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集:特種兵的平凡生活

第二十三集:特種兵的平凡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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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軍人候車室內/日

[一列軍用皮鞋和膠鞋、迷彩鞋、軍靴,幾十年內從軍內走過的制式軍鞋

彙集於這一個地方,中間夾着一雙便鞋。

[那雙鞋仍在時稍息時立正,似乎它的主人嚴重失衡。

[幾個一起出行的兵奇怪地看旁邊的許三多,重點看他的腳和他的包。

士兵:嘿?

許三多(熱情到有些逢迎)有事嗎?我可以…

士兵:你們換裝換這個嗎?

[許三多立刻涼了,他一直在為此自慚形穢。

許三多:沒有。怎麼啦?

士兵:沒怎麼。再見。

[一雙訕笑的眼神掠過,那兵又回到自己戰友的堆里。

[知道自己成了異類的許三多離開了這些鞋和這些官兵。

2、車站大廳內/日

[許三多背着包站在大廳里熙熙攘攘的人流里,並且儘可能不讓自己顯得

礙事。

[大廳很大,但看來許三多在這裏找不到放自己的地方。

3、車站站台外/日

[播音室里響着列車進站與出站的廣播,人們匆忙地走向剛停穩的那輛列

車,這是一輛從某地駛往北京的慢車,途中有很多上下的人。

[許三多在上車的人流里,除了自己的包還幫旁人提着一個大箱子。

許三多(os)我莫名其妙選擇了駛往首都的慢車,當兵的對首都總有些莫名其

妙的感情。班長複員時要求去看看**。連長說那裏有塊碑,上邊能

看見鋼七連的五千個人。我們的防區也反覆在說,我們在保衛首都。

4、列車內/日

[現在許三多坐在人滿為患的硬座車廂里,他被人看着,目光來自斜上方,

一個沒得座位只好站在他旁邊的中年人。

[那是一場長久的目光交鋒,許三多時常將目光挪往窗外,但對方的毫不

動搖堪比最堅強的士兵。

[許三多終於決定放棄,他站起身。

許三多:您請坐。

[那邊一屁股坐下,絕對的當作理所當然之事,然後掏出一包瓜子開磕,

從現在起他絕對不再看許三多一眼。

[許三多站着,現在看他的目光比剛才又多了幾道,來自車廂的介面,曾

經在車站跟他搭訕的幾個兵,目光很見外。

[許三多拿了自己的包擠向另一頭的車廂介面。

5、列車衛生間內/暮

[許三多拎着自己的包與人錯肩而過,擠進衛生間,關上門。

[他並不是要上廁所,而是站在這難得的空間里喘口氣。

[鐵軌聲的節奏有些變動,列車駛進了一條隧道。

[瞬時間,他所處的這空間里成了絕對的黑暗。

[許三多看着窗外,他又看見他殺死的那名毒販,就站在那片黑暗裏,目

光里並無責難,依戀而安靜地看着他。

[許三多也靜靜看着他。

許三多(os)抱歉。我要忘了你,我得繼續生活。

[隧道盡頭刺入的陽光讓一片黑暗粉碎了,瞬間這片空間被陽光充斥。

[外邊有人在敲門,許三多開始脫下軍裝。

6、列車內/暮

[許三多從廁所里出來,讓旁人側目,讓我們這些一直看着他長大的人則…

有些噴飯。

[特種兵待遇不算低,當兵的人又沒處花錢,吳哲齊桓之類還家境不錯,

給他的行頭全足以領導一個中型城市的閑酷一族。

[酷得沒脾氣的許三多無法迎對旁邊人的目光,往車廂接縫擠著,一邊為

避人耳目地架上齊桓給的黑超。

[站在車廂接縫的煙民中,一邊儘可能少吸入煙氣,一邊迎對着所有人的

目光。

[現在看他的人更多了,許三多隻好把目光看着窗外。他絕對意識不到在

屬於工農兵的硬座車廂里,他那身名牌還要名出反時尚來的包裝比軍裝

更為搶眼。

許三多(os)我已經跟你們一樣了。為什麼還看着我?

7、北京西站內/晨

[一個被jackjones、奧索卡、雷朋和愛步包裝起來着的農民

的軍人兒子,在車站下四通八達而又哪都不通不達的隧道里徘徊,他至

今未找到能看見天空的出口。

[許三多又一次停了下來,辯識方位,並且查看不知哪位塞給他的多功能

運動表,那上邊有指南針。

[他茫然看着從這方向來的人,往那方向去的人,在這裏就算掌握經緯度

精確到厘米又有什麼用處。

許三多(os)首都讓我想起那條讓我出盡洋相的毒氣隧道,每走一步都覺得要

撞到牆。隊長如果到了這裏會欣喜若狂,他一定會利用這樣難得的複雜

地形佈置他的反恐演習。

[許三多終於發現要出去是如此簡單,放棄自己的認知,隨大流擁出去便

能看見天空,不要走出去,而是被推擻著流出去。

[終於看見一絲天光的許三多驚訝地看着壓在自己頭上的大樓,以至於要

伸出一隻手去壓着並不存在的軍帽。

[大樓,街道,更多的大樓和街道,逆着陽光的大樓和街道,背着陽光的

大樓和街道-似乎在旋轉,轉得他喘不過氣。

[許三多從茫然中墜入更大的茫然,但是絕對看不出滿意。

7、西站外/晨

[剛出車站的許三多便被人襲擊了,幾個人同時從四面八方衝上來,許三

多退一步,搶制背後的牆,同時擺出一個防禦姿勢。

來人:要車嗎?

要住宿嗎?

要吃飯嗎?

有發票,要發票嗎?

要畢業證嗎?研究生博士生比本科還便宜!

