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飯局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后，齊茂才才發現，原來今天來的這些人各個都有背景，不是某知名上市公司老總的兒子，就是某醫藥公司老闆的公子，要不就是某位實權大員家裏的至親，還有好幾家本地大公司高管的子女。反正一桌子的權貴，除了他齊茂才。
「齊哥，聽說你和老衛是同學？」身旁的一個胖子，扭過頭來看向齊茂才，一臉人畜無傷的笑道。
「是，我們是大學同學。」齊茂才實話實說道。
「您現在哪行發財？」胖子饒有興趣的接着問道。
「我在華夏聯合律師事務所做律師。」齊茂才覺得自己所在的律所在本地是家大律所，說出來不丟人，說不定還能成為加分項。
「哦，華夏聯合律師事務所……你們律所主任是不是叫楚明光？」胖子若有所思的問道。
「對，您認識我們主任？」齊茂才眼睛放光道。
「嗯，見過兩次面。您家裏是做哪行的？」胖子又問道。
「我家裏父母在村裏……」話說到一半，齊茂才突然感覺小腿被人踢了下，一定是坐在右邊的衛長平乾的。
「哦。」胖子露出一副瞭然之色，不再吱聲，而是轉頭與旁邊的人聊了起來。
齊茂才聽着眾人談來談去的，不是股票套現，就是房地產開發，再不就是誰家的親戚又升遷了，他一句話也插不上。
酒桌上的氣氛隨着紅酒、白酒瓶的不斷增多，越來越熱烈。
齊茂才端起杯給剛才與自己聊天的胖子敬酒，但是胖子端起酒杯時的表情讓他很難受，那是一種表面很熱情，骨子裏卻很冷淡，甚至有些蔑視的表情，也可以理解成是一種疏離式禮貌。
飯局散時已經是後半夜了，眾人離去，衛長平和齊茂才站在路邊一邊吸煙，一邊等代駕。
「今天感覺如何？」衛長平噴出一口煙霧，扭頭看向齊茂才。
「說實話，不怎麼樣。我感覺自己很多餘，雖然都在一個飯桌上，但是彷彿我被隔離在你們之外，我使出吃奶的勁兒，但是找不到一個可以跟他們交流的話題。」齊茂才搖了搖頭，苦笑道。
「嗯，其實剛畢業時，我跟着家人參加各種飯局，也有過跟你一樣的感覺……」衛長平安慰道。
「不！我的感覺跟你的感覺不一樣。你是因為初入社會，尚未熟悉環境導致的，至少你和對方是在一個層面上。
而我的感覺是因為家庭背景和生活環境導致的，他們說的我聽不懂，我想聊的，他們又嗤之以鼻。我們不在一個階層上。」齊茂才看向他，眼神中充滿了自卑和無奈。
「三哥，對不起。我不知道這次飯局會讓你……」衛長平聽了齊茂才的話后，心裏很難受。
他沒想到這次的飯局會對齊茂才造成這麼大影響。
「老五，我沒有埋怨你的意思，你不要誤會，是我太幼稚了，到了今天才明白，一張學歷根本無法讓我跨越階層。
謝謝你，三哥謝謝你。」齊茂才的態度非常誠懇。
「三哥，我不管你怎麼想，你永遠是我上鋪的三哥……」衛長平眼中的感情很純，純的不摻雜任何社會地位和權勢。
他很珍惜大學室友間的友情，不想這份友情在社會的大染缸中變味、走樣。
「我沒事，你不用擔心我。」齊茂才笑了笑。
「三哥，知道我為什麼在吃飯時踢你嗎？其實，你在酒桌上沒必要那麼實誠，
第一次吃飯你就把家庭情況告訴對方，交了實底，這樣不好。就像我之前跟你說的，不是每個人都能像兄弟我一樣對你，所以該帶面具時你得帶上面具，不是讓你騙人，是為了更好的保護你自己。
那個胖子家裏是開公司的，人比較勢利眼，之前他家公司的法律顧問就是你們律所的主任，據說你們主任坑了他家不少錢，後來雙方不合作了。他對你的印象不好也在情理之中。
所以，有時候你想像中的最大的倚仗，有可能是你事業中最大的障礙。」衛長平語重心長的說道。
「這樣啊！我明白了！」齊茂才有些吃驚，點頭道。
「最近行里在調整崗位，等穩定下來，我看看行里的業務，有機會給你介紹幾單。」衛長平算是看出來了，拓展人脈這招不太好使，還是來點立竿見影的比較實惠。
「謝啦！老三。」齊茂才微笑道。
「咱們兄弟之間說那些臭氧層幹什麼，反正你們律所也在我們銀行的庫里，順手的事，不過這事不能急，你等我信兒。」衛長平拍着他的肩膀道。
……
齊茂才一身酒氣的回到家時，祝曉娥正在床上輾轉反側。
晚上的時候，她母親又打來了電話，讓她明天請假回家一趟。雖然母親支支吾吾的沒說為什麼，但是祝曉娥心裏明鏡似的，肯定是又安排了相親的節目。
祝曉娥借口公司工作忙，要出差，不肯回去，草草的掛斷了電話。她一直在給齊茂才機會，讓他證明「努力可以改變一切」，可以滿足母親「賣」女兒的條件，但現實卻過於骨感。
齊茂才洗過澡后，直愣愣的靠在沙發上，回想今天的飯局，心中一陣陣的自卑。有些事可以靠努力改變，而有些事卻是他力所不逮的，可能需要幾代人的努力，才有可能達到。
就在此時，卧室的門開了，祝曉娥穿着睡裙走了出來。
齊茂才轉頭看向她，眼神中有些驚訝：「還沒睡？！」
「嗯，有點失眠。」祝曉娥不想給他壓力，所以沒提母親打電話的事。
她挨着他坐下后，將頭靠在了他的肩上，輕輕的問道：「怎麼樣，還順利嗎？」
「嗯，一切順利，只是……可能需要些時間。」齊茂才不想讓她擔心，沒有說實話。
「想讓人信任你，給你案子做哪有那麼容易，慢慢來，不急！」祝曉娥抱着他的胳膊，低聲道。嘴上說不急，其實她心裏比誰都希望齊茂才能儘快賺大錢。
「嗯，努力一定可以改變一切。相信我！」齊茂才撫摸着她的秀髮。
兩人依偎在沙發上，各自想着心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