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AVE 17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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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黎還以為自己不會再蘇醒過來了。

昏迷之前的那種虛弱感太過明顯,彷彿她的生命力都被從身體里連根拔起。

她一點點撐起眼皮,視野一片朦朧,但能夠感受到耀眼的光線。五感逐漸隨着身體的蘇醒而復甦,溫黎逐漸聞到一陣食物的香氣。她用力抬起手揉了揉眼睛,發現自己正坐在餐桌前。溫黎愕然抬眸,赫爾墨斯坐在她對面的位置上,正慢條斯理地擦拭著餐刀。

那張深邃立體的臉上沒有什麼多餘的表情,色澤清淺的眸底染上陰翳,像是澄澈的天邊蒙上一層霧氣。

這……難道赫爾墨斯察覺了什麼。要對她動王

溫黎身體不自覺瑟縮了一下,手肘撞在椅背上,發出不輕不重「咚」的一聲。赫爾墨斯掀起眼皮。

他緩慢放下刀叉,沒有問起她是什麼時候醒過來的,也沒有多說什麼。赫爾墨斯唇畔勾起一抹似曾相識的鬆散笑意:吃吧。

只是這樣?

「我……」溫黎頓了頓,「你……」良久,她放棄了繼續開口的意圖。看樣子,已經到了終點前的岔路口。未來究竟會往哪邊走,已經不再取決於她了。溫黎拿起刀叉,將一塊牛排送入口中。余光中,一杯牛奶被放在手邊。

溫黎抬起頭,赫爾墨斯微笑收回手:「多喝牛奶會更健康。」

一切都似曾相識。

熟悉的餐桌,熟悉的餐具,熟悉的牛排,熟悉的牛奶。熟悉的……對面的那位俊美的惡鬼。

溫黎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依舊沒有多少胃口。

但在結局降臨之前,她絕對不允許自己是被活活餓死的,所以強打精神硬塞了好幾口。

把空空如也的牛奶杯放下時,溫黎聽見一陣沉重的悶響。

溫黎下意識揚起臉,朝着聲源望去。

緊閉的大門轟鳴一聲,在她不可置信的目光之中,緩緩朝着兩側打開。

燦爛的光線湧入古堡的那一瞬間,溫黎聽見自己口袋裏久久沒有動靜的手機,傳來一連串的叮咚提示音。

溫黎手指不自覺顫抖起來,她掏出手機,鎖屏上明晃晃顯示着數字[09:00]。與此同時,門口傳來一道熟悉的、沒有任何語調起伏的男聲。

溫黎小姐,我

來接你離開古堡。

管家依舊穿着那身西裝燕尾服,唇角掛着公式化的笑意。

他沒有問起其他的人在什麼地方,也沒有對溫黎活到現在有什麼多餘的表示,更沒有察覺到時光的流速似乎就在上一秒定格過很漫長很漫長的時間。

他只是十分敬業地站在門口,等待着溫黎的靠近。沒有進入古堡半步的打算。

溫黎轉頭看向赫爾墨斯。

他也正看着她,脊背放鬆靠在椅背上,雙手交疊搭在腿間。赫爾墨斯微微一笑:你可以走了。

她可以走了。

她可以走.…了?

溫黎聲線也開始顫抖:「真的?」

赫爾墨斯偏了下頭,笑意不變:當然,甜心。

不像是在作弄她。溫黎一瞬不瞬地盯着赫爾墨斯,不敢放過他臉上任何一點細微的表情。

這麼長時間的相處,溫黎也不得不被動變得愈發了解赫爾墨斯。

這不是赫爾墨斯起了殺心的表情。但的確心情有些不悅。

所以.…

她的計劃成功了?

