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引子（4）

「交班完畢。***」

「好。同志們，大家可能都聽說了。」諸葛雲天頓了一下，語速明顯比平時慢了許多，似乎還在思考着下一句話，到底應該怎麼說能壓住陣腳。

「前些天有傳，說是廣州出現了一種『怪病』，為了統一思想，讓大家了解況，我現在正式把收到的消息布給大家，經證實，是有種呼吸道傳染病，目前已經由廣州開始蔓延，傳播的速度很快，傳染性強，患者的死亡率很高。」

坐在我旁邊的幾個實習生，連呼吸都變得短而急促了。

「這是一種由變異的冠狀病毒所致的烈性傳染病，所以還有一點，我覺得必須告訴大家，在感染的病人里，經證實，大部分是咱們醫務工作者。」

今天的早交班會上，靜得出奇，連戴護士長咳嗽了那麼一聲，都顯得異常刺耳。坐在我斜對面的主管護師嚴薇，一貫的微笑僵在了臉上，透過她精緻的妝容，我仍能感覺到她的臉，隨着諸葛雲天的「經證實」由紅轉白，又由白轉紅，紅彤彤的，一直到早交班結束，都沒有褪盡。

「廣州是個人群密集且流動人口較多的地方，由於沒有及時切斷傳染源，造成了疾病的向外擴散，經證實，這個叫「sars」的**型肺炎，已經在北京出現了，也就是說，我們呼吸科現在就是雷區。」

一連三個「經證實」，從諸葛雲天的嘴裏說出來，算是得到了最後的證實。看來，先前聽到的傳不是空穴來風，火山終於噴出了滾燙的岩漿。

我在想什麼呢？愣嗎？有點懵，是害怕？心如死灰的人不知道什麼叫怕，連日來像個紙人似的整天無精打采著，這算不算刺激？好啊，sars？什麼稀奇古怪的東西，來吧，你放馬過來吧！

「同志們，為什麼我要先講這其中的厲害性呢，作為軍隊醫務工作者，我們對這個事件要有高度的敏感性。駐京的軍隊醫院，除了承擔全部體系單位的醫療任務外，保衛都人民的生命安全也是我們不可推卸的責任。要提醒大家的就是，不管外面風聲雨聲有多大，我們每個人要秉承一貫的作風，忙而不亂，心中有數，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我們要趕在院裏給我們下任務前，做好各項準備工作。科里條件有限，衛生消毒設施趕不上傳染科那一套，可現在消毒隔離要求比傳染科標準還要高，這就很麻煩。一定要在有限的空間範圍內，控制好每個熱病人。戴護士長，你負責抓落實，把昨天總結歸納好的注意事項，組織大家輪番來學習一下，一個都不能少。徐醫生、小汪你們幾個不都是戰備醫療隊的嗎，都動起來，把你們平時練的用上。」

戴護士長點點頭，接着諸葛雲天的話往下說：「sars病毒不光通過呼吸道傳播，飛沫也會的，誰都不敢肯定現在咱們的病房裏，究竟有沒有疑似**的病人，所以，從這一刻起，所有的防護措施都要跟上！晏嬰和嚴薇，你們兩個分別負責檢查醫護兩邊的防護況，一定要責任到人！諸葛主任，病房的標準問題和熱門診的組建，我們幾個人下去詳細議一下，再給您彙報。」

「好！再提醒大家一點，也是很重要的一點，大是大非面前，希望我們不要忘了，作為一個軍人要的政治意識，在疫不明朗的況下，管住自己的嘴，不負責任的話堅決不能說，否則不但會影響到全院正常的工作秩序，還會在全市，甚至全國範圍內引起恐慌。就這樣吧，散會！」

諸葛雲天站起來，宣佈早會結束。

呼吸科早會上的這些內容，相信過不了幾個小時，不！幾十分鐘，也許十幾分鐘后，就會變成數個版本，傳遍這個醫院的每個角落。

臨出門前，徐平故意對着戴護士長打了個噴嚏，聲音還拖得老長，「啊……啼……！」戴護士長本來就是個急脾氣，這一個噴嚏，可把她氣壞了。

「徐醫生，你太不象話了，你這，這，簡直是對別人的生命不負責。快！把窗戶打開！」

窗戶打開了，戴護士長氣急敗壞地摘掉口罩，對着窗口使勁地做深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