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 落崖

第八十六章 落崖

土狗跌的速度極快,加上枯爪人剛才那記挾帶法力的「掃堂腿」極是兇猛,本來已受魔音損傷的內臟更是氣血翻騰,無法聚合丹田筋骨中的法力靈氣,幾次提縱,也都是勉強使出不到五層的法力,再多傷一點也是勉強之極。(讀者吧dz88.com)尾巴搖動得再快,也不過略微降低下墜的速度,在半空左右晃動,而撲面而來的山野涼風吹的土狗颼颼發冷,心中寒怯不已。

相比之下,那丹珠沒有土狗這般神巧法力,落下山崖之後,便如同碎石落地一般,毫無二樣,拉出一道暗紅長線,毫無任何阻攔的墜掉下去。

枯爪人見土狗和丹珠眨眼間便消失在繚繞雲霧靄絲之中,臉色冷青,一掌隔開風冷樵的攻勢,將全部的怨氣發泄在那還在抽搐的獼猴身上,幡然朝其猛踢一腳踹下山崖。

獼猴臨空落下之際,兩眼顯出苦苦哀求討饒,雖無能無力站立起來,但眼眶中含着恐懼的淚花,四肢胡亂的撥弄,想抓住哪怕是一根山間野草,但此山崖似如刀切一半平齊,哪裏有什麼攀敷之處,帶着一臉的不願和對枯爪人無情的怨恨,在一聲綿長的慘叫聲中,追隨土狗而去,迴音長久不絕,消失在視野之中。

這番爭鬥的結果,出乎兩人意料之外。再番打鬥下去,也不過是兩敗俱傷,誰也得不到任何實利。枯爪人收手同時,風冷樵也往後側身而退,暗暗調整內息,手上不敢又半點鬆懈,加緊恢復的速度,兩眼緊視枯爪人,保持警備狀態。

相視對望片刻,枯爪人臉色越發黯淡,這次出行原以為得以天寶回歸,沒想到卻把一個胳膊也廢掉了,可謂大大吃虧。雖說對土狗和這個擾事的風冷樵恨到極點,不過畢竟是一派梟雄,兩眼一轉,心頭對以後的計劃也有了定數安排。

「風小兒,你我素來無怨無仇,為何屢屢壞我好事,如今這天寶血紅丹掉落懸崖,不消一刻的功夫,既會枯萎崩碎。即使僥倖撿取,也是廢物垃圾一個。而你的孽畜道友,不過是築基水準,沒有那御空法寶,估計這會兒也是摔成的粉身碎骨。如今你沒了後援之手,且看老夫如何將你碎屍萬段,一解我心頭之恨。」

風冷樵微微一笑,抬頭虛指雲空,笑道:「哦,是嗎?妖醫,你且回頭一看!」

枯爪人先是愣了一愣,將身體緊貼石壁,但卻未敢回頭張望,眼神微微閃爍,放肆狂笑道:「黃毛小兒,在老夫面前玩這種幼稚把戲,未免太自作聰明了。」

話音剛落,崖頂半空突然想起一聲長幽的鶴鳴聲,兩道黃光自西,朝着這裏以極快的速度飛遁而來。枯爪人定眼望去,眼睛猛然一瞪,嘴角上撇,帶着震驚顫音:「你竟然把那多年不出的元嬰老頭請來,大事不好,且留下你這小兒性命,且等我來日前來相取!」

枯爪人自知自己並非來者之敵,雖欲除其後患,但又擔心招惹殺身之禍。留下一句狠話,且不敢有絲毫耽誤,恨恨地瞪了一眼,雖心有不甘,但也只能匆匆祭出一塊巴掌大小的烏黑龜片,凌空一拋,穩穩停在半空之中,擴張足有三尺方圓,恰恰容納一人大小。急忙跳上去,單手捏出一個法訣,駕御這件飛寶化作一團黑氣朝着南面遁去。

黃光來的飛快,枯爪人走得不到半柱香的功夫,已翩然落下。一對面色滄桑的男女修真者臨空從那足有一丈大小的白鶴上飄身而落,面上帶着幾絲憂慮之色,芊芊手指撥動,白鶴長鳴劃開長空,化為一張巴掌大小的紙鶴,便隨手放入袖內。

