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東海
傳：萬萬年前，北溟之中一隻巨鯤，因破天道為上蒼懲罰，由北溟轉入東海。巨鯤不服，桀驁天地。上怒，落一巨石擊中鯤背。巨鯤元神巨震，僅以命保，遂降伏。為證天道，天降巨石深陷鯤背，幾千年後巨石演化成仙島，居無定所。
忽一日，太古仙人遊方東海，覺島上仙靈之氣充溢，乃建樓閣，開山立派，教授修真，是為蓬萊。
傳說故事固然不知真偽，然蓬萊閣卻是真真切切，亦是如故事之中發跡東海。門內弟子修為冠絕，神神秘秘，世人敬仰。
放眼遠望，煙波浩渺，無邊無際。紅焰升騰處，一輪落日。聲聲脆鳴入耳，祥瑞雲霧間，鸞鳥共飛，盈盈仙氣撲面而來。
海風拂過，花草輕擺，隱隱約約間，便看到了遠處一點模糊的鎮子。
咻！
天邊一聲破空響聲，便看到一具巨大龜甲劃出一條灰線向著鎮子方向去了。
踢踏一陣腳步聲，人影晃動，自龜甲之上躍了下來，穩穩站住了。武應池將手一揮，巨大龜甲倏地變小，僅剩手背大小落在了他腰間掛着。眾人整理停當，向四周打量了一番。
古樸鎮子，說是鎮子，其實不過一個小小村落。東海地方環境清幽，仙氣充盈，時時有珍奇異獸出沒，是故人煙稀少，便是所謂的鎮子，也不過千餘口人家。
於挺拔花木之中圈出的一片地方，熙熙攘攘分佈着數百間小屋，炊煙裊裊，已是晚飯時候。貪玩的小童在慈母的呼喚聲中依依不捨的與玩伴告別，一步一挪向著家中走去。窸窣聲聲，是在向主人討要吃食的狗兒貓兒們。
轉眼，高聳岩壁上，蒼勁數刻二個鍍金大字——東海！
「便是這了！」看了一陣，響亮男聲響起，一身勁裝的楊絕塵向著身後的師弟師妹們點頭示意。
「之後有什麼安排？」蕭馭龍轉頭望着漫無邊際的東海，疑惑道。
「仙使未到，其他門派的師兄弟們也都在路上，暫時是沒什麼事要做了。」楊絕塵應聲道：「我們且先找個地方落腳再說。」
「也好。」幾人聞言，皆是贊同點頭。
「你們要住店么？」正要邁步，身邊一個圓潤童聲響起，幾人側頭一看，卻是一名漁家小孩，短裝打扮，這溫濕東海之地，倒也不是太冷。
「嗯？」聽他詢問，雲艷霓一陣好奇道：「你們這小小鎮子，都無人來往，還有客棧不成？」
「沒有！」小孩應道：「娘說我們這裏人不多，客棧開不起來。」
「那，你方才又問我們要不要住店？」雲艷霓看小孩可愛，說話的興緻還不錯。
「是啊！」小孩點頭，頗有些憨憨的形狀道：「我們這不開客棧，但是要住店地方就很多啊，我家裏都可以住人的。」
「哦？」藍茹瑤接話道：「你是說，我們這麼多人，住你家？」
「呃……」小孩看着玄宗一眾人，伸開兩手，看的幾人疑惑，卻聽他嘴裏小聲念叨著：「一，二，三……七，八！八個人，好像我家不夠住……」
「呵…」看小孩作為，藍茹瑤不由笑了一聲，伸手扯了扯曦梓的衣袖，眼中有些揶揄。
「沒關係啊！」正在幾人被逗笑之時，小孩又抬起頭來，一副天真樣：「大牛叔和楊大娘家就在我家隔壁，我們合起來就夠了啊。」
雲艷霓聞言，環視了一圈。玄宗弟子們一陣眼神交流，都是點了點頭。
「那好！」雲艷霓開口道：「帶我們去吧，我們就住你家了。」
「哦，好！」小孩一臉喜色，指著不遠處幾間民居，脆聲道：「你們跟我來吧，我家就在那，很近的，一會就到了。」說罷，蹦蹦跳跳的走了起來。
眾人微微露出笑意，跟了上去……
紅日含羞，偷眼在滄海盡頭，終是一絲留戀沒了下去。
紅霞依在，天色卻已是暗了下來。
「呼！」熱氣騰騰，一碗濃香撲鼻的魚湯端上了桌來，漁家婦人將圍裙擦了一下手，熱情道：「都是些尋常菜色，你們儘管吃，不夠我再去做點。」
