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02漂亮男人的餐具
沈翠鳳很不高興，師兄又為了那個女人給自己難看了。自己不過是讓他不要忘了正事，可是他沒有明著說，這話里話外卻是說自己不懂事！那女人還在邊上煽風點火，譏諷自己空有一張漂亮臉蛋，倒貼男人還被嫌棄。偏偏師兄還當做沒有聽懂一般，真是氣死他了。
沈翠鳳在清虛門裏也是天之驕子，他心心念念的師兄乃是清虛門掌門的大弟子邱青雲，而沈翠鳳自己則一人就牽連着門內諸多勢力。沈翠鳳的父母就是門派內少有的夫婦同為金丹期的道侶，尤其是父親沈悅更是門內第一煉器師，至於沈翠鳳本人則是門內第一煉丹師的唯一弟子，更不要說他還有一個護短的元嬰期的師伯，這個師伯還沒有自己的親傳弟子。
可以說，沈翠鳳一人就跟清虛門內近一半的勢力有直接關係。
沈翠鳳恨恨地道：「如果不是掌門當着諸多的峰主親口向父親提及希望能夠聯姻，誰會願意拿熱臉貼你的冷屁股！」
走出來這麼久，也發泄了好一會兒，沈翠鳳這才冷靜下來。他這才發現，這周圍非常陌生。四周霧靄環繞，居然伸手不見五指！
這裏是什麼地方？
沈翠鳳一下子提起了心，心念一動，逐月劍早就跳到了他的手裏。他小心翼翼地戒備四周，眼角的餘光更是掃過了手裏的羅盤。可惜羅盤的指針轉得飛快，根本就不能指引方向。
沈翠鳳沉默了一會兒，從自己的須彌鐲里取出父親給自己煉製過的八品玄龜龜甲，龜甲在卜卦方面有加成，而八品玄龜的龜甲在卜卦方面的準確率更是高得驚人，尤其是在問路上，就是不中也相差不遠矣。
龜甲顯示的居然是自己的身後！
沈翠鳳這下有些為難。但是在遲疑了片刻之後，他還是轉身了。他更相信父親給他煉製的龜甲。
他也不管自己周圍的景sè，就盯着自己手裏的龜甲，一步一卜卦。漸漸的，他脫離了那濃重的霧靄，進入了一個光華琉璃的所在，觸目所及皆是水晶，有的水晶更是宛如參天大樹一般聳立在地上。
沈翠鳳已經，繼而狂喜。
水晶雖然很常見，但是巨型又純粹的水晶礦脈卻很少見。這裏既然有這麼大的巨型水晶，那麼很可能這裏有水晶晶液。水晶能夠安神，而水晶晶液功效更是奇妙，有了水晶晶液，幾乎可以將渡心魔劫的幾率提高到六成以上。
一想到這個，沈翠鳳更是高興。根據這裏水晶礦的規模計算，這水晶晶液儲備量肯定少不了，如果能夠湊齊三份，那麼自己的父母和恩師就不用害怕衝擊元嬰時候的心魔劫了。
這樣想着，沈翠鳳就加快了腳步。根據礦脈的表象找到礦脈的中心對他來說並不是難事。很快，他就來到一個寬廣的洞穴之內。洞穴只有頂上有一個小洞，泄下一點亮光，經過水晶的反覆折shè之後，讓洞窟不但沒有一絲yin森幽暗，反而多了一絲夢幻一般的感覺。而在這洞窟的中心，沈翠鳳果然看到了滿滿的水晶晶液。從份量上來說，足有五人份之多。
沈翠鳳非常高興。水晶晶液最好用水晶瓶承裝，他有些惋惜自己身上只有三隻水晶瓶的同時，卻還是只拿走了三瓶。
他還道：「看起來今ri我只有拿走三份的緣分，那我就只拿走三份即可。感謝上蒼賜我機緣。」說着對着那水晶晶液池行了一個禮，便轉身不再看那池散著光華的水晶晶液，而是按照龜甲的指示另外找了一個方向走了出去。
又走了大半個時辰，這才看見真正的陽光，而陽光之下，則躺着一隻人首蛇身的怪物。