[許三多迅速把這些亂七八糟在腦子裏過一遍,確認沒有自己想要的東西,

並且立刻給自己想出了擺脫窘境的辦法-一輛大巴正從旁邊駛過,他一

躍而上,攀住車門,那姿態在上戰車或者直升機時是常見的。

[大亂,車急剎,許三多茫然下來,被一個土八路一把扣住,那是個還算和善的老頭。

老頭:小夥子啊,這副身手我可有三十多年沒見過了。

許三多:…啊?不是吧。

司機:就是說你要找死換輛別的車!

[車駛走了,許三多茫然,老頭放開他。

老頭:走吧走吧。拉你去派出所也是添亂,一看就全是心事。

許三多(os)對了,這不是戰車和直升機。這裏沒人跟你說全軍衝擊,這裏人只說走吧走吧。

[終於知道做了不得了的錯事,許三多臊得狠低了頭,一直到為他側目的人全走空才敢再想自己去什麼地方。

[寫得螞蟻打架一樣的車牌比別的東西更讓他頭大。

[於是一個步兵出身的人選擇了自己最習慣的方式,他沿着環線開步。

許三多(os)走吧,只要開步走,總是可以走到自己要去的地方。

8、北京環線外/日

[車水馬龍,樓山燈海。

[一個傻子在這中間神馳目眩,一個傻子用自己的腿子在丈量著這座巨大城市的環線。

[兩步一米,標準步伐,不疾不徐,但一步后緊接着下一步,沒有停頓沒有間歇,用的是一種對城市人來說是小跑的步子。

[一個接一個的路口,永遠過不完的路口,永遠看不完的新奇。

[直到厭倦。

9、車站外/日

[許三多從另一個方向走來。

[許三多終於發現了自己熟悉的東西,可那不是個好兆頭-他看見了那座巨大的車站,他作為始發的北京西站。

[然後他看見一個標識物-那個把他從車上拽下來的土八路老頭-許三多轉身,搶在對方看見他之前轉身離開。

許三多(os)我發現一件事情,首都是圓的。六個小時以後,我回到了出發的地方。

圓圈,終即始,始即終。

軍營都是方的,成排,成列,從幾排幾列去幾排幾列,從目標a到目標b,我們絕不允許原地轉圈的生活。

10、地下通道內/暮

[走進這裏的人都成了黝黝的黑影,一個疲勞的傢伙徘徊過來,許三多已經心力交瘁了。

許三多(os)走在隧道里,看見天空就算勝利。可在這樣大的城市,看見什麼算是勝利?

[有歌聲,在這空曠的地下通道里讓人清朗,那很讓此時的許三多覺得感懷,他過去,看着。

[一個流浪歌手,象許三多一樣年青、憂傷、滄桑,一個背包,一把吉它,墊一張晨報坐在地上。

[傷感而迷茫,許三多蹲下了,他一直把那首歌聽完。

[那廂看着許三多,笑笑,很強的倦意。跟暴發戶許三多相比,他算是襤褸。

歌手:謝謝。

許三多:什麼?

歌手:謝謝你聽完。其他人都好象有很多大事要忙。

[許三多看着,這個人讓他想起史今,想起伍六一,想起很多人,但這麼一個人和他認識那些行風坐鐘的軍人實在沒有一絲相象的地方。

[他審度對方的行裝,打了補丁,僅僅維持在一個不要太落魄的程度。

許三多:我能幫你嗎?

歌手:不能。肯定不能。

[那樣斬釘截鐵,幾讓許三多愕然。

許三多:…那你,能幫我嗎?

歌手:好象也不能。

[許三多沮喪得快要哭了。

許三多:我只是想去**。我找不到它。

[那邊訝然得快笑了出來。

歌手:你沿着長安街走就是呀!

許三多:我完全不認路。我只要知道方向,我只認方向。可所有人只告訴我地名,不告訴我方向。

歌手(指了一個方向)很遠。你完全走擰了。

許三多:謝謝。

歌手:這個拿去吧。

[一張北京地圖,很舊,上邊打滿了很多的圈圈和叉叉,**用醒眼的五角星畫上-那正是許三多需要的東西。

[而歌手開始收拾東西。

許三多:你要用的。

歌手:我要走了,換個地方。這裏能聽人說話的人越來越少,更別說唱歌了。(他忽然笑笑)為什麼每個第一次來的人都要去**?

許三多:不知道。

[他看着那個人走向他的來處。

許三多:我們能不能一起吃飯?

歌手:不能。你是要去**,不要再搞錯方向。

11、街道外/夜

[好吧,那麼現在算是有了方向,許三多大步走着,啃著一個剛買來的麵包,同時很注意營養地啜著一盒牛奶。

[華燈初上,夜色慵懶,在逛街遛狗打發時間的人們中,一個人象箭頭一樣穿過,徑直往他那說出來會被人笑話的目標。

許三多(os)在首都象在荒原一樣,容易走失,人們各有各忙,螞蚱和蝗蟲永不相干。在荒原做兵時,我們象牧民一樣深信敖包的神聖,因為它是我們在迷路時唯一的標識,在這裏,**是我所知的唯一標識。

