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一章

第一百八十一章

姐妹幾人見周瑞家的打開木匣,裏面是十二枝宮花,倒也做得很是精良,聽得她說:「這是姨太太叫我送來,說是宮裏作的新鮮花樣子。」

迎、探姐妹皆收下了,又欠身道謝,周瑞家的見黛玉沒拿,便想着巴結一下,連忙笑道:「林姑娘也挑兩隻。」

黛玉淺淺一笑,先是道謝,爾後道:「不必了,我今年已經得了請多,這些給姐妹們玩吧。」

那淺淺的一匣,只有十二隻,迎春、探春、惜春每人兩隻,再加上李紈和王熙鳳,還有東府里的人,哪裏夠分給她的呢?

周瑞家此時才算看清楚,黛玉鬢邊的玉簪花居然也是絹花,心裏不由得咂咂稱奇。這樣精巧的花兒,也只有宮裏的皇後娘娘和太子妃才配戴吧。怪道人家都說,姑太太跟當今皇後娘娘關係極為親密,看來是真的。

看到更精美的宮花了,薛姨媽送的,自然顯得就粗燥些了。周瑞家的沒巴結明白,臉上有些訕訕的,拿匣子,起身出來,要往李紈和鳳姐兒那邊過去。轉過一道迴廊,正巧碰到寶玉沒精打彩的出來,身後跟着襲人等丫頭。

「周姐姐。」寶玉打了聲招呼,襲人等人也過來親親熱熱的叫一聲周大娘。

「二爺這是往那裏去?」周瑞家的自付為王夫人的陪嫁,這些哥兒、姐兒的都說得,便也管得寬些。

「無事,不過屋裏悶,出來散散。」寶玉道,「周姐姐往哪裏去?」

周瑞家的笑道:「剛剛去給太太回話,可巧,太太去梨香院了,我便去了。姨太太便讓我把這些新巧的宮花給姑娘、奶奶們送來。」

「我才從姑娘們哪裏回來,要往大奶奶和二奶奶院裏去。」

周瑞家的幾句說清原委,又看了看寶玉的衣服。才對襲人道:「如今天兒還有些涼兒,別由著哥兒在外面呆得時間長了,散散就回去。」

襲人笑道:「您放心,我們都記得呢。」

寶玉聽到周瑞家的自梨香院過來。想起寶釵,便問了一句:「寶姐姐在家裏作什麼呢?怎麼這幾日也不過來?」

周瑞家的道:「身上不大好呢。」想起寶釵跟她說的那個方子,感嘆了一回。也就是薛家,這要是別家閨女,怕是只能熬著了。

那寶玉聽說寶釵病了,想親自去看看的,又捨不得黛玉。寶釵住在家裏,總能看到的。可黛玉住在自己家裏,等閑也不過來一次。有時來了,他又在學里。等下了學,黛玉已經家去了,總也見不到。妹妹和姐姐比起來,還是妹妹更牽着他的心。

想了想,便和丫頭們說:「去個人瞧瞧。就說我打發來問姨娘、姐姐好,問姐姐是什麼病,吃什麼葯。論理,我該親自去的,就說才從學里回來,也著了涼,改日再親自來看。」說着。茜雪便應了一聲去。周瑞家的又囑咐寶玉幾句,無非是讓他早些回去,別在外面呆久了,便也自去無話。

黛玉自年前開始,足有四、五個月沒有到榮國府來,待晚飯過後。林如海親自來接妻女,賈母摟了黛玉,怎麼也不肯讓她走。賈敏無法,只能答應留下女兒住幾日。

賈敏囑咐女兒:「玉兒好好聽你外祖母的話,跟姐妹們好生相處。別拌嘴。你的東西,我一會兒打發人送來。家中無事,袁先生也入宮去了,你索性多玩幾天才回去。」

黛玉一一應下,當晚帶了丫頭依舊住了賈敏未嫁時的屋子。寶玉得知黛玉要住下,真是喜不自盛,臉上不自覺得的帶出微笑來。雖然,林妹妹的丫頭、嬤嬤很多,他很少能親近。不過,每天都能見上一見也是好的。

