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真相』反轉八：被逮個正著的林湖村

當林湖村從地下鑽出來的時候，他已經暈頭轉向了，根本搞不清楚時間，眼前一片模糊，緩了好一會兒，才看清楚自己原來在一間全封閉式的屋子裏，周圍黑漆漆一片。

他想冷靜思考一下接下來應該怎麼辦，可還沒等腦筋轉過彎來，身體就被周圍的寒氣凍的直打顫，根本沒法思考任何事情，他蜷縮起身體，試着向前走了幾步，感覺腿關節都有些僵硬。

『不行，我得先從這裏出去，要不然會被凍死。』

林湖村想着，伸手摸索牆壁，可剛一碰觸到，就立馬縮了回來，放到嘴邊直哈氣，因為牆壁上都結著厚厚的冰層，像是在冰箱裏一樣，這回林湖村傻眼了，難道他無意之中鑽進了人家的大冰櫃里？

但轉念一想，哪有跟房間一樣大的冰櫃啊，於是他轉而去摸索屋子裏擺放的東西，希望能得到一些線索，判斷出自己到底在什麼地方。幸好屋子裏還不至於伸手不見五指，能模糊判斷出物品的輪廓。

隨着時間的推移，他發現所有物品都是硬邦邦的，結著冰，有些還裝着箱子，箱蓋大部分都沒蓋緊，裏面散發處淡淡的腥味，像裝着冷凍食品。

摸索不到十分鐘，林湖村就感覺十根手指尖開始疼痛，身體也凍的受不了了，只能蹲到角落裏，盡量保存熱量，同時他開始敲擊牆壁，與生命相比，被人發現的恐懼感根本微不足道。

『計劃不成就下次再重來，我可不能死在這裏。』

想法還沒落幕，就如同受到了幸運女神的眷顧一樣，林湖村聽到某處傳來門扉移動的聲音，緩慢滯澀，似乎是扇很厚重的門，他趕緊站起身，探頭朝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

眼前隱約看到一個人影，林湖村喊：「你是誰？」

「你是誰？你為什麼在我們餐館的冷凍室里？」反問迅速而又犀利，充滿了戒備。

『餐館？難道是……』林湖村一激靈，不自覺向黑影走過去，嘴裏繼續問：「這裏是花鬘餐館嗎？」

「是的。」

「我現在凍的受不了了，能讓我出去暖暖身子再回答你嗎？」

「這個是當然，不過你得讓我檢查一下隨身物品，我們老闆不在，你要偷了東西跑了，事後我會說不清楚。」

「……好吧。」林湖村無語，一邊抱怨著『救援者』的態度，一邊加快腳步朝門口走去。

可沒想到，剛走到人影身邊，就被對方一把拽住，隨即，羽絨服就披上了肩頭，溫暖立刻流遍全身，林湖村的抱怨也轉瞬變成了感謝，他不是個城府很深的男人，容易感情用事，要不是沒辦法，他也不會幹這麼危險的事情。

