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核舟記
紅袖書齋算是楚國最有名的書齋了，也或許，是唯一的官方書籍印刷場所。
一個人口三十來萬的小國家，比不上東土的一個大縣。甚至連自己的文化都沒有，文字也是借用唐文。國民生活困苦，哪有人會買書？
整個國家識字的人不到四萬，能夠有些閑錢買書的那就更少了。填不飽肚皮，書有何用？
……
看着葉流花僵著小臉與那胖胖的墨掌柜一絲一毫的爭論稿費，葉流雲也感嘆一聲，楚國實在是太窮了……
普通的民眾揭不開鍋，就算唯一的城池，楚城，也是有很多破舊的房子。
整個國家的服役軍隊不到兩千人，軍備卻不錯。因為大澤里經常有猛獸衝出來，這就需要軍隊去處理。基本沒有戰事，軍隊的任務就是清理大澤里冒出來的野獸。
……
……
皇宮處於楓柳街，這條街道也是整個都城最繁華的，能拿的出手的。
豪門大戶基本都在這裏。
最初建立楚國的皇家就是一個家族，依靠數百家臣起兵造反，佔了一塊地域，自立為王。
葉流雲所在的葉家是商旅之家，生意不大。全家直系人員不到三十，算上家僕，整個葉家也不到一百人。這種家族，在楚國也算是豪門大戶了。
家裏每個月的例銀不多，只有成年才會有例銀，每人每月三錢，相當於三百個銅板。
像葉流雲的父親，每月那三錢銀子能讓一家過的很好，不過例銀大部分都讓他買酒喝了吧……
他的生母也早就過世了，目前是二娘在照顧著這一家子。
……
……
從書齋里出來，葉流花小手裏緊緊抓着的荷包中已經有了一大吊銅錢。
一大吊銅錢差不多是一千個銅板，一兩銀子，相當於一個高官的收入了。楚國缺少鎢鐵銀礦，銅礦倒是有些，所以刀槍錢幣大多是用銅來鑄造。
……
……
好不容易從這個摳門的小姑nǎinǎi手裏搶了幾個銅板，買了些水果。
葉流雲不像其它小孩子那樣喜歡吃餅乾喝牛nǎi，他只喜歡吃水果。特別是那些商人高價販賣過來的荔枝，葡萄，哈密瓜，梨子之類。
沒有耕地的楚國，只有大沼里出產的野果，又酸又澀。
自釀的酒也是有些苦味，缺少糧食，只能用野果摻加上雜糧釀造。度數也不夠，也無法二次蒸餾，釀造出真正的割喉烈酒。
吃點水果，喝點度數不高的小酒，這是他唯一的愛好了。如果整天去街上當孩子王，領着一群穿着開襠褲的小孩玩耍，這種生活想一想就讓他頭痛。
手中的錢花光了，又無奈的戳了戳小氣的傢伙，小手搖了搖她的花布棉襖，可憐巴巴的望着，要流淚了。
「再給點，我還要買點核桃補補腦……」
「哼！沒了~~」
流花皺了皺瓊鼻，讓她掏錢比要她命都難。
「哎呦，再給點嗎，我讀書很累的。而且，等我十六，我就要去東土參見科考，現在我每天晚上寫字，腦袋很痛的。寒窗苦讀，也要有美食支撐著的……」
流花從荷包里取出三個銅板，最後在手心裏攥了攥，又放回去一個。把兩個帶着汗漬的銅板遞給他。
「不能再花了……」
……
……
核桃，落花生，栗子，乾果這些東西也要買些吃吃。
兩個銅板，每樣買不了多少。
賣核桃的掌柜笑嘻嘻的把兩個小祖宗迎了進去，楚城能捨得花錢買核桃的真不多。
葉流雲看着那些核桃雕刻而成的裝飾品，都惟妙惟肖，不由想起了那篇核舟記。
遂也買了一核桃雕刻而成的小舟。
船首尾長約八分有奇，高可二黍許。
很jing致，能握在手心。
有淡淡的檀香氣息，可以安穩睡眠。用繩懸掛與脖頸之上，亦可安神養神。
……
……
此時，天已正午，兩人也到了回家的時候。
走了半晌，都很累，體力不支。
……
楚城街道有相士，以看人面相，斷八字為生。
如今天下最出名的相術大師為袁天罡，此人擅長占卜，對天文與星象擁有研究，同時也是道家高人。
他創造的稱骨算命法，也就是按照生辰八字算命，簡單易懂，傳遍了各地。
他的著作如易鏡玄要，推背圖，五行相術也是聞名天下。
他的名氣，直追漢朝嚴群。
這楚城就有一相士，名氣頗大，能斷人命理。
這相士面貌中年，身穿太極貂衣，膚若嬰兒。雖是男子，聲音卻女聲，柔婉動人。
