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李軍動情 回憶童年

李軍做了個鬼臉拉起燕子就跑了出去，一路上他一直握著燕子的手，儘管他們已經很熟悉，燕子還是有些緊張，這是她長這樣大，第一次被一個除了哥哥和爸爸以外的男人牽手。

要走很長一段路才能到公共汽車站，因為早已過了下班高峰，車裏只有很少的幾個人，顯得空空的，連座位都沒有坐滿，每到一站，售票員就用很小的聲音有氣無力地報著站名，可能上了一天的班感覺累了吧。

燕子不知道這段路程是多遠，只知道已經歸屬於另外一個區。那是個紅磚樓房，從樓梯爬上去停留在了一個寫着紅色門牌號的門口，開門的男孩子應該就是小強，個子高高的、瘦瘦的，長得跟他哥一點也不像。

他們沒有急於進門，過了一會，小強拉着一個漂亮的女孩子走了出來，那應該是小強的女朋友，戴着一副眼鏡，粉色的風衣把白皙纖細的小臉映襯得格外美麗，像童話故事裏驕傲的公主。他掏出一把鑰匙遞到李軍手裏：「我送小姜回家，你走的時候把門鎖上，我明天回媽那裏去取鑰匙，被子我裝好了，在門口那個口袋裏。」

屋子裏好溫馨，白色的房頂吊著一盞朦朧的吸頂燈，散發出溫柔的粉紅色的光芒，靠窗戶放着的是一張白色的單人床，旁邊是一組和小成哥哥卧室里一樣的白色組合櫃。「白色」也許是那個年代的流行色吧，雖然都是些簡單的陳設，卻讓整個屋子充滿了浪漫和溫馨。

「坐吧，燕子」李軍從柜子後面取出一把椅子展開。

燕子小聲說：「你弟弟住的屋子還真漂亮，這房子跟你媽家的房子為什麼不一樣呢？」

「這是樓房，是我媽單位分的，我媽現在住的是我姥姥的房子。」然後他還講了好多關於他們家庭的事情。

他們不是土生土長的北京人，姥姥最早是來城裏養蜂，供舅舅在北京上大學，後來舅舅參加工作了，憑藉着自己的帥氣和學歷，找了個城裏教師老婆，結婚後才把妹妹從老家帶出來。後來妹妹進了工廠，和同在一起上班的老鄉好上了，落戶安家，後來有了李軍他們哥倆。

李軍的童年記憶很苦澀，他剛四歲的時候就有了弟弟小強，父母都要上班，姥姥忙着養蜂，大人都沒時間照顧他，就把他送回老家姑姑家裏寄養。姑姑家也有兩個孩子，那時候誰家也不富裕，他就和表弟表妹整天灰頭土臉地滾泥巴玩，直到該上學了才回到城裏。現在講起他的小時候，印象最深的是老家的記憶，哪裏有蛐蛐，哪裏有野兔，他都記得清清楚楚，但對城市卻沒有太多的印象。

聽他的這些故事，燕子心裏覺得酸酸的，原來李軍的童年竟然比自己還要苦？她下意識地看了他一眼。雖然自己是在農村長大的，最起碼沒離開媽媽身邊，想到這裏，心裏莫名地生出一種幸福感，並對眼前這個燙著頭、戴着眼鏡的城裏人產生了幾分同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