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第三章

「王中了一種奇毒!」哈格魔翻動着血邪王袁一的身體,仔細查看傷口,面色越來越凝重。

「趕快救他啊!」東方書瑜急切的將目光投向哈格魔,話出口,才意識到自己有多愚蠢,如果容易解決的毒,就不會叫奇毒了。一瞬間,東方書瑜的臉色變得蒼白,甚至有細小的汗珠凝出。

哈格魔迎上東方書瑜擔憂的目光,慢慢的搖了搖頭。

「不可能!」東方書瑜的目光在血邪王袁一和哈格魔之間不斷的交替,聲音越來越響,希望卻越來越小。

哈格魔臉部的肌肉明顯的抽搐了幾下,猶豫了一番,還是決定告訴東方書瑜,「除非我們用最原始的方法……」

東方書瑜臉上的陰影一掃而光,目光閃爍的盯着哈格魔,「快說,我該怎麼辦?」

「只要將王體內的劇毒清除即可!」哈格魔說話之間又用餘光打量了東方書瑜幾次,「用嘴吸,無疑是最好的方法。」

東方書瑜終於明白了哈格魔眼中的猶豫,她不知道自己對於血邪王袁一有多少恨,或者是否還有恨,這一刻,她什麼都不想計較,她只想救他。東方書瑜不在理會哈格魔,轉身吩咐哈莉雅,「把器皿拿來!」

「……」哈格魔沒有阻止東方書瑜,只是眼神變得更加複雜,難以猜測。

東方書瑜的朱唇覆上傷口,用力吮吸,將吸出的毒液吐入器皿,吸,吐,再吸再吐,機械的重複著……

所有人都變得安靜,甚至連大氣也不喘一口。屋子裏靜靜的,所有人都將目光集中在東方書瑜的身上,彷彿情不自禁的隨着東方書瑜的動作一起吮吸毒液,一起吐出……

不知道就這樣過了多久,直到血液越來越紅,基本上趨於正常,東方書瑜虛弱的轉過身,問哈格魔,「這樣可以了嗎?」語必,身子順着碧玉床緩緩滑落了下去。

「王妃!」

「王妃!」眾人七手八腳的跑上來,將東方書瑜扶起,放在碧玉床的另一邊。

東方書瑜的面色越來越暗,多出有青紫色的暗斑顯出,顯然是中毒了。這也是哈格魔擔心的一個問題,一旦有人為血邪王袁一吸出體內毒液,必定會感染劇毒,之所以說是奇毒,就是因為它一旦施放,必定會要一條性命,除非得到解藥。可是,解藥只有施毒者知道,想必是無望了。

