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1036

月光悄悄隱匿,夜色越發艷麗。

從發梢到腳尖的緊密糾纏,讓李小婉喘不過氣來。

「別這樣……」李小婉一再重複著，呼吸越發沉重。脖頸間是姚慕堇深深淺淺的舔舐,身體里似乎有個吶喊的聲音，而她的心臟早就跳出了身體，讓她感覺到無限的空虛和茫然。

姚慕堇的舌尖輕輕地在李小婉的皮膚上劃過,像是要品嘗人間美味。在夜半的寂靜里,她聽得見李小婉緊張的心跳，比任何一次親密時都要劇烈。唯有身體的觸覺,是不會騙人的。所以,李小婉不斷地拒絕，姚慕堇便不斷地得寸進尺。

這是一場近乎瘋狂的，戰爭。

理智正逐漸遠離著李小婉，叫李小婉陷入了迷離之中。

「我是喜歡你的。」姚慕堇急促地喘息,說出口的話彷彿蒙了紗。她的眼裏是兩頰緋紅的李小婉,她的手心裏是李小婉慢慢鬆弛下來的身體。李小婉的皮膚像是水做的，薄薄的細汗沾濕了姚慕堇的心。她不由地說着由衷的情話,不由地輕咬李小婉衣裳的扣子，不由地想要她所謂的更深入地交流。

李小婉只覺得胸口一冷，抬眼就瞧見了姚慕堇得逞地笑容。

「你比我想像的……豐滿。」姚慕堇做了一次點評，愉快的。她沒有急於去品嘗李小婉的滋味，而是停頓下來，靜靜地欣賞起李小婉身體的風景。這是一道無以倫比的風景，更是一道只屬於她的風景——酥胸半露的李小婉。

「你……不可理喻！」李小婉找不到更合適的詞來形容，又羞又惱。她扭動身子，想要伸手遮掩。但姚慕堇恰到好處地壓迫着她，並且隨時都有可能傾覆下來。她的發梢與姚慕堇的攪在一塊，只微微地搖頭，便感覺到了頭皮傳來的疼痛。

與一個人在床上痛一次。曾經是李小婉最為壯烈的願望。

「你知道欲絕歡迎最是惹人獸性嗎？」姚慕堇勾著笑容說，眼裏盛滿了李小婉蹙眉的表情。輕微的痛楚，在情愛里，無疑是催情的良藥。李小婉似有若無地蹙眉，失了力氣地抵抗，像是另種意義上的勾引，姚慕堇幾乎想也沒想就主動被李小婉「勾引」了。

「你在胡說什麼！」李小婉氣急，恨不得咬姚慕堇一口。

姚慕堇只顧笑，完全沒有料到李小婉那般想着，竟然真的一口咬在了她的肩膀上。姚慕堇吃痛得縮回手臂，正好叫李小婉得空掙扎著捂住了胸口。

「我沒有欲拒還迎。」李小婉將垂髮掖好，低眉看床上的皺褶說。

「原來有獸性的那個是你,」姚慕堇將肩上的粉色牙印送到李小婉的眼前，指尖挑起李小婉的下巴，端詳著這張好似看不夠的臉蛋，笑道,「你真是獸性大發。我還沒有傷害你，你倒先下手為強了。看來，我真不應該對你太溫柔。」

李小婉直覺面紅耳赤，姚慕堇的聲音在她的耳邊嗡嗡作響，讓她聽不下去半個字。她捏著領口的手心都滲出了細汗，心裏慌慌張張的，生怕姚慕堇當場就再次真的「獸性大發」。

「我們可以一起洗澡了嗎？」姚慕堇的指尖滑過李小婉的臉頰，順着臉頰落到李小婉捏緊胸口的手指上，像是琢磨般，細細地掠過每一根手指。她的動作異常輕緩，眼神仍然停留在李小婉的臉上，手上的動作也絲毫沒有停下來的意思。

指尖相交，又是另一番糾纏。

時間已經不知道是夜裏的幾時幾分，也許天就快亮了。李小婉無奈地想。她希望天快些亮起來，好讓她有借口結束這場曖昧。可是，倘若天亮了，姚慕堇還是現在這個磨人的姚慕堇，她又該如何呢？李小婉沒有回姚慕堇的話，獨自陷在了思索里。

然而，姚慕堇又豈會輕易放棄呢！

「不說話就當你同意了。」姚慕堇不由分說地拉住了李小婉的手，輕輕一拽，就將李小婉帶進了自己的懷裏。她攏著李小婉的肩，自己先下了床，不等李小婉開口就要往衛生間里走。

「你幹什麼！你等等！」李小婉回過神來，輕呼道：「你放開我！」她一手捂胸口，一手往後拽姚慕堇，心裏真是恨死姚慕堇的自說自話了。但她不敢正眼去瞧姚慕堇□的後背，不敢追憶幾分鐘前的纏綿。

在這張大床上，李小婉從來沒有與人如此親密地靠近過。

姚慕堇倏地停了腳步，忽然地轉身，忽然地吻住了李小婉。這連貫的動作既忽然，又好似理所當然。她沒有多做思量，就聽見李小婉在身後一再地說「不要」，忽然就生出了要堵住那些廢話的念頭。

