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AVE 17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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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黎再次蘇醒過來的時候,身側並不是空蕩蕩的。

她渾身比前一天更沉重了,儘管意識已經醒過來,可是眼皮卻沉得像是墜了千斤重的鐵塊,無論她如何掙扎都睜不開。

她不會就要死了吧?

溫黎拚命地掙紮起來,然而卻像是一拳打進棉花里,她的身體一動不動。

就在這時,一股淡淡的木質沉香傳遞過來。溫黎感覺一隻微涼的手拂過她的眼睫。

緊接着,一種陰冷的觸感像是靈蛇一般鑽入她體內。

溫黎打了個冷戰。

但很快她就意識到,她的身體可以動彈了。

這種認知讓她稍微安心了一點,便放心安靜地躺在原地。

漸漸地,溫黎感受到溫暖的陽光曬在身上的感覺,暖融融的。她小幅度地動了動手指,緩緩睜開眼睛。

明媚的日光瞬間湧入她視野之中。

指尖卻像是被什麼禁錮住,在她微弱的力道下被困在另一個人的掌心。

赫爾墨斯逆光坐在床邊,單手握着她的手,在溫黎的角度,只能看見他深邃俊美的側臉。他沒有看她,像是在思索着什麼,臉上第一次沒有流露出多少笑意。

「赫爾墨斯,你怎麼……」在這裏?

話還沒說完,溫黎就把嘴閉上了。

……她的聲音實在是太難聽了。嘶啞得像是很多年沒喝過水,沒說過話。

怎麼會這樣?

明明睡前還是好好的。

聽見她的聲音,赫爾墨斯卻十分自然地轉回頭。

他臉上沒有浮現出一絲一毫嫌棄的神色,甚至聽懂了她未盡的話,再尋常不過地勾唇微笑。我當然是在陪你,就像你曾經陪伴我那樣,我的甜心。

赫爾墨斯端來一杯水,單手撐著溫黎的後背把她扶起來,嗓子不舒服嗎?喝一點吧。溫黎感覺力氣恢復了一些,雖然比平時還是虛弱了不少,但是端個水杯是絕對沒問題的。

但保險起見,她還是雙手捧住杯子,然後小心地小口喝起來。

赫爾墨斯看着少女的側臉,垂落的金色長發有些乾枯,少了許多柔韌的光澤感。髮絲間隱約透出她蒼白的臉色,淡金色的睫羽輕

顫著,像是瀕死斂翼的金蝶。

她或許並不知道,她這一覺不只睡了一個晚上。

而是一個星期。

——她並不是睡著了,而是昏迷了。

赫爾墨斯微微眯起眼睛。

她的狀況比他想像中還要糟糕。

這些天,他嘗試過借給她他的力量。

預料之外的,他竟然失敗了。

他的力量不僅無法幫助她,反而會令她更加虛弱。

溫黎喝了一杯水,做了幾個深呼吸,感覺氧氣一寸寸進入肺部,渾身稍微輕快了一點。

她剛把水杯放下,身體便驟然一輕。

赫爾墨斯輕鬆將她打橫抱起,轉身朝着房間外走。

「我其實可以自己走的。」溫黎有點驚訝。

赫爾墨斯之前雖然對她也多有照顧,但是實際上還是若即若離的。她能夠感受到他心底那一層厚重的心防,絕對不會對外敞開。

但是莫名的,此刻在他懷中,她彷彿聽見他心底防禦破碎的聲響。她能夠感受到他並不像平時那樣平靜的氣息。

是在擔心她嗎?

那這是不是說明,她的計劃生效了?

溫黎感覺得到自己的身體變得更差了,這種疲憊感絕對不是睡了一覺起來那麼簡單的。

但更多的,她不想去細想。

想了也沒有用,她沒有任何左右赫爾墨斯決定的能力,想得再多也不過是自己嚇自己。剩下的時間裏,她要做的只不過是繼續她的計劃。

然後把一切交給赫爾墨斯。

溫黎閉上眼睛,整個人都靠近赫爾墨斯寬闊卻沒有任何溫度的懷抱里。

赫爾墨斯的腳步很穩,在他懷中,她甚至感受不到顛簸。只有偶爾轉向時淡淡的眩暈感。

養精蓄銳對她來說更重要。

溫黎沒有看到,就在她閉上眼睛的那一瞬間,赫爾墨斯便低頭看向她。他的眼神冰冷,像是探究,又像是焦躁。

只是這麼幾步路,這麼短的時間,她的身體就又承受不住地要睡過去了?

為了讓她減少消耗,他都已經親自抱着她——難道是他與她的接觸,才會讓她更衰弱?