林如海可沒有賈敏放心,有些抱怨道:「你明知道賈寶玉是那個樣子,怎麼還把女兒留下呢。」

賈敏瞪他一眼道:「外祖母留外孫女住上兩個,我能拒絕么?不管怎麼說,老太太都是我親娘,明白!至於賈寶玉,我已經老太太說了,明兒就讓他去上學,別天天猴兒在家裏,能有什麼出息。」

夫妻兩個回到家中,意外發現兒子也在,林如海道:「今兒稀奇了,你到在家。」

林睿給夫妻兩人請了安,笑道:「今兒太子宮中有事,兒子就先回來了。」

太子?有事?林如海一時沒把這兩個詞兒連上。

到是賈敏反應快,「丁采女的那個孩子流了?」

林睿嘆了口氣,「不是孩子流了,而是根本就沒有孩子。」太子不肯留下自己被坑的證據,甚至連個正名兒都不肯給。可憐丁采女了,腦子不夠用,又愛撥尖兒出風頭,被人利用。她這回若是死了到也少受些苦,若是得幸活下來,也不知要受多少苦。

賈敏見兒子眼底還存着憐憫,無聲的拍了拍他,「管好你自己,別讓有心人入鑽了空子。」

林睿點頭:「兒子省得。」

且說黛玉,被賈母留在了榮國府里住下。又因她身邊都是林家的丫頭、婆婆,在賈家行事有些不方便,賈母便將自己身邊的一個二等丫頭名喚鸚哥的,改名成紫鵑,送到黛玉身邊,給她使喚。

黛玉推辭不過,便收下了。所幸這個改名叫紫鵑的丫頭,性情溫柔和順,到也處得來。因是賈母給的,紫鵑進得裏屋,到黛玉身邊伺候。她人也乖巧,又極聰明,默默的看着黛玉身邊的幾個丫頭如何行事,費心揣摩黛玉的心思,幾日過去了,到讓素月幾人刮目相看。

正巧這日,寶玉隨鳳姐去東府里玩耍,認識了賈蓉的小舅子秦鍾,回來說於賈母聽,又央求:「老祖宗,我看他只會投契,想讓他跟我一起上學,也有個伴讀的朋友。」又實在的稱讚秦鐘的人品行事,最是可人憐愛的。

鳳姐與秦氏最好,自然也幫着說好話。賈母向來很喜歡秦氏,聽說是她弟弟,立刻便應了。又聽鳳姐說東府的戲兒熱鬧。到令賈母歡喜起來,也來了興緻,摟了黛玉笑道:「明兒咱們都去。」

黛玉不大想去,可見賈母高興。少不得點了頭。

第二日,尤氏來請,賈母便帶了邢、王個兒媳婦,並一眾孫子、孫女,一同往東府來,至午方回。

賈母年紀大了,要歇晌。黛玉自小在家養成的習慣,中午也要躺一躺。寶玉送了賈母回來,原想着能與黛玉說說話兒的,沒想到黛玉也告了個罪兒。回房了。她身邊都是林家帶過來的人,幾個面目嚴肅的嬤嬤守在外間,從來不許寶玉踏進黛玉的屋子。不只如此,賈母也私下裏告訴寶玉好幾次,他們年紀都大了。親兄弟姐妹之間尚要避諱,何況表兄妹。

寶玉並不敢反駁賈母的話,可心裏也有些奇怪。同樣都是表姐妹,為什麼單林妹妹規矩這樣大?便寶姐姐和雲妹妹,也常在一起處說說笑笑。若說雲妹妹是因為跟他從小一起長大,避諱不必那樣多。可寶姐姐也是後來,一樣的兩姨親戚。論起來比林妹妹還要遠一些。可他平日裏與寶姐姐也說笑,也去過寶姐姐屋裏,並沒見姨媽和他娘反對啊?

