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0 章
首當其衝的，肯定是幾乎快要憋壞的杜大娘和杜大嫂。
這對婆媳你一言我一語，配合的相當默契。
「都說我娘心狠，連親生的兒子都往外趕。可你們想想，誰家兒子一開口就找親娘要五十兩銀子娶媳婦的？我們杜家哪有那麼大的家底？想都不敢想的。」這是杜大嫂在前面賣慘。
「哎，我也是心疼的啊！我十月懷胎，自己身上掉下來的一塊肉，我能不為了他着想？是，我承認那天我是語氣差了些，說了些難聽的話，讓他滾出杜家。可那不都是話趕話說到那裏去了嘛！我哪裏是真的不要他這個兒子了？誰曾想他是個心狠的，一出杜家的大門，就跑到梅家去當上門女婿了……」杜大娘一邊說一邊就開始掉眼淚。
「其實我本來不該說這樣的話。可五十兩銀子的彩禮錢，放眼咱們整個朗日村，乃至全鎮上，都找不出第二家吧！我也沒見我那三弟相中了誰家了不得的姑娘啊！」杜大嫂說着就開始拿腔作派，一臉的狐疑，「總不至於，他早就相中了梅家的姑娘？」
「那不至於！之前從未見這兩人有過旁的接觸。」雖說不是人人都相信杜大娘和杜大嫂的哭訴，但順着這兩人如此一攪和，不少鄉親確實跟着想多了。
「就算真的相中了，梅家也不可能獅子大開口的要五十兩銀子的彩禮錢。」也有人肯定的回道。
「那怎麼說得好？萬一這是梅家故意難為杜家老三，為的就是逼着杜家老三上他們梅家當上門女婿呢？」有跟杜大娘交好的婦人，登時就開始陰謀論了。
別說，這一說法出來，還真有人信了：
「還真有可能。不然怎麼就那麼巧的，杜家老三前腳從杜家出來，後腳就被梅屠夫領回去了？」
「別是梅家和杜老三一開始就商量好的吧！省得杜家不答應杜老三入贅去梅家？」
「真要是這樣，那就太過分了。梅家不厚道，杜老三也太不孝順了。」
「指不定這才是事實。你們想想，梅家對杜老三多大方啊！一出手就是十畝的田地。換了你們，誰家有這麼大方的？」
「即便是當上門女婿，梅家給的也確實多了。再說那杜老三，也沒推脫，立馬就收了下來。」
……
自古人云亦云者就不少，伴隨着越來越多的猜疑出來，杜明河乃至梅家的名聲越來越差，很快就傳到了梅若蘭他們的耳朵里。
「嘖，我還以為杜家真會乖乖識相的不再鬧事。沒想到，他們居然在這裏等著咱們。」要說梅若蘭心裏一丁點的提防也沒有，那是不可能的。
早先杜明河答應來他們家當上門女婿的時候，梅若蘭就做好了被杜家找茬的準備。
只不過後來見杜家人一直很安靜，好似完全忘了杜明河這個兒子。梅若蘭只當杜家確實不在意、也不重視杜明河，便也沒再多說什麼。
眼下看來，杜家人不是不在意，而是打算等到秋後再來算賬啊！
「呵！他們倒是敢在背後耍這些見不得人的手段，看爹的！」梅屠夫也是好多年沒人敢招惹他了，乃至杜家這次直接就把梅屠夫的怒火給挑了起來。
再然後，梅屠夫就出門逛了一圈。
也不管碰到的鄉親有沒有背後議論他們家，梅屠夫照直上去詢問他們，在此之前可曾看到過他們父女跟杜明河哪怕有一丁點的接觸，亦或者曾經多說過幾句話的。
有被問到的鄉親一臉茫然，實話實說的搖搖頭，直說沒有。
而另一些心虛的鄉親們難免就變了臉色。迎上梅屠夫殺氣騰騰的神情，愣是一個字也不敢多說。
梅屠夫就這樣一路走一路問，最後來到了杜家大門外。
也不上前敲門，梅屠夫就站在杜家大門口，朝着杜家院子一個勁的扔石頭。
杜大娘是想要躲在家裏不出來的。可梅屠夫不一會兒就扔了不少石頭進他們家的院子，再這樣下去肯定不是法子，也會被整個村的鄉親們看笑話。
於是乎，杜大娘被逼無奈，就只能出來了。
「梅，梅屠夫，你這是幹什麼？」真正面對梅屠夫，杜大娘明顯是氣弱的。
「你說我是在幹什麼？我們梅家關起門過自己的日子，可沒招你們杜家惹你們杜家。你們杜家乾的卻是什麼事兒？還敢到處敗壞我們梅家的名聲。我看你是完全不把我們梅屠夫放在眼裏是不是！」梅屠夫粗聲粗氣的質問道。
