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八章 迷局

第一百一十八章 迷局

「他不會騙你?」納蘭無極目光蹙冷,笑得凄涼。「朕承認確實當年在秦家第一次見你,就對你上了心。可若沒有後來你進宮來,朕對你只不過是喜歡而已。若在你未進宮之前,納蘭辰逸就對朕直言相告,朕絕對不會因為一個女人而破壞兄弟之情。納蘭辰逸在朕身邊多年,焉會不知這些?可他明明知道,卻依舊將你送進宮來,讓你嫁給朕。朕記得『奇兵』的兵權就是當初你向朕建議給他的,其中還有許許多多小便利更是不必說。當年朕將你打入冷宮時,他不曾出面為你說過一句話。現在也是一樣,他收到風聲,自己逃了,卻丟下你。你卻還是願意相信他嗎?」

「我信!因為我愛他!」

秦凝雪直視納蘭無極的目光,不躲不閃,沒有絲毫的畏懼。

納蘭無極臉上的笑意一僵,瞬間散去,連冷笑亦淡去,只余刺骨的冷意。

「秦凝雪,嫁給朕的五年裏,你可有愛過朕?哪怕僅有一絲一毫?」

「沒有,一絲一毫都不曾有過。」

秦凝雪答得斬釘截鐵,毫不猶豫。

「這些年來,你可曾有哪一個時刻想到過朕?可有哪一個時刻後悔當年所為?」

納蘭無極臉色蒼白,似在做最後的掙扎,最後的期待,亦是最後的挽留。

「不!我不曾後悔,我與皇上原本就只是一個錯誤。這麼多年了,我不想再騙皇上。」

秦凝雪目光看向前方,有些空茫,有些遙遠。語氣卻是出奇的平靜,沒有任何的起伏。

「錯誤么?」納蘭無極垂眸,似喃喃自語。「你愛納蘭辰逸?至死都不會改變。是么?」突然又冷冷的笑,直笑到讓人毛骨悚然。他猝然靠近秦凝雪,道:「那朕便讓你看看,他到底有多愛你,可好?」

「你想對他做什麼?」

秦凝雪瞬間變色,拉住納蘭無極的衣袖。

納蘭無極一頓,隨後立即甩開了她的手。這一瞬,他不得不相信,這個女人她是真的愛納蘭辰逸,而且是愛慘了納蘭辰逸。呵呵!多麼可愛,又多麼可悲啊!他捧在手心裏的女人,如斯的愛着另外一個男子。愛到不問前程,不顧自身安危。

「朕和你打一個賭,如何?」

「什麼賭?」

「若三日之內,納蘭辰逸能出現在皇宮裏,只要他能來救你,我便成全你們,放你自由;若他不出現,你便安心的做朕的女人。如何?」

話一出口,不說秦凝雪,連納蘭無極自己都嚇了一跳。所謂情不自禁,不過如此。原來這就是自己內心深處,最真實的願望。為什麼到了這樣的時刻,他心心念念卻還是這個女人?

秦凝雪嘆了一口氣,「皇上,這又是何苦呢?」

「來人!將銳王妃帶下去!」

納蘭無極轉身,背對着秦凝雪,招呼侍衛進來。

即使他步步退讓,她還是拒絕了他。他的自尊被她踏在腳下,肆意的踐踏。他何苦作賤自己呢?

侍衛應聲而入,秦凝雪沒有求饒,也沒有掙扎,安靜的被侍衛押了下去。

走到門口,納蘭無極的聲音又傳來:「你知道你們的事情是誰告訴朕的嗎?」

秦凝雪腳步一頓,卻沒有說話。她知道不用她問,他也一定會說。

「納蘭容止!」納蘭無極薄唇輕啟,「你和他的兒子。」

秦凝雪側過頭,欲言又止,卻終究是什麼也沒有說,出了御書房。

第二日,銳王府所有家眷,連同秦凝雪在內一同被押往刑場,由納蘭無極親自監刑。

同時皇榜貼得滿城皆是:時限三日,納蘭辰逸若是不出現,朕每過一刻鐘便殺銳王府一人。

納蘭無極一生愛民如子,可謂一代明君。只有唯一的一個污點——因情誤國。原本這次對銳王的處理方式可以有很多種,也可以有更多的選擇。他只要稍稍冷靜,便該明白,對於這件事,最明智的方法是秘密處置,讓它永遠成為秘密。可是因為秦凝雪,納蘭無極失了冷靜,而選擇了最絕決,最失民心的法子。

