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1、世態蒼涼

陪伴林慧君處理後事，精神恍恍惚惚，感覺不到自己尚有靈魂。參加尹沫然的葬禮，既可以說在意料之外，又可以說意料之內。我對生死場景並不陌生，但踏入殯儀館時，還是忍不住打了個冷寒。

這個地方，可謂是山清水秀，遠觀時更似郊區莊園一般。有誰會聯想得到如此精緻美觀的建築物會是人生最後一站，在這兒，人會不自覺的肅靜起來。

送別廳，有好幾間，不時聽到家屬傳來哀嚎的哭聲。

每個人的臉上，除了嚴肅便是痛苦，還有掛在臉頰上未曾抹去的淚滴。

尹沫然，正被滿滿的鮮花圍着，他平靜的躺在那兒，模樣甚是安詳，如果不是知道他已經離世，我會以為他只是睡着而已。

我換上一身黑衣，沒有讓任何人陪伴。我總覺得來這種地方，適合自己獨自前來。畢竟我也算是個好強的人，我不想也不願意有人看到我的脆弱。

雖然，躺在這兒的並不是我丈夫，但我還是覺得痛徹心扉。彷彿心要被掏空一樣，支離破碎中。

這個時候，我不想任何外人知曉我內心的難過。

「筠兒！」林慧君的聲音，輕柔得仿似天邊的雲彩，送別廳里的哀樂夾雜了她的呼喚，更顯得惆悵無比。

我向前邁了兩步，聞到鮮花散發的香氣，扭頭一看，尹沫然還是靜靜地躺着，平靜如初。將手搭在她的肩膀上，小心翼翼的問道：「小君，有什麼要交代的嗎？」

耳邊傳來林慧君輕微的嘆氣聲，我屏住呼吸，生怕自己會打擾了這樣的寧靜。

林慧君凄楚一笑，這笑直教人心疼：「我只是想謝謝你，在這種場合下，唯有你可以毫不避忌的來陪我。」

我這幾天跟她呆在一塊，對坊間的一切選擇視若無睹，世界裏唯有她的一舉一動，哪還留心得了其他。

聞言，條件反射的向四周打量了一圈，除了我之外，還真沒有旁人。不僅平日跟林慧君素來交好的人，現下不見蹤影。連那個號稱全宇宙最好關係的陳敏儀，此刻也不在現場。

「他們呢？」

「這個說身體不適，那個說工作太忙，還有人乾脆說這個地方晦氣不願意來，一堆的借口理由……」林慧君泛起一絲詭異的笑，又道：「話說回來，不到關鍵時刻，還真不知道那些人原來是這麼惺惺作態。」

我耐不住性子，問道：「那陳敏儀呢？她不像是這種人呀！」

「人豈有樣子可看？罷了，這樣也好，至少讓我看清楚事態蒼涼。」

林慧君冷冷的回答，我不知道她是不是跟陳敏鬧了什麼矛盾，但看現在這種樣子，問題並非想像中簡單。

我拍拍她的背，輕聲說道：「不管有什麼事，今天是送沫然的最後一程，我們暫時先把那些問題放一邊，讓他安心的上路吧！」

「呵呵……」

林慧君的冷，在送別廳里如同寒冬，我覺得眼前的她，已經不再是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