對方把林湖村拽出冷凍室后，湊在他耳邊問：「你發現了什麼？」

「嗯…你是誰？」林湖村還是堅持第一個問題，目光緊盯着身邊人。

那是個陌生的年輕男人，長得還可以，林湖村總覺得在哪裏見過，又想不起來究竟在哪裏。

男人看起來也不想隱瞞林湖村自己的身份，他說：「我叫柏錦，是火車站馨悠餐館的服務員，與夏薇是同事，我也在調查她的死因，所以我想知道你到底發現了什麼？」

「柏錦？哦，對了，我聽吳筱柚說過。」

「吳筱柚？」柏錦不明所以，但下一秒他就捂住林湖村的嘴，把他推到了隱蔽的地方。

「你幹什麼？」

「有人來了。」

「誰？」

「我他媽怎麼知道？」柏錦有些不耐煩地說道，林湖村嚇得一縮，不再吭聲。

果然，兩個人安靜下來后，林湖村清晰聽到了有人下樓的腳步聲，還有碗盤碰撞的聲音，大概持續了五六分鐘才漸漸遠離。

確定安全后，柏錦放開林湖村說：「我跟你一樣，是偷溜進來的，今天老闆出去了，服務員都在樓上偷懶，是行動的好機會。」

「你怎麼知道？」林湖村沒頭沒腦問道。

立刻遭到柏錦『訓斥』，「笨蛋，我肯定踩過點啊，快說吧，你發現了什麼？」

「我，我什麼都沒發現……」

「你是為了林彌來的吧？肯定有人給你出主意，那個人是誰？他在哪裏？還有我一直疑惑，你為什麼那麼關心林彌，他到底是不是你的養子？周馨的真實身份又是誰？」一口氣問出來，柏錦顯得有些焦躁，不斷回頭朝門外張望，似乎確實很害怕有人會發現他們。

但他的問話卻引起了林湖村的質疑，後者反問：「你為什麼知道那麼多」

「關你屁事？」

「那我的行為也不關你屁事！」這回林湖村挺堅持，別過頭去，可他那副老好人的模樣，根本沒有什麼威勢，反而換來了柏錦的嘲諷。

「沒有我你什麼都辦不了，我知道的比你想像的還要多，林湖村，如果你還想挽救林彌的生命，就相信我，回答我的問題，周馨到底是誰？」

「……柏先生，」林湖村突然變得悲傷，說：「我也想知道這個問題，吳筱柚來找過我，周馨也是，還有馮建祿，這三個人說的話截然不同，只有馮建祿說了實話，但他沒多久就死在了對面的咖啡店裏。」

「什麼？死在對面咖啡店裏的人是馮建祿？！」

「對，當時我就在地下，親眼看着馮建祿被殺的，但我沒看清殺人者是誰，他一直站在陰影里，我懷疑，就是來找我的三個人其中之一。」

「不是說死的是租用咖啡店的少女嗎？」

「哪有什麼人租用咖啡店，那間店面除了我老婆周麗娜租過，就再沒別人了。自始至終，花鬘餐館的錢老闆都在撒謊。」

「你怎麼知道他在撒謊？」

林湖村並沒有直接回答柏錦的問題，而是說：「麗娜才是小彌的親生母親，但小彌父親是誰？我不知道，她是大著肚子嫁給我的，我聽麗娜說，周馨和吳筱睦根本就是假結婚，他們領了結婚證，卻根本沒有在一起過，而且有一件很奇怪的事情，麗娜覺得與吳筱睦結婚後的周馨變了，她也說不清楚哪裏改變了，只是感覺而已，但我相信她的話，麗娜從不撒謊。」

「那麼說你真的是林彌的養父嘍！看你對林彌的態度，我還以為你們是親生父子呢。」

「小彌很乖，也很可憐，如果我不照顧的話，就沒人照顧他了，麗娜身體不好，又被過去的事情困擾著，我幾次問她具體情況，她都不肯說，所以我沒辦法，只能自己來調查，我不僅想救小彌的生命，也想讓麗娜擺脫過去的陰影。」

「你還沒回答我剛剛的問題。」看林湖村越說越遠，柏錦想把話題扳回原位。

林湖村推開柏錦，揉了揉發麻的腿腳，坐到方凳子上說：「過去麗娜租下咖啡店的時候，雇傭了一個中年男人，這個人是夏薇的舅舅，這件事只有四個人知道，夏薇、周麗娜、吳筱睦，還有一個就是錢老闆。夏薇是舅舅養大的，很依賴他，所以後來她就想去花鬘餐館應聘，但沒想到錢老闆拒絕了她。」

「後來沒多久，夏薇舅舅就失蹤了，這件事麗娜也很意外，遍尋不到人之後，麗娜很害怕，她關了咖啡店，但又不死心，和吳筱睦兩個人總是偷偷監視那裏，發現錢老闆時不時就會在深夜進入咖啡店做些什麼。」

