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死局
「好，好……」慶明帝在這種時候居然露出了笑容來，「皇后，你說楊容華為了你的生辰如此用心，朕應該賞她什麼呢？」
楊容華聽到這句話的時候彷彿是被什麼東西擊中了一樣愣在了原地，她小心翼翼地抬起了頭望向帝后二人，而端坐在鳳座上的皇后依舊帶着端莊地彷彿是虛假一樣的淡淡笑容看着她：「依皇上的意思呢？」
「後宮的事情，還是皇后你來決定吧。」慶明帝冷冷的打量著楊容華，「鴆酒，弓弦，白綾，你選一個吧。」
不僅僅是楊容華，在場的嬪妃都愣在了原地。
「皇……皇上！」楊容華的哭喊聲打破了這片靜默，「求皇上恕罪！臣妾……臣妾……」
她卻是再也說不下去了，因為楊容華髮現，她並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做了什麼才會被慶明帝如此處置。
「皇上，臣妾以為既然要賞楊容華這個，」皇后平靜的開口，彷彿慶明帝剛剛說的只是賞楊容華一朵珠花一樣，「也要讓她知道為什麼得到這賞賜不是嗎？」
慶明帝點了點頭，已經不耐煩繼續說下去，只是臉色卻一直是鐵青的。
「楊容華，」皇後轉向了顫抖著跪在地上的楊容華，「你這支曲子，是從哪裏習得？」
楊容華像是抓住了什麼救命稻草一樣抬頭答道：「是……是臣妾在母家的時候習得！是……是……是臣妾的乳母為臣妾找來的曲子。」
靜和垂下眼帘微微一下，楊容華也知道，自己要說是在這幾日從他人處得到的樂譜而習得的話，註定是沒有人會相信她，而且還會覺得她是死到臨頭也要不顧一切的反咬別人一口。
倒不如這樣認下，推出乳母去定罪，自己在這之後雖然也逃不過責難，但是只要保住一條命，還是能夠報復回去的。
可是楊容華即便是知道這是因為自己剛剛所奏的那一首曲子的原因，可是她也不會知道真正的原因是什麼。
這曲子是玉嫻皇后死前不足一月時所作，靜和在讓人將這曲子設計送給楊容華的時候，早已知曉她的年紀，楊容華是和靜和年紀一樣，加之玉嫻皇后死後這曲子便被徹底埋葬在後宮之中，楊容華所說的話絕對不可能是真的。
這場戲看到這裏，就已經知道結局到底是什麼樣的了。
果不其然，皇后的表情之中已經帶上了不可理喻的憐憫：「楊容華，你若是執意不肯說出真相的話，既便是我也不能饒你這條性命了。」
楊容華一愣，隨即似乎是不管不顧一樣的大喊：「沒錯！就是我從母家習得的！不過是一首曲子，有什麼要緊？！」
「不過是一首曲子？」
一直沉默著的慶明帝突然開口，語氣平靜地說了這麼一句：「既然你說你是從母家習得，那麼皇后，你說朕是不是應該將她的母家也一同問責？」
就連皇后，在聽到了慶明帝這話的時候，都愣了一下，隨後皇後站起身來，端正下拜：「皇上，臣妾不求其他，只求他人不在姐姐已經去了的這麼多年後，驚擾了姐姐的安寧，還望皇上三思。」
趁著慶明帝因為這話而陷入沉思的時候，靜和向夏昭儀遞了個顏色，夏昭儀會意地起身，從皇後宮里的宮女手上接過一盞茶：「皇上，嘗嘗皇後宮里的清心靜氣茶吧，要不是皇上來，皇后還捨不得給我們用這個茶呢。」
慶明帝根本就沒有注意到到底是誰端上的這盞茶，他沉着臉接過了夏昭儀手上的茶，剛剛想要喝上一口的時候，他卻皺起了眉頭。
夏昭儀強忍着嘴角的笑容，裝作疑惑的問道：「皇上，這茶有什麼不對嗎？」
慶明帝再次確認了自己沒有分辨錯茶香之中隱藏着的甜膩味道，然後把茶盞重重地放到了桌上：「皇后，這茶是從哪裏來的？」
皇后愣了愣，還是照實回答道：「這還是前些日子楊容華送來的，說是母家送來的茶葉，她不敢一個人獨享，就打發身邊的人給我這裏送來了些。」
「不！不！」楊容華一驚之下已經明白了皇后的人給慶明帝送上的是什麼茶了，這驚訝實在太大，讓她直接從跪着的狀態下站了起來，「這茶是我送到瑤玉宮的！怎麼會在你這裏？！！！」
可是她的話卻沒人聽得進去，一直坐着看戲的羅昭容閑閑地搖着手裏的團扇發問：「楊容華，你難道沒往皇后這裏送過茶葉嗎？」
「我……」楊容華語塞，她前不久的確是往皇后這裏送過茶葉，沒想到羅昭容竟然連這件事情都一清二楚。
「而且你剛剛還說，這茶葉是你送往瑤玉宮的。」說着，羅昭容也起身下拜，「皇上，您剛剛也已經發現這茶中有異，如果真如楊婕妤所說，那這茶葉瑤玉宮中定然也有，此人心思陰毒可見一斑啊！」
楊容華現下才知道，自己先前的禁足不過是為了今日讓自己無法翻身而做的鋪墊，自己卻絲毫不知的踏入了這個圈套，現在是真的有口難辯了。
彈奏曲子的是自己，給瑤玉宮下毒的是自己，給皇後宮里送了茶葉的也是自己，這一幢幢一件件都是自己親手所為，只不過被別人加以利用，即便是自己想要狡辯也是沒有辦法的。
楊容華的目光鎖在了至始至終不發一言的靜和身上，女孩子嘴角的笑容極其明顯，毫不留情的嘲笑着她的失敗。
「你……」楊容華顫抖著指著靜和，「你才是心思狠毒的那個人！若不是你！我怎麼可能淪落到今日的地步？！你……你……」
「住嘴！」慶明帝一聲怒喝，他捧在手心上的人被楊容華這樣毫不留情的怒吼，這件事情直接在他的怒火上潑了一整盆的熱油，他心裏也清楚皇後宮里的茶多半不是楊容華親手送過去的，可是瑤玉宮裏被下了毒的事情，在他心裏要比皇后這邊被人動了手腳的分量要重上太多，無論如何他是不可能再留楊容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