正當眾人不知所措,忽見血邪王袁一雙目陡然睜開,身子僵硬的挺成筆直。

「王!」眾人大驚。

血邪王袁一似乎根本聽不到眾人的呼喚,猛地一個鯉魚打挺,自床上躍起,掠過眾人,衝出屋外。

眾人有片刻的失神,瞬間又清醒過來,隨在血邪王袁一的身後,也來到了院中。

月光下,血邪王袁一飛快的揮動着手中的嗜血彎刀,時緩時快。人與刀,彷彿渾然一體,卻又始終相離。

眾人更驚,即使是血翎族最資深的元老恐怕都不能恰當描述血邪王袁一的一舉一動,究竟屬於哪裏哪派的武功,足足三個時辰,眾人忍看不出任何端倪。

血邪王袁一忽然長嘯一聲,左手引氣沉入丹田,右手中的彎刀也緩緩收斂光芒,沒入鞘中,血邪王袁一的身子也順勢倒了下去。

「王!」

眾人從頭到尾都是一頭霧水,此刻更顯手忙腳亂,一邊喚著血邪王袁一,一邊七手八腳的抬進屋中。

哈格魔這次並沒有立即跟隨眾人進屋,只是沉默的站立着,看着血邪王袁一剛剛倒下的地方發獃。

不大一會時間,血邪王袁一就醒來了,他也並不問詢眾人發生了什麼事情,自己怎麼了,只是無聲的端望着身邊的東方書瑜,好似一切都瞭然於心。

「王!」哈格魔走進屋中,畢恭畢敬的施禮。

血邪王袁一立即將目光轉向哈格魔,看看東方書瑜,又將目光調回,分明是一種問詢。

「回稟王,臣子已經儘力了!」哈格魔顯然是領會了血邪王袁一的意思。

血邪王袁一臉上青筋突起,等怒火稍稍平息,才開口,「把所有的名醫都抓來!」

「回稟王,王妃中了」睡美人「的劇毒!」哈格魔依舊平靜,面對血邪王袁一的激動,他顯得更加平靜。

血邪王袁一也漸漸冷靜下來,臉色依舊陰霾,沉聲道:「依你之見呢?」

「回稟王,」睡美人「是東方古國失傳多年的一種劇毒,知道其配方的人極少,能解的恐怕更是少之又少,最萬無一失的方法,應該是找到使毒著本人!」

血邪王袁一低眉垂首,略微沉思一下,「既然血翎谷最頂級的護法都這麼說了,肯定沒錯。」

哈格魔微微俯首,不再多言。

血邪王袁一起身時用眼角的餘光瞄了東方書瑜一眼,似有留戀,卻步遲疑,快步離去。

夜色旖旎,一抹黑影在夜色中緩緩前行,身影與夜色融於一體。如果不仔細辨認,恐怕會把人應當成是夜色中一團流動的氣流。

血邪王袁一步伐穩健,始終不急不緩,一路踏着格桑花漫布的曲折小徑,直奔盡頭,對沿途的風景毫無憐惜之意。再翻過一座低緩山丘之後,眼前頓時開闊起來。

一間小的不起眼的廟宇坐落在山丘的彼側。

祠堂雖小,卻很特別。牆壁、門窗……全部是紅色的,嗜血的顏色,讓人忍不住浮想聯翩:這祠堂是用多少屍骨堆砌而成?

血邪王袁一足下一頓,停住身,側耳傾聽,確信沒有人跟蹤,才算放心。右手輕攏衣袖,二指驟然併攏,朝着手臂一劃,殷紅的鮮血順勢涌了出來。血邪王袁一依舊不急不緩,將血滴滴落在台階中央的八卦圖中,整整滴了十滴,門瞬間開啟,發出沉腐的「吱呀」聲。

血邪王袁一身影一晃,閃入祠堂,門隨之合攏。

血邪王袁一略微定了一下,錦袖輕揚,微風頓生,風到之處竟然燃起根根燭火,祠中頓時明亮起來。與此同時,血邪王袁一已經察覺到了身後異常的氣流,並不回頭,「我依言赴約!」

「我就知道你會來的!」一個陰森森的聲音,自血邪王袁一身後響起。

「不,你並不知道我會來!」血邪王袁一似在發問,卻更像在下定結論。

短暫的沉默,陰森森的語調再次響起,「沒錯,我的計劃里現在你已經死了!」

血邪王袁一的面龐被燭火襯托的有些妖艷,邪邪一笑:「你可知道,這個世界上最難算計的就是人心!」

「你活着也好,我還有第二套計劃!」

血邪王袁一忽然輕笑出了聲,「要不要再讓我猜測一下?你打算走一步險棋,用晟夢丹換取你女兒的性命?」

再次東方灼始終沒有回話。

「雖然你很卑鄙,但也很精明,我配合你的計劃!」

東方灼低噓了一聲,「願聞其詳!」

血邪王袁一猶豫了一下,很輕浮的笑道:「我只是可憐她而已,自己不惜生命想要拯救的最最親近的人,竟讓會把她當作實現自己計劃的棋子……」

「夠了!」東方灼厲聲打斷血邪王袁一的話語。

「怎麼?這樣就聽不下去了?」血邪王袁一雖笑,心中卻似火在燒。世界上恐怕沒有比東方書瑜更笨、更可憐的傻女人了。

東方灼識破血邪王袁一存心在激怒他,也不接話茬,徑自道:「把晟夢丹放在香案上,我可以告訴你解藥的位置。」

血邪王袁一略微一頓,道:「想必你不會卑鄙到殺害自己親生骨肉的地步,姑且信你一次!」一邊將晟夢丹放在香案上,一邊向後抽身。

「當然,解藥就在書瑜的荷包中!」

「回稟王,此葯並不能解」睡美人「的毒!」哈格魔神情嚴肅,顯然不是在開玩笑。

「什麼?」血邪王袁一暴跳如雷,臉色大變,用一晟夢丹換取的,竟然是被作弄?不止是挫敗,更多的是屈辱,難怪他不敢置信。血邪王袁一隻覺得雙目都被怒火給燒痛了,一把扯過哈格魔,一字一頓問道,「你說這是假藥?」

哈格魔顫抖了一下,還是點點頭,解釋道:「這只是滋補品。」

血邪王袁一猛地推開哈格魔,再次將目光調回東方書瑜的臉上,人心有時候真的很奇怪,越是付出重大代價,就越在乎。他在東方書瑜的身上已經付出了代價,如果就此放棄,豈不是虧大了?血邪王袁一的嘴角又扯出一抹邪笑,他是偉大的血邪王袁一,可以殺人於瞬息之間,當然也能救人於頃刻。

「我不會讓你死的!」血邪王袁一伏在東方書瑜的耳畔,鄭重的許下承諾。語必,一把抱起東方書瑜,徑自朝玄關走去。

「王……」哈格魔欲言又止,若有所思。

血邪王袁一併不理會身後疑問的目光,在走出棲鳳閣時,他只有一個念頭——讓她活下去!

