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一章

第一百零一章

在幽冥宮暗隱和平王府親信的隨扈之下,冉鳶和慕喆修一路順利來到邊城,卻發現輕風和鳴爍早已等在無雙城外。

「平王。」

「大少爺。」

「你們……」

「主子命鳴爍在此等候,給二小姐送一樣東西。」說着,鳴爍走上前去,將懷中好好包裹着的物事遞給馬車內探出頭來的冉鳶。「二小姐,主子說了,兀自珍重,久別終重聚,無需介懷。」

冉鳶聞言,嘴角輕笑,「她倒是當真灑脫。」

輕風上前一步,「請二位隨在下去一地。」

慕喆修看了看輕風,又看了看退回去,一臉從容淺笑的鳴爍,「好。」

馬車跟隨前行的馬匹平治而出三四里地。慕喆修只感覺一陣肅殺之氣傳來,雖不見得多強烈,卻極為壓抑,待馬車停穩,挑開簾幕一看,頓時呆愣住。

大漠各部族的首領紛紛從自己部隊之前出現,對着馬車中走下來的平王道,「臣,恭請平王回我大漠登基即位。」

雖無法做到人人心服,但這畢竟是大漠的大恩人,北國的允太子的命令,他們一早便知道,會有這樣的一天,這平王在北國的口碑極好,曾經平定邊境之亂,驍勇善戰,文韜武略無所不精,倒也不至於辱沒了大漠各部族威名。

輕風轉身來到已經下來馬車的慕喆修身旁,輕聲道,「這是少爺送給平王的一份禮物,預祝平王登基順利。少爺要在下轉告平王,他日沙場點兵,望平王殿下手中的大漠精兵不再是這般薄弱的樣子。」

慕喆修一時有些難言的激動,當日,他曾帶自己去他秘密屯養大漠兵將的基地,如此機密,原來是從那時起便已經算好了會有今日。

他為自己做的這些,自己要如何承擔得起。

輕風看着平王臉色,淡淡道,「平王無需介懷,只需謹記公主之言,少爺說,大漠部族分崩離析,早就需要有人將其整合,唯凝結方能客服大漠劣勢,使大漠部族百姓得以安居,平王定能成為一個愛民如子,構家建國的好皇帝。」

慕喆修低頭輕笑出聲,「他定是說不出這種話的,是你自己說的吧,輕風。」

輕風微微一愣,不好意思的笑道,「前半句是少爺說的沒錯,後半段……反正少爺的意思就是這個,平王,耽誤下去恐生變數,儘早啟程吧。」總不能真按照少爺的原話說,那平王還不鬧心死,雖然少爺就是這個意思,還是平王更了解少爺。

「謝過的話便不說了,此情,原慕喆修日後必報,你告訴他,大漠與他同氣連枝。」這是一個承諾,也是一份責任,當做自己對他最大的謝禮,凡與他相關,只要不違背天下大義,他都為他馬首是瞻,傾盡全力相陪。

輕風眼前一亮,「走好。」

慕喆修轉身對着大漠十萬兵士輕喝一聲,「拔營,回朝。」那聲音魄力十足,在場之人,無不聽得清清楚楚,只這份功力,便讓在場之人望塵莫及。

「就此別過。」平王對着輕風輕輕點點頭,轉身毫不猶豫的上了馬車。開工焉有回頭箭,這條路,他退無可退,只能前行,既然不能改變命運,起碼要靠自己左右今後的人生,才不枉來此間一遭輪迴。

剛上馬車,便見冉鳶深情激動的看着手中的展開的東西,走近一看,原來是一張羊皮地圖。

可細看之下,連慕喆修也不由震驚。

「大漠戰略地形圖。」

「是。」可這上面,不只是大漠各部族重兵分佈和糧草分佈圖,這地圖上,連四季交替時,大漠中的水源遷徙之地,大大小小的綠洲所在,各部族的糧食作物、缺乏的糧食作物,還有能在大漠中培植的作物以及其耕作之法悉數記載於上,在這大漠之中,誰能得到這樣一份地圖,便是掌握了大漠部族存活的命脈。

冉鳶又輕輕打開另外一個羊皮袋子,裏邊是那些作物的種子還有一個令牌,旁邊有一張字條,「林氏旗下所有商行店鋪,見此令如見家主。」

冉鳶看着那霸道的行草之書,許久不曾見過她的字跡,如今再見,心中卻是這般的喜悅,這個女子,送給自己的是一份天大的禮物。

林氏,北國最大的糧商,布商,旗下銀號、典當行、交易行、賭坊、妓院無數,是北國最大的商賈,幾乎涉獵各行各業,這……只是沒想到,林家竟也是她的家業。她這是將大漠百姓和她的後路都給她鋪墊好了。

