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六章 細雨輕浮

第一百六十六章 細雨輕浮

雨,像銀灰色黏濕的蛛絲,織成一片輕柔的網,網住了整個秋雨的世界。

雖是和匈奴相隔的並不遠,可是北彝的氣候卻是要好了很多,就連在匈奴需要大肆祈求的雨水,在這裏,也是說下,就下了的。不知什麼時候又飄起毛毛細雨,朝鳳喜歡在這樣的細雨中漫步,讓肌膚感受柔雨的清新和細膩。細雨的絲絲清新,和絲絲纏綿讓人感覺到自然,純真和透明。就像連自己都變成了雨水,隨風飄動。

「我最是喜歡的,便是在這樣細雨的日子裏,獨倚窗前靜賞風卷雨綿。」出雲屏退了身邊的婢女,似是怕驚落屋檐上的雨水一般,慢慢的走到朝鳳的身邊「煙雨蒙蒙的時候,即便是這些早就看的發膩的宮瓦,卻也瀟瀟灑灑如一幅雅緻飄逸的畫卷。朦朧依舊,思緒飄飛。聽聞大夏也是多雨的,卻不知道那是怎麼樣的景緻。鳳兒能和我說說看嗎?」

見到出雲,朝鳳雖然是驚訝了一下,可是很快臉上又重新變會了溫柔:「和匈奴,北彝都不同。大夏或許就是水做的吧,『青鳥不識雲外信,丁香空結雨中愁。『大夏的詩詞也好,人也好,都是溫吞吞的。挽了江南的風,掬了秦淮的水,畫了姑蘇的城,於紅塵的罅隙里妥善收藏,舞動心底的錯落。」

猶記得當初,曾約同渡凌塘路,一如花香伴綠竹,自此不相負,今夕何夕,琴瑟共賦,明夕何夕,影只獨舞。在看今朝,我走以後,獨自在心頭淤積熏染的等待。我走以後,悄悄的看花謝去殘紅,我走以後,閑對一杯蘭蔻紅豆酒,我走以後。獨賞這難以救贖的悲傷。我走以後,悼念一地踏碎的孤影,我走以後。淡陌彼岸花約。

「梨花雨,紅綃透,消金獸,秦樓瓊蕭讓人無言以對,軟語無儂訴不清是非,綉幕垂,宿昔夢容光,無計相迴避,落紅難綴。牽絲又復誰?」看着被細雨渲染的有些模糊的景色,朝鳳輕輕地嘆息一聲,伸出手似想要觸摸天空的雨絲,可最終雨滴卻只是從指間滑落,只留下了一絲濕潤的感覺。就像那些已經逝去的歲月,不論自己再怎麼追求。能碰觸到的,不過是一個虛影罷了。

見朝鳳的臉色不對,出雲心中暗道她是想家了,便開口輕輕地笑道:「這風景即便是我聽着,都覺得有意思。若是親眼見識,只怕更加不同凡響吧。好了,你也莫想太多。你要記得,儘管不再聯繫,那年那月,蘇城洛夏,垂柳紫陌,儘管那些被歲月覆蓋的花約,都被白駒褪成了空白,但卻足夠禁錮時光,醇儒歲月。相思相見知何日,此情此景難為情。」

「在說什麼呢,說的這般熱鬧。」就在朝鳳剛剛想要回答的時候,彝丹的聲音突然傳來。之間他拎着壺酒,淡淡的酒香透過罈子溢出「你不是說想嘗一嘗桃花新釀嗎,我怕等一會忘了,便親自到你宮中。沒想到,你倒是出門去了。」

見到彝丹來了,朝鳳剛想行禮,卻被出雲親昵的拉住。見到彝丹,出雲還是衡貴新的,不過這高興中又帶有一絲的俏皮:「沒什麼,不過是女兒家的私房話。你不願聽那些風花雪月的事情,雖是耐著性子,聽我說,可是總是一副貪睡的壞模樣,看的我都心煩。現在鳳兒來了,我總算是有一個說之心話的人了,便不勉強你了。」

「這麼說,王後娘娘還是我的大恩人了。」聽見不用在被嘮叨,彝丹一副如釋重負的樣子,倒是叫人看着都覺得好笑。

不過顯然不是人人都覺得好笑的,比如出雲就狠狠地在彝丹的背上掐了一下,看彝丹那齜牙咧嘴的樣子,只怕這力度實在不輕。雖是在帝王家,可是出雲與彝丹,卻是和那平常的夫妻沒有什麼區別,倒是叫朝鳳由衷的讚歎道:「陛下與姐姐當真是魚水情深,叫人好生的羨慕。北彝雖是比匈奴水土豐茂些,可是到底也是西北。莫說是桃花酒,只怕是連桃花都見不到。不過這桃花新釀聞着極好,怕是極其難得的,也難為陛下了。」

