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四章 湖中心的女屍

吳經緯帶領的左路和楊帆的右路幾乎同時攀上了亭子。學生們歡呼雀躍，吳經緯指示：「各組快清點人數，沒來的派人去接應一下。」

落在後面的方雪兒、喬夢揚等也都上來了。

吳經緯問：「怎麼樣？各路都齊了嗎？」

學生齊聲喊：「都齊了！」

吳經緯點點頭：「好，第一步不錯，全都勝利到達目標。說明我們三班經過隊列訓練，確實提高了思想素質和身體素質。現在原地休息一下。」

楊帆獨自找了個離亭子不遠的地方，坐下來休息，用手絹扇著風。

突然，一陣小孩的哭聲傳來，楊帆警覺地站起來，走了幾步，她看到了不遠處一個奇異的情景：一個小男孩站在一個不高的台階上，一位婦女在小男孩不遠的地方蹲著。小男孩哭着象要向婦女撲去，可就是不肯邁下那個不高的台階。婦女在一邊連聲呵斥着：「你過不過來？不過來，我要走了！」小男孩更大聲地哭喊起來，婦女象一點也不動心，仍呵斥道：「你不走過來，就把你扔在這裏喂狗！」小男孩越發哭得撕心裂肺，楊帆忍不住要去攙扶小男孩——

「不要管他！」婦女向楊帆吼道。

楊帆一愣，婦女狠狠地瞪着小男孩：「自己走過來！聽見沒有？」

小男孩膽怯地看看腳下，又哭了起來。

婦女說：「好，你不過來，就自己留在這吧！我要走了！」說着，真的轉身走了。小男孩急了，哭喊著邁開小腳，向婦女撲去。婦女轉過身，眼裏含着淚抱住小男孩：「我的兒，你終於敢自己走了！你敢了！你不怕了，你自己走過來了！你是媽的好孩子！不哭，好兒子。不是媽媽狠心，不是媽媽不愛你，是媽媽不得不狠心，媽媽不得不這樣，你知道嗎？如果現在媽媽不狠心，你將來就不能勇敢地面對生活，就不能在困難和挫折面前挺起頭來，就沒有不屈不撓的勇氣和毅力！兒子，這正是媽媽對你的愛呵！」

楊帆聽着，不由流下淚來。

她台起頭，似乎才明白了什麼。

三班班學生又列隊完畢，整裝待發。

吳經緯站在隊前：「好，我們休息完畢，要繼續下一個目標。剛才和各組商議了一下，我們今天不攀山頂了，要從這下去，到山後雲翠湖去，大夥同意不同意？」

學生齊聲喊：「同意——」

吳經緯：「那好，咱們還是兵分兩路，我帶一路，楊帆——」

楊帆突然：「等等。老師，我有個意見。」

吳經緯又不解地：「楊帆，你有什麼意見？」

楊帆有些遲疑地：「老師，我這意見不代表兩個組，只是我個人的意見。」

吳經緯：「不要緊，什麼意見，說吧。」

楊帆低下頭：「我想……參加你那一路。」

吳經緯一愣，學生們也不解地看着楊帆。

楊帆說：「那一路可以由佟凡帶領，我只想跟着你。老師，你答應我嗎？」

吳經緯問：「楊帆，你為什麼要這樣？」

楊帆感慨地：「因為剛才——有個小男孩——」

吳經緯越發奇怪了：「小男孩？」

楊帆喃喃地：「他不敢下台階，他媽媽吼他，狠著心讓他——老師你有時挺象那個媽媽——」

吳經緯似乎明白了什麼，說：「好，楊帆，我同意你參加我這一路。」

佟凡說：「我們也要和老師一起走——」

右路學生一起：「對，我們都和老師一塊走！」「我們大家一起走！」

吳經緯：「好，既然大家同意一起走，那我服從大家意見，我們兩路匯合，組成一路，進發雲翠湖！」

楊帆跳到大家前面，自告奮勇地：「我來當導遊。」她迅速進入角色，「我們下一站要去的雲翠湖是我國少有的高山湖泊之一，她象一顆明珠，鑲嵌在高山白雲之間，沿途有許多自然和人文景觀……」

在雲翠湖裏泛舟，每個人都興緻勃勃地說着、笑着。

「喬夢揚，」劉宇宙還在搭訕，「你是1一bbs的斑竹？」

喬夢揚點點頭，同學們都驚嘆不已。

「看來我有了崇拜者？」喬夢揚對劉宇宙友好地調侃道。

「你的理想是什麼？」楊帆問了一個大家很久沒有考慮的問題。

「自由撰搞人，maybe。」喬夢揚聳聳肩回答。

周圍空氣似乎凝重了起來，時間彷彿靜止，大家在想着剛才的問題。

喬夢揚伸手觸摸湖水，詭異地笑了笑，說：「如果現在湖面異常平靜，看不到一點波紋。」大家一愣，不知她的下一句台詞會是什麼，「突然，湖的中心漂起一具女屍……」她順手指向遠處，大家目光隨之遷移，大惑不解。更突然地是，兩個熟悉的聲音開始驚聲尖叫，如鬼哭，如狼嚎。3秒鐘之後，眾人的目光搜索到劉宇宙和方雪兒的身上，真是難以置信。喬夢揚不置可否地笑了笑，補充道，「那一定是部恐怖片。」

上岸以後，一條小河擋在面前。十米左右的河道中水草葳蕤，水流清澈。沒有橋，只有一些卵石，星星點點，露出水面。吳經緯和學生們來到河邊。學生們驚叫着：「河！山裏也有河？」「瞧，這水有多清呵！」「一條小河彎又彎，彎彎的月亮象條船！」

