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你帶走了一切卻忘了我

付淵然，你最好給我呆在酒店裏。別到處亂跑，如果我找到了你，我就罰你不許吃飯…

噢，不，不行。你必須要吃飯，你的身體不好，要好好補補。

那我…我就罰你…罰你洗碗！對，以後我要是再見不到你，我就罰你洗碗！

早上，你把我從有你的夢中喚醒。

中午，我要給你做最美味的飯菜。

午後，我要給你做世界上最好吃的糕點。

晚上，你就乖乖陪我看星星……

我想把我們以後每天的空閑時間安排地滿滿的。這樣，你就不會覺得無聊。

在車上，我幻想着我和付淵然的種種畫面…不過，我似乎遺忘了一個過於重要的人：夏堯。

除了抱歉就是對不起…對不起。

我把車開進了酒店地下室的停車場里。怎麼有種怪怪的感覺…

我快速地跑到酒店大廳，仔細看着每一個走廊，生怕淵然為了找我和我在酒店裏錯過。

房間的門是開着的…難道是淵然忘了關門？不會啊，他一向很細心的。

帶着一種好奇的心理，我站在門口望了望，只是沒有看見淵然的身影。

不過床邊做了一個穿得很斯文的人，難道是小偷？不會吧，看起來不像啊。

「先生，你是不是走錯房了？還是原來住這個房間的人退了房？」我試着用委婉的語氣和他說話。

「你是曲冉晴小姐吧？」

我獃獃的點點頭，他怎麼會知道我的名字。我又不認識他…

「你不用害怕。我叫衡樂。是付淵然先生的律師。」

他有禮貌地伸出手來，示意給我握手。我隨意碰了碰，就把手收了回去。

「噢。那淵然在哪裏，你看見他了嗎？他是不是出去找我了，害怕我又再次回來，就叫你過來在這裏等我是不是？」

「曲冉晴小姐…這…」

看他吞吞吐吐的樣子，彷彿要告訴我什麼事，卻又不知從何開口。

「你把你的手機手機借我用用可好？我的手機掉了。我不會用太久，我給淵然打一個電話就好。」

他搖搖頭。不是吧，這人怎麼這麼摳，我打一個電話而已，又用不了他多少話費。

「不給算了。我去酒店大廳用座機。」

「不用去了！」

他的聲音忽然鎮住了我，我被他活活嚇了一大跳。

「付淵然他已經走了…」

「他…怎麼又扔下了我…那你告訴我，他去了哪裏，我可以去找他…」

我拉着他的臂膀，一個勁地乞求他。

「他…………」隔了許久的沉思，他才默默開口。

「付淵然先生他……他……他已經去世了…是今天早上走的…」

什…什麼…他說什麼呢……

「曲冉晴小姐。付淵然先生在兩年前就已經得了胃癌。只是當時不怎麼嚴重，他也就沒在意那麼多。後來他才找到我，讓我作為他的律師。他怕自己有一天突然就不在了，所以讓我來保管他的遺物和遺言。」

「滾！你們騙我騙得還不夠嗎？我知道，世界上誰都會離開我，唯獨付淵然他不會！他才不會丟下我不管！他曾經還說我，曲冉晴，你看你這麼懶，以後不會有人要你，你就和我在一起得了…」

「付淵然先生告訴我，你離開的時候，他是知道的。他不想攔着你，因為他知道你不會出事。他說，他早就料到會有一個人幫你坐牢。」

淵然他那天問我，曲冉晴，若是我殺了人，你是替我埋屍還是報警？

我回答他，我為坐牢…

他是不是早就猜到，夏堯會這樣做…

「等你走後，他打電話給我，他已經沒有力氣說再多的話，只勉勉強強說了酒店的名字。我也明白，他的時間不多了…當我趕到時，他已經無力來開門。是我叫酒店人員強制將門打開的。他靜靜地躺在床上，嘴裏一直喃喃着什麼，疼痛始終讓他無力開口說話。我就坐在旁邊陪着他。後來，酒店的人員送來一封信。他沒有力氣拆開看。抱歉，我看了你們的悄悄話，是我幫他念的。他是笑着走的…因為我念到了最後一句…」