12、長安街外/夜

[現在他終於看見了,宏大而廣闊,被燈光點綴,被人流和車流擁擠,被哨兵守衛。

[急走,然後再慢下,平靜一下心情,讓早已起泡的腳得到幾秒鐘歇息,讓急切的心情趨近平和,

[這個幼稚的朝聖者流連在華表之下,被人流從金水橋邊擻開,終於發現地下通道可以去到他已經把眼望穿的對面,到了對面又被巨大的會堂嚇呆。

[最後吸引他的是人民英雄紀念碑,當然只能是人民英雄紀念碑-因為那上邊雕得有軍人。

[然後一個傻子嘗試着從各個角度觀察那座碑,遠至箭樓,近至需要仰望,側至能看到碑的稜角,如果有一架直升機,他可能還要試試俯瞰。

[橫看成嶺側成峰,遠近高低各不同-於是更加茫然。

[最後的幾隻風箏在夜空飄蕩。

[紀念碑前的哨兵在換崗。

[一個小小的人影遠遠地蹲在一個新的角度。

13、**外/夜

[人流已經消失了,已經是深夜,車流也終於不再成流,象是關閉的水龍頭滴下的水滴。

[仍然在廣場上出沒的只有那些兩人一隊的衛戍士兵。

[許三多蹲踞著,角度是新的,姿勢是老的,他現在的位置看紀念碑需要仰視,以至能看見上邊的星空。

[那是個沮喪又傷感的表情。

許三多(os)我沒蠢到相信碑上會刻着我們的名字,當然也不會刻在地磚上,那只是個比喻。

我來找個明白,或者退一步,哭一場,笑一場,然後,一個方向-一個標識至少該告訴人下邊的方向。

可我只是在這裏發獃,在這裏象在別處一樣。

[一個人在這廣場上會顯得如此的小,海水裏摻雜的的一粒沙子,被夜幕包裹的一個小小黑點。

[那個黑點無目的地沿着整個廣場又走了一圈,並且身後綴上了又一個稍大的黑點-後者是兩名雙人并行的衛戍士兵。

[一雙便鞋,即使是名牌也經不過這樣的折騰,許三多抬腳看了看,鞋底上的刻紋已經完全被磨沒了。

許三多(os)它很大,可是這裏的東西都很大。它很寬闊,可寬不過戰車和直升機馳騁的地方-而且那又怎麼樣?

身後:您好。

[許三多回身,兩個筆挺的衛戍士兵站在那裏就象一堵牆,威武、莊重,象他們的崗位要求那樣的一絲不苟,讓許三多惘然。

許三多:…你們好。

士兵a:我能幫您嗎?

許三多:…不能。

[他心情很複雜地看着那兩位,士兵a略老成些,士兵b稍小,可能今生還沒刮過鬍子,軍裝是許三多從沒穿過的那種質地,這一切都讓許三多覺得親切和留戀。

士兵a:那麼,請出示證件。

[后五個字立刻把許三多拉回現實,有些愕然,又有些習以為常。那邊極仔細地查看他的證件,用電筒照射,只差沒有射到他臉上來看。

士兵a:軍人為什麼不穿軍裝?

許三多:因為…是的,我沒穿。

[那幾乎不算個答案。問話者也不是質問,是疑問。

士兵a:您已經在這裏逗留了四個半小時以上。我能幫您嗎?

許三多:不能。

士兵b:您想做什麼?

[許三多迎對着那兩人的目光。

許三多(os)我想做什麼?

許三多:我想看升旗。

士兵a:五個小時后才會升旗。

許三多:哦。謝謝。

[證件還了給他。許三多試圖回到剛才的心境,他看向空曠的廣場,而那兩兵紋絲不動地戳在原地。

[這不自在,許三多決定換個地方,他走。

[身後的兩人腳步聲如同一人,不用回頭也知道,那兩位精確地跟在他十五米之內。

[許三多站住,那兩位距離拉近到五米,站住。許三多終於有點負氣。

許三多:我不明白…是不是不能在這裏等著看升旗。

士兵a:這裏是公共場地。您有這裏等待的自由,但這裏禁止留宿。

許三多:…我不會留宿,只是想看着旗升起來。

士兵a:您可以在這裏等。

許三多:可以嗎?

士兵a:可以。

許三多:是這裏嗎?

士兵b:是的。

[許三多走一步,並且看到那兩位又打算邁開步子。他站住不動了,蹲踞。

[那兩位站在原距離紋絲不動,看許三多的表情他認為他在跟人僵峙。

14、**外/夜

[這個時候廣場上除了士兵已經看不見其他人,只偶爾有一輛車掠過這片寧靜。

[許三多不寧靜,他仍蹲踞著,背對着他的兩位監視者。

[兩個兵沒動過手指,連視線的方向都未曾動過。

[如果磨掉了半雙鞋來找片刻寧靜,卻遇上這樣的懷疑會怎麼樣呢-許三多已經越來越煩躁了。

[他站起身。

許三多:我是軍人…象你們一樣,都是軍人!

士兵a:我知道。

許三多:我看得出來,你是班長。他是新兵,超不過半年-你看。

士兵b:對。

士兵a:您還需要等四個小時。

許三多:幹什麼不信我?

士兵a:沒有不信您。

許三多:那為什麼盯着我?我只是來看看。當了這麼些年兵,我不明白…我以為

來了就能看得見…(他有些悲哀)我很快就不再是軍人了。

[那邊無話,沉默,他們儘可能用是或否來回答問題,許三多的話無法用

是或否來回答。

許三多:我沒穿軍裝,…因為現在可以不穿軍裝。

士兵a:您可以。

許三多:我來早了十多個小時,因為離這裏很遠。

士兵a:所有部隊都離市中心很遠。

許三多:那我可不可以一個人獃著?

士兵a:不會打擾您。

[說是不打擾,但是也絕不會走開,對現在的許三多來說,那就是最大的

打擾。現在的許三多不是言聽計從的許三多,是會為了捍衛什麼大打出

手的許三多,並且不管那東西是什麼。

[他瞪着那兩張臉,僵峙,一張臉和他一樣年青,一張臉比他更年青。那

兩人目光並不與他交鋒,因為那種較量有損他們在這個崗位上的尊嚴。

[這樣的僵峙不會有結果,就象與在草原上修路的許三多僵峙不會有結果。

許三多(os)我討厭他們。不知道為了什麼。

許三多:我可以走嗎?