他不曾公佈納蘭辰逸的罪行,甚至連編造一個罪名都不曾。就那樣冷血,**,毫無緣由的叛了他的罪。所謂禍不及家人,納蘭無極卻如一個暴君一樣,向銳王府那些無辜之人舉起了屠刀。

第一日,刑場沒有任何動靜。納蘭無極在刑場守了整整一日,納蘭辰逸沒有來。

第二日,護國寺天降奇石,砸落在佛堂。奇石有言:誅暴君,安扶桑。

同時,三水縣一個小村莊突然出現暴亂。一群山野村民揭竿而起,殺了三水縣的縣令,佔地為王。

一時間,金陵城謠言四起。

部分百姓自發聚齊在刑場,為銳王府請願,請皇上放無銳王府無辜家眷。

朝中部分官員從皇榜貼出之後,便長跪在御書房之外,更有人以死勸諫。

可納蘭無極卻對此充耳不聞,視而不見。不但將這些事情丟給太子處理,連早朝也連續兩日未上。唯一不變的是如常去刑場,只納蘭辰逸卻一直不曾出現。

第三日,納蘭辰逸還是沒有出現。

那一晚,刑場血流成河。除銳王妃之外,銳王府一百四十五口人,全被屠盡。

當晚,納蘭無極突然陷入昏迷,宮中御醫皆束手無策。

同一時刻,容王府。

容王妃突然陷入昏迷,經診斷,卻查不出任何問題。沒有任何緣由,無法解釋的昏迷。同時,容王妃被確認已經懷有身孕。

算算日子,他們圓房不過半月,可不知為何沈清微的喜脈卻異常的明顯?甚至胎兒的成長也異常的詭異,以人眼可見的速度在迅速的成長。彷彿每過一個時辰,沈清微的肚子便會變大一點。而沈清微昏迷之後,身體不再冰冷,而是開始變暖。

甚至沈清微在昏迷之前,彷彿已經預料到了接下來要發生的事情。

她反覆的告訴納蘭容止,不要慌,不要怕,我沒事,一定要保護好孩子。

容王府開始加強戒備,容王閉門不出。

至此,扶桑王朝風起雲湧,風雨飄搖。

太子監國,軍隊開始頻繁的調入京中,皇宮加強戒備。

未央宮。

皇后正靠在椅子上小憩,突然一聲輕響,似是風聲過。她猝然睜開眼,只見納蘭辰逸正站在她的面前。

皇后大驚,立刻站起來,目光四處瞟,然後又將窗戶關緊,走到門口吩咐林嬤嬤,在外面守好,任何人不得進來打擾她。

確定納蘭辰逸不會被人發現,她方道:「十弟,你怎麼會在這裏?現在御林軍正在挨家挨戶的找你,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納蘭辰逸隨意的坐下,接過皇后遞過來的茶,淺茗了一口,慢悠悠的道:「所謂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我一直都在皇宮裏。」