穿過狹窄曲折的棧道,繞過煙霧繚繞的山峰,眼前突兀一片叢林,樹木種類單調,不過十幾種,似雜亂無意的分佈在谷口,明眼的人卻都能看出,這裏的一草一木都經過精巧的設計,巧妙的擺成一個迷陣,卻又說不上具體稱謂。假使不熟悉此陣,恐怕會迷失其中,直到活活餓死。

血邪王袁一走進叢林,並不在意,一路踏着金黃色的格桑花,不多時就穿越了叢林。眼前頓時變得開闊,寬敞的驛道筆直的通向遠方,消失在天際。

血邪王袁一改變了一下手臂,讓東方書瑜更換了個姿勢,接下來還會有很多的路要走,真擔心她會吃不消。奇怪的是,他自己竟然一點都不覺得累,越往下走,心就越沉重,越往下走,心中就越着急。

不知道看過多少次日出日落,血邪王袁一依舊不停的向前走,在穿過一片廣袤沙漠的時候,他感覺自己體力明顯的有些不支,不得已,只能停下來。

沙漠的氣流本來就乾燥,正午的日頭,更讓人覺得像要烤焦了一般,那一忍受。

血邪王袁一將東方書瑜安置在自己的身側,「書瑜,我們就休息一下!」語必,率先到下身,這一覺他睡的一塌糊塗。

當血邪王袁一醒來時,已經在一個陌生的地方了。

雖然光線很幽暗,他還是依稀分辨出,這是一出奇特花崗岩質地的天然洞穴,洞壁很光滑,上面刻着一些斑駁的圖畫,詭異的不真實。

一股陰列的風自洞穴穿過,留下嗚嗚的呼聲,呼聲之後,緊跟着是一個蒼老的聲音,「你醒了?」

血邪王袁一本能的躍起身,四下里搜尋。

「你看不見我的!」蒼老的聲音再度響起。

這次血邪王袁一聽清楚了,這個聲音根本就是在千里之外傳來的。

「書瑜呢?」血邪王袁一將四下里搜了個遍,也沒見東方書瑜的影子。

「你以為呢?」老者的語調平和,讓人無法猜測他話語中的真假。

血邪王袁一心底一陣戰慄,母親離開時的那種不安再度升起,聲音中有掩飾不住的顫抖,嘶啞著問,「她怎樣了?」

老者沒有回答血邪王袁一的話,只有嗚嗚的風聲再次穿過洞穴,令人不寒而慄。

「你到底把她怎樣了?」血邪王袁一終於控制不住自己的激動,朝着四下大聲怒吼,一遍遍的質問,「你到底把她怎樣了?」

「她中了」睡美人「的劇毒?」老者所問非所答。

血邪王袁一心中的擔憂稍稍平息了些許,卻還是被老者牽着思緒,問道,「你能救她?」

老者這次的答話很乾脆,「那就看你肯付出什麼樣的代價了!」

又是代價,血邪王袁一不禁想起上次的事情,怒道:「休想讓我上你的當!」

「你以為你還有和我討價還價的資格嗎?」

「……」血邪王袁一一怔。

「當然,你還有一個不必受我威脅的方式,那就是拋下那位姑娘,迅速離開這裏!」

「說吧,我需要付出什麼樣的代價?」他才不會扔下他的女人的。

「你最在乎什麼?」老者的話鋒再次急轉,似乎是個很喜歡跳躍思維的人。

「面子!」血邪王袁一想都不想就說出答案。

老者發出一聲陰森森的笑聲,「你要承受的代價就是跪下,為我!」

洞穴忽然變得一片死寂,沒有風聲,只剩下血邪王袁一不均勻的喘息。所謂的代價,他又很多猜測,大不了把命給他,可他沒想到竟讓是下跪,對別人下跪?他只給一個人——他的母親下跪。

「你似乎很需要時間,要嗎?」

「不!」血邪王袁一脫口而出,他是需要時間,但他清楚的知道東方書瑜比他更需要時間。

血邪王袁一咬了一下嘴唇,緩緩的跪在地上,他知道,自己這一跪,就等於是承認了東方書瑜的地位,承認她是他今生除母親外最重要的女人。

正當他獨自沉思時,風聲再度響起,只是這次比前幾次多了股陰冷,他心底暗叫:不妙!還沒等到他抵擋,只覺得頸部一木,再次失去知覺。

當他恢復知覺時,發現自己依舊站立在東方書瑜的床前,只是月上中天,夜已深,屋子裏只剩下他和東方書瑜。

「書瑜!」血邪王袁一輕喚。

「怎麼了?」東方書瑜眼睛也不睜開,迷迷糊糊的應了一聲,輾轉反側,繼續睡覺。

「……」血邪王袁一被眼前的變化給驚呆了,東方書瑜居然有反應了?她居然醒了?那麼剛剛的一切是真的了?他的心底忽然冒起一股冷汗,難道剛剛的一切只是一個夢境?那又是誰,能為他織這樣的一個夢呢?

血邪王袁一忽然改變注意,不在叫喚東方書瑜,既然她已經安全了,他必須要研習迷夢沁音了,當前這樣的場景對他是十分危險的,他必須儘快走出這樣的困境。

血邪王袁一轉身步出小屋,朝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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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濺夢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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