「吳筱睦與周麗娜是什麼關係？」

「我不是很清楚，反正有一段時間，麗娜非常相信他，甚至到了無話不說的地步。」

「你沒問過嗎？」

「沒有，」林湖村皺起了眉頭，提到這個問題似乎讓他很懊惱，「麗娜總是吞吞吐吐的，和她說話連我都忍不住要焦躁，像這種事情，問了也白問，浪費口水。」

「可你不擔心周麗娜和吳筱睦之間有私情嗎？」

「怎麼可能？麗娜是那種絕對忠誠的女人，心地善良，他們兩個我估計就是因為過去的秘密才牽扯到一起的。」

「後來呢？」

「後來錢老闆就開始謊稱有個少女租下了咖啡店，還在裏面堆了不少玩偶，但周邊人既沒看到過少女，也沒見到中介公司的人來，而且從那時候開始，麗娜變得越來越慌亂，最後到了惶恐的地步，她也是因此動了胎氣，才住進醫院的。」

「這麼說來，周馨全本都是在撒謊嘍。」柏錦若有所思，他似乎很清楚周馨在警局裏說了什麼。

「你是什麼時候開始調查的？」

「吳筱柚來找我之後，大概是夏薇死的幾周之前，我一直在圍着錢老闆，因為其他人我根本找不到，麗娜要生孩子，我不能去盯着她問這些事。」

「玩偶店地下有什麼？」

「是一條地道，入口在店鋪后牆屋檐底下，只要把屋檐上的粉紅色瓦片掀起幾塊，就可以看見缺口，一次只能爬進一個人。店鋪后牆有一部分是中空的，特別厚，進去往下跳，就可以找到地下室跟密道。」

「這條密道錢老闆知道嗎？」

「不清楚，沒看見他進入過。」

「你又是怎麼找到的？」

「是吳筱柚告訴我的，我不明白這丫頭有什麼目的，反正她做的每一件事都很奇怪，比如給我介紹高薪工作，說是可憐小彌，想幫幫他，可結果卻是在害我。」

「害你？」

「她讓我假裝姓馮的人，去車站等夏薇，給她一個小布口袋，卻不說明為什麼？結果剛辦完夏薇就出事了，害我差點嚇死。」

「你幹嘛……」柏錦想說你幹嘛那麼聽她的，但話剛說出口就咽了回去，因為他想到林湖村肯定是為了錢，估計吳筱柚沒少給他。

林湖村自顧自往下說：「密道一頭通往這邊花鬘餐館的冷凍室，地上有個蓋子可以翻起來，另一頭我至今沒法進入，因為被鎖住了，我翻遍咖啡店地下室都沒有找到鑰匙。」

「你估計另一頭通向什麼方位？」

「嗯……看樣子似乎還得往地下深入。」

「哦，我大概明白了，林湖村，除了吳筱柚，給你出主意的還有誰？」

「這我不能告訴你，會連累到他們的。」

柏錦對此並沒有強求，而是俯身在林湖村耳邊說了個名字，林湖村立刻一臉震驚問道：「你怎麼知道？」

「切！你告訴我的啊！」

「嗯？」

「算了，我們走吧，我帶你離開，之後這裏交給我，你去找他，就說我接手了，讓他安分點，別為了報仇把自己搭進去，等我有了線索再聯繫你們，這件事最後必須交給警察，明白嗎？我也有自己想保護的人，如果被你們搞砸了，我就把你們扔到河裏去餵魚！」

「呃！！」

說完，柏錦不去看林湖村的表情，像剛才一樣拽起林湖村，向外走去，外面靜悄悄的，似乎已經沒人了。

兩人大搖大擺走出餐館后，柏錦才問林湖村要了電話號碼，並二次警告他不許再來，然後揚長而去，剩下林湖村一個人在風中凌亂，不知道該怎麼辦，最後，只能拿出手機撥通了『同夥』的電話，把發生的所有事情告知對方。

此時是案發第四天早晨，路上行人都在匆匆趕去上班，沒人注意到柏錦和林湖村的行為。

林湖村打完電話就走了，大概十幾分鐘后，柏錦就返回潛入了玩偶店，緊隨着他不到五分鐘，一個便衣警察也跟了過去，但他沒有進入，只是隱藏在店鋪窗戶邊監視着柏錦的一舉一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