一直以來渴望的目標達成,在短暫不真實的夢幻感之後,便是幾乎令人喜極而泣的洶湧情緒。但溫黎現在的身體狀況根本無法承受這種情緒,她甚至感覺到有點頭暈。

冷靜一點。

冷靜下來。

溫黎平復了一下心情,才重新抬起頭。

赫爾墨斯似乎在這段時間裏都沒有挪開視線。他依舊維持着剛才的姿勢,看着她。

「我應該把衣服換回自己的,身上的這些實在太貴重了。」溫黎用力扶了一下扶手,想要站起來。

赫爾墨斯卻笑着說:不用。他指尖在桌面上輕擊兩下,留作紀念吧。

「可是……」溫黎有點遲疑。

她並不是擔憂上面有厲鬼留下的印跡,亦或者是別的什麼。她只是單純覺得,這紀念品實在太過貴重。

更何況,她沒有給予赫爾墨斯什麼。

——赫爾墨斯願意放她離開,已經證明他並非心無半點善念的惡鬼。

這麼小氣,可不是我的作風。看着少女糾結的神情,赫爾墨斯忽地一笑。

他起身將溫黎打橫抱起,朝着管家身側走去。那裏正擺着一張輪椅。

「請允許我我送你最後一段路。」赫爾墨斯垂下眼睫,掩住眸底翻湧的情緒。

在那支舞結束之後,金髮少女便徹底陷入了昏迷。

這一次,她昏迷的時間很長,長到赫爾墨斯突然開始不確定,如果沒有醫生的治療,她究竟還能否醒過來。

第一次,這座古堡迎來了第一位被它的主人邀請來的客人。

私人醫生並不知道這座古堡里發生過血案,他只知道邀請他來的人十分神秘,也十分富有。如果有機會的話,他希望能夠和這位客戶長久地保持聯繫。但在仔仔細細檢查過床上少女的狀況之後,他還是無奈搖頭。

並不能檢查出什麼病狀,這位小姐的身體沒有任何疾病,但是內髒的確在飛速衰竭。繼續這麼衰竭下去的話,她或許只有一個星期的生命了。這也是最好的狀況,如果不好的話,她可能不會再醒來。

那一刻,赫爾墨斯突然意識到,他們不能在一起。

無關初衷,無關身份,無關任何。只是很單純的,他們不可以親近,不可以像任何尋常的情人那樣,日夜相伴。

是的,情人,而不是寵物。

赫爾墨斯不會為一個無關緊要的寵物開放屬於他的領土。替她找來私人醫生。

她終究對他來說是不一樣的。或許從少女真情實感地為他的過去而皺眉的那一刻起,有些事情就已經註定了。

但他卻只知道如何掠奪如何佔有。卻從來不知道什麼是愛。什麼是為了愛人而心甘情願地剋制。

那一夜,赫爾墨斯坐在床邊,單手攏著少女的手,看着天邊星星點點的月色。那就這樣吧。

如果她不會醒來,他就把他的力量借給她,讓她永永遠遠地、像她所說的那樣,陪着他。如果她能夠醒來。

他放她離開。

赫爾墨斯抬起眼。

管家推著輪椅已經走到了花園邊緣,再向外便是古堡之外、真正屬於現實的地面。

輪椅的車輪

向前碾動,掀起一陣微弱的氣流,少女金色的髮絲向後飛揚著,被日光映得通明。

就在她快要徹底離開的那一瞬間,赫爾墨斯冷不丁開口。

還會回來嗎?

溫黎一怔。她艱難地回過頭,赫爾墨斯站在古堡台階前,金眸沉沉凝視着她。

她說:「會的。」

話音落地的瞬間,管家推動輪椅。

兩道身影就這樣消失在花園邊緣。

僅剩一片燦爛盛大的日光。

赫爾墨斯笑了下。

他看着空無一人的花園。

好,我等你。

離開古堡之後,出人預料的,傑克一行人的死並沒有激起任何水花。

沒有人記得他們存在過,更沒有人知道他們的死亡。

溫黎無數次在短視頻平台上搜索傑克的賬號無果之後,才終於認命,這就是赫爾墨斯的能力。他比她想像中還要強。

確定自己不會惹上官司或者招惹警察之後,溫黎直接找到了傳聞中驅鬼靈驗的大師。

大師只看了她一眼就先寫昏過去,被幾名弟子攙扶著坐回太師椅后,顫聲說她的確被厲鬼纏身。「這種深刻的程度,已經不是作法能夠解決的了。」

你和厲鬼有着一些……超乎尋常的親密接觸,所以,除非這名厲鬼消散,否則你會一直受到影響。

只有赫爾墨斯死亡,她才能徹底好起來嗎?

