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第34章

這麼一折騰,距離天亮只剩了沒幾個時辰。

天剛蒙蒙亮,姜挺便翻身下床,對鋪的李易也早已起床穿衣。

「李叔,你再睡會,」姜挺低聲說道,「剛才忙了大半天,你根本沒怎麼睡吧,時辰還早呢?」

「不了,我實在睡不着,你起這麼早做什麼?」李易反問道。

「我想先去查看下馬廄。」言語間,姜挺已經穿上外衣系好腰帶,他彎腰套上黑麵灰底的棉布鞋,抬頭看了一眼王雙那空蕩蕩的床鋪,就這麼點功夫,一個活生生的人已經沒了,不禁有些唏噓。

李易說道:「我同你一起去。」

「李叔,你知道王雙為何要放火*么?」姜挺問道。

「前不久他收到一封家書,我想十有八|九是因為書信中的內容,才會使得他一時想不開。人都已經去了,到底是什麼原因也沒法問清楚了,這件事待會等人都齊了我再從頭說起吧。」

「好。」見李易這麼說了,姜挺也不再繼續追問。

兩人的談話驚醒了本就淺眠的木南,他瞧見姜挺和李易都起了床,立馬跟着掀開了棉被。

出了屋子后,他們又在洗漱的井邊遇到了善舞,他雙眼下有明顯的黑痕,估計也沒怎麼睡就起了個早。

「姜大哥,你們也起這麼早?」善舞正在洗臉,冰冷的井水拍在臉上,把他的臉頰凍得通紅。

「嗯,」姜挺點點頭,看到廚房的煙囪里正在冒煙,大娘也起來開始發火做早飯了,大夥倒是挺有默契的,都早起了。

清晨的空氣格外冷冽,還能聞到一陣淡淡的焦味。

姜挺洗漱完畢后,走到馬廄附近察看了一會,被火燒焦的木頭已經完全冰冷,被潑過水的幾處都結了冰,歪倒的木樑上掛着一個冰錐子。

姜挺再次進去馬廄,試圖找到王雙的屍體,但裏面燒得烏漆墨黑,估計他的屍體已和木頭燒成了一堆,不仔細清理開來,就沒法辨認。

清理的工作就交給他來辦吧,這種場面不見得善舞他們就能吃得消。

平時話最多,總能調節氣氛的大娘今天也顯得十分沉默,王雙的慘死對這裏的所有人都是一個打擊。

她為大夥盛好一碗碗稀飯,知道善舞喊了一聲才反應過來,自己習慣性的盛了九碗,將王雙那碗也盛了起來。

「哎,」大娘坐在凳子上嘆了口氣。

眾人在沉默中吃完了這頓早飯。

桌山還放着兩碗稀飯,正往外冒着熱氣。

「這杜大人應該還是在自個兒屋裏吃吧?怎麼小樹還不來?」大娘自言自語道,「再不過來這稀飯就要涼了,我給他們送去吧。」

姜挺想起小樹昨晚被杜沿杉的兩個暗衛關押了起來,也不知關在了那裏,這下杜沿杉沒了人伺候,可能一時半會還不習慣。

他道:「還是我送過去吧。」

「那好,辛苦你跑一趟。」

姜挺把兩碗稀飯兩碟小菜放入食盒中,蓋上蓋子就往杜沿杉的屋子走去。走到一半又想起杜沿杉可能還沒洗漱,他平常定是用慣了熱水,於是又會廚房要了點熱水盛進壺裏,一手食盒一手水壺,前往杜沿杉的住處。

那兩個暗衛一直藏在馬場之中,平日裏從不露面,不知道他們吃什麼用什麼,馬場里的東西沒聽大娘說少過什麼,難不成他們都是自帶乾糧的?

