰沒有什麼心思,但在後續的劇情里,知道傅辰和應琛走近之後,因為嫉妒也對傅辰使了不少折辱手段,提前移到這處,應該也沒什麼大問題;
只是為什麼傅辰對小皇帝的厭惡值會是0?
小皇帝將堂堂影衛軍統領派出去找什麼仙人靈藥兩年多,回來又是打又是罰的,為什麼厭惡值還是0?
這忠誠指數是不是有點太高了?
這樣的忠誠讓沐言恍惚又響起一個人的身影,頓時心情有些差。
「你的眼睛朕留着還有用,等物盡其用那天,朕再來取,現在,就讓你留着吧。」
「滾出去跪着。」
雖然沒能撈到厭惡值,但沐言也不可能真的挖去主角受的雙眼。
「傅辰,記住,朕不需要沒用的狗。」
「若是下次還有這樣辦事不力的時候,朕就要了你的命!」
傅辰聽完,不知為何,向來嚴謹的臉上竟有一瞬的恍惚,如同不知置身何處。
「還不滾?」
沐言還沾著怒氣的聲音傳來。
「微臣叩謝陛下。」
沐言躺在床上不多時,仍覺得有些冷,翻動了一下,冷意更甚。
「來人。」
小太監很快過來;
「陛下,可是要招人侍寢?」
沐言懵了一下,突然想到自己這個皇帝還是有後宮的;
「後宮現在有多少人?」
小太監似乎沒料到這個問題,短暫地停了一瞬;
「回陛下,後宮佳麗目前不過十餘人,陛下從前未曾招過她們,若是傳召,需得晚一些到。」
「不用。」
他只是突然想起問一問而已。
看到皇帝沒說話,小太監暗自揣測了一番聖意;
「陛下,您之前請進宮的幾位『畫師』還在宮中暫住,是否要傳召他們?」
「畫師?」
大半夜傳畫師做什麼?
沐言只是疑惑了半晌,就聯想起自己在早朝時候說傳蘇和玉的理由,頓時臉有些發熱;
這些『畫師』,恐怕也不是正經畫畫的。
他輕咳一聲掩去羞意;
「不用,給我再取床被子過來。」
傅辰高大的身形端正地跪在冬日殿外的空地上,眸光直直落在緊閉的殿門上,寒風一陣一陣湧來,他的身形卻沒有半點躲閃,背挺的筆直,十分認真地領罰;
神思卻在回憶剛剛臉上的觸感,整個下唇至下頜處,彷彿都是木的;
方才仔細嗅聞時,還能嗅到一點花香氣,如今被冷風吹了半晌,想必已經被吹散乾淨,再也尋不到了。
胸中莫名溢出不舍、遺憾之感。
黑
沉的眼眸看着殿門被打開,才進去不久的小太監輕手輕腳地出了殿,又抱了床被子進去了殿內;
陛下的手似乎有些涼,即便殿內那麼多碳爐燒着,走進去像是被熱浪包圍一樣;
即便不通醫理,傅辰也知道,這是聖體虧虛的表現。
陛下如今年方十八。
陛下十歲從冷宮恢復皇子身份,轉而登基,那時候傅辰還沒登上影衛統領的位置;
在高台上遠遠瞥過一眼,只覺得一國之君看起來格外的瘦弱;
即便是到現在,臨朝八年有餘,陛下好似依舊和從前一樣,像是一陣風都能將其刮傷。
仙人靈藥還需繼續找;
若這世上真有呢。
沐言對傅辰的厭惡值有些擔心,晚上睡着又冷,被喊起來起來上早朝時,一陣連一陣的哈欠。
出殿門時,傅辰還僵直地跪在地上;
頭髮和肩頭都覆上了白霜,臉色也有些泛白,但背卻依舊挺得很直,沒有半分欺瞞和憊懶;
這人怎麼這麼死心眼?
