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回 畫像(上)

第十回 畫像(上)

鞭炮轟鳴,鑼鼓喧天,尤鈁喜滋滋的將無限嬌羞的塗蓉迎娶進了大將軍府。塗墨軒夫婦雖是千萬個不同意,但形勢比人強,他們也只得答應了。

一系列禮儀過後,尤銘叫來他們二人道:「五弟,今天是你大喜,我本不該說這些話的。但為了你的身子,我還是要說。你重傷尚未痊癒,不能喝酒,不能動葷腥,不能近女色。今天這賓客,我來替你招待。酒,我來替你喝。實在不行,你就喝水。一滴酒你都不能沾。還有,今天的飯菜你也別吃了。我叫廚房做了清淡的素齋給你送進去。你和小蓉今天也別和交杯酒了。咱們換一下,喝交杯茶。呵呵,」他突然古怪的笑了兩聲,曖昧的道:「我也知道新婚燕爾,這**一刻值千金。可是,五弟啊,以後日子還長著呢。可別為了貪一時之歡愉,害了自己。還有小蓉,雖然這麼比較殘忍,但不得不這樣啊。你們都得把自己的**給克制着,等過了這百日之期,還不是隨你們?」

一番話說得尤鈁和塗蓉面紅耳赤,羞澀無比。塗蓉更是羞的把瑧首埋進了胸間,低聲道:「知道了,二哥。」

文凱怕他們尷尬,笑着解圍道:「公子,外面還有那麼多的賓客要招待。再說,新娘子也不能這麼一直站在堂里啊?再不讓人家進洞房,五公子可就要急嘍。」

「哦!瞧我這,」尤銘一拍手掌,道:「好好好。文先生,我們一起出去招待賓客吧。呵呵呵。」攙著文凱的手,來到庭院裏。

尤鈁輕輕挑起喜帕,淡淡暈黃的燭光中,一張艷絕人寰的俏臉映入他的眼帘。他不禁感覺渾身血脈一陣沸騰,湊過去在那嬌羞絕倫的俏臉上親了一口。

塗蓉愈發嬌羞,她嗔怪道:「你怎麼這樣?二哥不是還讓你剋制**的嗎?」

尤鈁笑道:「我這麼漂亮,我當然忍不住要親你一下了。再說,我只是親了你一口,又沒怎麼着。哪能叫沒克制**呢?」他往塗蓉旁邊挪動了一下身子,將她輕輕摟在懷裏,柔聲道:「蓉兒,你今天真漂亮。我能娶到你,真幸運。」

塗蓉羞喜難言的啐了一口,道:「我難道就今天漂亮嗎?你娶我,就是為了我長得漂亮?哼,真是錯看了你了。你這頭大色狼。」

尤鈁又在俏臉上啄了一口,道:「可惜呀,能看不能吃。我這頭大色狼也未免太名不副實了些。」

「貧嘴!」塗蓉不依的嬌嗔道,美美的靠在他的懷裏。

今天的喜宴上,尤銘喝了很多酒。酒量並不大的他,居然出奇的沒有醉。他看着尤鈁房間窗戶上投出的親密模樣,心底一陣悸動,幽幽嘆了口氣,回到自己屋裏。

他拿起一塊白布,輕輕擦拭著自己的佩劍,直將劍刃擦拭得照得出人影。他將那簇依舊鮮艷的劍穗捧起來,送到嘴邊輕輕吻了吻,貼臉頰熨著。左手支著頭,漸漸的在桌上睡著了。

「不要,不要!」尤銘猛然驚醒。他抹了抹滿是冷汗的額頭,心有餘悸的道:「原來,原來是一場夢。」

突然,他的耳根跳動了一下,他喝道:「誰!鬼鬼祟祟的幹什麼?進來!」他知道,能夠進入到自己這個小院的都是自己身邊的人,否則早就被暗藏的護衛給擊斃了。

房門「吱」的一聲打開了一條縫,一個嬌小的身影緩緩拉了進來。「公子,是我,胭脂。」

「胭脂?」尤銘心裏釋然,將佩劍放回劍架上,朝她招手道:「來,胭脂,到我這兒來。」

胭脂一愣,兩朵紅雲爬上她的面頰。她低垂著瑧首,慢慢走到尤銘身邊,輕聲道:「公子!」聲細如蚊,幾不可聞。

尤銘攤開一張細滑如凝脂、潔白如明月的宣紙,道:「胭脂,幫我研墨好嗎?」

「嗯。」她又細不可聞的應了一聲,切下一小段上等的徽墨墨條,加了些水在桌上那方極其名貴的澄泥硯里研磨起來。不一會兒,磨成濃墨,黑亮如漆。她將硯台推到尤銘跟前,道:「公子,墨磨好了。」