士兵a:您可以。

許三多:要離開這,找個住宿的地方-該走哪邊?

[士兵a猶豫了一下,沉默。

士兵b(指了一下)路口。現在沒車了,您只能打車。

[許三多看着他們,絕無謝意,也談不上恨意,他吁了口氣,走,向士兵

給他指的方向。

士兵a:請別走。

[許三多站住,看着,挑釁的表情。

士兵a:只有四個小時了。如果您從很遠的地方來,會覺得過很快。

[許三多的神情里頗有嘲笑的意思,逼他走的人在留他。

士兵b:是的。如果您就這麼走,班長和我會難受…很難受。

許三多:但是你們還會看着我。

士兵b:是的。很少有人通宵等著看升旗,我們相信您說的原因,但也不排除別

的原因。

士兵a:是職責。請理解,我們是衛兵。

[許三多呆看着他們,那兩人仍然連目光的交流都欠奉,只是象任何哨兵

那樣單調地直視前方,許三多看了看他們看着的方向,什麼也沒有,除

了一座碑和碑前的哨兵什麼也沒有。

[然後許三多蹲了下來,標準的步兵下蹲姿勢,他也看着那座碑,目光幾

乎象那兩名衛戍兵,一樣平靜。

許三多(os)我的身後站着答案,兩個。我想和他們說話,他們緘默,讓我明

白,平凡和沉默可以如此莊嚴。

[兩個矗立的兵監視着一個蹲踞的兵,看來他們必須這樣渡過一夜。

[許三多看着那座碑。

[他看見自己站在那條讓人生無味的小路盡頭,五班荒原之路上的一個小

小黑點。

[看見史今靜靜坐在駛過**的軍車裏痛哭。

[看見伍六一拖着斷腿蹦跳奔跑。

[看見散去的七連,向軍旗敬禮的士兵,看見潛伏的老a,似乎與石頭與

樹林長在一起的老a,看見史今獨自攔住一群老a的進擊,被幹掉留下

的最後一個機會,看見成才的槍口,看見槍后那雙針刺都不會眨動的眼

睛。

[看見出膛的子彈,子彈飛向目標,目標是人,毫無疑問是一個有着血肉

和思想的活人。

[在子彈即將擊中目標時許三多豁然驚聳,他的思維斷去了。

[那個蹲踞的兵在廣場上低着頭,他無法負擔的就是這個結果。

15、**外/黎明

[清晨平治的車流靜止了,護旗兵和升旗手穿越街道,以精確到毫米的動

作完成著每天例行的一切。

[國旗揚起,對這個國家的芸芸眾生來說,又是新的一天。

[許三多早已經站起來了,遠遠的看着,情不自禁早已是最嚴格的立正姿

勢。一個便裝者在廣場一角向新一天的國旗施以軍事生涯中最長的軍

禮,並且不再去想這身便裝是否符合規則。

[他回身,兩名衛戍兵還站在那裏。

許三多:謝謝。

士兵a:再見。

士兵b:再見。

[許三多走向離開的方向,並且再也不打算回頭。衛戍兵回復他們的負責

路段,按他們的標準步幅在這區域內走動和巡邏。

[車流開始駛動,沈思的夜晚過去,紛擾的白天登場。

16、列車內/日

[一個孩子在車廂過道里爬行,並且狠拽一個人腿上的制式作戰褲,直到

被他的母親抱開。

[許三多看着,溫和地笑笑,他已經換回了他的軍裝,被人看的比率仍然

很高,可那又怎麼樣呢。

[車裏人很少,因為外邊越來越荒涼,這是從都市分流到荒野的路線。

[外邊平板車上裝載的一輛戰車吸引了許三多全部的注意力,老a一向習

慣輕裝的生涯,那些戰車也成了久違的事情。

17、三五三團大門內/日

[傳達室登記的那名少尉看許三多的證件,但他對人的興趣明顯超過證件,

那身作戰服讓他很好奇.

士兵:兵種?

許三多:步兵。

[少尉聳聳肩,並且知道再問也不會有什麼結果,他開始例行公事。

少尉:攜帶物品?

許三多:包。一個人。

少尉:來處…(他自己看着證件填寫)86749部隊…我要問86749

是什麼,你也不會說吧?

[許三多笑了笑,這裏的一切讓他如此放鬆如此親切。

許三多:對不起。

少尉:沒關係。你份內事。探訪事由?

[許三多心不在這,他看着大門內外來往的部隊眼睛發亮。

許三多(os)我很想說探親或者回家。去看**不是錯誤,但這裏才真是我

長大的地方。

成才,你是不是還那麼較勁?六一,做了司務長會不會發胖?

少尉:噯?

許三多:訪友。

少尉:接領人。你說個人我好給你叫。

[許三多毫不猶豫,那些名字已經在他心裏轉了多日。

許三多:一連司務長伍六一。

少尉(比他更乾脆)沒這人。

許三多:怎麼會。機一連啊。

少尉(撥電話)我在機一連呆過,全連帶長字的全認識。沒這人。(對電話)

警衛連。你們司務長叫什麼?(他放了電話)司務長姓陳,陳達剛,不

對號。

[許三多開始有點茫然了。

少尉:接領人寫誰?

