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抓緊我的手
凌晨三點多，喬仲偉擁著寧可回到了他們租住的小屋。幾天不在家，屋裏有了淡淡的灰塵味，寧可習慣地拿大刷掃床上灰塵，喬仲偉卻受不了「小別勝新婚」的煎熬，猛地將她撲倒。
「門，門，怎麼就不記得關門哪！！」寧可用手推喬仲偉，喬仲偉抬高腳支著身子將門勾上，兩個人四目相對，熱火朝天，心裏明明都知道接下來必定有一場激戰，卻都開始矯情。
「你想幹嗎？」寧可咬牙切齒，眼裏壞笑
「你說我想幹嗎？」喬仲偉裝單純
「你想幹嗎就幹嗎唄」誘敵深入
「那，大妹子，對不住了，爺已饑寒交迫，急待你來暖暖身子！」
於是乎，兩人抱成一團，直晃得床動牆抖，在寧可一遍又一遍「偉哥，偉哥」的呼喚中，眼見着喬仲偉就要抵達風頭浪尖，就聽「砰——啪」兩聲巨響，床塌了！
開始兩人只覺得身子猛地一沉，喬仲偉條件反射罩緊寧可，心想要死死一塊，他以為是地震。直到樓下住戶在下面罵：大晚上的，年輕人也不知道節制些！
寧可羞紅臉縮進被窩整理衣服，喬仲偉只穿個褲頭檢查床架，四個腳的簡易床被他們壓跨兩根，他拍拍寧可屁股：「還窩那，起來啊，懶婆娘。」
寧可在被窩裏抖半天爬出來撒嬌：「好冷嘛啊」
喬仲偉故作老成地嘆口氣，摟過來捂著，「還冷嗎？」
「不冷了。」
「那我來整理床鋪」
「還能用嗎？」
「乾脆四個腳去了，睡床板啦。」
兩個人在小小的屋子裏開始忙活，等一切準備妥當，重新睡會早已冰涼的被窩已近5點。有早起的菜販子騎三輪車晃鈴而過，樓下那家估計被他們折騰得沒睡好，早早起床叮叮噹噹地做飯，夫妻倆是外地來雲城彈棉花的。每每在樓道或樓下公廁撞見，兩人頭上都纏着棉花絮，表情一樣的苦悶，天一黑就不見他們出來，屋裏也沒任何動靜。
寧可曾經好奇地問喬仲偉：「他們難道從來不那個？」
「有可能」
「那，那樣還有愛情嗎？」
「他們的愛情就是材米油鹽，孩子，老人。」
寧可過了睡覺鐘點，這會異常興奮，窩在喬仲偉懷裏又聊起樓下的夫妻倆。她的潛意識裏真的不能承受沒有愛情，沒有aa的生活，她不知道等她到了這個年紀因為生活的重重壓力，會不會變得這麼無趣。
喬仲偉完全是另一種看法，許是他經常寫小說，腦子裏總有「柏拉圖之戀」的留守，他堅持人類只要有愛就能存活，aa只是生活方式的調劑品，有為新鮮，無為固守。愛的方式有很多種，親情、友情、愛國情，這都是愛，人類越局限在愛情的小國里幸福感越低。
「謬論！那你不也喜歡動不動來那、、」寧可臉紅說不下去
「那，那什麼？說啊你」喬仲偉故意去看她的臉
「反正你嘴上一套，手上一套。」
「不，可兒，如果你在那方面不行，我依然愛你，我會守着你，哪也不去！」喬仲偉認真地說，半響沒聽到寧可的回話，以為她已經睡着。
「那，如果，我是說如果我沒嫁給你，你還會愛我嗎？」寧可也認真起來，她特別想驗證這物慾橫飛的世界還有沒有純美的愛情。
「愛！不管你在哪，嫁給誰，我都愛！」喬仲偉攬過寧可，溫柔地吮吻，雙胳膊用力圈緊她，「可是，如果你嫁的不是我，我的世界還有什麼意義。」
兩人說着話沒一會就漸漸迷糊，就等著滑入夢鄉好好睡一覺，寧可的手機發瘋般叫起來，在這個寧靜的清晨格外刺耳，格外驚心！
「喂，誰啊？」喬仲偉拿起手機，寧可在被窩裏抬高頭，心裏慌慌的，預感這個時間點的電話不是好事。
果然！喬仲偉向她看過來……
柳葉出事了！
她晚飯過後暈倒在飯桌上，大家把她送到白雲鎮醫院，鎮醫院醫生不敢接收。又轉到白雲縣醫院，作了一系列檢查，診斷結果為心臟血管瘤，惡性！
寧可的世界整個崩塌！她在知道消息那一剎那竟然沒哭，這讓喬仲偉很是意外，他以為她會呼天搶地，痛哭失聲。
寧可慢慢地穿衣，臉上沒一點表情，就是手抖得厲害，幾次扣不上扣子。喬仲偉心裏也難受，他知道寧可絕不比他好受，寧可的這種反常平靜倒讓他擔憂，他說，可兒，你想哭就哭吧。
寧可不作任何反應，依然慢節奏地穿鞋，梳頭，等一切準備妥當拉開門準備下樓。
「你去哪？」喬仲偉一把抓住
「我去陪媽媽」
「阿姨在白雲縣，爺爺都說了，明天才會到雲城複查啊。」
「媽媽會痛，會孤單，還會想我」寧可說着說着，豆大的淚珠往下滾，她覺得心痛得難受，她沒法想像沒有媽媽的生活會是什麼樣，這一刻她的腦里沒有喬仲偉。
「乖，明天，明天就好，也有可能是誤診，我們再等等看，等等看」喬仲偉抱起寧可柔聲安慰，他比任何人都清楚柳葉在寧可心中的地位。上中學那會，寧中帶了別的女人回家過夜，好強的柳葉經不住這打擊想尋死，寧可說：你死我也死！我已經沒有爸爸，再沒有媽媽，活着還有什麼意義。
寧可許是太累，歪在喬仲偉懷裏迷糊著睡去，眼角還掛着淚。
喬仲偉將寧可輕輕放到床上，蓋好鋪子，守在身邊。
「媽媽，如果真，真死，了，我怎麼辦？」寧可突然睜開眼
「傻瓜，你還有我」
「可你，不是媽媽」寧可想到這裏眼淚又蜂湧，索性坐起抓過床邊的提包往外跑，她一秒種都不想再等，她必須第一時間看到媽媽，看到媽媽完好無損地出現在她面前。
喬仲偉只好匆匆跟上，臨出門前沒忘拿上他們的存摺，裏面只有柳葉給的裝修費和寧可近月的工資。
雲城醫院一早就人頭顫動，大醫院掛員是最大的難題，即便還沒到上班時間，掛號窗口已經排上長長的隊。
寧可幾乎是拼了命在跑，像是她跑得快了就能救母親的命，她幾次被人流沖得站不穩，喬仲偉從後面護住她，不忘反覆叮囑：抓緊我的手！
總算是掛上號，喬仲偉抽身去買早點，但寧可沒有一點味口，她的眼睛死死盯住大廳外的公路，她多希望這一切不過是個夢！過往醫生穿的白大褂刺激她的雙眼，她恨這種白，冰冷！凄然！她恨醫生們微笑的臉，他們永遠視病患的痛楚為尋常。
寧平包的車終於抵達醫院門口，寧可站起身想跑，無耐頭暈晃了兩晃，喬仲偉擁住她走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