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五章 百無禁忌

第一百一十五章 百無禁忌

第一百一十五章百無禁忌

「怎麼了?」

她獃獃捧著杯子的樣子讓李希陽有些擔心,他兀自靠近,伸出手。

從沈茶的視角來看,就是那張她覺得好看的臉在自己眼前放大,少年清淺的瞳孔里逐漸倒映出自己的五官。

她不自禁抖了抖,差點握不住手上的物什。

李希陽握住茶杯外壁,一手去探她額頭。

「很難受?」

一些零零碎碎的片段,伴隨着像是從遠方傳來的語句浮現,她生氣地在說些什麼,而兩人也如當下一般,靠的很近。

只不過難受的人換了個兒。

【我受傷了,茶茶。】

那是什麼?

眉眼在眼前重疊起來,沈茶有些恍惚,她一時間分不清到底哪個才是她自己。

「還沒擦。」

說完微微抬起頭偷偷看了一眼。

他應該還有一會兒才回來吧

裹成糰子的人挪着腳步走到書架前,她一進來就注意到了,上面放的冊子。

這裏沒有窗戶,但她也沒覺得憋悶,就是頭還有些暈乎乎的,沈茶將那些沒由來的胡思亂想都歸結於風寒。

沈茶又見他腳步沉沉地走到自己面前,撿起那本冊子,面上有些不悅。

那個人抱着一堆柴火進來了。

不知道的還以為這是她家屋子呢

那人沒說話,徑直繞過屏風,前後不過幾息的時間,就又走到沈茶麵前,蹲了下來。

又就著爐火烤了好一會,那種濕冷的感覺才褪去了些,鞋襪也濕透了,她想着乾脆一塊兒烘乾好了。

她為什麼.

那麼自然的.

把腳伸出去搭在對方膝蓋上啊???

「.」

意識到面前的人想握著杯子喂自己喝水的那刻,沈茶才徹底回神,縮了縮身子,低着頭推了推他握著杯子的手。

只是還沒等她騰出手來翻閱,「吱呀」一聲,連帶着她的心跳都慢了半拍。

自己的語氣好像怪怪的,沈茶後知後覺的發現,但怪異的似乎不止這一點。

蹲下來的人顯然也愣怔住了。

和她在樓下發現的那本,是一樣的封面。

「我自己」

「我能自己喝。」

添柴的人好像沒聽見,動作僵硬地做着重複的動作。

但又想起來這是別人住的地方,她光着腳踩來踩去會不會不太好。

她謹慎的想用同樣自然的動作把腳收回來的一瞬,腳踝被帶着熱度的手掌圈住了。

爐子裏的火一下子竄的很高

「那個.」她的衣物還掛在上面。

手上的布巾被沾濕了,少年人耳廓都紅透了,黑色的髮絲垂下來,落在沈茶小腿處,輕飄飄地。

她抽了一本抖開,裏面的字跡也完全對的上。

還好,他應該沒覺得厭煩吧

雖然他又背過身去了,片刻後門打開又關上,屋子裏只剩下沈茶一個人。

李希陽很快別開視線,轉身朝熏爐走去。

她在心裏掂量著,交起手來自己應該不會吃虧,就是有些良心不安。

身上暖和了,腳底傳來的寒意就更不可忽視,有這猶豫的時間,鞋子早就烤乾了。

「.」

沈茶此刻已經開始懷疑眼前的一切是否真實了。

而面前的人沒說什麼,只是隨手將東西擱置在一旁的案席上便走開了。

木頭燃燒發出噼里啪啦的響聲,他默默低着頭將她的鞋襪翻了個面。

「你去哪兒了?」

腳擦乾了,她又被連着被子扛起來,放在有軟墊的凳子上。

「.」

主人和不請自來到處亂翻的客人

相顧無言。

書冊掉在了地上,悶悶的一聲。

沈茶將身上的被褥掀開,離熏爐近了些,看了一眼大門,飛快地將自己的外衫脫下來。

「等等。」這是他第二次叫她等了。

「抬起來。」

屋子的主人走了,她才終於想起來自己一開始的目的。

沈茶有些緊張的拉住身上的被子

「我」

等待的結果確實很好,沈茶現在左手是茶點,右手邊放了一沓書冊。

「你是誰啊?」

「李希陽。」

「哦。」

沈茶覺得自己有些看不進去這些書上的寫的東西,可能是身邊這個人的存在感太強。

她緩緩的吐出一口氣,試圖和對方溝通。

「你認識我?」

才剛剛消退下去的韞色又重新爬了上來,這時候沈茶才覺得他有了些活人氣兒。

「不算。」

那就是見過,但沈茶想不起來。

「你在這做什麼?」他應該就是那個唯一活着被帶回宮的皇子。

李希陽面上露出為難,像是不知該怎麼表達。

最後只擠出幾個字

「他們需要我。」

沈茶臉皺了皺,有些迷惑

「誰?」老皇帝嗎?

少年搖搖頭「不確定。」

「你是自願的?」

閣樓一層的那些鐵網,像是早就裝好的,肯定不是專門為了她準備的。

「.」他沒回答。

看來不是。

「你知道怎麼出去嗎?」

沈茶也不繞圈子,更何況她有一種無論自己問什麼,對方都會如實回答的感覺。

對方不答反問,有些緊張的樣子

「你現在就要出去嗎?」

說完像是覺得自己的語氣不太好,又收斂了神色,不等沈茶追問,便老實道。

「二層可以出去。」

沈茶沒覺得意外,可能是那些書架之間還有出口吧,當時光線太暗,自己沒發現也正常。

「我晚上要回去的。」離她和大丫她們約定的時間應該很近了。

李希陽低着頭,眉眼之間透露出一點點陰鬱。

沈茶覺得他還挺好懂的。

和長大之後的他一點兒也不

嗯??她在想什麼東西.