許三多:三連五班班長成才。

少尉:沙漠裏那個班吧?就算能聯繫到也是明天見了。(他玩笑地)你不如找

個招待所先住下。

[那似乎不行,許三多絞盡腦汁想。

許三多:四連甘小寧。

少尉(撥了個電話,稍頃)調走了。

[許三多已經連詫異的力氣都沒了,他越來越失落。

許三多:九連馬小帥。

[戰車在門外進出,他象是另一個世界來的人。

[少尉又電話核實了一趟。

少尉:一樣。也調走了。

[許三多越來越沮喪,那讓旁邊人看着都替他着急。

少尉:好好想啊。不是不放你進去,可沒接領人我也沒辦法。

許三多:怎麼都走了呢?(他簡直有些錯亂)我在三五三呆了兩年多,我回來看

老部隊呀!

少尉:剛改編完,又來了新兵。來得多,也走得多,所以…(他同情地合上了

登記簿)對不起。

18、三五三團大門外/日-暮

[許三多站在門邊,他期待一個熟人,一張熟臉,但一個也沒有,在這個

他如此熟悉的地方,進出的卻全是嶄新的軍裝,新進的兵,陌生人。

[團大院裏的兵在列隊,在運動,在訓練,有口令聲,也有笑聲,那一切

都讓許三多眼饞也眼紅,他隔了一道門看着,如一個孩子看着一塊永遠

拿不到的糖。

哨兵:請站在警戒線外。

[許三多怏怏走開,已經落暮了,他一整個下午的時間花在尋找與期待。

19、三五三團外外/暮

[落暮,對一支軍隊來說就是放鬆的時候,歡聲笑語比方才更多,吹的是

晚飯號,有成連建制的拉歌聲。

[許三多蹲在牆下,看着那道牆上的暮色,聽着牆裏傳來的所有聲音。

[這一切幾乎讓他溶化。

[這裏很安靜,是三五三團的后牆,他已經繞着偌大的團大院又逡巡了圈,

四周沒有人,只有一隻老鄉家的狗尋尋覓覓地過來。

[總是個伴,許三多從背包里掏出一截火腿腸想喂它。

許三多(輕聲地)汪汪。

[那狗看他一眼,很不友好地齜齜牙,走了。許三多為之氣結。

許三多:***就認識國防綠-我這也是軍裝!

[那截火腿腸只好自己吞了,這樣孤苦伶仃的晚餐,牆裏近處鴉雀無聲,

遠處晚餐前的拉歌聲卻響得如同潮水,這簡直讓他痴狂。

許三多(os)我想進去,我很想進去。這輩子從來沒有這樣想去到一個地方。

[想進去是如此簡單,後退幾步,起跑,上蹬兩腳,手一夠,已經攀住了

牆頭-許三多發現自己要進去只需要再做一個引體向上。

[他攀在牆上愣了一會,主要是着力地說服自己。

許三多:我就是要進去。

[引體向上,他輕巧地落入牆的那邊。

20、車場外/暮

[那邊是車場,許三多熟悉的地方。

[許三多落地,戰車和後勤車輛靜靜地停放着,一輛重型卡車就停在他的

跟前,看不見人。

[既然已經做了初一,許三多就往裏走。

[卡車下輕響了一聲,一個滿身油污的兵用滾板把自己滑出半截身子,訝

然地看着他。

[許三多也看着地上的那位,真是極其難堪的一瞬,只好擠出個強笑,點

了點頭,故作無事狀地往裏走。

車那邊:班長,你頭鑽那邊,我們觀摩腳板心啊?

[車那邊是足一個班的兵,前蹲后坐地正在觀摩車下那位修車,許三多立

刻被十多雙眼睛瞪牢了,這會連強笑也笑不出來了,只好硬撐出一個理

直氣壯的場面。

[他平安地走了大約五米。

身後:站住!

幹什麼的?

抓住他!他翻牆過來的!

別跑!

[許三多沒跑,剛轉了身立刻被一個班圍得水泄不通,他將兩隻手舉到胸

前,否則那兩隻手就要被扭起來。

許三多:我是三營七連老兵。我錯了。你們送我去三營營部吧。

士兵:毛都沒長齊他敢叫老兵?

想得美。這是一營車場,要送也送一營營部。

明明是扭送。扭送!

去叫警衛連!

先叫營長。

營長、教導員都在靶場呢。

副教導員。

[許三多使這個班的例行觀摩充滿亢奮與驚喜,他自己則是一副出師未捷

身先死的造型-被一幫兵咋呼著擁走。

21、一營營部內/暮

[許三多呆坐着這間屋裏,窗關着,門關着,窗外有人影閃動。

門外:副教導員!

門外:怎麼關貯藏室?

門外:報告,這屋窗戶是毛玻璃,以免被他刺探到更多軍情。

門外:你們倒想得周到。

門外:裝備全換了。保密細節要注意。

門外:覺悟挺高。

[門開人進,許三多死低了頭,這輩子不是沒丟過人,可沒丟過這種人。

[眼睛看着地面,眼前的地面站了好幾雙鞋,一雙軍官的制式皮鞋,好幾

雙士兵的作訓鞋。

軍官:都擁進來幹什麼?

士兵:報告,這傢伙一看就是會家子,練過。

軍官:歇歇,靠後。我看你們是欠驚咋了-噯,頭抬起來,他們沒怎麼着你吧?

[許三多極羞恥地慢慢把頭抬起,然後面對了一張很家常很平凡的臉,如

果不是那身軍裝,極易被人當作老百姓。

[許三多瞪着何紅濤,何紅濤瞪着許三多,兩人都是一般的驚詫,然後何

紅濤的臉被笑容扭曲。

[何紅濤大笑,於是把驚訝傳染給了每一個在屋裏屋外期待而亢奮的兵。

何紅濤:謝謝大家!我找他很久了!好好,這小子當年抓過特種兵中校,現在被

汽修班一把抓,汽修班戰鬥力比特種兵大隊還蓋。

[兵們驚愕,個別腦子慢的還在自喜。

士兵:嗯,他想跑來着,班長上去一個捕俘…

何紅濤:得了。你沒怎麼着他們吧,許三多?都出去,門裏門外崗哨都撤了,告

訴警衛連也不用來了,沒驚喜,我個人驚喜。還不放心?要派個人監視?

