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祭奠

祭祭奠

夜沉沉的,可天空中明月高懸、繁星閃爍,反倒是顯出幾分熱鬧來。今日又是大秦女帝巡訪南濱郡府的日子。其實,對於大秦百姓而言,這已經是十年來的習慣了。大秦女帝在每年的七月十一這日都要到南濱郡府來巡視,這已經是約定俗成之事了。因而,南濱郡府的百姓也沒有一絲意外。

可此時窩在小巧精緻行宮裏的小肉球卻顯得分外好奇。說他是小肉球還真是人如其名,白嫩嫩、胖乎乎的,圓圓的腦袋、肉呼呼的小手小腳,的的確確就是一隻小肉球。不過,可別看他名字這般俗氣好笑,他的來頭可是很大。這隻小肉球乃是大秦女帝唯一的孩子,也是大秦帝國的下一任繼承人!小肉球實在是可以說是含着珠玉金子呱呱墜地也不為過。

但這會兒,他卻像是個沒見過世面的鄉下孩子一般。一會兒他看看那個,一會兒摸摸這個,寢宮裏的什麼東西都讓他覺得很是有趣。可也不要這麼鄙視他,只不過是因為平日裏母皇和父王對他教導甚嚴。雖出生於大富大貴之家,可母皇大人卻執意秉承著「男子漢要窮養」的宗旨。平日裏吃穿用度都與一般略富貴人家無二,有時候就連一些精巧的玩具都要通過「辛勤勞動」來換。這些實在是讓這個五歲有餘的小肉球有時不禁無語望天!忍不住在背地裏抱怨幾句母皇和父王的「虐待未成年兒童!」

不過每年的七月卻是小肉球最開心的日子。因為,這段日子母皇和父王總會出訪南濱郡府。他雖年幼不過卻也知道這個時候母皇總不太有時間管他,而父王的神色也有些怪怪的。至於怎麼奇怪,他這詞句匱乏的腦袋裏卻是形容不出來了。只是知道兩人都有些魂不守舍。對,就是這個詞!他這個英明神武的小爺怎麼會忘記葯兒哥哥告訴他的詞呢?

想到這裏,小肉球不禁暗自嘿嘿笑起來。黑葡萄般圓溜溜的眼睛咕嚕嚕四下亂轉,活像一直偷了腥的小貓兒,煞是靈動可愛。

只不過,小肉球也一直很好奇為什麼每年七月母皇和父王都要到南濱郡府來。這不過就是個郡縣嘛,最多是與大秦有些不同,其實說白了也沒什麼特別好玩的。因而,他一直覺得很是奇怪。

記得今年出發前,他還扒拉在母皇懷裏問過呢。「娘,為什麼又要去南濱了呀?夏天那裏好熱的呢!還總下大雨,一點都不好玩。」

可一直對他寵愛親近的母皇大人卻頭一次沒有回答小肉球的問題,只是溫柔地摟着他,瞥開眼去沒有回答。

而當他將眼光瞄向自己那一向喜穿紅衣,俊美得人神共憤的父王大人時。父王大人卻也只是溫柔地看着他,回答道:「你母皇和父王的老家就在南濱郡府啊,自然應該每年回來看看。麟兒說不好么?」

「唔,是這樣啊。」小肉球點了點頭。可別看他才五歲,知道的東西可真不少。他怎會聽不出來父王的話十有八九都不是真的,只是來敷衍自己的而已。不過當下小肉球也不氣惱,不折騰,只趴在他母皇、父王的懷裏撒嬌逗樂。可小傢伙那唯恐天下不亂的腦袋裏卻逐漸形成了一個大膽的想法:「哈哈!你們都不告訴我,那我就自己去探險!嘿嘿……哈哈!」

想到這裏,小肉球眉眼一挑,頗有幾分乃父的俊美風範。只不過,這一表情呈現在這張肉乎乎的小臉上,卻有種說不出的好笑。

「你,過來。」他招手叫過恭謹地立在一邊的一個女官,說道:「本殿下無聊了。去請霽哥哥過來。」

「是。」那女官領了小肉球的命令,想也不想便匆匆去了。畢竟,曾經在宮中時只有霽公子和殿下年歲最近,玩的也最好。話說這霽公子是南濱前朝降臣羽、琴的兒子。雖說「五音」、「四藝」曾跟隨南濱國主司徒卿夜多年,但女帝陛下卻連一點疑心都無,直接將他們當做忠臣、上賓對待。這不,連羽和琴兩人的兒子,只比殿下大一歲的霽公子也可自由出入宮禁,甚至還時刻陪伴在小殿下身邊。

