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三章 貓咪與怪物

第一百一十三章 貓咪與怪物

第一百一十三章貓咪與怪物

「去那棵樹上看看。」寒風凜冽,興許是在昭示着什麼。

雪被踩碎了,情緒急速冷卻下來,乍時間,在場的所有人都感知到了殺意。

就連缸內的東西也不安的鼓動起來,將內|壁撞的邦邦作響,容器本身不知是什麼材質燒築的,沒有加蓋,竟然也將其牢牢禁錮在裏面。

「護法大人,沒有異常。」

幾個弟子圍成一個圈,其中一個攀著粗壯的樹榦向上,仔仔細細的探查了一遍。

左三的手臂隱藏在黑色的大氅里,國師不在,他便是主事人,他不發話,即使是在雪天裏站上一整夜,也沒人敢提出異議。

但或許是今日事務實在是繁忙,他也只是揮了揮手,一旁的親信立即將他要的東西遞了上來。

一身冷肅的男人沒接,「送去秘閣。」

「是。」

「剩下的人你安排,都去南殿。」

無一例外的是,兩人的嘴唇幾乎接近純白,皮膚也乾巴巴的,像老樹皮一般,到處是裂紋。

約莫是準備將人埋了,一個麻袋甩在桃花林里,雪粒子濺了疙瘩臉一聲,只聽他罵道。

尖臉倒是不以為意,幫疙瘩臉將肩上的麻袋卸下來,解開了綁口的麻繩,踹了兩腳。

雪花落在大氅的長毛上,不過半晌便變成了水珠,說話的人只輕瞥了一眼,音色里彷彿染上了憊怠。

麻袋被徹底打開,兩具屍體暴露出來,意外的沒什麼重量,她輕易就將兩人並排拖到了一起。

「你驢啊你!多拎半天兒的能把你胳膊肘勒斷咯?」

「為啥?」

「是。」弟子們齊齊應聲道,沒人議論和抱怨。

沈茶躲在一牆之隔的雪堆里,待聽不見動靜之後才猛地從裏面竄出來,跺着腳抖落身上的雪

凍死她了!

「弟子們這幾日辛苦些。」這大抵是護法和國師最大的不同。

在場的這些人卻都是因左三聚在一起的。

「雪下的大,明日便埋不見影了。」

兩人手腳麻利的將屍體捆好,雪地里拖出兩道長痕,沈茶悄悄地跟在二人身後。

「對了,大師兄說,讓咱們收拾完了上秘閣去。」

不如讓他們早些回去,白費這個勁兒做什麼。

兩人走後,有人掀開重重疊的桃樹枝,花瓣落在白衣上,有些俏皮,但她的臉色算不上好。

呼出的熱氣很快消散在半空,沈茶打了個哆嗦。

疙瘩臉雖罵,但也覺得同伴說的有道理,遂又將兩個袋兒踹得更深了些,對尖臉說

鬼鬼祟祟的翻上牆頭,果然已經不剩幾個人了。

她略微擠了擠,流出的液體是黑色的,很粘稠,瀰漫着腥臭味。

「要我說,窮人富人,最後還不是變成死人。」

第一天進宮總是吵鬧的,兩年前他們挑人很隨便,後來國師頒佈了新的挑選機制,優先選那些達官貴人家的孩子。

國師的弟子只有陸簪行一人。

但也只流了些許出來,兩人的身體已然僵硬了,他們才死的不久,這不正常。

周子洋的臉也好不到哪兒去,只是沒那麼扭曲,還能看出些原貌。

「別挖坑了,這兒也沒什麼人來。」

兩人將台上的屍體收在提前備好的麻袋裏,繫緊了繩口。

所以在儀式失敗過後前者可以瀟灑離去。

「我咋曉得,咱就聽着唄。」

當時的情況,顯然張臣的狀態較周子洋要好上些許,但就現下兩人的面色來看,卻不盡然。

傷處四周的皮膚青黑,感知到外力,竟小幅度的抽[dòng]起來,猙獰的口子裏鑽出一顆顆細小如石子一般的東西。

「唉,總比守夜好,那些小鬼頭,哭的老子頭痛!」

而左三要收拾殘局,安撫人心。

他們這些人不知道其中深意,只覺得這些貴族的少爺小姐頗為麻煩嬌氣。

「快點把場子弄乾凈,早點回去,這鬼天氣真冷!」說話的弟子臉上疙疙瘩瘩的,看着很是滲人。

「走,大師兄說不定等咱呢。」

左三也走了。

張臣的臉肉眼可見的乾枯了,五官乾癟的皺縮在一起,說實話,要不是兩人所着衣衫顏色不同,她也認不出來。

沈茶見過被野獸撕咬開來的傷口,很他們身上傷處的形狀對的上。

「這活兒真晦氣!」尖臉的同伴搭話道。

像蟲子,片刻后便不動了。

沈茶折了一根樹枝,重重在周子洋腿上劃了一道。

「果然,不會流血。」兩人身體里的血不翼而飛。

那條延伸的血線.

但在台上的時候,他們應當還活着,沈茶能看出張臣眼裏的掙扎,至少,他是有意識的。

她嘆出一口氣,越發想不明白這群人在做什麼。

不對

是那兩隻筆桿。

沈茶推了推,將兩人的手掌拿出來比對。

意料之外的,居然沒有傷口。

少女的影子倒映在兩具身體上,任誰看了都是靈異志怪話本的程度。

沈茶想到了什麼,起身去取掛在門上的宮燈,這下便徹底照亮了。

場面也愈發恐怖了。

火光跳動在三人眼裏,躺着的兩個,蹲著的一個。

「好怪。」

這樣近的光,就連手上的紋路也看的一清二楚。

兩人年紀都不大,手上的紋路應該不多。

她聽老人講過命線,什麼是有福相,什麼樣的是早亡,什麼是命定姻緣,親緣.

