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吞噬
?星星夜夜掛滿天際，每當抬頭望天，伸手處，夠不到，摸不著，卻又是那麼神聖，從小便從長輩們口中聽說在九天之外生活着許多仙人，是我們這些生活在天空底下的凡夫俗子望塵不及的地方，久而久之，在人們心中對這塊神聖的蒼穹充滿了敬畏和憧憬。然而，在每一個孩童心裏也都存在着這麼一種想法：死去的家人，若生前善良好施，死後必定為仙人憐憫收入門下，轉生為仙，過着無憂無慮的仙人生活。在天上無時無刻不再注視着她的親人。可由於仙規森嚴，決不可下凡來與親人私通。
如此，總會有人抬頭望天，看的不是那繁星點點，而是內心深處牽動的心弦。北寒之地本是人跡罕至之處，這裏的天是再純凈不過的了。可是最近不知何故，整個北寒之地已經分不清黑夜與白晝。
「咦？天還沒有亮嗎？」一個溫柔婉約的女子聲音從窗戶處傳來。
聞聲，一俊俏男子緩緩轉頭，帶着無盡的溫柔，可是眉宇深處卻掩蓋不住心裏的愁楚。
女子面上微驚，隨即一絲擔憂浮上面來，「怎麼了？」
芊芊細腰，漫漫妙步，只是在這步調上面卻多了幾分焦急少了幾份舒緩。男子抬頭看天，一言未發，女子順着男子的眼神方向看去，環顧蒼穹。卻也露出無法再也掩飾不住的驚異。如此怪異景象，百年不曾出現。
男子沉聲道：「我跟了他這麼多年，卻沒想到他竟為了達到自己的目的，不息犧牲天下蒼生。」
女子充耳不聞，卻是望着黑壓壓的蒼穹發獃，眼神間透露出焦灼之色，「是魔宗嗎？」
男子默默點頭，他似乎猜到了什麼，也不言語，只是自顧自的說着：「此陣法乃南疆所禁巫術，汲五行之長，更可怕的是，魔宗在百年前智在費盡心思找到五行獸，看這情況恐怕就連與李玄形影不離的火龍也已、也被其俘獲。」說話之人便是曾經跟隨魔宗，卻因為任務失敗，無顏面在魔宗身邊待下去，巧合之下，碰到小艾，幾經波折，兩人間竟磨出了愛戀。也因為如此小艾開始修習修真法術，如今早已不見當年那個蹦蹦跳跳，嘻嘻哈哈的小女孩了。
小黑曉得李玄在小艾心中的分量，他也不戳穿，只是默默的看着，注視着小艾的每個動作每個表情的變化。
良久，小艾開口道：「魔宗毀了人間，無非想要霸佔，那最危險的地方就是、、、、」小艾話未說完，就被小黑截道：「正道，蜀山。」
小艾想到無辜的人們將要遭受的磨難，想到爹爹的亡故，不知道還會有多少人成為這次戰爭的犧牲品。可是她又能做什麼呢？雖說修習了道法，可如今的微弱力量又能做什麼呢？想着想着，雙拳不禁緊握，指甲都陷入了肉里，卻早已忘記了疼痛。
小黑從來就不是一個會說話的人，如此眼睜睜的看着心愛之人飽受心理鬥爭，他心有不忍，卻也不知該說些什麼，又該做些什麼。此間之事竟是比誅殺百個妖獸要難的多了。不知是自嘲，還是無奈，小黑微微搖頭，站起身，向著小艾走去
兩人站的很近，幾乎可聽到雙方的心跳聲，如今的情勢，關係到人，魔兩界的存亡，此刻眼前的女子的嬌弱讓誰的心變的細碎，昔日的冷漠早已被盡數湮滅。兩人四目相對，小黑輕輕的將小艾擁入懷中。「有我呢」短短的三個字，沒有太多的語言，卻勝過了千言萬語。好似冰凍千年的河水瞬間得到溫暖融化，枯萎的花兒得到營養的滋潤，綻放美麗。敘說着世間好男兒心中最重要的天地。暖流汩汩淌入心田，沖淡了所有的黑暗，驅趕着一切無助。還有什麼可怕的嗎？即使下一秒世界就變作一片**，那有會怎樣。這輩子有他，便再無所求。
女子微微一笑，將男子抱的更緊了些。化作一道流光，湮沒在無盡的黑雲中。
蜀山，鍾靈毓秀之處，修真人神往的地方，卻幾經波折，歷經滄桑，早已沒了當年的風采。就在幾天前，突如其來的魔獸攻襲，蜀山硬生生的退了一層皮啊。
哪裏還有蜀山的仙家風貌，取而代之的是遍地流淌的鮮血，覆蓋滿山的腥臭味，讓人聞之欲吐，滿地的殘羹斷肢，慘不忍睹。宛如修羅地獄般。
此時雲端之上，不知是何來路，就這樣貪婪的享受着世間最壯觀的戰鬥。面上不時浮現驚容，「不愧是正道泰山，經歷多次猛擊，竟還有如此實力。」