皇后看了看納蘭辰逸,依舊瀟灑自如,彷彿還是那個一人之上,萬人之下的銳王爺,銳王府里的那些家眷慘死,納蘭無極對他趕盡殺絕,似乎都沒有影響到他。

「你皇兄不是素來最信你的嗎?這次到底是怎麼回事?」

納蘭辰逸自嘲的笑了笑,「他懷疑我同你有染,睿兒是我和你的兒子。」

對於納蘭無極心中的那些小九九,納蘭辰逸自然也是知曉的。他更是知道,什麼樣的回答能讓皇后愧疚,從而讓他得到更多的籌碼。

「荒唐!」皇后嗤之以鼻,「十弟,我同你一起去面聖,可以讓睿兒當眾滴血認親。我們是冤枉的,不能就這樣不明不白的背上莫須有的罪名。」

「皇嫂,沒有用的。」納蘭辰逸嘆了一口氣,「皇兄已經對我生疑,就算不是因為這件事,也會有其他的事情。狡兔死,走狗烹,古來帝王皆如是。我和皇兄再也不可能回到過去,我銳王府一百四十五口,皆喪於他手。雖然那些人不是我的親人,但是皆是跟隨我一路風雨拼殺而來的,他們就像我的兄弟姐妹一般。如今他們無辜慘死,我若還能與仇人稱兄道弟,那我便妄為人。」

「十弟,你的意思是……」

皇后一震,聽納蘭辰逸語里的意思,似乎已有謀反之心。

「皇嫂,如今我已再無退路。皇兄他再如何狠心,可卻終究是我的大哥,是我在這世上最親的人。我本不欲,形勢所逼也。今日冒險前來見皇嫂,我想繼續當初所訂的計劃,扶持睿兒為帝。這是我能想到將傷害減少到最低的法子。我只想保命,可是不管是皇兄,還是太子,都不可能容得下我。只有睿兒……皇嫂可願助我?」

納蘭辰逸滿臉的苦澀,皆是身不由已的無奈。

皇后毫不猶豫的搖頭,愧疚的道:「對不起!十弟,我不能答應你。睿兒非治國之才,起先我答應同你合作,那是不得已而為之,我承認那是我的私心。可是現在驚天還是太子,驚天和睿兒皆是我的骨肉。我不能讓睿兒去反驚天,無法眼睜睜的看着他們兩兄弟互相殘殺。我手中還有些勢力,我想法子將你送出城去。可好?」

納蘭辰逸蒼涼的一笑,似苦澀,似悲泣。

「你還是選了他。」

皇后微怔,看向納蘭辰逸。幾分不可思議,幾分不可置信。可納蘭辰逸神色如常,彷彿剛才那一瞬的落寞只是鏡花水月,根本不存在一般。

「十弟,我希望你明白,我是你皇嫂,任何時候都只能是你皇嫂。」

此一刻,公孫慕青想到了當日在御書房納蘭無極對她說的話,以及納蘭無極對她的猜忌。一直以來,納蘭辰逸都非常照顧他們母子。特別是對睿兒,更是如視已出。她一直以為,他是因為自己沒有孩子,加上又與睿兒特別投緣,以及顧念小時候的情分,所以才會對他們特別。可現在,雖然無法確信,可是似有什麼不一樣了。可不管真假,她都必須要將這層不明不白點破。在這深宮中,她曾經的信念,她最初的自我,她早已經妥協,早已經放棄。可縱使現在的她,已經活得沒有心,但是屬於公孫慕青最後的底限,最後的驕傲,她絕不能再退卻。

「皇嫂之言,辰逸定銘記於心。但望皇嫂得償所願,不後悔今日的選擇。」

納蘭辰逸起身,向皇后施了一禮。

……

落燕殿,梅妃娘娘宮魚落的宮殿。

宮魚落急匆匆的走進卧室,然後將門關上。她將桌案上的油燈移至屋內玉石徹成的棋盤中央。

「隆。」

柜子突然移開,然後出現一道暗門。

宮魚落低頭走了進去,柜子移回原處,一切恢復平靜。

梅妃娘娘愛棋,皇上便命人在她的屋子裏用玉石徹了一個棋盤,供她玩耍。不想原來這玉石棋盤竟是另有玄機。

暗門之後便是一間密室,密室里納蘭辰逸正拿着一本書在看。桌几旁擺着幾道點心,還有一壺龍井。

「主子!」

宮魚落單膝跪地,道。

納蘭辰逸放下手中的書,抬手示意她起來。

「嗯。現在容王府情況如何?」

「除了打聽到容王妃昏迷,其他一無所知。」

納蘭辰逸點頭,對此並不意外,似乎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密切監視,若有任何異動,必須第一時間向本王彙報。」

