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新版自序(1)

1.新版自序(1)

這部學術著作,原先的書名是《戲劇審美心理學》,同時註明「又名《觀眾心理學》」。***現在選定后一個名字,以示新版。此書曾獲1985年「上海市哲學、社會科學著作獎」,一算,整整二十年了。

這是一部教材。出版前先在學院裏講,立即產生不小影響,受到四川、河南、浙江、江蘇、黑龍江、廣西、湖北、湖南等地的戲劇家協會和文化機構的密集邀請。那時年輕,哪兒也不敢推拒,於是就成了一次延續幾年的巡迴講課。聽講的都是各地的藝術實踐家,因此講課也就變成了切磋和研討,使我獲益良多。

後來,還在香港大學、香港浸會大學、新加坡實踐藝術學院、新加坡電視機構講課時使用過這部教材。

我的其他幾部學術著作,也都是這樣的教材。一個人竟然獨自編了那麼多教材,現在想來連自己也吃驚。

編教材,對我來說,簡直是一個魂牽夢繞的奇特使命。

20世紀60年代我進大學讀書的時候,幾乎沒見過正式的專業教材。那個年代天天都是極「左」政治,高等教學名存實亡,連專業課的老教師也不得不滿口都是與專業無關的激進語。時間一長,連他們也漸漸忘卻何為專業,何為教材,何為課堂了。正是在這種氣氛中,遭遇了「文革」災難,我面對家破人亡、饑寒交迫的困境,連最後一絲有關課堂和教材的嚮往,都全然粉碎。

到了70年代前期,極「左」勢力一度受挫,高校蹣跚複課,只得由我們這些沒見過什麼教材卻又在心底企盼著教材的人來編寫教材。可惜災孽未盡,文事破陋,黑影環視,實在寫不了什麼,只得徒嘆奈何。稍後黑影再度成災,我潛身逃到故鄉半山避禍,卻如得天助,撞到一個神秘的藏書樓,由此憬悟到中國或許還會迎來一個需要文化和教育的時代,便埋典籍,為那個尚未謀面的時代作一點準備。

到了80年代,大地回春而又春寒料峭,我自知所等待的時代已經來到,便再度投身書海,開始大規模補課,並把補課筆記寫成教材,好讓學生一代擁有一個真實的課堂。那些年月生活極度貧寒又極度睏乏,我專心做這些事,既有一種「不惜捐血飼幼」的悲,又有一種「一切從頭做起」的豪邁。書堆如丘,窗外如沸,我隱身噤聲,一年又一年,幾乎忘了時間。

說「一切從頭做起」,並非誇飾之。幾十年的兵荒馬亂、你爭我斗,實在沒有給中國的文科課堂留下什麼。記得當時好不容易等來一本頒全國的藝術教材,所有立論,都出自革命領袖,所舉實例,都重複《白毛女》和《兄妹開荒》。我所在的專業,則在「戲劇起源於勞動生產,成熟於階級鬥爭」的教條下,展開一次次既瑣碎又無聊的概念爭論,當作「學術研究」。據我所知,其他文科專業,除了技術性較強的學科如外語之外,也基本如此,或者更壞。

豈能讓中華文化,退回到60年代的空白、70年代的破陋?我掂出了80年代的分量。

但是,這種內心感悟,除了以自己創建的事實來表述,沒有其他表述方式。

我當時的表述,就是那一部部的教材。

現在要說說這部教材本身了。

觀眾心理學,其實是從接受美學的方位切入的戲劇學和藝術學。在偽論、空論擁塞的年代,最有必要去尋找事物的最終依據來進行全方位的破解,就像當時改革家們不得不以人民群眾的最終生存需求來破解極「左」高調。我當時為戲劇學和藝術學找到的最終依據,就是觀眾的審美心理。

這個無奈的探底行動,正恰與國際學術潮流緊相吻合。我深入地鑽研了這些學術潮流,但又明白,作為一名高校教師,哪怕是青年教師,我也失去了獨自迷醉某些學術新潮的自由。在文化救荒的年月,我希望把一些能夠連接古今中外的美學通理帶給課堂。

因此,我以當代思維,進入國際經典。國際經典出現在教材中身份合適,何況連它們也大多在中國初次面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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觀眾心理學(全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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