這等yin陽人也不知是男是女，他的這聲音也不知是裝的還是真的。
市井出高人。
……
……
一年老婦人跪坐在涼席之上，嚎啕大哭，感謝這位高人。
圍觀的民眾議論紛紛。
「這老人昨天兒子失蹤，到處都找不得，請這位駱先生算了一卦，立刻就找到了，你猜她兒子在哪？」
「在哪？不會舍了老母，去窯子裏玩樂了去吧……」一青年搖頭調笑，對於這等江湖術士，他是最不信的。掛羊頭賣狗肉，都是江湖騙子，擅長流竄作案，打一槍換一地，事後抓都沒處抓。
「可不是。是去玩樂了，不過是找了一條美女蛇玩樂。找到他的時候，就是從一條大蟒蛇的肚子裏找出來的，那人臨死前還帶着滿足享受的微笑。摸一摸下面，腥臭的jing……」
「人家都說，這人是在農田裏幹活，被水湖裏跑出來的大蟒蛇**去了，玩弄之後這才吃進肚子裏……」
大澤里多水蟒，細的碗口粗，粗的水桶粗，能吃人。
……
……
駱先生嗅了嗅鼻孔，聞到了金錢的香氣。揮手讓嚎啕的婦人趕快回家，趁著屍體還沒有腐爛的時候，趕緊葬了，免得污染了湖水，傳播瘟疫。
「兩位小友，過來一敘……」
他面帶微笑，向葉家兄妹招招手。
「不知召小子何事？我們可沒有什麼讓你算的，你也別騙我這辛苦的香油錢……」
駱先生呵呵一笑，搖頭對葉流雲嘆道：「我觀你蘭台，學堂全且博，必將以文章顯」。
蘭台，又名金匱，一名仙庫，指左鼻胞，即鼻翼。學堂，耳門前的部位，主聰明才智。
「這又怎樣？我天賦異稟，這點打聽一下就知道啊……」
「不然。你雖天資不凡，可我看你金堂有缺，眉有斷紋，是父母逝去之徵兆。然死去娘親，仍留餘慶，可惜你沒命得啊……」
葉流雲雙眉一皺，說：「我生母早已仙鶴西去，至於餘慶一說，純屬瞎扯。我母生於平凡，哪有餘慶給我……」
「不不不，有餘慶，就在西山荒墳，你母墳之內……」
「你想讓我去掘墓？」
葉流雲臉sè一黑，甩袖離去。
「哎，小哥，不用掘墳。只要我給你算一卦，只需百文，必解你難題……」
「不用了……」
……
……
看到人走，駱先生的臉sè一黑，他也是貪財之人，年輕時就是做這掘人祖墳之事，後來雖金盆洗手，仍然免不了遇事就往這方面扯。
他是看中了葉家兄妹的錢財，這才來胡扯一通。
當然，他也是有些小手段的，不然也不能糊弄這民眾。挖墳的時候也挖到了些古籍，練了幾手，也算是異人吧。
錢不外露，這一點在那裏都用得上。一旦被鬼神盯上，那就是要倒血霉了。
他從袖口裏拿出一草人，草人是小小的稻草人。駱先生給它卷了一青sè布片，就當青布棉襖。
他低着頭，街上行人也只道他是在打瞌睡。
殊不知，一根尺長的銀針刺在了面龐上。
駱先生嘴裏喃喃，嘴角抿出一股別有意味的微笑。
「我只求財，不害命……」
……
……
回到葉家宅院。
也是一大院，門前倆石獅子。兩個身穿棕sè衣服的家僕侍立在門旁，倍jing神。
鯊皮刀鞘包裹住的鋼刀，雖說不能劈金斬石，但是對付幾個梁上君子足矣。
這一口鋼刀，就是價值高昂，非尋常人不得。
都是撐門面的東西，葉家有二三十家僕，三四十小廝丫鬟，好的武器也就這兩把。
「劉叔，張叔，去屋裏暖和一下吧，又沒人，站個什麼勁……」
「不用了，流雲，流花，你們倆個年紀小，別到處亂跑，免得碰上人販子……」
兩人隨是家僕，實際上與葉家人無異。他們的叔伯之類也都是葉家子孫，不過不是直系家主一支，家裏的安全也不會放在外人手中。
葉家經商，吃苦受累，家裏的人奔波忙碌，也只是混碗飯吃。
整個葉家除了葉家兄妹的老爹只知道喝酒之外，其他人都算上進的。稍長一些的年輕一輩已經去外面忙碌，照顧生意，再者像葉流雲這樣年紀的，也能讀書寫字，雖比不上他天賦，也是能寫幾個螃蟹……
……
剛進大門，葉流雲就被門檻絆了一腳，腦門磕了個大包。
緊接着一連打了五個噴嚏。
「這是怎的，誰在咒我……」
……
……
ps：支持一下，某點這很難混，我這種偽新更難混。開頭很難寫，寫的很認真，就怕寫裂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