正在小肉球愜意地躺在縷金竹席的涼榻上,吃着南濱郡守進貢的荔枝之時。公子霽飛快地走了進來。進門的時候還大呼小叫的:「麟兒,大晚上的你怎麼還守在寢宮裏啊?快快!好不容易來一次南濱,一起去放河燈啊!」

小肉球有些無語地撅著嘴說:「喂,霽哥哥,你好歹也比我大一歲。又不是沒放過河燈,河燈有什麼好玩的?」

「那你叫我來幹嘛?」霽偎著小肉球坐了下來,「大晚上的除了放放燈之外,還有什麼好玩的?」

「嘿嘿……這個嘛……」小肉球神秘地一笑,拉了霽的耳朵輕聲說了起來。這話足足說了一刻鐘有餘,說者興奮,聽者有趣。兩個小傢伙相對而笑,滴溜溜的眼眸里儘是計謀得逞的奸笑。

可這也嚇壞了留守的女官和護衛們。他們誰沒有聽說過這兩個混世魔王的大名,被派來守護殿下已經夠慘的了。如今又碰上和殿下狼狽為奸的霽公子一起,他們哪裏還有活命的可能?於是,為首的女官苦哈哈地自嘲一笑,便迅速溜走搬救兵去也。

而小肉球和霽也是看準了寢宮防衛鬆散的這個當兒,迅速地開啟了後窗,乾淨利落地便躍了出去。窗戶有些高,還不是兩個未長成的少年能夠駕馭的了的。這不,兩人爭先恐後地跳出去,可不就驟然摔做了一團。

「唉喲——」霽揉了揉跌疼的屁股蛋兒,不滿地嘟著嘴,「壞肉球!叫你吃這麼胖!你都砸我身上了!」

「嘿嘿……」小肉球嘻嘻一笑,伸手將霽拉了起來,「好啦,好啦!下回有什麼好吃的送來,我一定不會給你送過去。那,現在咱們快走吧。遲了就該被母皇父王罵了。」

二小墊着腳尖,輕手輕腳地在南濱行宮中穿梭,彷彿是在黑暗中的幽靈一般。只可惜這兩隻幽靈實在是矮了些,胖了些。小磊磊等守衛遠遠地看過來總讓人有幾分的忍俊不禁。

「喂,你兒子和小主子又四處作亂了。你這個當爹的不管管?」小磊磊捅捅旁邊站着,一臉愜意的羽低聲說道。

「這有什麼好管的?小孩子們嘛,只要不出大事,管不管又有什麼?更何況,天塌下來還有咱們給這群小屁孩頂着呢!」羽抱着雙臂滿不在乎地說着:「男孩子這等年紀就是要調皮淘氣些才好呢。」

「哦~~~」小磊磊拖長了聲音,似笑非笑地望着好整以暇的羽,「原來你小時候就這德行啊。嘖嘖……果真是應了那一句有其父必有其子嘛。」

羽斜睨了小磊磊一眼,懶懶地說:「想咱們小時候過的太過辛苦。好不容易有了這太平盛世,就讓他們不要再經歷我們曾經經歷過的悲苦了。」

「說的也是。」小磊磊點頭。隨後大笑着一拳砸在羽的肩膀上「想不到你這傢伙做了父親后還真有幾分成熟起來了嘛。」

「那是!要不改明兒讓哥哥我撮合撮合你和書唄。」

晚上的氣氛是輕鬆愉快的。這廂小磊磊和羽在暗處打打鬧鬧,殊不知兩小傢伙就這般調皮搗蛋地潛入了南濱皇陵。

這一片是南濱曾經皇室的陵墓,幾乎歷代國主、皇后等都埋葬於此。南濱歸附之後,柳長榮非但沒有拆毀陵墓,反而是以懷仁之心重新休憩整理,並派人守護在此。這一片陵墓一點也不黑,不陰森。反倒是在顆顆晶亮的夜明珠的照亮下,顯得宏大、精緻、美輪美奐。

