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李一想了想.還是把自己發現的事實說了出來.「昨天欺負喬小姐的三個流氓.不見了.」

李聿抬起頭.「什麼意思.」

「我通過各種渠道查到他們三個人的身份.都是外地來的一些無業遊民.昨天送蘇小姐回去后.本想去看看.但是.他們卻不見了.查不到.沒有一點線索.」

「你在懷疑什麼.」

「不敢.只是.這件事有些蹊蹺.少爺.應當注意···喬小姐.」

李一跟了李聿這麼多年.相當於他的左膀右臂.他也相當了解李一的為人.沒有根據的事情是不會亂說的.冷冷丟下兩字.「去查.」

今晚註定是個不眠之夜.

喧鬧的酒吧.一成不變的絢爛的燈光音樂和扭動的人群.陸侑在幾個濃妝艷抹衣着暴露的女郎的簇擁下向著舞池中央走去.手中還握著一個酒瓶.而剛剛離開的桌面上.更是堆滿了東倒西歪的空酒瓶.

空曠而寂寥的別墅.顧少辰的身影出現在陽台上.手邊一杯紅酒.落寞的身影幾乎和黑夜融為一體.

昏暗的畫室.一盞燈照在畫架上.女人完美的輪廓展現出來.身處陰影處的林泰一.嘴角噙著淺淺的弧度.可是再往上看.他的眼中卻瀰漫着淡淡的憂傷.

蘇言半睡半醒間.似乎聽見輕輕的敲門聲.一下兩下···彷彿來自遙遠的天際.她想忽視.可是.敲門聲卻越加頻繁起來.也更加清晰.她睜開雙眸.仔細辨別這聲音.正是來自客廳.原來不是做夢.看了看時間.指針正好指向八點整.原來不知不覺中她睡了這麼長的時間.她披了一件外衣.趿拉着拖鞋走到玄關處.她並沒有選擇在第一時間開門.在和他相處的這段時間裏.受他的影響.潛移默化中學會了他的謹慎.她透過貓眼望出去.狹窄的樓道內.喬伊曼的臉龐出現在她眼前.

喬伊曼現在不是應該躺在醫院嗎.蘇言不禁疑惑.她怎麼會來這裏.按理說.喬伊曼應該不知道她的住址.但是轉念想想.她曾經調查過自己.自然知道這些.也就釋然了.

她打開門讓喬伊曼進來.兩個女人.互相打量著對方.

優雅從容的舉止.正是蘇言第一次在海邊別墅遇見喬伊曼時對她的印象.現在.她還是想不出別的詞語形容她.優雅從容.全無這些天失憶后的柔弱.一個想法竄進她的大腦.難道喬伊曼全都記起來了.

而此時蘇言在喬伊曼的眼中.更加憔悴了.蒼白的臉色.毫無血色的嘴唇.無一步彰顯著.她現在的狀態很不好.心情莫名其妙又上揚幾個高度.眼裏的笑意掩都掩不住.紅唇輕啟.「怎麼.不請我進去坐坐.」

蘇言還來不及做任何應答.喬伊曼依然越過她在沙發上坐了下來.

基本的待客之道蘇言還是懂的.比如現在.她應該去給客人倒杯茶水而不是也跟着坐下來.只是她認為.喬伊曼此番前來.並不是和她喝茶聊天的.她眼角眉梢飛揚的笑意.很好的說明了.她心情很好.特別是在看見她后.而這種笑意.帶着很濃重的幸災樂禍的味道.仔細想想.她做了一個大膽猜測.這些天發生的事情是不是都是喬伊曼設計的.因為這樣才能夠更加準確解釋她心情好的原因.「其實.你心情好的事實不用表現的這麼明顯.」

聞言.喬伊曼臉上並沒有任何變化.「為什麼不呢.要知道一個人戴面具戴久了是會累的.在你面前.我想就不用再裝了.你覺得呢,蘇言.」

此番話無一不印證了蘇言的猜想.「果然.你根本就沒有失憶.照片的事情也是你設計的.」

喬伊曼向上揚了揚唇角.「對.都是我.蘇言.你會為我保守秘密的對不對.你不會告訴聿的對不對.」

蘇言冷笑.「喬伊曼.你這樣設計我.還期望我替你保守秘密.你是太看得起你自己了.還是太看得起我蘇言了.」

「蘇言.你一直都很聰明的.我從來沒有見過想你這樣聰明的女人.你摸摸自己的良心.你其實並不恨我.我充其量不過是為你們的愛情設下了一道考驗.而選擇的權利都握在你們的手裏.是聿不信你.你恨不過的是他對你的不信任而已.」看着蘇言更加蒼白的臉色.喬伊曼知道自己戳中了她內心最脆弱敏感的一處.「蘇言.你一直都清楚.只是你自己不敢承認而已.因為你怕一旦承認了.這個點就會像雪球一樣.越滾越大.最後不得不離開他的身邊···」