風冷樵面色緩和,恭恭敬敬躬身敬禮道:「師伯好,師伯母好!」

來者兩人正是風冷樵的師伯夫妻,在修真界久有名譽,號稱「神鶴俠侶」,兩人相伴多年,共同雙修。功法純正高不可測,深得修真者敬佩。男者更是早已接近結丹後期,隱隱即將結出元嬰,成為當今修真界為數不多仍在活躍的老怪物之一。

男者淺淺一笑,拂須含笑道:「賢侄,這次若不是你師伯母所煉的單方中必須這記丹珠作為配料,也不需讓你辛苦走上著一趟,讓你這後期之秀浪費大好的閉關修鍊時間替老夫跑着一趟,你師父雖然答應的有些勉強,老夫則更是汗顏呀!」

風冷樵正色道,畢恭畢敬回復道:「師侄有負師伯重望,這千年方才開花結果的寒杜珠雖然幾近得手,但不料那苗山老怪卻橫生枝節,將此天寶打落山崖,空手面見師伯,有辱使命,實在是愧煞我也。望師伯處罰!」風冷樵口齒伶俐,這番三言兩語將整個事件發生過程娓娓道來,說的是跌宕起伏,而這兩者也在為其驚嘆險境環生同時,為失去丹珠而惋惜不已。

年長婦者雖然額頭之間早已密佈上魚尾紋路,不知如今年長幾許,但多年不食人間煙火的,加上本人充沛的靈力,倒讓其依然風韻猶存,徐娘半老。眉頭微微婕皺,幽幽嘆口長氣,心中雖報有萬千遺憾,眼幪流轉卻是一副溫柔之色,若有所思地點頭應道,「風兒勿要自責,我們修真者求的莫不是機緣,行的本是逆天之事,這等突發事件怨不得你,只恨那苗山怪物突然出來作梗,才得如此。你不用太多自責。」

「是,師伯母教訓的極是。」雖然得到了年長者的寬諒,風冷樵卻沒有半點馬虎鬆懈,臉色更加顯得恭敬,「那少了這劑配料,不知師母這丹藥如何煉製而成?」

年長婦者對於風冷樵這般關心之情極為欣賞,頷首笑道:「之所以晚來一些,就是因為路上發現了一隻株難得一見的妖獸,你師伯將其收服,取得一刻六級內丹。雖然藥效不如這千年丹珠,但配以其他靈藥一同煉製,勉強也算可以煉出。賢侄勿用擔心。」

聽得年長婦者這般解釋,風冷樵臉色緩和,帶着一絲笑意拱手道:「恭祝師伯母這次能夠順利結出元嬰,登上修真之巔峰,早日進入化神階段。」

年長婦者重重吐出一口長氣,心中似有萬重憂慮擔心,臉色凝重道:「本來你師伯早可結出元嬰,但為了讓我提前進入元嬰期,幾次耽誤都未能得以償願。能否成功,就看這次能否煉出足夠的化虛丹,得以助我一臂之力了。」

年長男者也是一副憂心忡忡的樣子,抬頭仰望萬里長天,心裏卻不知想及千里之外。唉唉沉吟。轉即臉色忽然為之一憂,大袖一拂,正色道:「此方非說話之地,我與你師伯母也要儘快趕回洞府,煉製化虛丹。成功與否,冥冥之中只有天數。強求不得。風賢侄這麼久沒有回宗門,這次也就與我一道回府,免得見着你那嚴厲師傅,少不了又是一頓訓責。一切自有老夫為你做主,不用擔心。」

風冷樵聽得年長者這般呵護,臉上顯出感激之情。卻是搖頭回絕了這般好意。看的兩人不思其解,皺了皺眉頭,頷首說道:「怎麼了,難道還怕我這兩張老臉不夠分量,你師父不買這個面子不成,擔心遭受責罵?」

風冷樵急忙邁前一大步,坦然說道:「師傅那邊即使再怎麼責罵,做徒弟也是理所當然之事。雖然感謝兩位師伯的好意,但我卻此時有事,需要耽誤一會兒方能會歸。不能與師伯同行,望能見諒。」

兩位老者面色緩和許多,其中婦者和顏悅色道:「莫不是還未那滾落懸崖的丹珠而自責,抱有一絲希望,你也知道,這丹珠乃是天地難得一見的異寶,一旦成熟脫離藤體,若不加以處理,不消三刻,即會枯萎而死。這番掉落崖底,時間已經不短了,即使尋來也是枉然。我知道你一貫孝心,但此乃天意,你也不必強求。還是隨我倆一同回去,順便見見我新收的女徒,其天資根骨雖比不上你這天靈根,但雙靈根的資質,也是一可塑之才。相貌更算的上惠淑,我還一直琢磨說給你作為雙修伴侶呢!」