溫黎安靜片刻,轉而問:如果不再繼續與厲鬼接觸下去呢,會威脅到生命嗎?

自從離開古堡,雖然她的身體依舊比不上從前,但也不再像是在古堡中那樣連自理能力都沒有。果然,大師捻著鬍子搖頭:「那倒不會,不過,會折損你的陽壽。」

會折損多少呢?

少則五年,多則幾十年,誰知道呢?這就要看你和厲鬼的接觸程度到底有多深了。

深嗎?他們同食同寢,卻克己守禮。

深深淺淺,誰又說得上來。

溫黎最終還是沒有選擇託人去古堡

中誅殺惡鬼。

她知道赫爾墨斯的能力很強,不是一般人能夠解決的,去了也不過是枉送性命。更多的.…她不願承認,但或許是一種遲來的憐惜。

赫爾墨斯生前遭遇凄厲,死後化作厲鬼,卻從未發自內心想要害她,反而照顧她、放她走。

折損她陽壽,恐怕他起初也並不知情。——並沒有人真正能夠靠近到他身邊的位置這麼久。

她的確騙了他,卻也不忍心騙到底,在接受了他的善意之後反而找人去殺他。就這樣吧,反正人活那麼久又有什麼意義?還不是老得動彈不得,什麼都不能享受。只要她珍惜現在的每一分每一秒,這一生就沒有遺憾了。

溫黎下定決心忘記,也有意識地加強了健身,沒想到身體卻一天比一天健康,她有一天發現自己竟然一口氣爬十層樓都不帶喘。

後來有一部小成本網劇找到她,是一部帶有恐怖元素的愛情片,受眾很小,就連導演自己都不看好,所以才會找到她這種過氣多年的小明星。

溫黎摩挲著劇本,猶豫許久,還是選擇接下。

沒想到的是,這部網劇竟然出乎意料的爆紅了。

其中惡鬼和誤入古堡的美麗小姐之間纏綿悱惻、跨越物種的動人愛情,引得無數人感慨。但更多的,幾乎所有人都公認,這部劇能夠成功,都是女主角溫黎的功勞。

她五官精緻,演技極佳,無論是前期的驚懼,還是後期的糾結遲疑,就像是真的曾經經歷過一樣。

憑藉着這部劇,溫黎一躍而成當紅的女明星。

大把的收入源源不斷地湧來,溫黎卻選擇了成立女性互助小組,幫助每一個被家暴、威脅、勒索困擾不得出路的女性。

兩年後,結束了一場拍攝,溫黎戴上墨鏡和鴨舌帽,婉拒了經紀人和助理的陪同,從側門小心地走了出去。

兩年來連軸轉的工作,令她逐漸開始淡忘在古堡中經歷的一切。

溫黎有時候甚至會去想,那些都是真實的嗎?還是說,一切不過是她的一種幻想,一場綺麗與恐怖交織的夢?

結束了這一份工作,溫黎打算暫時給自己放個假。

她低頭插著兜走在行人路上,儘管遮住了臉,但身材苗條氣質極佳,來往路人偶爾會忍不住朝她看上一眼。

這條路陌生又

熟悉,好像她曾經走過,但又很久很久沒有故地重遊。溫黎停下腳步。

咖啡廳的喧嘩聲傳入耳畔。餐具碰撞聲,交談聲,鳥鳴聲….