/>赫爾墨斯抿唇加快了腳步。越過彩繪玻璃門,陰翳被徹底甩在身後。

露台上陽光燦爛,盛放的花叢之中擺着兩把躺椅——正是之前走投無路的少女和他曾經一起坐過的那兩把。

赫爾墨斯把溫黎放在其中一把躺椅上,動作是他自己都沒有意識到的小心。感受到身下異樣卻熟悉的觸感,溫黎睜開眼睛。

璀璨的日光化作跳躍的光點,在她視野和身體上流連。溫黎四周環視一圈,這露台之前是這樣的嗎?印象里,整座古堡都陰森森的,充斥着詭異的氣息。

然而此時此刻包圍着她的花圃盛大而生機勃勃,看上去就像是華麗城堡中再正常不過的一處花叢。

多曬太陽,多親近綠植,對身體有好處。一隻手撫上她身後的椅背,輕輕一按,躺椅開始小幅度地搖曳起來。

在起起落落之中,溫黎看見赫爾墨斯那張挑不出錯漏的臉。

「喜歡嗎?他唇角挑起一抹鬆散笑意,這是我特意為你準備的,甜心。」「很喜歡。」溫黎真心地說。

赫爾墨斯會主動為她準備這個露台,主動帶着她曬太陽、親近自然。

這顯然表明,他對她已經比一開始上心得多。

她成功了。

所以,她要撐下去。

或許過不了多久,她就可以成功了。

溫黎緩慢地眨了下眼睛:「如果能拍一張照就好了。」「為什麼不呢?」赫爾墨斯微笑,在這座古堡里,你可以做任何你想做的事情。

除了離開。

這四個字在一陣心照不宣的沉默中湮沒,溫黎像是根本沒有意識到這個選項,貼心地轉移了話題。

「可是,我的手機……」她艱難地把手機從口袋裏掏出來,指著屏幕上定格的時間,好像已經不好用了。

「它看上去是一部功能完好的手機。」赫爾墨斯漫不經心挑起眉梢,或許你可以大膽地試一試,甜心。

溫黎試探著點了一下拍照按鍵,攝像界面竟然真的跳了出來。

「需要我的幫助嗎?」一隻骨節分明的手伸向她,維持着一個不遠不近的距離。

溫黎

仰起臉,對上赫爾墨斯含笑的視線,我很樂意為你效勞,我的甜心。

溫黎其實並不想拍照。

但「想要拍照留念」顯然是對這座露台最好的讚揚。

她強打起精神擺了幾個pse。

好在她曾經是個紅極一時的女明星,對於拍照並不陌生,五官也長得精緻,幾乎不挑角度。隨着幾道清脆的攝像頭拍攝音效,幾張照片出現在相冊里。

畫面中的少女笑靨明媚,沐浴在燦爛的日光中,被一片蔥鬱的綠意包圍。

看上去極其生動,如果不去看她格外慘白的臉色和唇色,以及暴露在空氣中的瘦削手臂的話。不該是這樣的。

赫爾墨斯刻意忽略了心底莫名的不悅和隱約的刺痛感,笑着刪除了這幾張照片。

鏡頭中的你有些失真了,甜心。他抬起眼,面不改色地說,不如,我來為你畫一幅畫像。

畫像?溫黎稍微來了點精神,你竟然除了鋼琴,還會油畫?

「我的父母希望我成為一個全才。」赫爾墨斯隨意笑了下,轉身在桌面上輕點兩下。

下一瞬,齊全的油畫用具便出現在桌面上。

「與相機不同,畫像是由畫師一筆一筆,靠自己的雙手畫出來的。其中,也自然蘊藏着更多屬於作畫人的情緒。

赫爾墨斯在畫架后坐下,抬眸輕笑,「——這是一種比相片更珍貴、也更有趣的東西,不是嗎?

的確,更珍貴。

溫黎迷迷糊糊地想。

如果赫爾墨斯願意為了她,而花上幾個小時去畫一幅畫。

她距離成功恐怕就更近了。

不知道是日光太溫柔,還是距離成功更進一步的認知令人懈怠。溫黎拚命地想要維持清醒,可意識還是一點一點沉下去。

陽光穿透眼瞼,留下一層淡淡的緋色。jl而那層緋色也逐漸黯淡,陷入一片黑暗。

意識的最後,溫黎感受到一道視線直直落在身上。

並不迫人,也不陰冷。反而漾著一種令人很難分辨的複雜情緒。

溫黎再次醒過來的

時候,天色已經暗下來。

房間里開了一盞夜燈,橙黃色的光線暖融,映亮了這片方寸大小的空間。溫黎看見角落軟椅上的那道身影。

黑色西裝勾勒出赫爾墨斯極其優越的身材,寬肩窄腰,兩條長腿包裹在西裝褲里,顯得格外修長具有力量感。

他什麼都沒有做,只是坐在那裏看着她。

這畫面實際上有些詭異,但溫黎竟然破天荒地不覺得害怕。「你在那裏坐了很久嗎?」她清了清嗓子,這一次嗓音並不太嘶啞,她應該沒睡多久。

溫黎鬆了口氣。

身體沒有特別疲憊的感覺,這種程度的不適她已經習慣了,也大概能夠推測出,她應該不至於很快就支撐不住死掉。

她還有時間。

你累嗎?