[一幫兵訕訕地出去,何紅濤回身面對了許三多。

何紅濤:怎麼回事?哈哈,許三多。

許三多:我想進來,沒接領人不讓進來。我在外邊晃了一下午,就隔一道牆…我

暈了,我錯了,可我真的太想了…(他的沮喪混著惶恐)為什麼?人呢?

我想了一路,每一個人,可是人呢?

何紅濤:我不是人?不會提我?原三連指導員何紅濤,現一營副教導員,還是你

從來當我外人?

[許三多的一腔委屈生給噎在那裏,給悶得臉紅脖子粗。

何紅濤:好了好了,我知道咱們一直沒機會走近。這段時間也動得大,鐵打營盤

流水兵嘛,上周就有老兵回來看看,哭倒在團大門口了…你要是也那樣

就好了,就進來了。

許三多:我不能那樣。

許三多(os)我真想那樣。

[何紅濤看着他,眼神越來越溫和,就象他當年發現許三多是一個有情義

的孬兵。

何紅濤:飯點都過了,三多。咱們要在這聊嗎?你很大的心事呢。

許三多:我想看見他們。

何紅濤:我幫你找他們,現在換個地方。

許三多:我去找他們。

何紅濤:你這個兵不懂規矩,我是你的老上級,要聽我的。

[許三多猶豫一下,何紅濤說的確是實情,何紅濤現在也擺出一副營指戰

員的樣子。

許三多:是。

何紅濤:你來是公務私人?

許三多:私人。

何紅濤:私人咱就不好占公用場所。上我家。

許三多:不好吧?

何紅濤:那我把你交警衛連行嗎?

許三多:………………

[何紅濤出去,許三多訕訕跟着,幾個還在走廊上小心防備的兵連忙閃人。

22、團大院操場外/暮

[夕陽把三五三的大院鋪成了一片金黃,訓練者、賦閑者,似乎如舊,只

是物是而人非。

[沒有一件東西不讓許三多投注目光,即使一片落葉也讓他小心地繞開步

子,一切記憶中的東西都如此脆弱虛幻。

[何紅濤只是走,當許三多又被什麼勾起回憶的東西繚繞時,便站住等會,

他很明白一個回到這裏的老兵會有什麼樣的心情。

[最後許三多完全被操場上的一個隊列吸引了,不僅因為那個隊列讓人驚

訝的年青,也因為隊首的兩面旗。

[浴血先鋒鋼七連,裝甲猛虎鋼七連。

[何紅濤這次不在原地等待了,他靠近許三多,因為知道不是一會的事情。

[那個隊列正在進行的是一個儀式,一個新兵的入連儀式,由一連之長親

自主持。

連長:張毅,你明白鋼七連的榮譽嗎?

士兵:我將會用我的人生來明白鋼七連的榮譽。

連長:鋼七連有多少人?

士兵:鋼七連有五千一百零三人。我是鋼七連的第五千一百零三名士兵,在我

之前走過了五千一百零二名士兵。有很多人我們已經失去了他的名字,

但我們會記得他們。

[何紅濤看着許三多夢境中一般的眼神。

何紅濤:物是人非吧?

許三多:……嗯。

何紅濤:還是鋼七連。人換了,可他們連長把你們的儀式傳下來了。

[許三多的回答是長長的一口嘆氣,那聲氣嘆得何紅濤有點發愣。

許三多:……走吧。

[那就走,可何紅濤是指戰員,指戰員說起兵的經來就會沒完。

何紅濤:許三多,七連現在不是裝甲偵察連了,是電子偵察連。地面作業車,空

中幾架無人駕駛的偵察機…剛開始我們也嘆氣,全團最能打的部隊,就

被玩具給聽(ting)了,後來…他們效率確實比你們高,高几個數

量級。

許三多:我明白。

何紅濤(苦笑)你的明白…看起來真無奈。

許三多:……明白大概就是這樣吧。

何紅濤(拍拍他的肩以示安慰)老七連的刺刀職能分散到各連,也就是各連加強

單兵和連排班戰鬥力,本該如此,一個連出眾不代表全團戰鬥力,我就

想現在的紅三連也許能和老七連在戰場上較較…要不要去看看你們營

房?

[他說的是鋼七連的宿舍,一列安靜的建築,什麼都沒變,士兵宣言仍在

房前的空地上,讓人覺得走進去也許就能看見當年那幫把自己當鋼往火

里淬的偵察兵。

許三多:…不去了。

[他們走開。

許三多(os)回不去了。

23、家屬區外/日

[三五三團的家屬區與他們日新月異的裝備並不配套,可以說還完全在七

十年代的筒子樓水平。

[一個兩歲許的小崽子蹣跚著,照何紅濤一頭撞了過來,何紅濤誇張地撞

著肚子蹲下。

何紅濤:兒子,再來一次爸就被計劃生育了。

小崽子:爸爸爸爸爸爸!

[何紅濤抱着兒子想狠來兩口,不禁愕然,他兒子嘴上被人畫上了足一套

精緻有型的絡腮鬍子。

何紅濤:這又哪個王八蛋乾的?-對不起,兒子,那三字你沒聽見。

小崽子:一連的爸爸他們。他們說以後早上要和爸爸一起刮鬍子。

何紅濤:他們是叔叔!以後叫混蛋叔叔…不不(在這環境裏怎麼讓兒子杜絕粗口,

實在是教導員教不來的事情)得了,就叫叔叔好了,你就一個爸爸。

[許三多在旁邊看着,甚至沒有笑的心情。

何紅濤:今天又給你帶回一個叔叔,叫叔叔。

小崽子(很大方地沖着許三多)爸爸!