溫黎抬眼望去。

熟悉的古堡前,依舊是那座蔥鬱的花園。

只是古堡的大門不再緊閉,花園也永久地敞開,不再在下午三點時關停。溫黎視線在咖啡廳門前的營業時間牌上微微一頓。

需要點一杯咖啡嗎,女士?一名侍應生靠近,禮貌地問。

……好。

咖啡廳的生意很好,一眼掃過去能看到不少打扮時髦的女生正在拍照打卡。溫黎在最後一張空桌上落座。這裏……竟然變成了這樣。

赫爾墨斯還在嗎?如果不在的話,他去了哪裏呢。

你好美女,介意拼桌嗎?

溫黎正出神,桌面便被輕敲一下。

她抬起頭,看見一名一身道士打扮的年輕人。

對方目光坦然,不像是認出她的身份,更不像是可以搭訕。

溫黎:……不介意,請坐。

謝謝,人美心善的姐姐。小道士眯起眼睛笑了一下,拉開凳子坐在她對面。他絲毫不拘束地四周環繞了一圈,津津有味地,半晌才誇張地嘆口氣。溫黎心口一跳。

她其實並不是喜歡主動搭訕的性格,但莫名的,心底有個聲音催促着她開口。

怎麼嘆氣?

小道士一愣,似乎沒想到她會主動搭話。

但他很快就神秘一笑,故意壓低嗓音道:人美心善的姐姐,你相信這個世界上有鬼嗎?溫黎自然地笑了下:「或許吧,對於這些超自然的東西,人總是要保持一些敬畏之心的。」「這心態很對。」小道士道,「那再告訴你一個秘密吧。」

這裏,曾經有一名非常非常厲害的惡鬼哦。

……曾經?

溫黎抿了下唇角,盡量用好奇的語氣問:「是嗎?那他現在怎樣了?」當然是死了。小道士驕傲地拍了下胸口,是被我——師父親手封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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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來這也是個曲折離奇的故事,當時,有人主動聯繫我師父,說這座古堡里有一名強大的千年厲鬼。

不過與此同時,那位神秘的聯繫人為師父提供了惡鬼的弱點,幾乎是手把手教學如何封印他。

後來師父去了才發現,這名惡鬼比他想像中還要強大,如果不是提前知道那些弱點,就算是拼了我師父一身道行,也根本不可能成功。

說到這裏,小道士賣了個關子,拖長尾音道,你猜,這位神通廣大的神秘人,是誰?溫黎耳畔一片轟鳴。

死了。

赫爾墨斯死了?

她一時間不知道該哭還是該笑,該平靜還是該驚訝。

難怪她的身體越來越好了。她曾經懷疑過,是不是那名驅鬼大師的推測有誤,遠離了惡鬼本身,她也能夠活得很好。

原來,是她錯了。

錯得離譜。

溫黎嗓音有點乾澀:……是誰?

她似乎已經知道了答案。

能夠通曉赫爾墨斯的弱點,這世間還能有誰。

署名是hers

小道士誇張地笑了一下,「是不是很有意思?你說這人化名也不換個其他的,叫愛馬仕算什麼?難不成是愛馬仕的老闆?員工?

溫黎:……

她怔怔盯着桌面。

hers.

赫爾墨斯。

果然如此。

咖啡被端上來,造型獨特的玻璃杯底壓着一張卡片。那是一幅被虛化過的油畫。

溫黎呼吸一滯。

那個啊,聽說就是惡鬼被誅滅之後,古堡大門打開,走廊正中央掛着的一幅油畫。

小道士喝了一口咖啡,陶醉地眯了眯眼睛,很漂亮吧?這惡鬼竟然也是個很有品味的人,哦不,鬼。

你說這畫上的人會是他的什麼人呢?妹妹?妻子?

小道

士的聲音源源不斷地傳遞過來,溫黎卻感覺什麼都聽不到了。她怔愣盯着那幅畫。

畫面中,少女倚在一片盛放的綠意之中,笑靨如花。健康的、生機勃勃的、洋溢着幸福的。——赫爾墨斯眼中的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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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進乙游后我渣了四個墮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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