這是這兩人第一次見面，後來他們都登上大道的時候，想起來都會好笑。一個把對方當成了妖物，另外一個則把對方當成了鳳凰的化身。反正雙方都不認為對方是人類。
說起來輕鬆，可是當時來說，兩個人都是捏著一把冷汗的。
在沈翠鳳的眼裏，面前顯然是一隻已經修行有成的蛇妖。漂亮的翠綠sè的蛇尾，雪白的肌膚，銀紫sè的長發纏繞在光潔的胳膊上，格外嫵媚。
沈翠鳳記得父親的教誨，知道能夠化出人身的妖怪，至少也是金丹期的修為，而能夠完全化chéngrén的，那就是元嬰期的修士來了也是五五之數。自己也不過是築基後期，要對付眼前這個怪物，根本就是螳臂當車。今天自己就是能夠逃得掉一命就算不錯了。
而另外一邊，余無恨心裏也發急。對方一身火紅，就好像一隻鳳凰一般，聽說鳳凰是以蛇蟲為食的，希望他不要真的把自己當成了蛇妖。
兩個人就這麼沉默著，遙遙相望，相對無言。
「你……」
「你……」
過了好一會兒，沈翠鳳終於艱難地開口了，卻沒有想到會是異口同聲。
「你會說人話？」
「你會說人話？」
「廢話我本來就是人，當然會說人話了。」
「廢話我本來就是人，當然會說人話了。」
三度異口同聲，兩人都覺得有趣，不覺失笑。
沈翠鳳雖然沒有收起自己的劍，神情卻放鬆了許多，道：「你既然是人，那為何一身蛇皮？」
余無恨道：「說來話長。」簡單地介紹了一下自己的遭遇，又道：「我的確很想脫下這身皮，可是我沒有衣裳，赤身**的，實在是不雅。」
沈翠鳳小心翼翼地上前，用劍撥了撥那蛇尾，這才道：「你也真是倒霉的。不過我這裏只有備用的衣裳，我還沒有穿過。看起來，你只能選擇繼續披着蛇皮還是穿女孩子的衣裳了。」
余無恨道：「看起來我是沒得選了。那就謝謝姑娘的衣裳了。」
沈翠鳳將自己在集市上買的衣裳遞了過去，這才轉身去了一處水晶後面。其實他轉不轉身都一樣，因為水晶誠實地反映出他身後的一切。
余無恨小心翼翼地躲在蛇皮後面，再一件一件地穿上面前的衣裳。
等他穿好了，沈翠鳳轉過身來，還真的愣了一愣，道：「你不覺得不自在么？」
余無恨難道要說，他上輩子其實是女孩子么——雖然記憶已經模糊得很了，許多已經完全記不起來了——他笑道：「這很平常啊。老人們都說小孩子的眼睛乾淨容易招鬼神，所以把男孩子作女孩子養，把女兒作男孩子養，這也是希望孩子平平安安長大的意思。我小的時候也一度被當成女孩子，所以並不覺得難堪。」
沈翠鳳摸了摸余無恨的臉道：「可是你還真是水（即漂亮）呢，這張臉，可比那個女人要好看許多。」
余無恨道：「那個女人，你有心事？」
沈翠鳳擺擺手，道：「我們兩個也不要你呀我呀的了，我今年六十七歲，你十六歲，同為築基期，你就叫我一聲姐姐好了。」
余無恨道：「築基？可是我從來沒有修鍊過啊。」
沈翠鳳道：「你是佔了大便宜了。那隻青蛇應該是要化蛟，這才讓你借光越過練氣期直接築基了。只是這樣一來會留下許多隱患。要不，你跟我回去，我父親是金丹期，母親是金丹期，師父也是金丹期，還有一個元嬰期的師伯，一定能夠指點你的。」
余無恨想了想，道：「那就謝過翠姐姐了。不過翠姐姐恐怕弄錯了，我今年十八歲，不是十六歲。」