震驚過後,冉鳶將所有東西收好,放到自己懷中。最暖心的並非那些禮物,而是那份不變的信任。

「真是個土財主。」

慕喆修聽着冉鳶揶揄調皮的感慨,勾唇一笑,「得友如此,雖死無憾,我們都是這世上,最幸運的人。」有那般冷如冰,熱如火的女子,有那邊冷麵誠心的男子,他們是如此的相像,睥睨天下,卻又是那般的南轅北轍,個性鮮明。

「是啊,唯有不負所望,努力過好我們自己的生活,才能回報一二。」他們的生活,便是大漠人民的生活,這份擔子不輕,她這一路便想了許多,想着如何改善大漠部族之間的風土民情,融入南北文化,想要的改變的太多。她還來不及理清頭緒,便已經有人幫她想在了最前面。

這種知彼於心,惺惺相惜的感覺,實在太難以形容,世上有人懂你如此,知你如此,為你如此着想,只覺世間再沒有比這更好的友誼和情誼。

輕風和逐岩看着那遠走於黃沙之間的大軍,折返身,相視一笑,「走,回去喝酒去。」有這般用心良苦的主子,將自己的家國一分為二拱手讓人,真不知是幸,還是幸。暫不去想今後會如何,只是看着平王方才面對軍隊時的眼神和豪氣雲天,便覺不虛此行,有些男兒,註定屬於軍隊和家國大義,沒有為什麼,只因心之所系,此生必是要在這江山天下走一遭。

鳴爍則想着,他這些日子為了填充那大漠版圖,可沒少受苦,回去定要讓主子給好好補償補償。

一隻信鴿自鳴爍手中扔出,看着那飛速消失在天際的鴿子,鳴爍笑得輕鬆。「這好,不醉不歸。」

二人一揚馬鞭,向著帝京飛馳而去。

巫磊毅的忽然到訪,打破了麒諾和蕭天允之間的靜默。

看着樓下自朱紅大門款款走來,一身青衣依舊,手中摺扇輕舞,步伐穩健而愉悅的人,麒諾揚唇一笑。

只看了一眼,便轉過頭,執起一粒黑子,放入棋盤之中。

蕭天允則是一直在練功,沒有絲毫收功的跡象。逐岩在一旁,看着自家少爺短短時間便恢復了不少的面色,心中安穩了不少。

蘇帥在麒諾的地下窯爐中精心研究新葯,只因麒諾給了他一株罕見的藥草,他便忘己的投入其中,連三餐都是靑洛送去。

靑戈將巫磊毅直接引導麒諾的房間,便下去準備晚膳。

巫磊毅緩步而入,看到的便是閣樓的露台之上,和風旭日為背景,她紫衣翩然,靜坐於那簡約大氣的露台中央,一身掩不住的出塵清華氣質,一個人下着棋。

只覺那畫面太美,有些不敢直視,卻又不忍移開眼,生怕這種錯過,便是一生遺憾。

「不進來?」麒諾不抬頭,繼續下着棋。

「公主怎自個兒下棋,無對手的棋局,不免有些寂寞。」淺笑而入,眼神從她身上移到那棋局之上。

「人此生最大的敵人便是自己,對弈便是一場博弈,無言寂寞。」

麒諾落下一子,轉頭看巫磊毅,只見他眉心雖有些疲憊,但神色清明爽朗,那俊逸悠然,卓爾不群的氣息讓麒諾只覺眼前一亮,「有何好事?」

巫磊毅坐到麒諾對面,看了眼一旁的牆壁,只是一牆之隔,可總覺得二人之間除了什麼問題。

人此生最大的敵人是自己?倒是極有道理,通常,他們都只是在於自己過不去,無關他人。

隨手從旁邊几案上給自己倒了杯茶,抬頭淡笑看着麒諾,「爺爺讓磊毅來與公主談合作。」

「你就是帶着這幅表情出來的?」那朗煞八成得知道這小子是細作。

「沒有,磊毅是進了朱紅門才這樣的,公主在外面布了陣,磊毅不怕。」說着,便緊盯着棋盤上的黑白子猛看。竟是珍瓏局。「磊毅發現,公主慣於為難自己。」

麒諾微微一愣,不置可否。「朗家主想通了?」

「誰知道呢。不過,爺爺能轉向我們這邊,起碼能保證太子的安全。」

「越是這樣,越是不能掉以輕心,若是所料不錯,朗家主臨時倒戈,就是為了要留住愁兒這個唯一能與我們談判的籌碼,三日後,他定不會再帶你去見愁兒。」

「這個磊毅也有想過,爺爺忽然提起要與公主結盟,磊毅便想,爺爺不會再如從前那般信任磊毅。」

「到也未必。」麒諾將方才信鴿傳來的紙條遞給巫磊毅,隨後又從桌旁遞了一個小籠子給他,裏邊有咕咕的叫聲傳來。

巫磊毅接過,隨手放到一旁,打開手中的字條看了一眼。「平王已回大漠登基?」

「不出意外,就在三日後。」

這消息太過震撼,這才短短几日,登基豈是這般說了就能立刻執行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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塵緣劫之君諾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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