那封信的最後一句。最後一句…我告訴他，付淵然，我愛你…

嘴唇上的鮮血溢到我的嘴裏。直到我唱到了血腥味我才反應過來…淵然……不，在，了…

我愛到痛了，你卻留下我一個人。

「他的遺體已經被殯儀館送走了。他讓你不要參加他的葬禮。因為付淵然不想讓你看到他最後那憔悴的一面。這是他的遺言。還有，這封信，他讓我交給你。這就是他的遺物。」

怎麼會變成這樣…連最後一面也不讓我看嗎？你好狠心，竟願意拋下我！

付淵然，我從來沒有想過沒有你的生活。如今…你就這樣不在了。如今…你就這樣走了。我寧願你從來沒有回來過。

「你…你……你能不…能不能把…把他的骨灰盒…給…給我…」

「嗯。」

為什麼我…我連他…最後…最後一面都…都不能見…

當我接過那封信時，我身上所有的血液都凝結了。

「付淵然！寫什麼信啊！你自己起來告訴我啊！」

這次是不是…無論…無論我等他多久…他都再也不會回來了？

不…你們不能這樣對我…怎麼可以就這樣扔下我…讓我在這孤獨的世間徘徊？

「衡樂，你騙我對不對？淵然他只是累了，他還會回來的…」

「也許他說得對，你們不見最後一面是好的。」

淵然啊…我求求你，你回來陪陪我。

我無力地坐在地上的那一刻，世界已經死了，我的心也隨他去了…

我終於明白，什麼叫做痛…付淵然，你給我的全部都是悔恨…

我錯了，我真的錯了。淵然…我不走了，這次換你來找我啊…

「淵然他能撐到現在已經很不錯了，前些他，他又開過刀…」

衡樂的話像是一把把刀子，直戳我的心窩。

付淵然啊…你愛不愛我…如果愛，你為什麼要離開我。而且是一次又一次…

「淵然…」我爬到床上，抱着他睡過的那張枕頭，他的氣息還殘留在上面。就像還活着時那樣…

我不願放開那枕頭，我想就這樣，緊緊抱着它，抱着淵然。

我問你，你信不信人死後會變成天上的星星…你說，信。

你現在又是哪一顆星星呢，會一直一直守候我嗎…

回不去了，我與你再也回不去了…

我的真心也沒能挽回你，難道我還不夠真誠嗎？

是因為我等你不夠久還是因為我沒能力為你多做些什麼…那你還想要我怎樣，要怎樣？你告訴我…

你怎麼能忘了我，你說我是你的曲冉晴啊！

「冉晴小姐，你找個時候平靜平靜心情，再看信吧。這是他前幾天寫好交給我的。他的骨灰盒我會幫你拿到這裏來，我走了…」

「不用關門。待會兒淵然回來看見我不在了，他又得走了…」

其實我明白…你不會再回來了…不會了！

「淵然啊！你為什麼要遺忘我…你不是愛我嗎？我傷心了，我難過了，你回來陪我啊！」

你回來啊…回來，回到我身邊，我帶你去治病，我們重新開始…

我和你的相遇竟會成為永遠的離別。

待我回憶滿落塵埃，你依舊未能歸來…

下雪了，快到春天的季節竟也會滿天飛雪。

淵然，這些雪是來送你的嗎？

你起來，陪我看雪啊。

還有大海……

你又騙我…

可我知道，這個世界上沒有誰會不說謊。我原諒你了，你別躲着我，你快出來啊……

可是，我等到天黑你還是沒有出來。

我睡覺不關燈好不好？不然你回來找我看不到天黑后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