[何紅濤苦笑,現在輪到他難堪。

何紅濤:我媽身體不好,老婆總回家照顧。這小子打會走路就到處滾,這可好,

教壞了,穿軍裝就是爸爸。

[許三多笑笑,把一隻手伸給何紅濤的兒子玩,那小子很認真地研究。

小崽子:這個爸爸也有繭子。

何紅濤:得了得了,給你爸爸做點臉成嗎…許三多,有地住嗎?

[許三多茫然看看暮色,摸著小崽子的頭。

許三多:沒有。

何紅濤:住我這嫌棄嗎?老婆不在,咱們仨一雙人床,寬敞。

[許三多沒說話,何紅濤因這沉默而歡喜。

何紅濤:好好。飯點早過了,今兒我整飯。兒子,火鍋!

24、何紅濤家內/入夜

[何紅濤住的是這樣一個地方,一間不會超出十五平的屋子,沒了。

[這樣大的地方放下一家必需的用品后自然不會再有多少空間,但在其中

忙碌的何紅濤宛如一隻穿行林梢的蝙蝠,支上一張桌子,所謂桌子是我

們會稱之為幾的摺疊傢具,放上一張椅子,雙人床自然可放得下另外兩

尊屁股,叮噹二五地挪進一個煤氣罐,與几上的簡易煤氣灶相聯。

[一張幾放下一煤氣灶自然再放不下什麼,於是羊肉白菜豆腐什麼的都碼

在地上。

[何紅濤一邊忙碌,一邊覺得有點赧然。

何紅濤:地方丑點。剛提的副營,很快就換房。你晚來三月我就是有居有室。

許三多:挺好。

[是挺好。煤氣灶上的鍋在蒸騰著水汽,關了聲的電視放着沒聲的新聞,

擠得如此溫暖,何紅濤的兒子用一把玩具槍在向許三多瞄準射擊,閃閃

地製造著電子噪音。

何紅濤:你得躺下,得說我死了,要不他沒完。

許三多:哦。

[他把地上的菜排開了點,躺在地上。小崽子很認真地過來檢查他的死狀。

何紅濤(撓撓頭)一般我都躺床上。

許三多:衣服臟。…(他被小崽子調查著呼吸)爸爸死了。

何紅濤:許三多?!…啊呀,雞蛋!

[他忙到如此語無倫次,一拍腦袋就出去。許三多躺着,任那崽子在身上

折騰。

[他看着水汽繚繞的天花板。

許三多(os)我又看見一個答案。平常、瑣碎、苦寒,但它是個答案。

[何紅濤在看不見的隔壁跟人嚷嚷。

何紅濤:老么救災。支援雞蛋…有多少連鍋端…你才禽流感,你生化兵器…對了,

以後再折騰我兒子剃了你眉毛,等你睡着,我有你屋鑰匙…對了,你們

全團通緝的人在我屋呢…誰呀,你細細想,最好我們吃完了還沒想得。

25、何紅濤家內/夜

[兩大一小的三個男人終於吃上了飯,何紅濤是最忙的人,忙着給許三多

涮鍋子夾菜,忙着喂兒子,還得小心那毛手毛腳的兒子在這個小空間里

不給搗出亂子。

許三多:成才好嗎?

何紅濤:不知道。(他看看許三多,趁這當口忙給自己塞了口食)我到營部隔三

連可就多一層了,只知道他還在三連五班。怎麼他就回來了?

許三多:六一好嗎?

何紅濤(苦笑)咱慢慢訪細細談好嗎?你很急着回去?

許三多:不急。

許三多(os)我想是永不回去。

何紅濤(純軍隊的誤解)是啊,你們那任務想必比這緊,又得保密。

[許三多茫然,火鍋里的蒸汽讓他睞着眼睛,這一瞬間那些在槍彈下斃命、

在他拳擊下斃命的人又真真切切地重現。

許三多:是啊。保密。

何紅濤(使勁嗅着)煤氣開大了吧?熏得你好象要哭的樣子。

[許三多不說是不說不,起身幫何紅濤調整著煤氣。

[門被輕扣了兩聲。

何紅濤:滾進來吧!(他向許三多笑着)你不要問六一嗎?來了。

[許三多慌張站起來的時候幾乎把椅子撞倒,他瞪着那扇門,驚喜加著惶

恐,他幾乎不知如何應對即將出現的六一。

許三多(os)六一不說話,可能扛起一座山。軟弱的時候總可以借用他的堅強。

[門推開了,機一連連長兩隻手上拎了半打啤酒,站在門外,看見許三多

他並不驚訝,只是許三多十足地驚訝。

許三多(敬禮)……一連長好。

一連長(如在自己家一樣放鬆)得了你吧,這屋哪有個大小的,要說大他兒子最

大。

小崽子:爸爸!

一連長:噯,乖兒子,爸來陪你喝酒!

何紅濤:老么,再搞我報營部啦!這叫破壞他人家庭!

一連長:得了。這事營長跟我同謀。

[他嘻嘻哈哈開着酒給許三多和何紅濤倒上,而許三多至此一直看着門外,

他期待着還有一個人進來。

一連長:喝吧,許三多,歡迎回家。

何紅濤:別喝。喝了成他兒子。

[一連長順着許三多視線看了看,然後伸手把許三多的脖子扳了回來。

一連長:看來你也不知道那發穿甲彈飛哪去了。

許三多:什麼…穿甲彈?

