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暮靄沉沉楚天闊

第二十五章 暮靄沉沉楚天闊

如是幾日,我便刻苦用功,夫子問我受了什麼刺激,我便說出了那天的賦詩宴會,以及自己的粗鄙。

夫子笑道:「不錯不錯,賀蘭老兒雖然不是什麼好東西,但是的確肚子裏有些東西,他家的公子小姐會一些這個倒也不足為奇,」他頓了一頓,接着道,「作詩本就急不得,先多讀多誦,你母親得空就會看一些庾信、嵇康,你看看也無妨。大多女子的心思只局限於宅府之爭,鼠目寸光,而你定要學你母親,心懷天下。」

這天天氣大好,陽光照在已經化雪的院落里,花圃里的花開始發芽。我坐在亭子裏獨自看着《嵇康詩選》,有一個人從背後蒙住了我的眼睛。細膩溫暖的手讓我覺得十分熟悉,但是又不敢確信,問道:「誰啊?」

背後的人笑道:「你猜啊。」

我一聽就知道是文舒,說道:「舒兒!」

文舒打開手,笑嘻嘻地走到我面前,坐了下來,拿起我的書道:「你也看嵇康?」

我搔了搔頭,道:「剛看的,還看不大懂。對了,你怎麼了來了,也不知會我一聲。」

「爹最近忙的暈頭轉向,文曦和文敏兩個人互不相讓總是吵吵嚷嚷,又適逢楊姨娘懷孕,娘最近不愛說話,只是喜歡一個人獃著,余姨娘每天吃齋念佛,也不管事,家裏實在悶得慌又吵得慌,重哥哥說有事要找國公大人,我就要他帶我來啦。」文舒隨便翻著書,漫不經心的說道。

最後她看了我一眼,笑道:「還有,當然是想你啦。」

「你這也太假了,騙我呢。」我站起來去撓她的癢,她扔了書,怪叫着跑開,我們就這樣一路跑着叫着,直到跑到池塘邊,實在跑不動了,我們兩坐在池邊,看着池塘里的游魚。

「文重為什麼要來找我爹呢?」我問文舒。

「重哥哥說要打仗了,想去邊疆磨練磨練,可是爹又不願意他參軍入伍,希望你爹能帶他去,所以私下來找你爹。哪怕當個火頭師傅也願意。」文舒看着水裏的魚,扔了塊石頭進去,激起了一片漣漪。

「可是這樣做你爹不會生氣嗎?」我問道。

「當然會,因為重哥哥是嫡長子,將來是要繼承家業的。可是重哥哥不喜歡吟詩作賦,不喜歡在朝堂指點江山,只喜歡騎馬射箭,運籌帷幄。爹覺得這樣萬一馬革卷屍,家業怎麼辦?」文舒說完,又扔了一塊石頭。

「那其他人不可以繼承嗎?」我問。

「文嘉哥哥心性淡泊,是個閑散之人,沒有任何的功利之心,早就表明了自己的態度,文華哥哥和文修哥哥都是庶出,爹說沒有資格。」文舒頓了頓道:「算了,不聊這個。你家怎麼怎麼只有你?你沒有兄弟姐妹?」

我點點頭,說起了我爹和娘的故事,又說起適中的卿瓏和嫁出去的嵐卿璦以及嵐卿璇,常常出去尋花問柳的嵐卿珏,以及冷漠的嵐卿琮,文舒拍着我的肩膀,說道:「你爹真是與眾不同,你也與眾不同。以後我要經常找你出來玩……」

我伸出手道:「太好了,咱們拉鈎,不許說謊。」

文舒說道:「好啊。」於是我們拉鈎為信。

於是我們一同聊著說着,直到爹喊我們用膳。

送走了他們兩,我問爹願不願意帶文重上戰場,爹說:「我還是要和賀蘭兄去談一談,畢竟我也不能貿然帶他出戰。」

「爹,你真的,要上戰場了嗎?什麼時候去?什麼時候回來?」

「朝堂上兩派紛爭,不過主戰派佔了優勢,相信不久爹就要離開一會兒,不過爹很快就會回來的。」爹看着遠處,摸了摸我的頭。

幾天後,果然有着穿着石青長袍黑色長冠的太監來宣旨。

次日,父親一身戎裝騎着黑色的駿馬,在旗幟飄揚的軍隊前,意氣風發,而他的護衛的隊伍中,我依稀看到了文重的身影。我不知為何哭得很傷心,聽說帝后二人親臨盛都城門,為爹送行,滿城雷動。

大夫人和王姨娘一行也穿得錦繡輝煌,在門口送走父親,哪怕清冷的唐姨娘和卿琮也如是,出生於將門,這些個本也是珍珠般的女子,也在這深宅大院裏熬成了魚目,我忽然能理解為什麼大夫人和王姨娘如此尖刻,為何唐姨娘如此冷漠,為何三伯母總是禮佛,這是生命中無法逃脫的命運。

吟星張口閉口說着行軍的盛大,我卻一句也聽不進去,想來這是人生中的第一次別離,攜著還未散去的寒意,迎春花黃色的花瓣四處飄灑,混合著初生的柳絮,落在了院子周圍。

同時還有的是,一隊隊黑衣黑甲的人馬圍起了我們的府邸,巡邏檢查。

凝月解釋道:「這是皇帝為了保護我們的安全,怕有敵國姦細挾持我威脅我爹。如是出行,都要有御林軍護駕,比以前麻煩多了,沒事就不要出去了。」

睡前,我正在臨着帖,兩個人在窗外細細的聊了起來:「聽說,要是國公老爺臨陣倒戈,這些羽林衛會把我們全都殺盡,一個不留。」「是啊是啊,正是,每天都過得心裏特別不安。」

我抬起頭看着凝月,她搖了搖頭,道:「以訛傳訛罷了,不必信的。」

我看着燭光下一切,那麼虛幻而真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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獨步天下之女國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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