晃了晃腦袋,沈茶索性轉移話題。

「這些你都看過嗎?」

她從自己袖子裏,把撕下來的那張紙拿出來,仔仔細細的比對。

「嗯,但是看不明白。」這些都是那兩個人送來的,一開始還有人專門教他。

還是簡單的手記風格,筆畫很潦草,只不過不再像從前那樣記錄日常瑣事,大半的篇幅都是圍繞着那三張圖展開了。

「有人來教過我.」

「嗯?」

「都死了。」說這話的時候他眼裏沒什麼情緒,甚至臉色也稱得上冷漠。

沈茶翻閱的動作沒停,語氣里只有好奇

「為什麼?」

「他們學不會,也教不會我。」

手記上記錄的很詳細,寫下這些東西的人從最簡單的那張陣圖開始拆解。

沈茶看出來手記的主人大概也是按圖索驥,口吻大多不確定,有一頁記的密密麻麻,都是有關陣圖的基本知識。

「你應該能看懂。」

少年很安靜的呆在一旁,就直勾勾的看着,等到沈茶轉過頭和他對視的時候,又匆忙斂住眼神。

他說的沒錯,沈茶確實能看懂。

這是最簡單的拆析,她還能看出來,寫下這些東西的人也很有天分,應該是個初學者,而且是沒有師承,全靠自己摸索的那種。

所以耗費的時間也長了些,寫到第三本的時候才把其中一個陣圖摸透。

有些歪曲的字跡,寫着【聚靈】兩個字。

這是東殿正在用的,作用是讓作物快速生長。

上邊還記錄了一些材料,有的被劃掉了,她猜,應該是在臨朝找不到相應的天材地寶。

她有些懷疑,這東西不會是國師寫的吧。

後面還含雜了一些替用和試行的記錄,記的很混亂,紙面也有些臟污,還有乾涸的血跡。

或許是身邊的人太安靜,沈茶生出了一點愧疚,而且這是在人家的地盤,他看上去很久沒和人說過話的樣子。

於是沈茶端起杯子,潤了潤嗓子,準備和他說自己的發現,但對方像是會錯了意。

他像是等待了許久,疾步走到熏爐邊將燒水的茶壺取下來,又飛快走回來,給她的空杯子添滿。

沈茶毫不懷疑,如果自己說燙的話,這個人會露出自責的神色,然後幫自己吹涼。

突然有點想看。

「咳咳.」

「你看這個,他想復刻這個法陣。」

沈茶在二樓發現的第一本手記,畫的基調是溫暖詼諧的,多半是幾個人在一起的日常,但李希陽房間里的這些,內容讀起來就很正經了。

雖然仍舊可以在字裏行間中看出閑散的性格,但毋庸置疑的是,他有了明確的目標。

「很成功,有點厲害。」很多替代的材料也不好找。

李希陽眼神落在她指尖上,看上去很懵懂

「比你還厲害嗎?」

「比我還」沈茶在這一刻確認了,他的確認識自己這件事。

她有些得意,看向李希陽的雙眼亮晶晶的。

「你從前便覺得我厲害嗎?」

「嗯。」李希陽直直地望着她,有片刻的卡殼,最後還是移開了視線。

「從哪裏知道的?」

沈茶想了想,家族裏其實不太看重這件事,因為皇帝的緣故,甚至不敢張揚。

他又不說話了。

除了【聚靈】之外,另外兩個陣法是【掩蓋】和【轉靈】。

她翻的很快,很顯然,寫這些東西的人的能力提高了,不再像前幾本那樣,事無巨細,有些拆分步驟都省略了。

這個人,精於此道。

並且產生了新的想法。

沈茶看着變得更加複雜的陣圖,有些不安。

他想把三個陣圖融成一個。

書頁翻動的聲音很清脆,沈茶已經顧不上李希陽能不能聽懂了,她只把關鍵的信息提取出來了。

至於過程,不說也罷。

想將法陣融合在一起很難,因為這是一件違背第一認知的事。

沈茶因自身和家族的緣故,所以才會接觸到這些。

當時教她陣法的師傅,告知沈茶的第一件事,就是不要試圖將陣法融合。

原因簡單來說其實是派系所定,主流派的理論是,當一個陣法,完整並可以使用的時候,就是它最好的狀態。

這大概也是一種唯線條論,他們認為,陣法中,比起圖形,線條作為基礎更加重要,因此也只承認從線條開始的陣法創造。

但有兩種人,註定不會遵守規則。

一是,像書冊的主人,無流派的野路子。

二是,像沈茶一般,百無禁忌的天才。

這種事,她也嘗試過,但那時候她還是沈家大小姐,是名門閨秀,實踐是成功的,板子是多挨的。

母親要罰,父親就護着她,最後父女兩一起挨揍。

那時候的日子很好,好到她想起來心裏都是熱的。

臨朝不盛行修道,約莫是靈氣稀薄的緣故,就算有道士,也多半是些山野藥師,再厲害些的,也只是能驅使靈物。

聖上很忌諱這些,平民百姓尚且如此,王侯將相只會更甚。

沈茶也只能偷偷摸摸的學些東西。

她姑姑倒是個頂厲害的,會畫符,總會給她找些稀奇玩意兒,姑姑也是師傅的徒弟,平日裏最縱容她。

只不過後來迫於形勢,四處雲遊去了。

沈茶當時不明白,現在想來,大抵也是為了保全家族。

因為自己有經驗,所以後面的內容她看的更快了,她懂這個人的思路。

也知道他快成功了,只不過.

「好奇怪啊」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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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山後我功德無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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