正道上千人現在也不過僅僅百人餘眾。難不成這人間當真要守不住了？就要毀在我們這一代人的手裏了嗎？白道真人躊躇之下，思慮萬千，向旁邊的弟子悄悄說了什麼，這弟子驚嚇不小，踉蹌兩下，轉身離開了。
白道真人唏噓不已，隨後以千里傳音道：「上面的朋友，下來觀看如何？」
上面的人微笑一聲，卻是閃過一絲不屑，閃身來到場中，眾獸見人，紛紛退讓，低頭，十分敬畏，甚至有幾分恐懼，紛紛發出低低的嘶吼聲，來人凌立半空，看去像是百獸之首一般。白道真人眼光凌厲，早已看出其中端倪，「想來，法師早已蓄謀已久，是老道疏忽了。」
曼哈拉呵呵一笑：「真人好法力，我們許久不見，真人最近可好哇。」
眾弟子聽之不知心裏罵了多少遍，人渣，豬狗不如，人人得而誅之、甚至有人乾脆罵出來，「你算是人嗎？畜生都不如。」
真人不怒而威，「托福，過的還算精彩，多謝這幾天來的【照顧】了。不過老朽年邁，有些事竟想不通了，還請法師指點一二。」
「不敢，真人乃正義之巨擘，能蒙真人厚愛，真是三生有幸啊。」
面對如此恬不知恥之人，真人也不免露出不屑之意，直道：「法師一向安居南疆，從不過問中土之事，今日如此大動干戈，不知法師意欲何為？」
曼哈拉嬉笑着微哼一聲，散漫道「整日百無聊賴，閑來無事，只是為自己找點樂子罷了。」「狂妄，狂妄，竟拿全天下的存亡當兒戲來耍…先吃我一招。」此時，聞言早已按耐不住性子，想要一出心中悶氣的，不說，也能猜到是誰了。依水大師這性格，能聽其把廢話說完，已是奇迹了。隨着水大師的出手，正道眾人也早已按耐不住，今日就算魂歸蜀山也要把這等人渣給滅了。
雖說正道只剩百餘人，可各個道法之境各有造詣，全部是精英中的強者，現下雙方均死傷無數，可算是打成了平手。最終鹿死誰手尚不可知。
白道真人見勢，一聲怒喝，眾人紛紛聽住。
水大師回收水靈劍，一個仙劍如殼，一個十字轉身，怒吼道：「怎麼，我正道正義之師，難不成是怕他這賊人？」
白道默然，眼光深邃的望着天空遠處，眉宇緊縮，眾人見真人如此神情，幾十年的相處，甚至是百年的交情，早已知曉此刻的真人定是洞悉到了什麼。只是眾人心中不明，到底是什麼讓真人如此肅然。
面前的法師，雖可控制萬千獸妖，可自身修行也不見得就比真人高了，腳下的妖獸雖然數目不少，可集眾人之力，也不無可戰勝，只是一場辛苦戰而已，為何？究竟是什麼呢？
今年來異事多發，在這大勢之時，什麼事情都有可能發生，只盼望着能給我們一絲生的希望，這世界已經被破壞的體無完膚了，還能再壞到什麼程度？
就在這時，黑雲滾滾，好像浪濤發怒般，席捲而來，無情的吞噬著天地蒼穹，由遠及近，以迅雷之勢征服著這片本來美麗的世間。
「這、、這是什麼？」
眾人驚懼，眼見它覆蓋了一切，吞沒了所有，明亮的世界瞬間黑如墨染、可自從發現如此奇觀之時起，白道真人的眼神便從未離開過曼哈拉。奇怪的是，曼哈拉竟向他們一樣，對此情此景甚是驚愕。
真人臨機發號施令：「大家聚在一起，這黑霧來歷不明，大家小心了。」可真人話音未落，便被嘈雜的妖獸怒吼聲掩蓋了過去。
不知為何，妖獸開始糟亂起來，雖然見不到曼哈拉發號施令，但是從妖獸的吼聲中不難猜出他們的驚恐和害怕。大地隨之震動，腳步聲雜亂非常，看來妖獸已經暴走。
「不好！」如此環境下，根本看不清對方來路，妖獸四處逃散，各家兵器法乒乓碰撞之聲響起，卻不知道是仙家法寶的碰撞，打錯了人，還是妖獸之間互殘，將自己人踩到在地。
說來這黑霧甚是奇怪，就算仙家法寶的光亮也不能穿透黑暗獲得絲毫光明。
整個世界浸沒在黑暗中，沒了光明，沒了希望，大街上四散著百姓們的哭喊聲，呼叫着，嚷嚷着自己家人的名字，胡亂在黑暗中摸索著，希望能在茫茫中尋着點家人的溫暖，伸出手，抓到了，不是他，換個方向，向前奔去，又是一陣攪動，卻是空空如也…再後來沒有了呼喊，沒有了求救，剩下的只有哭泣，空氣中充滿了失望，充滿了絕望，最後甚至沒了生機。或許在某個角落等待着生命盡頭的來臨。他們放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