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2回、亡魂生鬼怪,無意惹怨仇

002回、亡魂生鬼怪,無意惹怨仇

低頭自有黃厚土

舉頭三尺有天神

平生不做虧心事

何懼半夜鬼敲門

上回說到,說書的宋其山在陰暗的衚衕里遇見了剛剛還倒在茶館對面奄奄一息的趙福祿,眼前的趙福祿胸口流着閃著綠光的血,嘿嘿的沖着他冷笑。

這可把宋其山嚇壞了,只覺得后脖頸一陣陣的冰涼,這陣冰冷的感覺瞬間竄遍了他的全身,渾身上下彷彿都被凍住,兩條腿不住的顫抖,無法再挪動步子。嘴巴張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額頭上滲出了冷汗,順着臉上滴滴答答的往下流淌。

眼前的趙福祿仍舊冷冷的笑着,胸口的傷口流出的血閃出綠瑩瑩的光,映着他那張扭曲的臉,愈發顯得陰森猙獰。他往前邁了一步,腳踏在地面上,發出沉重的聲響,地面彷彿都隨之震顫。

就這樣,趙福祿一步步的往前邁,離那早已被嚇的渾身僵硬無法動彈的宋其山越來越近。而宋其山只能瞪大眼睛,張大嘴巴,渾身顫抖,卻已無法躲避。

趙福祿來到來宋其山的眼前,胸口還在流着血,散發着惡臭的味道。他慢慢的抬起兩隻手,伸到宋其山的面前,藉著暗淡的夜色,宋其山清楚的看到,他的兩隻手早已扭曲變形,並且長出了尖利的指甲,指甲也是綠色的,閃著熒熒的光,彷彿是一隻只尖銳的抹著毒液的刀子,眼看着就要刺進宋其山的皮肉。

趙福祿仍舊猙獰的冷笑,渾身上下的骨頭髮出咔咔的聲響,喉嚨里呼嚕嚕的低吼,此刻的他彷彿已完全變成了一隻閃著綠光的魔鬼!

「啊嗚……啊嗚……」

就在趙福祿尖利的指甲剛要碰到宋其山臉上的皮肉的時候,旁邊高牆後面的院子裏,突然傳來毛驢的叫聲。那是錢寡婦的院子,叫喚的,也正是她家養的那頭大黑驢。

大黑驢的叫聲一響起,眼前猙獰的趙福祿突然渾身一顫,兩手一下子縮了回去,臉上的表情瞬間變得扭曲,看上去十分的痛苦。喉嚨里發出一聲嘶吼,轉過身,四肢着地,跟頭把式的往衚衕深處爬去,縱身一躍跳上了高牆,竄上了房頂,三晃兩晃的就沒了蹤影。

又過了好一陣子,宋其山才緩過神來,渾身一下子酸軟下來,噗通的一聲癱坐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起了粗氣。

……

此刻的趙福祿家裏亂做了一團,大夫劉振剛也趕到了他的家裏。他的媳婦嗚哩哇啦的哭號著,哭聲刺耳,讓院子裏的人們更覺得煩躁。

此刻趙福祿胸口的傷口血已經止住,但傷口周圍的皮膚也已經變成了青綠的顏色,青綠的血管,彷彿是乾枯的藤蔓,慢慢的四外蔓延。

劉振剛摸了摸趙福祿的脈門,眉頭緊皺,輕輕的嘆息了一聲。

「趙福祿這是中毒了,我才疏學淺,沒見過這樣的毒啊……」

邊說,他邊搖了搖頭。趙福祿的女人聽劉振剛這麼一說,立刻又大聲的哭號了起來,

「哎呀我的天老爺啊,這可咋辦啊,哎呀呀,丟下我這女人,往後的日子可咋過啊……」

她哭天嗆地,聽上去十分的凄慘。

「看來,只能請城北的鐘老三了,就看他有沒有什麼法子了……」

「鍾崢?可……可他和我們家老趙向來就不和啊,前陣子……前陣子跟我們老趙吵架,還動手打斷了老趙的一根肋骨,這……他這能來救我們當家的么?」

趙福祿的老婆抹了一把眼淚,看着眼前的劉振剛說。劉振剛搖了搖頭,

「還是找人去請吧,總得試試才行,趙福祿傷的蹊蹺,除了鍾老三之外……哎……」

不管有多大的冤讎,人命關天總是大事,若是再耽擱一陣,恐怕這趙福祿就要一命歸西了。於是他的老婆趕緊打發人去請鍾崢,劉振剛也從藥箱裏拿出珍藏的丹藥給趙福祿灌下,希望能為他多吊一會兒的命,好能等到鍾崢的到來。

過了好一陣子,趙福祿家的夥計滿頭大汗的跑了回來,原來他們找到鍾崢家的時候,這個鐘老三,正在家裏呼呼大睡,據說是喝了太多的酒,早已醉成一灘爛泥,別說是前來給趙福祿看病了,就連他們家的床恐怕都下不來了。