他心裏疑惑,又不好多言,只能私下裏跟襲人念叨。襲人私下裏安撫他,「林姑娘是朝中一品大員的千金。規矩自然嚴些。不說別的,便是姑太太回來,那排場你還沒看到么。」

寶玉想到姑媽賈敏,深以為然,嘆了口氣:「只恨姑媽管得太嚴。這麼個神仙似的妹妹,不得親近。其時,我所求也不多,只要林妹妹每天能跟我說一句話,笑上一笑,縱死也甘心。」

襲人心裏一陣酸澀,當下扭身佯惱,「又說這些死啊活啊的,若是叫人聽見,去告訴了老爺,又是一場氣生。」

提到賈政,寶玉嚇得不敢再說什麼,悶頭躺下。可今天到底無聊,閑坐了一會兒,想起寶釵近日在家養病,未去看視,便起身去望她。

至於寶玉到梨香院,如何與寶釵交換玉和金鎖來看,又如何得了寶釵的丫頭鶯兒一句湊趣的話:「和我們姑娘項圈上的話是一對兒。」

「金鎖是個仙長所贈,必要鏨在金器上……」

一句不等說完,便被寶釵打發去倒茶了。

黛玉午睡起來,看了一回書,聽得賈母起來,帶人到賈母房中陪着說話,恰好眾姐妹都在,說說笑笑時間很快就過去了。待晚飯時,因不見寶玉過來,賈母問了一句,立時就有寶玉房裏的丫頭來回話:「回老太太的話,寶姑娘病了,二爺去探望,被姨太太留下來用飯。」

賈母臉色不怎麼好看,只說了一句:「叫人去看着些,不許他多吃酒。」

黛玉想起在這裏住了幾日,還沒有去探望寶釵,連忙道:「寶姐姐都病了這些日子,我也沒去看看,心裏好生不安。」

賈母摟着她笑:「不是什麼大病,養兩日就好了。況你身子單薄,若是過了病氣可怎麼好?等她大安了,你再過去也不遲。」

自那日寶玉探過寶釵之後,榮國府里突然興起了一股傳言。說是寶姑娘有個仙長送的金鎖,得有玉才能配。而寶玉天生帶了塊玉出來,兩人可不就是金玉良緣么。

黛玉只當了笑話聽,賈母是格外生氣。寶玉是她的命根子,怎麼可能給他配個商家女,就算是皇商也不行。老太太原本是屬意黛玉的,她也知道,寶玉不大配得上。可要是寶玉讀書有成,也中個進士,這門親也未必沒得談。是以,她再寵著寶玉,學業上也管得很緊。

可是哪裏知道,黛玉被皇家瞧中了,要做皇子妃。為臣的,哪裏能跟皇家比呢?賈母失落之餘,又想起一個人來,便是她娘家的侄女史湘雲。湘雲雖說父母雙亡,可依然是侯門千金,跟寶玉又是從小長大的,感情又好,門第也配,是個極好的人選。

可顯然,她二兒媳婦,寶玉的親娘,想得跟她不一樣。之前的黛玉,婆媳兩人到也有默契。黛玉不行,再換人選,卻有了分歧。王夫人更看中自己的侄女寶釵。甚至還讓這樣的流言傳得滿府里的人都知道,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她打得什麼算盤。是以,賈母很不高興。

賈母不想寶玉跟寶釵多見面。便拘着他去上學讀書,王夫人自然也不能多說什麼,只寶玉不大樂意。那日梨香院一行,他才發現寶姐姐也不似平常那麼不好親近的,正想着多去轉轉,不想老太太就催着他去上學。

可巧,這日賈容帶着小舅子秦鍾來拜見賈母。寶玉聽了,忙接了出去,親領了他來見。賈母見秦鐘形容標緻,舉止溫柔。堪陪寶玉讀書,心中十分喜歡,叫留茶留飯,又叫人帶去見王夫人等。

