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天下第一金鎖

第25章 天下第一金鎖

懷冬癱在地上,咬着嘴唇不說話。周圍的道姑自動遠離她,使她旁邊出現一大片空地。

陸江北等人聽得嘖嘖讚歎,所有道姑們早已經聽愣了,世間怎麼還有這樣的東西!陸江北依然有個疑問:「你怎知東西在她的身上,而不是藏在她住的地方,或者別的什麼地方呢?」

前世的懷冬為了這把鎖,足足忍耐了兩個多月才出手,她又怎會放心把辛苦偷來的寶貝放在別的地方。

不過何當歸卻不能這樣告訴大家,只是笑道:「大人或許不信,我帶這金鎖帶了十年,對它有着心連心的感應。而且,各位請看這個。」她舉了舉另一瓣小金匣,「這裏面從前是裝香料用的,現在雖然不裝了,味道還是很香。女子有幾個不愛香的?道姑也是女子,因此我猜偷了鎖的人會把它當成香囊用。」

段曉樓不由得納罕:「如此精緻的一枚香盒,為什麼不裝香了呢?」

何當歸面色如常,只是低聲告訴他一人:「小女子囊中羞澀,好一點的香都要三四兩銀子一匣子,我買不起就不用了。」

段曉樓聽后不禁大悔,該死,他做什麼問她這種問題?明明前幾日他聽人家說過,連想吃些葯調養身子,都只能在道觀的葯廬配一些成色不好的藥材,他還傻愣愣地問人家怎麼不用香料!

何當歸看他一副悔之莫及的神情,不禁笑道:「段大人不用介懷,其實還有個緣故,就是我自己懶怠動手。因為不拘是在家裏,還是在山裏,想得些香花瓣香花粉的都不難,曬乾之後也能把金鎖裝滿,是我太懶才用不上香。而且,我一個小女孩兒不勞不作的,沒有錢很正常啊。」

段曉樓瞧着她語笑嫣然的模樣,心頭倍加憐惜,這個女子,與自己從前見過的都大不相同……廖之遠搗了搗他的腰眼,用鼻音低哼道:「段少,很抱歉打斷你們的知心悄悄話,不過,請你抬抬眼皮,瞧瞧那邊——」

段曉樓這才注意到,巷子對面,太善已經率領全體道姑跪趴在地,等候錦衣衛發話處置她們。大概是想降低姿態博個同情,不少人伏地啜泣,可惜只打雷不下雨。

懷冬面無人色,膝行向前爬,給段曉樓和何當歸磕了兩三個響頭,大哭哀告道:「饒命,饒命啊!雖然那個金鎖是我拿的,可火真的不是我放的啊!大人明鑒,金鎖我一直放在衣襟里,從來沒拿出來過一回,怎麼可能沾上炭粉,又印在牆上呢?」

何當歸在心底冷笑,你當然沒印上去過,因為那個花紋是我用蘿蔔刻好了,托段曉樓等人印在牆上的。懷冬呀懷冬,前世我被你算計,今生又被你光顧,你我真有緣分啊。

段曉樓皺眉看一眼披頭散髮、面無人色的懷冬,心底終是有些不忍,最後沉聲道:「縱火一事可以慢慢查,不過偷盜之事已經是鐵證如山,在本朝,偷盜最高要判處流放三百里。你是女子,又是出家人,如果……何小姐肯原諒你,或許可以罰得輕一些,端看你認罪的態度好不好。」

懷冬眸光一亮,如同在大海里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她又跪着往前爬了幾步,抱住了何當歸的小腿,又胡亂地抓了她的手,來回搖晃着說:「何小姐,何妹妹,求你開恩放過我吧!我不是故意的,我有苦衷的,因為急需一筆錢,我才把主意打到你的金鎖上……我見識很短淺,以為二兩重的金鎖最多就值二三十兩銀子,實在沒想到它這麼值錢,否則我是不敢偷的!」

突然,何當歸神色動容,反手抓住懷冬的手腕摸了片刻。懷冬不知所措地任她搭脈,臉上的淚痕交錯,滿懷希望地看着她。

何當歸放開了手,先是垂睫沉默一會兒,然後又抬眼盯着懷冬,用極低的聲音發問:「兩個月大嗎?你會……要他嗎?你會把他養大嗎?你能保證嗎,不論是男是女,你都保證會將他養大成人嗎?」

懷冬大驚失色,沒想到對方只是碰了碰自己的手腕,就講出了自己最深的秘密。

「回答我的問題!」何當歸催促,懷冬卻一陣支吾。

遠處跪在地上的道姑奇怪地看着她們二人,嘀嘀咕咕的講什麼呢?段曉樓和陸江北離得最近,聽全了何當歸的話,隱約猜出了意思。

何當歸堅持地低聲問:「回答我!」

懷冬流着淚抓緊何當歸的手,低聲求道:「何小姐,你千萬莫告訴別人,否則我在這裏就沒有活路了。如果不是走投無路,我也不敢去你屋裏偷東西,我這孩子的爹不爭氣,才連累我出來做這種偷雞摸狗的事……」

何當歸打斷她的話,低聲問:「告訴我,不論是男是女,不論有沒有父親,你都發誓會將他養大成人嗎?」

懷冬愣了愣,不明白對方為什麼反覆地問這個問題,只好點點頭小聲說:「這是自然的,哪有親娘不想養自己孩子的,其實我偷東西也是為生孩子的時候留幾個活命錢,何小姐,就求你行行好……」

何當歸輕輕舒了一口氣,掙開被懷冬抓着的左手。

她轉頭看一眼段曉樓,沒有表情地說:「段大人,金鎖已經找回,此事我不再出首告官了,就銷案吧。至於失火之事,大概就是場意外,又沒有人員傷亡,還請酌情輕判吧。我甚累,就先退下了。」說罷,她收好金鎖,穿過燒得黑漆漆的廚房,往東廂走去了。

段曉樓看着那個纖細的粉色背影,心中滋味莫名。那個女孩子彷彿有很多張面具,每一張面具都讓他忍不住接近,讓他想要了解她更多,讓他一遍又一遍地在心裏猜測,面具下面那個真實的她是什麼樣的呢?