這兩人的掌紋很雜亂,短的長的交錯在一起,不下數十條。

像是

像是兩個人的手掌剁碎了又拼在一起。

越是探求,未知的東西越多。

桃花開的正好,只是現在看來,那艷麗的顏色,是從人命里開出來的,是血腥澆灌的花。

沈茶站起來,看着抬屍的那兩個弟子離去的方向,心裏盤算了個來回,重重的吐出一口氣來。

看來還得去一趟.

******

「護護法大人。」

疙瘩臉一臉憨厚行禮,他入教晚,不太了解這位大人的脾氣,遵了禮數也覺得拘謹。

「都按照您的吩咐透露出去了。」尖臉較他沉穩些,只不過也沒敢抬頭看佇立在廊下的男人。

「回去吧。」左三像是沉思,靠着廊柱,視線看向遠處,過了好一會兒才淡淡回道。

彎著腰的兩人對視一眼,均在對方眼中看出了疑惑,疙瘩臉還想說些什麼。

「護法大人,不用我們」

左三的大弟子從轉角走出來,一瘸一拐的,左臂上纏的布條已經能看出從底下沁上來的血色。

「商遠無能。」

左三神色變了變,只一瞬又抑制住

「罷了,本就是派你去試探,不必放在心上。」

那小怪物,若不是那日他和陸簪行聯手,怕是也抓不回來。

「你們送他回去。」這便是吩咐疙瘩臉二人了。

「大人,我們再找些兄弟來?」商遠在教里,算是身手不錯的,竟也傷成這樣。

「不必,你們走吧。」

他身上的疲色更重,像是在透過這雪夜想什麼人,又像是中斷了某些搖擺,做下了一個無法後悔的決定。

「是。」

左三回頭看這座才將將修建好的閣樓,四下無人,他臉上才敢浮現出一絲破碎神色。

他仰躺在廊下的長椅上,寬大的袖子遮住無力的面容

「早知道,就不該被那死老頭子救。」平白背上一屁股債。

他想起某個此時不在皇宮之中的人,緩了緩神,笑出了聲。

「我們到頭來都一樣.」有些人命一旦背了,終有一天會被反噬的,只是現在他們還有機會,不會一錯再錯。

他能放下,希望那個人也能。

雪花落在他纖長的睫上,他手指微動,指節相接,那個教他算命的老道士以前總是神神叨叨的。

「凡人之軀,以窺天命,心要誠,姿態更需謙卑。」

「你別不信,弔兒郎當的吃這碗飯,遲早要遭報應的。」

左三從前不信,如今倒是不得不信了。

不過報應歸報應,不影響他要的結果。

男人的身影漸漸融入黑暗裏,身後的閣樓像一道牢籠,而他隱在暗無天日的角落,等待着獵物上鈎。

他突然覺得自己有些理解陸簪行了,即使需要花費等待的時間,這種樂趣也是再難得到的。

那個有着早亡命數的小丫頭,他竟然開始期待她的未來了。

他們這些人更改不了的,她或許可以,天道的偏愛和嫉妒同時降臨在一個人身上。

給她命定的厄運,又給她與之抗爭的能力。

好一出大戲.

沈茶也確實來了。

如果不是記錯了路,她能來的再早一些。

小小的個子,在高聳入雲的建築之下,像一隻螻蟻。

左三躲在暗處,連呼吸都不自覺放輕了,不咸不淡的看着那道鬼鬼祟祟的身影。

她看上去很謹慎,像某種很機警的小動物。

左三有些後悔,早知道把那兩個人留下來了,現在到像是此處無銀三百兩似的,平白讓她起了疑心。

沈茶倒沒想那麼多,她確實在來的路上耽誤了時間,所以即使此處沒人,她也不覺得奇怪。

來時差點和剛走的三人撞上,慌不擇路的躲避了之後,才短暫地迷失了方向。

儘管如此,她依舊很小心,萬一安排了其它人看守呢?

說是閣樓,其實外圍是完整的一座院子,沈茶找了好半天才找到第一層的入口。

到處都做成了門的樣式,但只有一扇可以推開。

沈茶覺得自己此刻有些不對勁,但又說不出來哪裏不對。

推拉式的木門,觸手有些沉,她沒多想,皇宮裏的貴重東西多,約莫是用的木料好。

屋內旋梯,在最中間的位置,四周都沒點燈,微弱的、薑黃色的光,從頂層瀰漫下來,勉強讓她能看清屋子裏的佈置。

她進來的時候已經將門關好了,但不知是不安作祟還是別的什麼原因,她總覺的.

她感覺有風刮在自己後腦勺上.

不好!!

少女兀然回頭,黑色的大氅在寒風中被吹的揚起,男人像是被她的神情取悅了,嘴角勾出一個笑來。

下一刻,門猛然關上。

沈茶慌忙之間想尋找其它出口,但只一瞬,屋頂與所有牆壁之間的縫隙都卡上了鐵網。

嚴絲合縫,長了翅膀也飛不出去的那種。

「.」

男人的聲音在屋外響起,像是帶了無盡的惡意。

「看在陸簪行的份上,我不殺你。」

「你自己想辦法出來吧,小貓咪。」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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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山後我功德無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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