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0、瞬間的變化

體貼溫馨的問候，與剛才的他完全不同模樣。我有片刻的停頓，精神恍惚在半空，差點就忘記了身旁還有別人。

「我……」

原本還想說些挖心掏肺的話，叫他不要這麼溫柔對我。瞅見林慧君與尹沫然似笑非笑的樣子，到嘴邊的話又硬生生的吞了下來。

差一點，差那麼一點，我就在人前失禮。

「筠兒，我想單獨跟沫然相處一會，你先跟陳清出去吧！」林慧君支開我們，她顯得筋疲力盡。

「好，有什麼事情就打給我！」

「一樣！」

我與陳清一同離開，剛關上房門，便聽到『撲通』一聲響。我着急的往回跑，陳清尾隨而至，只見尹沫然痛苦的在地上哆嗦。

林慧君大喊：「快，小清你去叫醫生！筠兒你跟我一起扶他上床！」

哪怕尹沫然現在處於重病狀態，他依然讓我們兩個感到吃力。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將他抬上床，這時候的尹沫然已經兩眼翻白，彷彿只剩最後一口氣。

我這才留意到，他的四肢萎縮，整個人乾枯得不似人形。

因為距離太近，我甚至聞到一股使人窒息的味道。我的五臟六腑在翻騰，忍着胃部的不適，我半蹲下來大口大口的喘氣，叫道：「小君，你快看看沫然怎麼樣了！」

「老公，老公你醒醒啊！不要睡，你不能睡啊！」

林慧君用力的搖著尹沫然，發出撕心裂肺的叫喊。我急切的望向外面，從未像現在這般焦急過，恨不得有雙翅膀，可以立即將醫生帶來病房。

醫生，你趕快來，你可不可以快點。

我在心裏默默念著，林慧君一聲比一聲更凄厲的呼喚，撕裂了我的心扉。這種千刀萬剮的痛楚，我正陪着她經歷著。

如果，這換成是我，我不敢想像……

痛，真的痛！

陳清帶着醫生趕過來時，尹沫然已經離世。

他走了，帶着滿足的笑容離開，手緊緊握著林慧君，神情是安詳的。即使一早就知道這天很快會來，但現實擺在面前時，還是讓我驚愕了。一條生命，就在我面前悄然無息的消逝。而在此前，我正祈禱着他能再活幾天，短短的幾天就好。

原來，上天並沒有聽到我的哀訴，他還是將尹沫然帶走了。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麼離開醫院的，我好像沒有靈魂那樣，搖搖晃晃的走在街頭，一度差點被飛馳的汽車撞倒。

顧不上司機對我的辱罵，訓斥，我雙目無神，空洞的望着世界。

「走了……他就這樣走了……」

我喃喃自語，就如瘋婆子那樣神經兮兮的到處晃蕩。我不知道自己摔了多少個跟頭，究竟去了哪裏。我無法忘記林慧君是怎樣的心碎，更無法忘記尹沫然最後的那一個眼神。

我的頭好痛，好痛，痛得就要爆炸了。

有沒有人？有沒有人在？

我累了，我好想睡，在我昏過去的那刻，似乎聽到陳清的聲音。

「筠兒，你振作點！你不能有事啊，你醒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