風冷樵聽完之後,臉色微微有些紅潤,沉吟半刻方才婉言感謝這位多事師伯一番好意,正色道:「師侄感謝師伯的這番好意,但我修鍊功法有些特殊,與這雙修卻是不太適合。留在此處的目的並非那丹珠,而是為了尋找剛才捨身為了救我,隨同丹珠一同滾落山崖的土狗道友。此狗雖為散修,但與我卻有不小的機緣,所以這番下去,不論死活,若不能親眼再見之一面,未免有些不近人情。所以我下去探知一番,也好了結這段機緣因果。」

婦者顯然為風冷樵的推辭謝絕有些不悅,眉頭微微上挑,話音也變得有了幾分寒意,「一直山野土狗,不過是散修罷了,能有多大能耐,這等懸崖峭壁,沒有任何御空之術,生存之幾率少之不能。想必此時早已摔的肝膽俱裂,死的乾淨。你又何必多生是非,他再與你有緣,也不過是一個不足掛齒的小人物,又何必記在心上呢?」

風冷樵臉色一變,嘴唇蠕動,剛欲開口辯解,卻有被那慈祥老者遞過一個眼神而中止打斷。此老者微微一笑,撫著那幾近全白的鬢髮,為這有些僵持尷尬的場面打起圓場.「我們修真之人講究機緣因果。而風師侄素來為人和善,這也也是我們這些做長輩喜歡其的原因之一。那土狗既然與其有緣,讓風師侄為其拾骨掩埋,多少也是了解這段因果機緣。大是好事。至於那雙修之事,我看等到他回去之後,也是為時不晚的。你看呢,老太婆。」

老者這番溫溫而言,說的再是明白簡單之極。婦者剛才心裏只是一時鬥氣,豈有不明白的道理。臉色為之舒展,語氣也緩和不少。「你這老頭子,若不是當初在選徒大會上慢了一步,這麼好的徒弟又豈能被他人搶去。現如今變成別人的寶貝,還是這般捨不得,處處都為其袒護。」想到當年之糊塗事,老嫗不禁又是嗟嘆萬分。

話說到此處,再不必多說。個人心裏自然有着一番明細賬。兩老者見風冷樵執意所行,也不再多加勸阻,惜惜告別幾句,帶着長者慈愛祥和的笑容,再次將那紙鶴從袖中抖出,心神一動,幻化為周體淡黃的仙鶴。緩緩擺手,踏鶴離去。

臨行前,婦者也是再三叮囑,這次雖然未能得寶,但也與那苗山老怪結下了不小的梁子,只怕為日後埋下了禍端。此人心胸狹窄歹毒,需要多加提防。風冷樵聽在耳里,也是大以為然,暗暗點頭稱是。

送別這二人,風冷樵深望那幽幽深谷,默然搖頭,為土狗的命運黯然失魂擔心。唉唉嘆聲,看着那已經再次進入休眠狀態的藤木,也不知什麼年月再次開花結果。右手一拍腰間的寶囊,祭出一隻玉蝴蝶,輕踏而上,沿着懸崖邊緣消失在崖間雲靄之中。

在風冷樵還在為土狗黯然憂傷之時,土狗此時也四肢大仰地躺在谷底,摔的七葷八素,渾身骨架彷彿散了架一般,稍微一動,便痛的齜牙嚙嘴,動彈不得,只得無奈的保持原狀靜躺原地不動,雙眼閉合,暗暗調動內息,檢查受傷情況。

也該著土狗命大,一路直墜下來,勉強用尾巴控制方向,擦著山崖邊緣墜落,得以崖間依附生長的不少橫腰山松幫助,一路撞斷不知多少松木根枝,緩衝降慢了下降的速度,最後落在地面之前更是掉在一塊鬱鬱蔥蔥的茂密樹林中,雖然渾身上下遍體鱗傷,但好歹也算是撿了條性命回來,可謂福大命大,命不該絕。