學生們擁著喬夢揚：「喬夢揚，喬夢揚，再來一首！」

喬夢揚遲疑地：「我——」

郭單霞鼓動她：「喬夢揚，來，再震他們一震。」

喬夢揚想了一下：「有了，」她看着河道，吟誦道，「山中有溪天邊來，默默無聞花自開，水流潺潺載花香，無怨無悔奔大海。還是不好。」

學生們又鼓起掌來：「好，好——」

吳經緯說：「喬夢揚這詩雖比不了唐詩宋詞，但也表達了她的心情。無怨無悔奔大海，咱們都要有這種精神，為了美好的追求，面對困難，面對挫折，我們就要象喬夢揚詩里說的那樣，無怨無悔，在人生的道路上不懈追求，百折不撓，奔流到海不復回！同學們說對不對？」

學生們喊：「對——」

吳經緯：「好，我們現在開始過河，過了河再休息好嗎？」

學生們喊：「好——」

佟凡第一個跳過河去，接着是劉宇宙，楊帆。郭單霞要幫喬夢揚，喬夢揚拒絕了，兩個人先後跳過河去。其他同學也紛紛跳過了河。方雪兒在最後，她走了兩步，站立不穩，又退了回來。喬夢揚鼓勵她：「別怕，雪兒！腳踩穩，重心找好——」

方雪兒試着又走了幾步，又退了回來。楊帆也安慰道：「別急啊，一步一步，踩穩，不要看水。」

方雪兒受到鼓舞，點點頭，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又跨上卵石，可沒走兩步，差點晃到河裏。方雪兒無奈又退了回來，她又氣又羞地捂住臉。突然對岸傳來：「雪兒，我來幫你！」郭單霞飛快地跳了過來。

「單霞？」

郭單霞幾步跳到方雪兒跟前，在河中卵石上站着，向方雪兒伸出一隻手：「雪兒，別怕，我來幫你！」方雪兒看着郭單霞，又低下頭去，一時不知該怎麼辦好。郭單霞固執地：「雪兒，大膽點兒，沒事的，我在旁邊保護你，你肯定會過去的。」

方雪兒看着郭單霞，眼神中閃爍著冰釋前嫌的淚滴。

郭單霞滿懷期望地微笑：「我說的是真的，肯定會過去的，我保證！」

方雪兒點點頭。郭單霞伸出手，與方雪兒並排而立。方雪兒鼓起勇氣，向河中跨去。郭單霞與她並排而行，一步，兩步，三步……岸邊的同學歡呼起來，在將要到達的時候，方雪兒突然一步未穩，身體搖晃起來，她驚叫起來，郭單霞見狀，忙去拉她，結果「撲通」一聲，兩人一起落入水中——

過了河，郭單霞和方雪兒來到一處灌木叢。

兩人正要脫鞋、擰褲腳，劉宇宙等幾個人晃晃蕩盪走過來。

劉宇宙發現郭單霞和方雪兒：「哎，這還有兩個人！」

郭單霞驅趕地：「去去去！我們這不要男的，你們到那邊去！」把劉宇宙等給趕走了。

兩人開始脫鞋、脫襪子。

方雪兒說：「老師因為咱倆延長了二十分鐘。」

郭單霞說：「咱們快點兒，別耽誤大夥。」

吳經緯和學生們坐在一起休息。

吳經緯說：「延長二十分鐘，有要方便的同學請抓緊時間。」轉頭對劉宇宙，「劉宇宙，聽見沒有？剛才上哪兒了，要方便抓緊。」

劉宇宙頭一甩：「還用你說，活人還能叫尿憋死？」

一學生說：「劉宇宙早方便了。」

另一學生：「肯定是隨地大小便的。」

劉宇宙瞪眼：「你才隨地大小便的！」

女同學抗議道：「你們男的說話文明點兒！」

男同學不服：「我們哪點不文明了？」

女同學：「你們就是不文明！」

郭單霞與方雪兒洗完腳，回到灌木叢。把鞋子和襪子都挑在樹枝上，兩人光腳並排坐在一起。方雪兒說：「這水真好，要不是還要走，我真想好好洗一洗。」

郭單霞附和地：「我也是。」

方雪兒看看天：「這太陽也真好，曬著真舒服。」

郭單霞：「可不，咱倆乾脆不走了，就呆在這。」

方雪兒：「就咱倆？」

郭單霞：「就咱倆。」

方雪兒摟住郭單霞的肩膀。郭單霞突然想起什麼，顳顬地：「雪兒，我有件事想告訴你。」

方雪兒不解地：「什麼事？」

郭單霞：「你那個音樂盒——」

方雪兒堵住她的嘴：「別說了，單霞，咱不提好嗎？」

郭單霞倔強地：「不，是我做得不對。」

方雪兒：「是我，是我，是我弄得大夥——」

郭單霞：「不，我不該那麼粗暴——」

方雪兒：「不要再說了，我說過了，都是我不好。」

郭單霞：「不，是我不好，音樂盒是我給藏起來了！」

方雪兒停了一下：「我知道。」

郭單霞：「你為啥不向我要？」

方雪兒看着郭單霞：「單霞，我恨我自己——」

郭單霞摟住方雪兒，稍停，她又推開她，從一邊包里拿出音樂盒。

兩人擁到一起，方雪兒說：「來，咱們來聽音樂好不好？」

方雪兒打開音樂盒，拍了幾下，優美的樂曲款款而來。方雪兒說：「咱們跳一會兒好不好？」

郭單霞點點頭，兩個姑娘光着腳丫在沙灘上跳了起來，舞姿、音樂、河水隨着她們的身影一起在山野流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