沐言都有些納悶了。
傅辰見小皇帝在離自己不遠處停頓,目光看向自己,有些嘶啞的嗓音開口;
「微臣參加陛下。」
沐言的思路一下被打亂,冷哼了一聲,轉身就走了。
走了許久遠,冷風傳來小皇帝輕聲對身邊人的話語;
「找人看着,別叫他死在朕殿門口添了晦氣。」
傅辰覆著白霜的眼睫顫了一下。
剛坐上皇位,沐言就瞥了一旁的應琛一眼。
雖然應琛昨晚抗旨不遵,但依小皇帝的脾性,是不捨得真的治他的罪的,沐言便也悻悻地沒主動提前昨晚的事。
只是今天他得也測一下應琛的厭惡值;
雖然他也擔心應琛的厭惡值也是0,但看應琛那冷淡,有時候甚至不加掩飾的厭惡眼神,沐言覺得——
應該、可能、大概、絕對不會是0吧……
找個借口試試再說。
沐言想着任務的事,眸光打量著應琛,一時有些走神,直到驟然聽到應琛聲音;
「陛下,王大人在等陛下您的回復。」
沐言自然又是什麼都沒聽到的,隨口道;
「都聽攝政王的,你說什麼就是什麼。」
話音剛落,應琛泛着涼意的視線就瞥了沐言一眼,沐言頓覺殿內這會兒的氣氛有些不對,清了清嗓子;
「王大人剛剛說的是什麼,朕在思考要事,沒聽清。」
是不是思考要事,下面的官員自然心知肚明,卻也沒人敢真的反駁。
王大人這才又站出來,重複了一遍自己的啟奏,說的是立后之事。
沐言這才發覺應琛瞥自己的那眼是什麼意思,白皙的臉上浮出尷尬的潮紅;
立后這種事怎麼能說都聽攝政王的呢;
攝政王又不是后位候選人,雖然原劇情小皇帝是有這個想法來着……
沐言如坐針氈,腳尖不安地輕點着地,不敢去看應琛的神色;
「此事、此事以後再議。」
「陛下,陛下貴為天子,已臨朝八年,如今後宮虛空,還未有子嗣,這也是國之根本的大事啊!」
王大人在下面說的聲情並茂。
沐言定睛一看,回想了一下王大人的背景,是家中有女的,立刻知曉了含義;
「朕還年輕,立后不用着急。」
王大人:「陛下,子嗣……」
「什麼子嗣子嗣,王大人難道是覺得朕活不長了,朕才十八,晚幾年再要子嗣又怎樣?」
沐言直接開始耍賴;
「還有誰要說這件
事的,都站出來,朕看你們就是咒朕早死,再說這事,把你們都拖出去砍了!」
王大人:「微臣不敢,微臣不是這個意思,陛下……求陛下恕罪!」
小皇帝發了一通脾氣,原本準備站出來附和王大人的官員雅雀無聲,一時靜默,沒人再提立后的話題;
此時算是揭過。
沐言輕舒了一口氣,眸光小心地掃了一眼應琛;
卻發現他此時唇角微勾,帶着淡淡笑意,但等他定睛去看,又還是那張冷意莫測的臉。
後面的政務應琛都一一作答,作風沉穩,言語有力,將啟奏的大臣說服,又井井有條地安排好事宜;
看起來確實比自己更有天子風範。
而沐言也在一直尋找時機。
下了朝,如果沒有必要緊急的事,應琛是不願意見自己的,畢竟自己昨天綁人都沒能成功。
只能在早朝的殿上。
於是,在應琛下跪請旨時,沐言突然抓住了他的手,許是因為緊張,握得有些緊;
他屏住呼吸,在腦內狂喊系統;
【快測,就現在!】
應琛也被沐言大膽的動作激得臉色一寒,剛準備甩開,就感覺沐言率先哆嗦了一下;
沐言生怕這人生氣在殿上揍自己一頓,畢竟有家仇這一層關係在,應琛對自己的容忍度應該非常低;
他立馬小聲道;
「下面都是大臣,你想被他們看到嗎?」
沐言本意是威脅他要是想對自己動手會被百官看到,沒想應琛立刻僵硬下來,冷冷地看着他,卻沒有抽回手,任由沐言握著。
這樣的反應有些出乎意料,沐言頓時手拿回也不是,不拿回也不是。
【系統通知:嘀!查詢到主角攻目前厭惡值70,請再接再勵!】
70這個厭惡值不低,起碼生起氣來,是有心思想宰了自己的。
【剛剛這一下有漲厭惡值嗎?】
【系統:沒有。】
沐言默了一下;
應琛看起來還是比較沉穩的,畢竟一步一步走到一人之下的位置,是個能忍的。
厭惡值起步線比傅辰高這麼多,暫時也不用太着急……
感覺到危險,沐言不加停頓,得到了信息就立即施施然地把手縮了回去,見應琛臉色依舊難看,莫名嘟囔了一句;
「不就是碰一下手,那麼粗還沒我的舒服,你要是覺得不公,我讓你再摸回去。」
應琛聞言,臉色更冷了。
沐言後知後覺自己說的話多曖、昧,臉上泛出新粉的海、棠色,難堪地咬了咬唇肉。
他也不敢再說什麼引人誤會的話了,端坐起來專心聽早朝,只是烏髮間,耳尖的嫣紅掩藏不住,如同一隻受驚羞澀想要躲藏,卻又無處可躲的兔子。
應琛除了被沐言突然的動作激起的厭惡之外,其實也並沒多生氣;
小皇帝雖然垂涎他的心思擺在明面上,小動作也不少,但暫時也沒做太過分的舉動;
當然,就算真的做了,自己也有把握不會叫他得手就是了。
但如今看小皇帝的神色,倒像是被欺負被調戲的是他一般;
明明作風這樣大膽,又是這樣一幅純情姿態,偏偏看不出惺惺作態的痕迹,讓人生不出厭惡。
應琛心底滋生出一點莫名的感覺。
小皇帝說的沒錯,他的手確實比自己的要舒適很多,指腹和掌心薄膩的膚肉貼在手背嫩生生的,搭在手上時沒有一點分量,輕輕軟軟的,像是一團帶着甜香味道的棉花似的。
「應大人、應大人?」
朝臣你來我往喊了兩聲,也沒見回應,一時面面相覷。
攝政王這是被皇帝傳染了,早朝大殿上竟也開始走神了?