「不要再說了.」蘇言突然站起來.出聲阻止了喬伊曼.「請你出去.我要休息了.」

喬伊曼仿若沒有聽到一般.吹吹指甲上並不存在的灰塵.「蘇言.記得你現在生氣的模樣.我怕你.」說着停頓了一下看了看氣息明顯不穩的蘇言.「等會都不知道該怎樣哭.」

蘇言不想再和她待下去了.喬伊曼的話就像一團陰影籠罩在她內心深處.只要稍稍一想.心就疼的無法呼吸.她不管沙發上的喬伊曼.打算回卧室去.身後卻傳來喬伊曼不急不緩的聲音.「秘密.我有一個秘密.你不想知道嗎.」

蘇言的腳步頓住.「秘密」兩個字在她心中激起不小的漣漪.她想.她要是足夠理智的話.就應該回房.不去聽這個秘密.因為有種直覺.這個秘密一旦揭開.她和李聿的關係就會徹底破滅.但是.明明知道秘密的存在.卻一味的避免.根本就是自欺欺人愚蠢之極.最後.她還是回到沙發上坐下.盡量讓自己的語氣聽起來平緩一些.「說吧.」

喬伊曼終於收斂了臉上的笑容.「蘇言.如果可以.我不願意這樣對你.但是.你搶走的.是我這輩子最想得到的東西.」

蘇言冷笑一聲.「你這是在彌補即將對我造成的傷害嗎.我想.我不需要.而現在.你有兩個選擇.要麼離開.要麼說下去.」

喬伊曼並不動怒.正經了臉色.慢慢地敘說.「在聿的父親娶他的母親之前.聿的父親身邊已然有了一位女子.但是不久后.家族企業面臨前所未有的危機.兩相權衡之下.聿的父親放棄了那位女子.而選擇了另外一位女子.也就是聿的母親.來挽救家族企業.這場危機就這樣解決了.但是.聿的父親卻對那位女子心有愧疚.私下裏尋找了許多年.卻一直沒有消息.直到不久前才得到線索.但是趕去的時候.那位女子已經病逝.並且.留下了一個兒子.」說到這裏.她又看了蘇言一眼.嘴角再次勾起詭異的笑容.「蘇言.你這麼聰明.應該已經猜到了這個兒子是誰.」

蘇言並不作聲.只等著喬伊曼繼續講下去.

「那位女子姓林.而她的兒子.就是···」

「林泰一.」蘇言聽見自己微弱的聲音在房間里響起.

「對.那個兒子就是林泰一.聿同父異母的哥哥.」

「如果你要說的秘密是這個.我知道了.也很震驚.所以喬小姐.你可以離開了.」蘇言直覺不想讓喬伊曼再說下去了.

喬伊曼嘴角勾起淡淡的嘲諷.「其實你已經猜到了對不對.只是你不敢相信而已.」

「我什麼都不知道.現在.請你離開.立、刻.馬、上.」

喬伊曼還是置若罔聞.自顧自的繼續往下說.「在聿很小的時候.他的母親就離世了.之後.他和他父親的關係一直都不融洽.但起碼還維持着表面的平衡.但自從知道林泰一的存在後.他們父子的關係就急劇惡化,聿也從李宅搬了出去.你想.獨一無二的天之驕子.忽然之間多了一個哥哥.多了一個分享原本都屬於他一個人的東西.包括少的可憐的父愛.你以為.聿是什麼感受.你能夠想像的.聿是有多麼的恨林泰一的出現.然後.知道了你的存在.一個計劃就在聿的心中成形.他故意接近你.一步步的誘惑你.不僅要得到你的人.還要得到你的心.最後.再無情的拋棄你···而遍體鱗傷的你.就是對林泰一最好的報復.一個能讓他痛苦千萬倍的工具.「

「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蘇言嘴裏不停呢喃.像丟了魂兒似的.卻又突然間抬起頭.情緒激動.「你說的都是騙人的對不對.對不對.」最後三個字幾乎是吼出來的.

「蘇言.你現在之所以這麼生氣.就是因為你相信我說的話.」

「···」

「你以為聿為什麼會看上你.以他的身份地位.圍繞在他身邊的女人不計其數.條件比你好的更是成千上萬.蘇言.你憑什麼以為聿會喜歡你.」

「···」

「只不過因為你是林泰一深愛着的女人.他唯一的弱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