眾人都與秦氏相睦,也各有表禮相增。秦鍾即來。寶玉上學的心思便活了,每日也不等人催,便急急帶書出門去,讓賈母等人看了很是欣慰。

黛玉又住了幾日,因宮中皇后召見,賈敏順勢把女兒接了回來。臨走的前一日,姐妹聚在一處說話。探春嘆道:「你這一去,又得幾個月才能再見。」

黛玉笑道:「天氣眼看着熱了,我們家園子裏開得好花,到時設宴請姐妹們過去同賞。」

探春笑道:「那可就說定了。」

黛玉點頭。

寶釵笑問:「林妹妹常入宮么?聽說皇後娘娘十分和藹。」

黛玉笑道:「到也不常去,皇後娘娘愛惜女孩兒,常叫大臣們的女兒進宮說笑。今兒是這家。明兒是那家,總是不固定的。」

「妹妹在宮裏,可曾碰到大姐姐?」寶釵突然問了一句,「也不知道大姐姐在宮中要好?」

黛玉微一凝神,淺淺而笑:「那是禁中。咱們又是去陪娘娘說話的,怎麼敢隨意走動,固爾卻是一次都沒有碰到大表姐。至於大表姐在宮中如何,娘娘是最體貼宮人的,大姐姐又是管着禮儀的女吏,必然不錯的。」

她這麼一說的,寶釵不好再往下問了,她笑道:「我就是羨慕妹妹,能時常見到娘娘鳳顏,聆聽慈訓。」

黛玉笑笑,沒有出聲。她也是借了爹娘的勢,沒有什麼好說的。

次日,賈敏來接黛玉回家,照例陪着賈母用過午飯,至晚才帶着女兒坐車回來。

「玉兒,這段時間在你外祖家,過得可好?」賈敏抬手順了順女兒的流海,溫和的笑問。

黛玉膩在賈敏身邊,嬌聲道:「外祖母對我很好,平日還有姐妹們在一處玩笑,日子到有趣得多。」

「寶玉呢?」

「表哥要上學,聽說新來了個伴讀,近是讀書到是勤勉多了。」

伴讀?不會是秦鍾吧。賈敏盤算著,得讓老公跟二哥說說,去族學看看,那些子弟們學得怎麼樣。

寶玉自得了秦鍾,每日伴着上學,就是先生講的四書,也覺得不那麼枯燥了。

賈家族學最初由榮國賈代善下狠心管理過一陣子,榮公去后,輪到賈赦和賈政兩人,不免有所鬆散。榮公當日請回來的先生,被賈赦給氣走了,惹惱賈母,把大兒子好一頓訓,還險些請了家法出來。自那以後,賈赦便不肯再管,都推給了弟弟。

賈政到還聽林如海的勸,一力延請都中名師,又把當日榮公的訓誡貼了出來,也下狠力管了一陣子,學中風氣也為之一肅。可隨着賈政年長,族中家中事務大多交於小輩。族學中的事,也由賈珍領了頭。那賈珍是個吃喝玩樂無所不為的主兒,哪裏肯深管。

再加上,後來薛蟠入京之後,也入了賈家族學,再加上學生都是本族子弟和親戚家的子侄。多是年少氣勝,不喜讀書之人,又因賈珍不肯下死力約束眾人,賈珠自己還要苦讀,沒有多少時間管事。賈璉與賈珍一個脾氣,從來不往族學里多走。學中風氣漸漸散漫起來,對先生的吩咐也多有慢待。

鬧得先生生了氣,打了板子,家中長輩有那不強橫者,到要來尋先生的晦氣。一來二去,有兩個先生便要辭館離去。

賈珍近日正被他爹管得欲生欲死的,一聽有先生要辭館,就聯想起賈赦當初被罵的事來,如何肯應。帶着無數的禮物,趕到兩個先生家,又是打拱作揖,又是陪禮請罪,好話說了無數,才算是留住兩個先生。他在這裏受了氣,自然要在別人身上找回來,抓了兩個出頭的,狠狠收拾了一回,又嚴加警告了其餘的人,方才回來。他這裏才算壓下族學里鬧事者,寶玉就帶着秦鍾入了族學的。