沈翠鳳道：「這個我知道。在凡間，小孩子落地就算一歲，過了年就加一歲。你是年末的時候出生的，所以，你骨頭的年齡只有十六歲。以後不要弄錯了。凡間的演演算法可不適用於修行人士。」
「是，翠姐姐。」
「對了，我給你梳個墮倭髻吧。回頭有一樣事情需要你幫忙。」
余無恨馬上道：「翠姐姐需要我做什麼？」
「幫我氣氣一個臭女人。」
余無恨沉默了。
沈翠鳳立即就知道不好，便把前因後果都跟他說了。包括他跟邱青雲由長輩們湊成了一對到現在邱青雲對自己的態度的變化。
余無恨道：「翠姐姐是說，那邱青雲除了掌門之外，並無其他顯達的長輩，而翠姐姐一人卻聯繫着清虛門一半的勢力，是這樣的意思么？」
沈翠鳳道：「這有關係么？」
余無恨道：「翠姐姐不該對今ri才見面的人就這樣推心置腹的。如果今ri姐姐面前之人心存惡念，只怕過不了多久，清虛門就要有大難了。」
沈翠鳳道：「你是說，是為了清虛門一半的勢力，掌門才有意促成我和大師兄，而只要我跟大師兄的鬧僵了，清虛門也會分裂，是這樣么？」
「翠姐姐心中其實也很清楚的，不是么？」
「那麼，你說邱師兄是什麼態度？」
「那麼無恨多嘴，在這裏先問翠姐姐幾句，姐姐是因為掌門的關係親近邱師兄，還是因為姐姐自己喜歡邱師兄，姐姐是喜歡邱師兄這個人，還是喜歡他本人，抑或只是喜歡這份溫柔？」
「這很重要麼？」
「很重要。」
沈翠鳳皺着眉頭，坐在一邊開始思考。而余無恨則坐在邊上，靜靜地看着對方，眼底一片坦蕩。
良久，沈翠鳳終於道：「我想我明白了。你也是男的，你說說這個邱青雲到底是個什麼態度？」
余無恨道：「在一般情況下，男子的個子會比女子高，體重也比女子重，力氣也比女子大，也正是因為這樣的原因，不少男子在女子面前就會顯得很強大，以保護者自居。這也是男人的顏面。可是這個邱師兄，卻是為了翠姐姐背後的勢力而來，他只是掌門的大弟子，可是姐姐身後卻不止一峰，光這份勢力就足夠邱師兄自卑了。就是他ri后登上了掌門之位，翠姐姐，你說會不會有人在背後笑話他是靠女人上位的？」
沈翠鳳道：「有人會在他耳邊說這些？」
余無恨道：「如果離間破壞這樁聯姻能夠給自己帶來好處，自然有人會說。」
沈翠鳳道：「沒錯，光掌門大弟子這個名頭就有足夠好處了。只要得到他的垂青，就等於間接地得到了掌門的指點。更不要說邱青雲經常送那個女人東西。還有我，我一貫大手大腳的，就是再珍貴的材料，因為得來太容易，也不怎麼珍惜。我就送過邱青雲許多東西，可都沒有回來。」
余無恨道：「看起來翠姐姐早就明白了，只是一直都不願意相信而已。」
沈翠鳳道：「算了，既然如此，他即無情我便休。凡間有句話說得好，中等偏上的女子若是有個好岳父就足夠傾國傾城。我的容貌不差，身後又有這麼大的勢力，什麼樣的追求者沒有呀？難道就弔死在這個邱青雲身上了？只是我咽不下這口氣。回頭你要記得幫我。」
余無恨道：「如果教訓負心漢，無恨自然願意幫忙，只是這跟姐姐往我頭上插這麼多的簪環首飾有什麼關係？」
沈翠鳳道：「可是這樣很漂亮啊。」
余無恨道：「翠姐姐生來雍容華貴，就是再多的首飾也只能是姐姐的陪襯。可是姐姐也說了，那個孟姑娘走的是溫柔嫻雅、柔弱可人的風格，若是想要在這方面勝過他，就不能有太多綴飾，只能從天然二字上做文章了。」
沈翠鳳道：「那你說該怎麼打扮？」