「是!」

「宮裏現在情況如何?」

「皇上依舊昏迷,皇后侍奉在側。帝寢殿外有重兵把守,沒有太子的命令,誰也不準見皇上。」

「可有確認到王妃被關押在哪裏?」

「帝寢室底下的水牢裏,入口在帝寢殿。目前我們的人無法神不知,鬼不覺的潛進帝寢殿,以免打草驚蛇,所以目前暫時無法去探查。」

納蘭辰逸左手手肘撐著桌子,右手食指和中指不停的敲打着桌沿,似在沉思。許久不曾說話,宮魚落恭敬的立在一旁,等候他的指示。

「魚落,想法子讓本王與六殿下見一面。」

納蘭辰逸手指一頓,突然道。

「是!」

……

容王府。

納蘭容止寸步不離的守着沈清微,同時也在密切的關注著宮裏的一舉一動。

「凌寒,可有銳王的消息?」

「暫時沒有。」

「狡兔三窟,銳王圖謀這麼多年,自然不會如此容易被我們找到。繼續找!」納蘭容止冷冷的一笑,「宮裏情況如何?」

「皇上依舊昏迷,太子除了加強帝寢殿的戒備之外,暫時還沒有大的動作。各方勢力亦是按兵未動。」

「銳王妃可安全?」

「被關押在帝寢殿底下的水牢裏,已經按主子的吩咐從宮外打通了地道進去。現在是否派人去接銳王妃接出來?」

「不必!讓她呆在那裏,派些人暗中保護她。」

「是!」凌寒又道:「東軍和南軍近日皆有異動,據暗夜樓的消息,這背後之人最有可能是銳王。我們是否要早作防範……」

「不必!銳王圖謀多年,不過為着那把龍椅。這納蘭家的江山與我何干?我們看戲便可。」

「是!」

凌寒領命而去。

納蘭容止走向卧室,見到安然睡在床上的沈清微,目光瞬間轉柔。伸手覆在她微微隆起的小腹上。

「小壞蛋,你要乖乖的,不準折騰你娘親。否則等你生出來,有你好看!」

這是沈清微昏迷之後,納蘭容止每日例行的功課,每日必警告肚子裏的小東西一遍。

「清微,你到底什麼時候才能醒來呢?」

這也是納蘭容止每日例行的功課,每日必問一遍,彷彿沈清微能聽到他說的話一般。

「清微,扶桑這天已經亂了。你不醒來,我連去爭一爭的興趣都沒有。你想當皇后嗎?我們一起將這天下握着手裏玩一玩,好不好?所以你快點醒來,我們一起去爭。好不好?」

「清微,五哥來信說,璃州已經在我們的掌握中。還有一件大喜事,由吾九滄生了個女兒,你當嬸嬸了。沒想到我們這些人裏面,五哥是最早當爹的。只是不知道你這肚子裏是男是女?若是兒子,五哥提議定一樁娃娃親。我沒有答應,咱家兒子的親事自然是你這個當娘親的說了算。」

「清微,青城也來了信,北詔那邊一切安好。他問我們到底在磨嘰什麼?他說,我們不急,他還急着回來娶媳婦呢?他強烈要求罷工!」

「清微,你現在的身體不再是冷冰冰的,已經有了體溫。我不知道你的身體到底出了什麼問題?你答應我的,你一定要好好的,你千萬不能食言。」

……

每日,除了處理密折,納蘭容止其他的時候都是陪着沈清微說話。每日皆是一些瑣事,可是他卻說的津津有味。縱使只是一個人在自言自語,他亦總是有說不完的話題。因為他對着的人,是她,他們。

他的女人,他的孩子,他的家,他的天下都在這裏。

……

三日之後,納蘭無極突然醒了過來。卻是性情大變,將侍候他的皇后趕了出去。從水牢中將銳王妃提出來,竟不管不顧的要將銳王妃納進宮,封為淑妃娘娘。

而奇怪的,銳王妃竟沒有抗拒,而是欣然的進住了帝寢殿。

------題外話------

對不起,實在是卡文,收尾階段,需要多理一理思路。

明天爭取多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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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凰謀之吸血凰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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