接吻，是最好的辦法。

李小婉被這突來的親吻幾乎奪走了所有的力氣，渾身軟軟的，任由姚慕堇的手臂圈住了她的腰。姚慕堇根本就是個不講道理的人！李小婉憤怒地想，而身體卻無法支撐她的憤怒。在這個親吻里，李小婉頓時佔了下風。

姚慕堇將節奏拿捏得恰到好處。她的輾轉和糾纏，配合著手上或輕或重的揉弄，像是要汲取走李小婉身上最後的一絲力量。

「我……不是你的玩具。」李小婉斷斷續續地說。

「當然不是，」姚慕堇邊說邊往後推李小婉，叫李小婉跟隨她的腳步，後背貼緊在牆上，「你是我的喜歡的人。」她如此說，將吻落在李小婉的唇角，爾後輕輕地又重複：「我是喜歡你的。」

至於李小婉到底回答了什麼，連李小婉自己都不大記得了。

身體已經做出了最直接的說明，淺淺的好似嘆息般的聲音從李小婉的口中溢出，讓姚慕堇渾身一顫，彷彿觸電。李小婉是個有情趣的女人，姚慕堇在心裏想，嘴唇便順着那光潔的脖頸一路下滑，落在了李小婉的心口。

「你是喜歡我的……」

李小婉碎碎地念叨，像是夢囈。

「也許，我是愛你的。」

姚慕堇仰頭看李小婉，沒來由地說了一句。

爾後，兩個人都齊齊愣住了。

姚慕堇站起身，與李小婉平視。關於愛，她並不能完全說的清楚。但這句話，在這個時刻，似乎並任何不妥。她是愛李小婉的，即便這愛還顯不出重量。

沉默極好地訴說了這一秒的心情。

李小婉沒有追問什麼，姚慕堇也沒有急於表述。

「你說，我們是繼續這件事，還是先去一起洗澡呢？」姚慕堇擺出副猶豫的表情，朝李小婉笑了笑：「真是好難選，兩件事我都很喜歡。不如，我們一次做完兩件事吧？」

姚慕堇一旦開口，就意味着她不打算給李小婉思考的時間。

所以，當李小婉還沒有說出「不」字，姚慕堇的熱情就通通洶湧而來了。衛生間的門並不遠，而這不遠的路途姚慕堇也不願意浪費。她吻著李小婉，腳步零零碎碎，而目標倒是十分明確，丁點兒偏差也沒有。

衛生間近在咫尺，李小婉覺得自己就要被吻得窒息了。

叮——叮——叮——

手機的鈴聲一浪高過一浪，在寂靜的夜裏格外刺耳。

「你……電話……」李小婉急急地拍打姚慕堇的胳膊。

姚慕堇卻不在意，像是沒有聽到似的。

「是你的手機響了！」李小婉錯開呼吸，一字一頓地重複：「不去接嗎？萬一是工作上的事情呢？」她故意將「工作」兩個字說的很重，然後長長地喘了口氣，努力地平靜下來：「你的手機響，肯定不是什麼好事情。」

「看來你很喜歡這件壞事。」姚慕堇挑眉說道。

「我只是不想耽誤你的工作，不是嗎？」李小婉露出個輕鬆的笑容，心裏倒一點也不輕鬆。倘若只是個騷擾電話，她與姚慕堇的這個洗澡計劃怕是還要繼續下去。她想不出更好的解決辦法，治好默默地祈禱這個電話給姚慕堇找點麻煩。

上帝也許聽見了李小婉的祈禱，突然地就顯顯靈。

「你快到醫院來，」鍾淼的聲音出現在了手機里，急急匆匆的，「我媽要自殺！你不來，明天就請見頭條吧！」

姚慕堇一手握着手機，一手還捏著李小婉的手腕，回答的倒不含糊：「你已經自殺過了，這次換你媽媽了？下回，是不是該輪到王小玉了？換個話題不行嗎？自殺太晦氣。」

「你見過我拿我媽跟你開玩笑嗎？她從歐洲飛回來了！一聽我寫的那劇本，立馬就暈過去了！我把責任都推給你了，她才勉強回過神！你要是不來解釋通，我們的電影就要黃了！」鍾淼壓低了聲音，像做賊似的：「我媽那個人，你也不是沒見識過！天底下誰敢惹她？你快來，我先穩着她！」她話剛說完，就掐了電話，留了一串忙音給姚慕堇。

「怎麼了？」李小婉問，就見姚慕堇臉色忽地變了變。

姚慕堇呼了口氣，苦笑起來：「你知道欲求不滿，又需要投入工作是什麼心情嗎？」她未加修飾地說，眼裏閃過一絲狡黠。直到李小婉蹙眉別過臉去，她才心滿意。

「你自便，我要睡覺了。」李小婉冷冷地說，說完就要轉身往卧室走。

姚慕堇捏緊了手心，叫李小婉逃不走。

「你抓着我做什麼？你去工作吧！」李小婉反身看着姚慕堇說。

「這麼晚，我一個人走夜路會害怕的。」姚慕堇正兒八經地說道，伸手攬住了李小婉的腰，「你陪着我，我就不害怕了。或許，我可以快點結束工作。然後……嗯？」她將尾音拖的很長很慢，既是神秘又是誘惑，末了輕輕蹭了蹭李小婉的臉頰。

李小婉覺得，與姚慕堇相處下去，她遲早是要精神衰弱的。

「親愛的，你還在猶豫什麼呢？」姚慕堇揚起笑容，精神奕奕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