來到杜沿杉的屋門口,姜挺發現大門緊閉着,於是抬手敲了敲門。

「大人,該起了。」姜挺在門口輕聲說道。

門內傳來一陣響動,應該是杜沿杉起來了。

過了好一會,杜沿杉才來開門,頭髮有些凌亂還未綁好,身上的衣服也穿了一半。

「大人,你別急,」姜挺忍俊不禁,「我來幫你綁髮髻。」

「不、不必,我自己可以弄好。」杜沿杉臉上浮現兩抹淡色的紅暈。

杜沿杉身份高貴,向來由小廝們伺候,如今身邊唯一小廝竟成了謀害主子的姦細,眼□邊無人可用,不管是梳頭還是穿衣,杜沿杉一人終究是不順手。

方才姜挺來敲門前,他其實已經起床,只是苦於無法將一頭長發梳理整齊,而姜挺的到來使得他更為手忙腳亂起來,不想讓對方在門外等待太久,向來注重易容的前國師大人只好硬著頭皮去開門。

姜挺進屋后直接把食盒和水壺往桌上一放:「以前我時常會幫父親梳髮髻,大人不必擔心我的手藝。」

「我不是這個意思,只是……」杜沿杉忙辯駁道,只是他不習慣與人如此親密,隨後他又想到自己與姜挺曾在野外發生的事,連那個都做過了,只是梳個頭而已,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大人請先坐下,」姜挺站到一張木凳邊,做了個請的手勢。

「好……」杜沿杉走了過去,坐下,雙手想抓着什麼,可手心的傷口還沒完全好,只好不自在地撐著凳子邊緣。

姜挺輕柔的將杜沿杉頭頂的髮髻散開,從台上取來杜沿杉使用過的梳子,梳齒上還纏着幾根青絲,想必是剛才被杜沿杉不小心弄斷的。

當初姜挺為了照顧生病的老父,可以說什麼都去學了一點,上得廳堂下得廚房,梳個簡單的男子髮髻自不在話下。

手上的這柄梳子是用上好的檀木所制,上面還帶着一縷清淡的木香,梳齒間圓潤婦幼光澤,持有者應是用了很長時間了,而且保養的極好。

杜沿杉的頭髮長而柔軟,姜挺拿着梳子無需使多大力氣便能從頭一梳到底,把頭髮梳理整齊后,姜挺隨意的為其綰了一個髮髻,用一支青木簪子固定好。

「可以了,」姜挺從杜沿杉身後退開。

「多謝,」杜沿杉淡淡道。

「壺裏有熱水,大人先洗漱吧。」說完,姜挺環顧了下房間,在角落的一處木架上發現了杜沿杉同來洗臉的木盆和布巾。

以往這些東西是不會放在杜沿杉卧房的,有錢人家或是官宦人家十分講究,通常都是卧房、書房等一個個房間分的極細,如今他住在這簡陋的房屋裏,不管是書籍還是洗漱用具均放在了卧房之中。