想吃點東西嗎?

兩道聲音同時響起。

溫黎愣了一下,便見赫爾墨斯起身邁開長腿走到她身邊。他把她扶起來,垂眼看着她稍有些空白的表情,耐著性子又問了一遍。

想不想吃點什麼,甜心?

溫黎沉吟片刻搖了搖頭:「不用了。」她沒什麼胃口。

但她也知道,想要活下去,她就一定要多攝入一些食物和水。所以這些天,她都是逼着自己在進食。

不過,既然距離成功很近了,不下一劑猛葯,她要怎樣才能徹底達到她的目的?

慢慢耗下去的確也有機會,可是她沒有那麼多的時間。

赫爾墨斯沒有多說什麼。

他十分自然地將她再一次打橫抱起,溫黎用力咬了下唇角,伸出手臂勾住赫爾墨斯的脖頸。他的動作微頓,若有所思抬眸看她。

溫黎儘可能放鬆身體,將臉頰也靠在赫爾墨斯肩頭。她努力用最尋常的聲音甜絲絲道:「我們現在這是要去哪裏?」

「驚喜在說出來的那一瞬間,就失去了它的價值。」赫爾墨斯懶散道,請允許我保持一定的神秘感,好嗎?

溫黎點點頭,開始閉目養神。

一件事情第一次或許做起來有點陌生,但是一回生兩回熟。

溫黎現在對於觸碰惡鬼、

靠在惡鬼懷中淺眠這種事情,竟然已經開始漸漸習慣了。直到一陣潺潺琴聲落入耳畔,她才從那種半夢半醒的狀態中清醒過來。

……她居然靠在惡鬼的懷中睡著了。

不是昏迷,是睡覺。她的身體固然虛弱,但是想要睡着,也必然是信任安心的。

溫黎一時無言。

她對赫爾墨斯……竟然這麼信任。

緊接着,溫黎身體一輕,腳底重新踩到地面上。月色朦朧,房間里沒有開燈,月白的光影如水般傾瀉。

在這間遍佈着血腥和死亡味道的房間里,三角鋼琴正自發地彈奏著,琴鍵上上下下跳躍起伏。俊美高大的男人微微傾身,行了一個標準的紳士禮。

甜心,有榮幸可以請你跳一支舞嗎?

月下的鋼琴反射著瑩潤的光澤。

這一刻,這彷彿並非厲鬼怨氣縈繞的古堡,眼前的身影也並非殘忍嗜血的惡鬼,而是再浪漫不過的一個男人。

溫黎伸出手,輕輕搭在赫爾墨斯掌心。

她順着他的力道旋轉,他的手攬住她的月要,她倒在他的懷中,時而後退時而前進。平日裏淡淡的木質沉香在這片空間里空前地濃郁起來。

像是一張綿密的網,兜頭將她籠罩在內,無處可逃。

如果給你一個機會離開,你會選擇離開我嗎?溫黎依稀聽見赫爾墨斯的聲音。她已經有些累了。

其實這場舞她並沒有用什麼力氣,赫爾墨斯的手臂看似無意,實則自始至終都支撐着她的重量。

也幫助她這個根本不會跳舞的人,完成這樣一支完美的舞。溫黎喘了口氣,用力牽起唇角:「不會。」

「你救了我,還替我報了仇。」少女貼近惡鬼的身體,整個人都輕飄飄依偎進他的懷裏。「你對我很好,赫爾墨斯,我願意永遠留在這裏。」「陪着你。」「永遠永遠。」

赫爾墨斯喉結微動,用力扣住少女的脊背,將她圈入懷中。他笑了一下,沒什麼情緒。

「哪怕,代價是死亡?」「哪怕代價是死亡。」溫黎輕聲說。怎麼會呢?她不想死在這裏,以這種莫名其妙的、像是寵物被圈養一樣的方式。

>

她開始感覺身體格外沉重,像是墜入深海,被一種力量拖拽著不斷下墜。

赫爾墨斯的聲音,在剛才的某一個瞬間,就像是從水面上傳來的。

有一種經歷了長跑之後耳膜鼓噪起來的不真實感。

赫爾墨斯……

溫黎掙扎著吐出幾個字,然後便熬不住,被那股力量徹底拖入了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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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進乙游后我渣了四個墮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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