土狗用僅存的神識來回掃描身體上下,發現自己除了幾處較大的皮膚創傷之外,但也沒有傷到筋骨,不由暗暗吐了一口氣,寬心不少。剛想抓住旁邊的一根枯樹枝站立起來,而這又再次牽動了傷口,不禁讓其倒吸冷氣,眉頭大皺,老老實實地等待救援。

土狗想起自己下落之時,那顆紅色丹珠也隨着自己一同墜落下來,當時速度太快,半空中一路跌跌撞撞,忙的手忙腳亂。一次想把那丹珠抓到手中都未得逞,而自己在落地之前,丹珠也剛好臨近自己口邊,四肢雖然沒有了知覺,但憑着本能,當時自己毫不猶豫地便一口將其含在口中,而後重重落在地上,喪失了知覺,之後的事情就再也回憶不起來了。

這下醒過來,身體雖然不能動彈,但腦子裏第一想到就是這丹珠的下落。左右艱難的瞥視,怎麼也看不見那丹珠的下落。莫不是自己剛才昏迷之中,竟將這丹珠吞下肚裏?一想到那嗜血如命的丹珠,土狗不禁有些后怕,連忙聚集法力掃視體內。

躺在地上已經有些時間,雖然法力尚發揮不到三成,但這內視的心法還是能夠使出的。剛才土狗只顧著檢查身體,倒也沒有注意丹腹內部,這幅細心一查,不禁讓其大吃一驚,原本清虛透徹的丹田之處,不知道什麼時候竟然混進了一團紅色之物,驅之不走,揮之不動,巋然盤附在丹田附近,死活就是不動,隱隱好像安下家的樣子,一副泰然長居的狀態。

土狗冷汗頓時唰一下冒了出來。心裏還以為中了丹珠之毒,命不久遠而已。剛剛還有些感覺僥倖的心情一下又跌到了谷底。想動也動不了,想喊也是喊不出來,左右試探無所反應之下,乾脆放任不管,由他去吧。

自己能活到現在,已然屬於僥倖。還能在多期望什麼呢?徒弟們連個影子也看不見,自己掉在這裏,四處都是足有半人多高的茂密灌木,想必也是多年沒有人經過與此,能死能活都是天數所定,只是可惜自己還未成家,養出一群狗子狗孫就這樣一命嗚呼,未免有些太可惜了。土狗對自己的命運全然沒有把握,左右胡思亂想,心情不禁有些焦急浮躁起來。

「狗兄!狗兄!」冥冥中,土狗似乎聽到遠方有人在呼喊自己,雖然腦袋如同裂開一般頭痛難忍,看不清面孔。但這聲音卻是清晰無比,而且還有些耳熟。土狗心裏一陣疑惑,莫不是自己即將毒發,而產生了這奇怪的幻覺。

不對,不對,確實有人在喊叫自己。隨着聲音逐漸靠近,土狗確信自己沒有聽錯,這是風冷樵的聲音,看來對方正在尋找自己。土狗心中一陣激動,張口便準備回應,沒想到咽喉卻如同堵住東西般梗咽難受,一個字還未說出,猛烈的咳嗽夾雜着一口血痰從嘴裏噴出。

「狗兄,沒想到,你還真的活着!」風冷樵根據聲音來源,很快便找到土狗所處位置。見着土狗還好端端的活着,雖不能動,但意識卻是極為清醒。知道其沒有性命之憂,不禁喜笑顏開,一直沒有展開的眉頭終於舒展開來,臉上也掛着和藹笑意。看得土狗心頭一暖,又想站立起來。

「狗兄,勿動,且讓我好好為你檢查一番!」風冷樵見土狗想站起身來,連忙阻止。一雙暖暖的右手緊貼土狗脊背,探出平靜而溫和的內息探視土狗全身經脈,使土狗身上有股說不出的舒暢感,任由其神識在體力四處遊動。

「狗兄,看來不是很妙呀!一件好事,還有一件壞事,你想先聽哪個。」探知半響之後,風冷樵嘆口長氣,小心翼翼地將土狗扶好身體,收攏四肢,讓其更舒服一下,眉頭緊皺,猶豫再三,方才搖頭一臉憂色說道。

「好事,壞事?」土狗聽的為之一愣神,眼睛連眨,大為疑惑的看着風冷樵,心頭更是七上八下,心頭暗暗叫苦不迭。

上一章書籍頁下一章

狗仙傳

···
加入書架
上一章
首頁 玄幻奇幻 狗仙傳
上一章下一章

第八十六章 落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