姜挺拎着水壺往木盆里倒了些許熱水,然後退到了一邊。

「多謝你。」杜沿杉站了起來,顯得有些手足無措,他的手上纏了繃帶,能自己漱口卻不方便沾水洗臉,而且以往都是小樹伺候他的。

姜挺看他為難的樣子,這才明白過來,他放下手裏的水壺,捲起袖子,將架子上的布巾取下浸入水中,擰乾,然後想為杜沿杉洗臉。

杜沿杉被他的動作驚到,退了一小步:「我自己可以洗……」

「大人的手不方便,還是小的為大人分憂吧,」不管是梳頭還是洗臉,姜挺都是做慣了的。

像是默許般的,杜沿杉閉上了眼睛,姜挺見狀舉起布巾為他擦臉。

溫熱的布巾滑過杜沿杉的眉眼、鼻樑,再到臉頰、薄唇,姜挺從未這麼近距離的觀察過杜沿杉的臉,只覺心跳加速了不少,是和以前在荒野中截然不同的感受。

幫杜沿杉洗完臉后,姜挺將木盆端到外面把水倒掉。

「我為大人取來了稀飯,這都快涼了,大人先用飯吧。」姜挺把木盆放好,轉身打開食盒,將稀飯端出放到桌上,看到另一碗稀飯時,他又問道。「不知是否要為小樹送飯?」

「不必,他被我的手下關在馬場外邊的泥坯屋了,過會我會親自審問他,你把所有人都叫齊了,在馬廄前集合。」

「是的,那大人先用飯吧,小的告退了。」原來是那幾個暗衛住在泥坯屋裏,原先馬場擴建多造了幾間簡陋的泥坯屋,後來沒了馬匹,早已荒廢了段時日。

既然杜沿杉發了話,姜挺就沒必要充當爛好人去為小樹送飯了,何況這小賊居然還試圖顛倒黑白誣陷自己,餓他個一頓兩頓的,待會審問起來也容易套出話來。

「等等,我還有事想與你說。」

姜挺準備出門去,聽到杜沿杉喊了自己,便又繞了回來。

「大人還有什麼吩咐?」

「……你,」杜沿杉頓了頓,像是在做什麼盤算,「你以後也不用一口一個大人,沒人的時候喚我慕行即可。」

「這……慕行,」姜挺輕喚了一聲。

「嗯,」杜沿杉微微頷首,嘴角浮起一股笑意,「既然你向我吐露了實情,我也不該向你隱瞞自己的秘密,我的這個秘密與你的倒是有幾分相似。」

「什麼秘密?」姜挺差點喜不自勝,兩人相互交換秘密,吐露心聲,關係自是更近了一步。

「先坐下,我與你慢慢說。」

「好,」姜挺兩三步走到杜沿杉對面,坐的端正。

「你說你可以做夢預知以後會發生的一些事,而我也曾做過一個怪夢。」杜沿杉慢慢道來,「那是一個很長很長的夢,幾乎包含了我的下半生,真實的彷彿身臨其境。」

「一覺醒來之後,我發覺身邊發生的事,跟夢裏所遇見的如出一轍。原本按我的性子,定會做出跟夢裏的自己一樣的決定,但正是因為做了這個夢,我反而能夠選擇更好的處事之法,以至於後來發生的事漸漸開始改變,朝着更好的方向發展。我原本以為靠着這個怪夢,能助朔國在這片弱肉強食的地域裏生存下去,可是……」

杜沿杉閉上了眼睛:「終於還是落到了這個地步,就是是知曉了以後將會發生的事,我也無力回天。這一點,我和你比真是差太多了,你總是能夠化險為夷,而我卻越弄越糟。」

聽完了杜沿杉的話,姜挺整個呆住了。

原來杜沿杉也和自己一樣,是重活一世的么?

說不定他們同不屬於這個世界,他們是同一類的人,難怪自己會對他產生莫名的好感,而且拿黑鐵系統里給出的提示總是會跟杜沿杉牽連在一起。

那杜沿杉應該也有個黑鐵系統吧?

杜沿杉見姜挺的神色有些古怪,繼續說道:「你的夢和我的夢是不是很相像?沒想到這世間還有如此玄妙之事。」

「大人不要過分看輕自己,其實就算是提前知道了以後會發生的事,一些影響較為深遠的大事還是會照常發生,一個國家的歷史光靠一人之力是無法改變的,而姜某所做的那些個都是微不足道的小事,為求自保而已。」

「又叫我大人了……」杜沿杉嗔睨他一眼。

「慕行……」姜挺的耳朵有些發燙。

「好了,你先出去罷。」杜沿杉打發道,這個早晨估計會令他終生難忘。

「嗯,」姜挺剛要抬腿走出去,想起杜沿杉一直沒有換藥,轉身道,「慕行,過會我替你換一次葯。」

杜沿杉點頭不語。

作者有話要說:洗臉刷牙睡覺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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帶着系統拒絕炮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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