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天堂的你是否一切安好

冉晴：

冉晴。或許，我已經不在了。或許，我負了你，我在地獄。或許，我愛上你，我在天堂。

我以為七年的時光太過漫長，你不會等我。我以為你會忘記過去我們的點點滴滴。我以為你會和夏堯在一起。

我不奢求你原諒我當初的不辭而別。七年前，我得知爸爸坐牢的真相變回去找到了曲叔叔。他把我叫進了書房。

他說，淵然，你幫我頂罪。

我告訴他，憑什麼？

他笑了笑，隨手扔了一份文件給我。

我原本可以撒手不管，揚長而去。誰又會料到，中間還夾着一個你…

我又怎麼能這樣讓你陷入深淵？

這七年來，我不痛不癢。卻一直帶着一個疑問：付淵然，你愛她嗎？

不愛嗎？可我每天讓你作為我的動力。夜晚成為我的夢中人。清晨，你又把我從夢中喚醒。

愛你嗎？可我沒有能力為你多做些什麼，連陪在你身邊的本事都沒有。

我一直想過，沒有我的你會是怎樣…

或許，帶着我們的承諾活得更好。

也許，和我一樣，在痛苦裏掙扎。

每天，我都面對着蘇媛夕。我甚至想過，把她當做是你來對待。

可是，就算她十全十美，卻缺少一樣。她始終不是你…

其實，我一直都在你的身邊。

上次，我看見夏堯帶你去看電影…我買了一張和你們同一場電影的票。

這次是我第一次第一人看電影。

你們坐在前面，我坐在後面。

一部喜劇，竟會讓我流淚

我該感謝生活嗎？它讓你找到了一個能讓你幸福的人，可它卻讓我失心。

後來，我檢查出得了胃癌。那是在兩年前，我並沒有太多的驚訝。或許那是我的報應，是我離開你的報應。

我從一開始也沒有在意這個病太多。直到後來胃越來越痛，我才明白後果。

蘇媛夕讓我去美國治病，我拒絕了。

直到後來在海邊遇見你，你說，你還是像從前那般在乎我…

於是，我下定決心去了美國。

可是，太晚了。醫生們也沒有辦法。只能靠藥物制止疼痛。從那天起，我就一直在乖乖吃藥，因為，就算我不能與你在一起，多看你幾眼也是好的。

我答應你永遠陪在你身邊，陪你去看海，陪你去游遍世界，還有娶你……我好像一樣都沒能為你做到。

冉晴。下輩子吧…我這次不騙你，下輩子我一定娶你。

噢，算了。下輩子，你別再遇見我了，看到我你要躲地遠遠的。

冉晴啊。和夏堯好好的。我這輩子什麼都沒能為你付出，可是夏堯不同。

你有沒有發覺，你和夏堯是一類人…

唯一不同的是，你為了一個不值得等待的人而等待。夏堯卻為了一個值得的人生不如死……

這輩子，我負了兩個人。一個是我爸爸，一個是你…

還有，

冉晴…我愛你……

這是他第一次說愛我，可是又有什麼用呢…也是最後一次。

看完信，我悄悄閉上眼睛。彷彿他還未曾走遠，還在我身旁看着我。

今天是他的葬禮。淵然叫我別去，我就乖乖待在這裏，哪兒也不去…

淵然，我聽你的話。你也要聽我的話，你要好好照顧自己…

門沒有關，進來的人是衡樂，他手裏抱着一個小匣子…

他走到床邊，把匣子遞給我。

就這樣一個匣子。我和付淵然的距離是那樣近。卻再也感受不到他熟悉的溫度……

「盒子我交給你了…」

淵然…盒子被我死死抱在懷中，可我怕抱得太緊，盒子會裂開。

「淵然…你不是說沒有和我一起看過海嗎？上次不算，這次，我帶你去…」

走到酒店大廳，我退了房。要了一張紙和一支筆。

這封信，是我給夏堯的…

夏堯。對不起，讓你遇見我，沒能給你帶來歡樂。還讓你辜負了自己的美好一生。

抱歉，我們的人生都是如此。淵然說我和你是一類人，因為我們都為了自己心裏的人而奮不顧身。

你說得對，明明是我們先遇見，卻還是敗給了付淵然。