一聽無法請來鍾老三,眼看着躺在炕上的趙福祿就要斷氣,他的老婆又呼天搶地的哭了起來。劉振剛大夫也只能搖頭嘆息,沒有一丁點兒的法子。

就這樣一直折騰到後半夜,趙福祿的老婆早已哭得疲憊,可還強挺著盯着躺在炕上的趙福祿。

此刻趙福祿胸口的皮膚都已經變成了青綠的顏色,綠色正順着他的脖子往上攀爬,眼看着就要佔據他的那張蒼老的臉。他的呼吸越來越微弱,嘴角流出了白沫,他老婆拿了一塊毛巾,伸手打算給他擦拭一下。

可毛巾剛剛觸碰到他的嘴邊的時候,趙福祿忽的一下坐起了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把他的老婆嚇了一跳,身子不由自主的往後一仰,噗通的一聲倒在了地上。

趙福祿瞪大的兩隻眼睛,牙齒咬得咯咯直響,眉頭擰成一個疙瘩,抬起一隻手,指著窗子外面,用盡全身的力氣,喊叫了一聲,

「鍾崢……」

他喊得十分費力,彷彿他的脖子已被人掐住了一般。聲音沙啞凄厲,把屋子裏那些打瞌睡犯困的人一下子都驚醒了。喊完這兩個字之後,趙福祿的胸口猛烈的起伏,那傷口又咕咚咚的冒出綠色的血來,他的腮幫鼓了兩下,終於忍禁不住,一張口,哇的一聲,吐出了一口暗紅的血……

坐在他身邊的人們根本沒有反應過來,這一口血噴了他們滿身滿臉,吐完這口血之後的趙福祿,兩眼一翻,仰面朝天的倒在了炕上,兩條腿蹬了兩下,脖子一歪,斷了氣。

趙福祿就這麼死了,趙家立刻亂作一團。人們前前後後的忙着張羅後世,咱們先按下不說,單說這趙福祿臨死前大聲喊叫其名字的鐘崢。

果然如那些去請鍾崢的夥計所說,今晚鐘崢的確喝的酩酊大醉,躺在家裏呼呼大睡,癱軟的如同一攤爛泥。

就在趙福祿遭禍的前一天的晚上,白馬城外三十里的白馬山上下來了一夥土匪,趁夜闖進了鍾崢家的宅院,幾個矇著臉的彪形大漢把鍾崢按在地上拳腳相加的打了一頓,臨走又搶走了一些值錢的東西。

鍾家在這白馬城是大戶,鍾崢從小錦衣玉食嬌生慣養,被搶走一些錢財都不放在心裏,但卻挨了一頓打,雖然沒受什麼重傷,但他哪受過這樣的委屈,心裏特別的憋屈。

那些土匪離開他們家之後,他不顧家人的阻攔,拎着一把大刀在後面追趕,追到城門口的時候才發現城門大開,那伙人早就跑的沒了蹤影。

這是三更半夜,平日裏這個時候城門都應該是緊閉着的,鍾崢總覺得事有蹊蹺,難不成是白馬城的保安隊跟城外的土匪有勾結給打開了城門?於是他氣往上撞,不管不顧的跑到保安隊劉隊長家的門口,叮叮咣咣的砸門,要問個究竟討個說法,結果被幾個巡夜的保安隊員發現,拉到保安隊的院子,關到了一間屋子裏,第二天的傍晚才放出來。

滿腹怒氣的他本打算要去找劉隊長討個說法,卻被幾個趕來的朋友拉走,勸他不要跟保安隊做對,這樣執拗下去,肯定沒什麼好果子吃。又拉着他去喝酒,說是去去身上的晦氣。本來心裏就憋悶,再加上這鐘崢原本就是個好酒之人,所以多喝了幾杯,就癱睡成這樣了。

不過這一覺睡的也沒得安生,鍾崢做了一個稀奇古怪的夢,夢見自己穿着一身大紅的袍子,看上去像極了唱戲的,臉上一陣陣的刺癢,伸手一摸,原來長了連鬢絡腮的鬍子,胡茬堅硬,刺的手掌生疼。

腳下是漢白玉的石階,石階甬長,映着天上的太陽,發出耀眼的白光。抬頭看去,石階的盡頭是一座高大的宮殿,這宮殿金磚紅瓦,雕樑畫棟,十分的氣派,像是說書的宋其山嘴裏描述的京城的皇宮一般。

突然,一股無端的悲憤油然而生,鍾崢只覺得心裏一陣陣的憋悶,這憋悶的感覺又讓他感到異常的煩躁,甚至突然失去了活着的願望,他控制不住自己的身體,一低頭,猛的撞向了堅硬的台階……

「嘭……」

一聲悶響,腦漿迸裂。鍾崢覺得自己的身體突然變得十分輕巧,竟然晃晃悠悠的飄上了半空,低頭看去,自己的屍體躺在地上,花紅的腦子濺的到處都是。而四周的一切早已變了模樣,原本的宮殿不見了,只剩下一片殘垣斷壁,到處都是死人的屍體,橫七豎八的隨處可見,空氣中瀰漫着嗆人的焦糊的味道,彷彿整個世界,經歷了一場大火,到處都是焦土,滿目皆是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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鍾馗斬詭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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