雖則賈珍生氣,壓了眾人,可天常日久形成的風氣哪裏是好改的。秦鍾入學沒三個月,便因風月之事,與學堂里的人吵鬧起來。

先生自是生氣,也不問情由,各打了鬧事雙方二十手板,革令站在一邊自省。偏這日寧府里的正宗玄孫名喚賈薔者也在,他與賈蓉最是要好,見有人欺負秦鍾,自然不高興,便挑撥寶玉的書童茗煙幾句。那寶玉的書童皆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年紀,又跟着寶玉這樣一個受寵的主子,自然也無法無天起來。聽了賈薔的幾句挑撥,便借勢大鬧了學堂。

他這一鬧不要緊,今日坐堂的孫先生氣得手直發抖,竹板打在案上啪啪作響,只是半點也不管用,屋裏的人該鬧還鬧,該打還打。

孫先生也是個氣性大的,直接起身就往榮國府來。他當日是被賈政請回來的,又因母親生病,是賈政請太醫來瞧,便都記在了心裏。前段時間,幾個先生都要求去,獨他沒動。這回,他也受不了了。只是受賈政之恩,必要當面說清才好。

孫先生一氣之下走了,開始時鬧事的人還沒發覺。待寶玉的隨從李貴進來,喝令住寶玉的書童幾人,又止住了屋裏的亂勢,才發現孫先生走了。

李貴唬了一跳,忙問:「先生呢?」

眾人都搖頭說不知,他們剛剛鬧的鬧,看笑話的看笑話,如何知道先生哪裏去了。到是隔壁屋子裏的先生出來,笑道:「我看孫先生走了,想必是去告訴政公。」

賈政?我的老天,這回慘了。那李貴頭一個覺得天要塌了。再看茗煙幾人,眼中就帶了狠意,「都是你們幾個兔崽子,讓你們鬧,這回皮不揭了你們的。」

寶玉也傻了,他最怕他爹,「李貴,這可怎麼辦?」

李貴跌腳嘆道:「我的哥兒,小人哪裏知道。」

茗煙連忙道:「快找人告訴老太太去。」

現在告訴誰也不好用了,賈政聽了孫先生的話,氣得七竅兒生煙,親自帶了人往學堂來。到了之後,一點也沒客氣,先喝令眾人:「把鬧事的都給我捆了,狠狠的打。」

學里這些人,見賈政怒了,哪裏還敢分辨,一個個被按在長條凳子上,挨了一頓狠狠的板子,連寶玉也沒跑了。至於茗煙那幾個書童,賈政直接叫人,「一人五十板子,沒死的,就直接賣了出去。」

學堂這裏,噼里啪啦,打了許多人,賈政還不知足,又尋了家中長輩過來訓話,「都是你們慣的,把這起子畜生縱得無法無天,連學堂都敢鬧,氣得先生要辭館,真真是好本事啊!」

「若是不想學,都趁早滾,別帶累壞了別人。」

訓得這些族中人,臉上青一陣紅一陣的。賈敬聽到消息,也過來了,進門皺眉道:「當日太爺是如何立的規矩,今日就如何辦。幾個帶頭鬧事的,今年的份例沒有了,過年時,你們也不必到我府里去哭窮,我也不會見你們。」

眾人一聽傻了眼,族中許多人,家中沒有多少進向,大多都指著年終的份例過活。這份例一沒,等於一家子一年都要吃糠咽菜了。當下看着兒子的目光都有些不善,本來對賈政打兒子還有些怨念,這會怨念也沒了,只恨兒子不爭氣,怎麼別人不鬧,到他來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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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樓之妻為夫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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