「呵呵,的確是來之不易。」若是一般人聽見這樣的恭維之話,只怕就是不表現在臉面上,卻也是在心裏高興的。可是彝丹聽見自己的誇獎,非帶沒有高興,倒是有一種說不出的尷尬之意,這倒是叫朝鳳產生了好奇心。

自己到北彝來,最重要的,還是作為說客。大凡進說的要領,在於懂得粉飾進說對象自誇之事,而掩蓋他所自恥之事。君主有私人的急事,進說者一定要指明這合乎公義而鼓勵他去做。君主有卑下的念頭,但是不能剋制,進說者就應把它粉飾成美好的,而抱怨他不去干。君主有過高的企求,而實際不能達到,進說者就為他舉出此事的缺點,並揭示它的壞處,而稱讚他不去做。君主想自誇智能,進說者就替他舉出別的事情中的同類情況,多給他提供根據,使他從我處借用說法,而我卻假裝不知道,這樣來幫助他自誇才智。

進說者想向君主進獻與人相安的話,就必須用好的名義闡明它,並暗示它合乎君主私利。進說者想要陳述有危害的事,就明言此事會遭到的毀謗,並暗示它對君主也有害處。進說者稱讚另一個與君主行為相同的人,規劃另一件與君主考慮相同的事。有和君主污行相同的,就必須對它大加粉飾,說它沒有害處。

「哦,雖是處於不同的地方,可是朝鳳還是聽聞過陛下的許多傳聞。其中有很多是叫人極其佩服的,那是朝鳳還真的懷疑過,莫非您真的是上天的使者。」朝鳳輕輕地笑了笑,先是給彝丹戴上了高高的帽子,然後有突然轉折道「不過即便是您,也會有難處嗎?還是因為一壺酒,莫非您是親自去種桃樹了?」

有和君主敗跡相同的,就必須對它明言掩錦,說他沒有過失。君主自誇力量強大時,就不要用他為難的事去壓抑他;君主自以為決斷勇敢時,就不要用他的過失去激怒他;君主自以為計謀高明時,就不要用他的敗績去困窘他。進說的主旨沒有什麼違逆,言辭沒有什麼抵觸,這樣之後就可以充分施展自己的智慧和辯才了。由這條途徑得到的,是君主親近不疑而又能暢所欲言。

朝鳳盡量使得自己的聲音輕快些,在上一次大宴后,自己就派人詳細的打聽了彝丹的情況。不得不說,他的確是天下少有的明君。不過也真因為他是一個明君,所以要背負比昏君更大,更沉重的壓力。不管是外界的議論,還是他自己的內心,他都沒有退路可走。

「到真的和桃樹有關係,我曾經聽聞,若是真正的愛憐一個人,就必然是包括他的所有。不論是優秀的,還是卑下的。不過真正的做起來,卻是極其困難的。」說道這裏,彝丹又是一聲嘆息,就連臉上的笑意,都沒有之前的明顯了。

事情因保密而成功,談話因泄密而失敗。未必是說者本人泄露了機密,更多的時候,是談話中無意觸及到君主心中隱匿的事,如此就會身遭危險。君主表面上做這件事,心裏卻想藉此辦成別的事。自己現在初來乍到的,又和彝丹無親無故,只怕他還會防範自己。這個時候,如果太冒進了,只怕會適得其反。

可自己是個女子,就算身份在特殊,卻也是不該與彝丹太過親密的。所以自己能見到彝丹的機會,少之又少。若是這一次放過了,只怕自己就鮮有再和彝丹相見的機會了。可若是自己不但知道君主所做的事,而且知道他要這樣做的意圖,如此只怕會身遭危險。

「伊尹做過廚師,百里奚做過奴隸,都是為了求得君主重用。這兩個人都是聖人,但還是不能不通過做低賤的事,來求得進用,他們的卑下一至於此!」朝鳳輕輕地笑了笑,突然開口道。

依照彝丹的身份地位,自然是不需要為兒女私情憂心的了。再加上他對出雲的感情,雖說不上是真是假,可是卻也是極其愛憐的。即便是身邊有了愛憐的女子,也一定不會在出雲的面前說。

一枝獨秀不是春,想要支撐起一個國家,光靠一個明君是遠遠不夠的,還必須要有有志之士的幫助。若是這樣想,只怕彝丹是遇見了一個身份棘手,卻應當要留下的人才了。朝鳳雖臉上還是淺笑,可是卻一直小心翼翼的觀察著彝丹的表情。

「若你是個男子,只怕北彝只能歸順大夏了。」聽見朝鳳這麼說,彝丹先是皺了皺眉,然後有些感慨的輕輕地呢喃道「你雖是剛來北彝,與我的見面也不多,可是你卻明白我在想什麼,這倒是奇事。」

彝丹的話很輕,可是眼神卻有些寒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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亂世女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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