「我，我哪有！」杜大娘梗著脖子，一副死不承認的模樣。
「敢做不敢當？不是你和你那個大媳婦在外面到處說，我們梅家一早就跟杜明河商量好了的，一起算計你們杜家？我呸！你們杜家有什麼東西值得我梅家算計？你們杜家是比我梅屠夫更會殺豬？還是比我梅屠夫更會養孩子？自己的親生兒子，捨不得出點彩禮錢給他娶媳婦，怎麼還見不得他自己找親事？就杜明河在你們杜家的待遇，他再不自己為自己打算一下，只怕一輩子都娶不到媳婦，得打一輩子的老光棍！」梅屠夫可不是說話客套的性子，說起話來格外不給杜家留臉面。
「誰說的？我兒子怎麼可能打一輩子的老光棍！你這是冤枉人！」杜大娘反駁這句話的時候，還是很有底氣的。
她確實沒打算讓杜明河一輩子不娶媳婦。她都想好了，也就再等個三五年，等家裏其他三個兒子都穩定下來，她就給杜明河張羅了。
可她哪裏想得到，杜明河這麼早就開始不滿了，甚至還敢公然跟她叫板了。
五十兩銀子啊，杜明河怎麼敢開口的？
「你家老四都娶媳婦了，老三卻還沒有着落。要說你這個親娘不是故意的，誰信？」也不是只有杜大娘會編排，梅屠夫又哪裏是好惹的。
梅屠夫此話一出，杜大娘就有些變臉了：「我那是在好好為我家老三尋謀一門最好的親事。好事多磨，怎麼的？」
「不怎麼的。反正我不信。誰信，你找誰去。」梅屠夫撇撇嘴，根本不上當。
杜大娘頓時噎住，好一會兒才找回自己的聲音：「說來說去，也是我們杜家的家事。我自己的兒子，我愛什麼時候給他娶媳婦，就什麼時候娶。哪裏輪得到你梅家插手多管了？」
「嘖嘖，原形畢露了吧！說來說去，你就是不想杜明河娶媳婦唄！」梅屠夫今個不去外村殺豬，正好閑在家裏沒事兒做，眼下就跟杜大娘杠上了。
伴隨着梅屠夫和杜大娘的對峙時間拉長，不少圍觀鄉親都開始竊竊私語了。
有站在梅屠夫這邊的，質疑杜大娘就是成心不想給杜明河娶媳婦。也有站在杜大娘那邊的，再怎麼說也是親娘，杜大娘不可能真的鐵了心要杜明河打一輩子的光棍。
「怎麼還在說？」杜明海最近一段時間着實煩躁。
他能明顯感覺到，他的名聲因着杜明河去梅家當上門女婿的事情，急劇下降。更有甚者，都開始當面看他的笑話了。
這種時候，杜明海最不想的就是節外生枝。他就想着時間慢慢淡化一切，等再過個三五年，便沒人記得他杜明海還有一個給人當上門女婿的親弟弟了。
因着心情不好，也因着不想出門讓人閑話，杜明海打算接下來一段時日就留在家裏，不再去私塾了。
可他沒有料到的是，他才在家裏呆的第一天，書剛讀了沒兩句，就被外面的吵鬧聲給打斷了。
「夫君，是那梅屠夫上門找事。」杜大嫂肯定是站在杜大娘這一邊的。
「他要找事，不理睬他便是。娘做什麼出去跟他起爭執？平白浪費唇舌，降低自己的身份。你去把娘叫進來。」杜明海向來自視甚高，此刻也不例外。
杜大嫂也不想出門去跟人吵架。她跟杜明海想的一樣，都覺得這樣很丟臉。
不過杜大娘出門去跟人吵架，在杜大嫂而言，就無所謂了。反正丟臉的是杜大娘，又不是她，她完全不在意。
然而，杜明海開了口，杜大嫂就只能老老實實的出去將杜大娘喚進來了。
「娘……」慢慢吞吞的來到自家大門外，杜大嫂輕輕喊出聲。
「老大媳婦，你出來的正好。你來評評理，我這個親娘往日裏對你三弟好不好？我這個親娘辛辛苦苦將杜明河養大，我虧不虧心？」只當杜大嫂是來幫她的，杜大娘一把拽住杜大嫂往梅屠夫面前一推，氣沖沖的嚷嚷道。
猝不及防被杜大娘當成了擋箭牌，杜大嫂嚇了一大跳，還沒來得及推拒，人已經站在了梅屠夫的面前。
於杜大嫂而言，梅屠夫長得凶神惡煞，一看就不是好人。她一個柔柔弱弱的小女子，哪裏能是梅屠夫的對手？
下意識的，杜大嫂就尖叫一聲，白了臉。
「我的天老爺！」梅屠夫人好端端的在這兒站着，忽然聽到杜大嫂的尖叫，耳朵都差點被震聾。
於是乎，梅屠夫狠狠往後退了好幾大步，一副杜大嫂就是洪水猛獸的模樣：「你這女人瞎喊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