這會連沐言都聽到了,也顧不上剛剛的尷尬,側臉像應琛示意;
但應琛根本沒看他,窄薄的眼皮微垂,視線像是落在他自己的手上,若有所思,似是在思考什麼重要的事。
眼見下面的朝臣都低聲議論起來了,沐言沒忍住,伸出腳尖輕踢了應琛一下;
明亮的眼眸有些焦急地看着他,精緻的下巴沖着珠簾下方點了點。
應琛反應很快;
「聽着可行,不知可有什麼風險,實施起來有什麼難度。」
應琛直接接下了話茬,倒讓下面說話的官員愣了一下;
應大人這是沒有走神,而是在認真思考剛剛啟奏的提議嗎?
啟奏的大臣立即聚起精神,把事情詳細地剖析了一遍,然後和應琛討論起來。
沐言:「……」
不愧是以後能當皇帝的人。
直到禮部宣召此次殿試中選的學子進殿謝恩,沐言才來了精神;
等到學子一一叩謝皇恩時,聽到蘇和玉的名字,沐言終於忍不住站起身,踏出兩步撥開珠簾往下瞧了瞧;
只是蘇和玉此刻行跪拜之禮,腦袋伏着,看不清容貌;
但就但從身姿來講,也是極其清俊,能看出文雅風骨的。
這是後續劇情里,因為小皇帝折辱倒向攝政王,幫應琛拿下許多不服朝臣,官居右相的蘇和玉;
而彼時,他不過是二次進入金殿,還未謀得官職的學子罷了。
沐言好奇地走下台階;
「平身。」
應琛見小皇帝那興趣盎然的動作,不自知地蹙起了眉,眸光望向下面的蘇和玉。
蘇和玉才心緊地說完謝恩的話,回憶自己方才的禮儀言語有沒有錯處,等待着下一步動作指令,卻突然瞥見面前停下一雙明黃的靴子,上面綉著精緻的龍紋,腦海登時一片空白。
「抬起頭來。」
聲音清脆如漓泉。
蘇和玉驀地抬頭,兩人視線相撞,皆是一驚。
蘇和玉是聽說過小皇帝的,甚至是見過的,在一些帶家眷的宴會上,隔得遠遠得見過,只是看不清相貌,也不可能有這樣對話的機會;
如今這樣近的距離,讓蘇和玉有些驚惶,卻強自按捺著不能表現得太明顯;
「謝陛下。」
即便蘇和玉在蘇尚書的熏陶之下,也將忠君愛國作為人生信條,但他也知道,這個小皇帝某些聲名不太好,甚至有時候,行事也十分荒謬。
他自然沒有資格評價九五之尊,但很多時候,印象決定了評價;
因此在蘇和玉見到沐言真容時,怔愣地有些移不開眼;
白皙的面龐透著清輝,如一輪皎潔澄澈的明月,眉目精緻如畫,眼眸神情純凈至極,如同不諳世事的嬰孩;
但瓊鼻櫻唇,卻又展露無邊殊色麗質;
像話本中妖異惑人的精怪,更像天生仙骨、舉手投足都叫人驚嘆的仙人。
蘇和玉自小便是京城盛讚的至佳容顏,對容貌的美麗並沒有什麼太過深刻的認知,而此刻,他卻突然意會到萬千詩詞堆砌讚譽的美人含義;
面前的人,和他從前聽聞的荒謬、重淫、不學武術的小皇帝,全然判若兩人。
沐言被蘇和玉近乎直白的打量逼得後退了半步,漂亮的眉眼浮上些許不適。
雖然是他讓人抬頭,但是見到皇帝,也沒人這麼大膽地直望過去吧?
蘇和玉也恍惚過來,立馬垂下了頭;
「陛下恕罪,草民第一次得見天顏,無意冒犯。」
蘇和玉是聽到皇帝的聲音才循聲抬頭的,少年的
聲線澄澈乾淨,並沒有天子那觸不可及的威嚴,瞬間消弭了他的緊張,反倒讓他做出了冒犯之舉。
「無妨。」
嘴上說着沒事,沐言還是退回了皇位上,有了珠簾的遮擋,安心了許多。
在蘇和玉準備退下時,沐言忽地想起了劇情,驟然道;
「蘇狀元真是好顏色。」
沐言又望向身邊的應琛,似在打量比較;
「攝政王也是狀元出身,當時中選與蘇狀元年歲也相仿。」
「不知今日的蘇狀元,是否與攝政王當年,英姿略同?」
被提到的兩人驀然抬頭,隔着珠簾望了一眼對方的身形;
不知為何,原本相互印象頗好的兩人,此時臉上都浮上一絲隱秘地不虞。
甚至在小皇帝那道略帶調笑的嗓音下,眸光暗帶上不可察覺的敵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