余無恨道：「不需要這麼多的首飾，越是簡單jing致的簪子做點綴即可，這墮倭髻的尾部再用纖細簡潔的步搖畫龍點睛就足夠了。」
沈翠鳳一聽，立即翻出了自己的首飾箱子，全部鋪在余無恨的面前，讓余無恨挑選。余無恨選了三對細細的幾乎看不見的銀釵固定頭髮，由在墮倭髻上選了一支小小的綴著紫水晶的銀步搖。
沈翠鳳眼睛都看直了。
「你的眼光果然好。那個女人，雖然被師兄那上等的靈藥養著，可是現在還是鍊氣期，這肌膚的底sè不及你有光澤，看起來很有希望哦。」
「翠姐姐取笑了。無恨能不能請姐姐幫一個忙，勞煩姐姐幫我把腿接上。那隻青蛟大概是害怕我逃跑，故而讓我的腿脫臼至今……」
「你不早說！要知道，這一個不小心，你的腿可就廢了！快讓我瞧瞧。」
沈翠鳳一聽就急了，過來就掀裙子。
頗費了一番功夫，這兩個人終於弄好了。雖然腿還有些酸麻，可好歹能夠走路，不用繼續躺着了。沈翠鳳祭起飛劍，道：「時候不早了，我們先回去吧。」
余無恨道：「不用測靈根么？」
沈翠鳳不想說他很可能生來就是五靈根，故而被認為是廢柴不能修仙，才會被忘記的，他只能道：「不需要，你既然撐過了天劫，無論你以前是什麼屬xing，現在最好也就三靈根，很可能是五靈根。」
余無恨道：「可是我還是想測試一下，讓自己能夠安心。」
沈翠鳳道：「那好吧。」
收起飛劍，沈翠鳳拿出了一隻水晶球。出乎沈翠鳳意料的是，余無恨居然是雷火雙靈根。
沈翠鳳非常奇怪：「這是怎麼一回事情？為什麼會是雷火雙靈根？」
余無恨道：「有什麼不對勁么？」
沈翠鳳道：「當然不對。如果是這樣的話，之前的你很可能是天靈根，也就是說，只有一個屬xing。可是天靈根萬中無一，都是各大門派爭搶的寶貝。如果早一點見到你的話，你不用考核就是掌門的嫡傳弟子了。」
余無恨沉默了。
沈翠鳳道：「真是奇怪，這五年一次的選拔怎麼會漏下你呢？就是第一次漏下了，第二次也不可能也漏了你。算了，我們先回去，我問問那個邱青雲。」
沈翠鳳再度祭起飛劍。
余無恨卻沒有第一時間爬上去，而是道：「可是翠姐姐，我們那個小鎮，已經有二十年沒有仙師駕臨了。就是我，也不過是被塞進了轎子，讓驛站的人送到京師，這……」
沈翠鳳道：「不可能！」
余無恨道：「翠姐姐，要不要，我們先去周圍的城池村落里轉轉？看看這裏有沒有合適的孩子先？」
沈翠鳳道：「也好。」
到底是宗門的利益為先，沈翠鳳還是聽從了余無恨的建議。路上的時候，沈翠鳳給余無恨另外起了一個名字，叫做三餘，以母姓為姓，為的就是避開那個可能以他為目標的修行人士。也就是說，余無恨的化名就是趙三餘，三魚為鱻，沈翠鳳直接用了鱻鱻二字算是昵稱，至於其他人會不會誤會，那就是他們的事兒了。
沈翠鳳帶着余無恨，也就是趙三餘走訪了不少村落縣城，果然發現了幾個好苗子，裏面還有兩個雙靈根的，三靈根和四靈根五靈根也不少。雖然四靈根和五靈根大多會止步於築基，就是到宗門裏面也只能做些雜役。不過他的工作只負責找出足夠的人選，至於選拔，那另外有人負責。
只是這心裏對邱青雲越發看不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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