陸江北看着黑漆漆的廚房,深吸一口氣。

今天早晨,用何當歸寫的方子做成的葯浴,他和高絕終於清除了藥性。經過了一夜的蒸汽浸浴,陸江北和高絕的腿都有些虛軟了,於是就休息到傍晚時分才上山。剛一進山門,他們就被段少廖少二人拉到一邊,說下午這裏出了件大事,何小姐的屋裏被盜賊光顧,失去了一把母親送的金鎖,現在她非常着急。段少廖少打算為她找回金鎖,問他們兩個是否願意同去幫忙。陸江北自然是樂意奉陪,不過令他吃驚的是,平時絕不多管閑事的高絕居然也酷酷地答應了。

段少和廖少一副天上下紅雨的表情。他們問高絕去不去,只是順便的——因為稍微了解高絕的人都知道他不會去,而且沒有為什麼。況且,「尋鎖行動」就在今天夜裏,嗜睡如命的高絕,居然肯犧牲寶貴的睡眠時間幫何小姐找東西?段少很緊張地問高絕為什麼要幫忙,是不是對何小姐有什麼不正當的非分之想,當下得到了高絕的一記正中下巴的左勾拳。

陸江北仰頭看着夜空,真的難以想像,整個「尋鎖行動」的幕後主使竟是一個尚未及笄的女孩兒。

陸江北有種感覺,她不只設計安排了整齣戲,還把每一個細節都考慮清楚了。所有人,從自己、段少、廖少,到水商觀的每一個道姑,全都在她的設計中演完了一場戲。但是,當找到金鎖以後,她只因為那賊人懷了兩個月的身孕,就一句話開脫了賊人的罪責。

真是一個謎一樣的女孩子……這一覺,何當歸睡得非常踏實,好像是今生今世睡得最踏實的一回。

起床洗漱更衣后,何當歸突然想梳一個精緻的飛燕髻,但顯然她自己一個人辦不到,於是她去床上把還在打呼的真靜拖起來。真靜打着大大的哈欠,眼角掛着清淚,手裏高舉著梳子、篦子和木簪子,自信滿滿地告訴何當歸,自己這個梳頭的能手,即將在今晨初展才華了。

一盞茶后,何當歸就哭了。她感覺自己的頭髮至少被揪走了十根以上,儘管真靜緊張地安慰她,那些都是她的幻覺。

一炷香后,何當歸堅決地奪回自己的長發,說自己已經決定了,今天一整天都散著頭髮,再也不要梳頭了。真靜心虛地把剛剛拽掉的二三十根青絲,以及兩三根梳子的斷齒拾走,最後還摸摸鼻子,委屈地嘀咕道,人家是第一次嘛,誰讓你那麼凶,才碰一下就大聲的尖叫,人家心裏一害怕才會弄斷了……何當歸在心裏暗暗誓詞,等回到羅家后,一定另找一個專門梳頭的丫鬟,把真靜派去做別的,做什麼都好,總之要讓她遠離梳妝台。

過了一會兒,懷問悄悄送來一張紙條,說是真珠讓她送的,說完她就用衣袖遮住臉跑了。

何當歸打開紙條一看,大意是說,昨夜太善回去后大發雷霆,關上門后先罵了何當歸,然後又罵了懷心和懷冬,連續罵了一整夜,用詞精彩豐富。所以真珠勸何當歸說,反正她已和太善鬧翻,就不必去葯廬幫忙理葯了,如果需要什麼配藥,就讓真靜寫了藥方給她送去,她過兩日給帶來。

何當歸微微一笑,正好,凡是用得着的葯,她昨天都已從葯廬帶走了,沒有再回去做小工的必要。而且今天自己又披散著頭髮,剛好不想出門見人呢。於是,何當歸把桌子推到了窗前,開始閑閑地整理藥材,把它們分作兩堆。

真靜見她似乎不生剛才那事情的氣了,就趁趁地套近乎:「小逸,你認得的藥材可真多啊,你真是博學啊。」見何當歸沒什麼反應,又找了個問題問她,「為什麼要把它們分成兩堆呢?」

「這一堆是我拿來調養身體用的,另一堆,則有更大的用處。」何當歸神秘地眨眨眼,「而且是天機不可泄露的。」真靜撅一撅嘴,拎着桶出門打水去了。

陸江北走到門前,看見一個身穿素白小褂的女孩兒坐在窗前,正在低頭擺弄著一些藥材。

晨光透過窗欞,正好打在她的側臉上,映照得纖毫畢現。她的眼睛很亮,亮得像沒有微塵的海水,配上小巧的鼻頭與尖尖的下巴,令人說不出的愛憐。三千青絲散在她的肩頭,把白皙的膚色更襯托得冰肌玉顏。陸江北從沒有想過,女子未梳妝之前,也會美得讓人屏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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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庶女歸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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