尤銘從筆架上取下一支狼毫,在那台極其精緻華美的鈞紫筆洗里潤了潤,瀝去水珠,飽蘸濃墨,在宣紙上大筆揮灑起來。那支狼毫以遼東野狼的尾尖細毛為筆頭,一色棕黑,無半分駁雜。筆桿更是九盤十八節的湘妃幼竹製成,通體紫金,更隱隱透出一股亳光,驚艷無比。

美人的輪廓漸漸在宣紙上渲染開來,翠羽黃衫,巧笑倩兮。胭脂望着畫中美人,心底竟泛起一絲酸楚。但她知道,無論自己再怎麼泛酸,都無法替代畫中女子在公子心目中的位置。她幽幽嘆了口氣,道:「公子,你又想起少夫人了?」

尤銘長長的舒了一口氣,幽幽的道:「怎能不想起?」說着,筆尖在畫中美人的左眉角處輕輕一點,一粒俏麗淡紅的細痣若隱若現。畫中美人更顯嫵媚。

胭脂的美眸順着尤銘的筆端滑下,觸摸到那幾行小詩,輕聲念道:「相見時難別亦難,東風無力百花殘。春蠶到死絲方盡,蠟炬成灰淚始干。曉鏡但愁雲鬢改,夜吟應覺月光寒。蓬山此去無多路,青鳥殷勤為探看。」

她心裏酸楚的味道愈發濃烈。那個曾經摟在自己,溫柔的對自己說「自己是院子裏他最喜歡的丫頭」的那個二公子的心裏已經被另一個靈秀的少女給佔滿了。她咬住自己的下唇,努力不讓自己的眼淚落下。

尤銘取出捲軸,將這幅美人像懸掛在最醒目的畫架上。他將胭脂喚到自己跟前,輕輕摟着她坐在床沿,柔聲問道:「胭脂,你老實說,你心裏到底怨不怨我?」

「啊?」幽怨的美人根本沒有想到她心中的二公子會這樣溫柔的對她,自己還能夠伏在他的懷抱里,吮吸他的溫暖。剎那間,她的雙目已經朦朧。她更沒有想到尤銘會那樣的問她。自己早已將一切都給了他,可是自己卻始終沒有得到他的寵愛憐惜,自己始終是一個無名無分的丫頭,能不怨嗎?可是自己又真的怨他嗎?能夠在他的身邊伺候他,體味他的喜怒哀樂,對於自己來說已是足夠了。再要爭取什麼名分,實在是貪心妄想了。現在他居然摟在自己,溫柔的問自己那樣的話。縱使有再大的幽怨,也都被這一刻巨大的幸福感沖刷得無影無蹤。

尤銘見她不答話,以為她心有怨恨,卻礙於自己是主子,不敢說。他微微一笑,道:「胭脂,你是最早跟我的,待我也是一心一意。可是,我卻沒能給你一個名分。甚至對你也頗為冷淡,召之即來,揮之即去。你若是不怨我,我真就要羞愧死了。」他挑起胭脂低垂的瑧首,盯着她暈紅的俏臉,道:「給我一個補償的機會好嗎?」說着,吻住了她的櫻唇,緩緩倒在柔軟的雕花漆金大床上。

胭脂輕輕閉上了美眸,幸福的清淚奪眶而出。她皓白如玉的雙臂緊緊的摟住尤銘,使勁將他往下按,彷佛要和他揉成一體。面對愛郎的熱情,她抵死逢迎著,纏綿著。

一夜旖旎。尤銘看着春潮密佈,一臉幸福滿足的胭脂,淡淡一笑,在她吹彈可破的面頰上輕輕一吻,披上一件衣服,跳下床來。

他赤腳走到美人像前,粗糙的手指緩緩滑過溫潤的紙面,滑過畫中美人栩栩如生的面龐,默默的道:「婷兒,我聽你的,不會再辜負那些有情有義的好女子。只是,你的心裏是在哭泣,還是在微笑?」

畫中美人自然沒有回答他,青春俏麗的臉上帶着點點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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