可是，這才叫現實。現實往往會令人吃驚，比如，我和你還有付淵然的故事，我們都玩不過生活。

不過，還好老天爺可憐我和淵然，才沒把事情做的那麼絕。

我現在和淵然生活地很好，托朋友介紹，紐約有一家醫院不錯，所以，我決定帶淵然過去看看。如果那邊環境不錯，又能有益於淵然的病情，我們或許就不會再回來了。

等我們到那邊穩定下來后，我會回來看你的。

我知道感情不能拿來比較。但無意中還是抱怨你所比他缺少…

還有，希望你下輩子別再遇見我……

冉晴。

對不起，夏堯，我又騙了你…

把一切準備好以後，我開着車，上路了。

盒子放在我旁邊的副駕駛座位上。我不敢再看他，我怕我會失去心智。

等把信交給夏堯之後，再去看看媽媽。我身上一分錢也沒有…怎麼去青島看海？

開着車的我不禁緩緩落淚。這些天，我幾乎都是以淚洗面。

淵然讓我別哭，可是…我這次沒能聽他的話。

「警官，麻煩你幫我把這封信交給夏堯好嗎？如果你怕信里說了什麼，你可以拆開看看的…」我小心翼翼地把信封遞給上次那個堅守我和夏堯交流的長官。

「上次我大概聽出來你們在說什麼。哎，他呀，竟會為了一個沒心沒肺的人捨去自己的一生…」

是啊，我是一個沒心沒肺的人。誰對我好都是錯…遇見我也是倒霉。

他接過信就走了。我也離開了警局。

夏堯，帶着自己的信念，好好活下去…

「媽…」門開了，是媽媽……

「冉晴啊。我們這次把夏堯害慘了。媽媽心裏過不去啊！」

我進了客廳，抱着那個盒子。對着媽媽緩緩跪下。

「媽…你知道嗎…淵…淵然他…不在了…」我不想說出那些話，可是，再不想說，他也回不來了。

「什麼！冉晴！你別騙爸爸，等你付伯伯出來了我們怎麼跟他交待啊！」他放下手中的報紙，突然站起來。

「什麼怎麼交待！不是你，淵然根本不會離開我！你知道我有多恨你嗎…為什麼我的爸爸是這樣的一個人…」

「我…我這不是沒辦法嘛！」

一句沒辦法，就想擺脫自己的罪名？一句沒辦法，你就可以獲取我的原諒嗎？我到死，也不會原諒你！

曾經，你讓我遇到付淵然。讓我以為我有全世界…現在，我什麼也沒了…你滿意了吧…

「滾！我才不會聽你廢話！給我五千元，我們一筆勾銷！」

「冉…冉晴…你竟會說出這些話…」他用手開始指着我的頭。

隨後，他轉身，走上樓。當他再次下樓時，手裏已經多了許多東西。

「你走吧……」

我接過錢，站起身。抱緊淵然的盒子，揚長而去…

「淵然…走，我們去旅行…」

我望了望盒子，欣慰地笑了笑。

機場里，人來人往。拿着手中的票，我打開看了看。

青島。是十一點半的時間，還有半個小時。

坐在大廳。不停地還在回想以前的點點滴滴。時間過得可真快，一晃就快十年了，付伯伯眼看就要出獄了，他要是知道這個消息怎麼受得了……

哎…我為什麼會是曲冉晴…他又為什麼會是付淵然…為什麼我又會遇見夏堯…

為什麼，這接連不斷發生的事究竟是為什麼…

我在想，要是我的生命能夠重新來過…我還會不會選做曲冉晴。

曲冉晴啊，曲冉晴。你這輩子真的白活了。連自己愛的人也留不住…

呼，時間到了。該上飛機了…

再見了，這座城市。你雖然給了我美麗的青春。卻毀了我這一生。

媽。我走了，您自己好好保重。如果有機會，我給你「寫信」。

季暮，你也別恨我。雖然我給了你一刀，可你也算是活該。因為你想傷害我付淵然…

夏堯。對不起，這生我算是錯過你了。在我，和你還有淵然之間，我們誰都沒有錯。錯的是時差。

人有悲歡離合，月有陰晴圓缺。

這句話形容我們再合適不過…

既然我都不為自己活着，又何必在意這麼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