「不忙不忙！」寬大方桌上，勁裝男子立起身來，卻是楊絕塵，只聽他道：「多謝店家了，店家勞作了這許多時候，也吃些吧。」
「不打緊。」婦人滿臉慈愛笑意道：「我家那口子還沒回來，我們等着他，你們先吃吧，來了就當自己家，別拘謹。什麼店家店家的，我家那口子姓徐，就叫我徐大嬸吧。」
「曉得了，徐大嬸！」幾人齊齊應了聲。
「誒！誒！呵呵呵……」徐大嬸樂呵呵應道。
「是了，徐大娘！」蕭馭龍突地開口道。
「誒，有什麼問題嗎？」徐大神身子一直，只看一臉得色道：「如果是這塊地方的事儘管問，沒有我不知道的！」
「這東海鎮有多少年歲了？」蕭馭龍問道。
「哦。我們鎮子啊~」徐大嬸思索了一會兒，答道：「好幾百年了吧，我們三四十代以前就已經在這住着了，這裏地方好，又安寧，我們都喜歡這。」
「這樣。」蕭馭龍點點頭，卻沒有吭聲了，只叫眾人一陣摸不著頭腦。
「徐大嬸。」呂聽樓有些明白蕭馭龍的意思，介面問道：「聽說東海這裏很神秘啊，總有些高來高去的人，有這麼回事嗎？」
「高來高去？」徐大嬸臉上一陣疑惑道：「這裏就是漂亮了點，有什麼神秘的？」
「娘！」一聲呼喚響起，漁家小童進了來，便是方才接待幾人的小孩兒徐阿寶。他看了看廳里，奶聲道：「海上不是會突然冒出一個島嗎，這算不算神秘？」
「突然冒出島來？」幾人精神一提，都是不由有些心喜，只聽楊絕塵道：「徐大嬸，那島你們知道多少？」
「這麼說的話…」徐大嬸皺着眉頭，苦想了一番道：「好像是二十多年前的事了，我都記不太清了，沒想到阿寶這孩子倒知道。」
「能說說當時的情形嗎？」曦梓看向徐大嬸，好奇道。
「可以的，就是有點模糊，太久了。」徐大嬸點頭道：「二十多年的一天，這片海出奇的不平靜，浪花打在石頭上的聲音就是關着門也聽得見。中午時候起了霧，居然把太陽都給遮住了！按理說，那麼大的霧，啥也看不見的，偏偏海面上，一大塊黑黑的陰影整個鎮子的人都見着了！之後就突然發光了，金殿閣樓，好生奢華的樣子，不過一下就不見了。」
聽徐大嬸話語，幾人心中都有點底了，那島必定是蓬萊無疑，既然蓬萊出水有這麼大動靜，也不怕到時候接不著蓬萊仙使了。
「孩子他娘！」就在安靜下來的時候，門外傳來了一聲粗獷的叫喊，只聽道：「今天打到好多魚，個頂個的大條，快來！」
「那麼你們慢用嗎，我就先忙去了。」聽到男人呼聲，徐大嬸對眾人歉意的一笑，轉身向門口走去，口中道：「阿寶，你這孩子，快幫你爹拿着！」
「誒！」爽快的答應了一聲，帘子放了下來，阿寶已是與徐大嬸一同去迎那打漁歸來的徐大叔了。
「誒，吃飯了，都餓死了！」看談話完了，幾人依然坐着，藍茹瑤小嘴一撅，形貌可愛道：「聞着就想流口水，你們不吃我吃了！「
看藍茹瑤不客氣的樣子，眾人不由笑了起來，各自示意了一番。
碗筷碰動間，杯盤狼藉……
風吹霧散，夜已漸漸深了。
沙沙~透過門窗的縫隙，陣陣響動。一聲呵欠，只聽藍茹瑤道：「獃子，好了，我要睡了，你快回房去吧。」
「哦。」曦梓輕聲應道：「那我走了，你蓋好。」
「吱呀~」木門悄然開啟，又輕輕掩上，曦梓已退出了小屋，身後一暗，卻是藍茹瑤吹熄了蠟燭睡去了。
看看左右，點點燭火漸次熄了，安安靜靜，只有遠遠的海浪輕拍聲。皓月如海上明鏡，茫茫天地銀紗籠罩，淡淡朦朧間，一片別樣風光。
驀地，心頭一陣悸動，只覺熟悉感上涌，曦梓倏然轉頭他顧，樹影憧憧，不甚明晰。花香四溢，隱隱的，有些似曾相識的暗流。
唰！一抹白影閃動。
「嗯！」曦梓一醒，反應過來，腳下一動向那密林之中投入了去。
晚風拂動，捲起落葉輕飄，蟲鳴聲聲。
恬然入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