小肉球和霽二小就縮在一株巨大虯扎的松柏后伸頭偷偷往裏面望着。

只見整個陵墓中靜悄悄的,沒有十步一人的護衛,也沒有隨時侍立在側的宮人。只有自己的母皇和父王靜靜地站立在一座金絲楠木雕刻而成的棺槨前。自己的母皇一身素色的白衣在身,她低垂着眼眸,溫柔地撫過棺槨上層層疊疊的紋路。低低說着一些讓自己根本就聽不明白的話。

「卿夜,又是一年過去了。我和納蘭來看你了。南濱一年比一年好,百姓安居樂業,政治清明。我也過得很好,無須擔心。我和納蘭的孩子麟兒已經七歲多了,調皮搗蛋、生性活潑。乍一眼看起來還有幾分像你。我想等他再大一些,叫他過來看看你。畢竟他也算得上是你的侄兒。卿夜,我年年來看你。心裏卻是希望你早已不在南濱了,不在這個世界了。希望你能有新的開始,新的人生,新的生活。」

「喂,你瞧今日你父王也不一樣呢。」霽拉拉小肉球,輕聲說着:「這還是我第一次看到他穿白衣哩。」

小肉球隨着霽的手指轉向納蘭鳴的方向看去,只見今日的父王一襲白衣加身。素淡的色彩穿在他的身上,反比平日裏大紅的色彩更加炫目,更顯得納蘭鳴一身冰肌玉骨、俊朗逼人。小肉球不禁看呆了幾分,流着口水:「嘖嘖……霽哥哥,你說小爺長大后是不是也能像我父王一樣好看啊?」

霽一時看看小肉球,一時又看看納蘭鳴,有些疑惑又有些懷疑地撓撓頭,不太確定地說:「這……這……估計吧。只是,麟兒,你每天吃這麼多真的能瘦的下來么?」

小肉球大怒,飛身就將霽壓在身下,大呼小叫起來:「小爺一定能瘦下來!小爺將來一定比我父王還帥!」一時間,兩小傢伙頓時忘記了今日偷溜出來的使命,在老松柏下面鬧騰的不可開交。

而也正是這一番鬧騰,將原本肅靜憂傷的氣氛破壞得一乾二淨,更將柳長榮和納蘭鳴的注意力給引了過來。

柳長榮有些惱又有些好笑地將自己兒子從松柏邊拽了過來,「麟兒、霽兒你們來這兒幹嘛?」

「那個……」小肉球有些忸怩地絞著雙手,低着頭嘟囔著:「那個……我……我也霽哥哥只是……那個……出來逛逛。不知怎麼的,就來這裏了。」說謊的時候總是剛開始的時候最困難,越到後面卻越來越順口。

柳長榮和納蘭鳴好笑地看着小肉球這副模樣,卻最終沒有戳穿他這漏洞百出的謊言。納蘭鳴只輕輕拍了拍他的腦袋,又對他豎起了一根手指。那意思,小肉球懂。這是他父王對他的警告呢,「只此一次!絕無下例!」小肉球乖乖地點點頭,縮到自家母皇的懷裏不鬧了。

而也就在此時,柳長榮將小肉球推了推,說道:「既然來了,就給你叔父上柱香吧。」

「誒?叔父?哪裏的叔父?」這句話一下子將小肉球的好奇心給勾了起來。他是有很多叔叔伯伯,還有好多爺爺奶奶。可是,從來沒聽說過哪個叔父葬在南濱皇陵的。於是,小肉球揚起好奇的眼眸盯着自己的母皇和父王,問道:「什麼叔父呀?」

納蘭鳴微笑着將點燃的香遞到他的手中,說道:「說起來,你叫大哥也可以。按輩分來說,他是我的侄兒,也是你的堂兄。不過,他也曾是你母皇的大師兄。讓你叫聲叔父也是可以的。」

這複雜的關係讓小肉球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乖巧地將香插入了香爐,還乖乖地有模有樣地拜了好幾拜。

「母皇,父王,能不能給我講講這位叔父的事情啊。麟兒要聽睡前故事呢!」

「好。」柳長榮摸摸被納蘭鳴摟在懷裏的小肉球,溫柔地敘述道:「在很多年以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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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嘯吟之庶女皇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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