一連長:伍六一啊。那個名字叫得番號一樣的傢伙,說複員就複員,我管他去死。

許三多:去死…六一複員?

[一連長是沒一臉好氣,何紅濤使勁沖那傢伙使着眼色。

何紅濤:一連一直在找你,找到通報全團連營幹部,誰見你立刻拉住。因為六一

已經複員,複員后把一張匯款單寄到他們連部,是要轉交給你的。

[許三多錯愕而一連長苦笑,並且掏出一張匯款單放在桌上。

一連長:這是你的事,還得管。錢不多,就三千,可是個數目-任務完成。

許三多:我不明白。六一複員?怎麼會…複員?

[他問得遲鈍,臉上表情可一點不遲鈍,已經接近了兇狠。一連長半點不

軟地看着他,給自己灌了杯酒下去。

一連長:你也這麼看我。老七看我時象要殺我。知道安排一個司務長要費多大勁

嗎?我只是一個小連長。

許三多:所以你們就讓他複員?

[一連長差點沒把杯子在桌上頓碎了。

一連長:我讓他?我讓他?!

[何紅濤用手拍著許三多,用眼光撫慰著一連長,副教導員現在要同時搞

定兩個人。

何紅濤:兩位,小心輕放。-不怪老么,這事是一連、一營、加上師里老七一起

辦的,不易,可總算辦妥了。老七從沒求過人的,這回求遍了,面子人

人都要,可得看為了什麼。

許三多:那就說怪六一?

[一連長乾笑,何紅濤苦笑。

何紅濤:不怪他,說真的是我們服他。可確實是事情辦妥了,他複員報告也寫得

了-雷打不動。他說他一條半腿也能走很遠,比我們想的還遠。你把那

杯乾了滅滅火好不好?我兒子看着呢。

[小崽子毫不給面子地拍著桌子大笑。

26、辦公室內/日

[伍六一坐着,因為那條腿的原因,坐姿顯得僵硬。他要面對的是坐在對

面的何紅濤和一連長,他更介意的是站在窗邊瞪着外邊的師偵營副營長

高城,後者象個正被高溫熾燒的氧氣筒,有很多氣,壓着,越來越熱。

[官階和來處都有些參差,因為這是一場純私下的談話。

何紅濤:就這幾個人,師營連全到,可要講的是私話。六一,現實考慮,你必須

考慮,我們也理應考慮。我們能做的,比起你做過的,少得可憐,可總

歸是個安身之所。你也絕不會不稱職。接受,好嗎?至少給我們這個機

會。

[伍六一看着他們,似乎又沒在看他們,那實在很打擊何紅濤的信心。

伍六一:太容易了。

何紅濤:什麼?

伍六一:供應全連每人每天份四千大卡熱量,後勤雜務,太容易了…我會不知道

我在做什麼。

[由一連長現在的惱火可以想見他日後為什麼對許三多也沒有好氣。

一連長:先別扯遠,請問你閣下現在在做什麼?

[沉默,高城仍瞪着窗外,一連長仍瞪着伍六一,何紅濤儘力維持着平和

-而一向說話不打磕的伍六一居然在想。

伍六一:這裏很舒服…實在太舒服了…我真有想過在這呆一輩子,可一個兵…我

是說,一個瘸子,就不敢太偷懶了,要不…以後瘸的就不光是腿了。

[又是沉默。幾個軍官有些無以為繼。一連長狠狠咬着煙頭,以至煙頭掐

滅在煙缸里,嘴裏還咬着一段過濾嘴。

一連長:你小子一總咬牙生扛,還要給我們窮裝。二十朗當歲給自己號令個什麼

活法?人總有天要學會實際的知道嗎?

伍六一(笑笑,他只在人前脆弱了幾十秒鐘)我是鋼七連的第四千九百個兵,鋼

七連的第四千九百個就這鳥樣。

高城(仍看着窗外)第四千九百個?

[他轉身,過來,跟伍六一在一個逼視的距離。

伍六一(苦笑)連長…兩位連長,副教導員…

[高城並沒等他把話說完,咧咧嘴似乎想說什麼,但結果是一個耳光摔了

過去。伍六一搖晃一下站了起來,笑容仍未褪去,那一下打得也真不輕,

他拭了拭嘴角。

伍六一:這也好,不挨這下那三字經我還真說不出口…對不起。

[高城瞪視,然後猛力把那顆頭顱挽了過來,動作之猛烈讓那兩人以為他

仍在訴諸暴力。

27、何紅濤家內/夜

[火鍋在蒸騰,三個成年人看着蒸汽發獃,一個小崽子敲著自己的空碗抗

議。

小崽子:爸爸餓!

[一連長醒過神來,撿好的往小崽子碗裏夾,何紅濤摸著兒子的頭髮怔。

何紅濤:…老七打完了就抱着哭,我和老么就知道一切玩完,如果連那頭裝甲老

虎都被擊穿,我們也不在話下…許三多,是不是七連散了,一向的依靠

沒了,你們倒對自己更加負責…我對六一說不下話,因為他活得比我們

認真,叫我汗顏。

一連長(悻悻地)汗個屁顏,給他擦屁股擦到汗顏。

何紅濤:老么就算了,你是喜歡那個人,愛之深責之切。

一連長(憤憤往嘴裏填著肉)聽說回老家也放棄傷殘待遇,不要安排,說自由了,

還雲遊四海,切!

許三多:嗯哪。

一連長:告訴渾蛋,到地方上把他的鬼道理藏心裏吧,那是抽刀斷水來的。

許三多:嗯。

一連長:…就是說,這裏人都挺想王八蛋的。

許三多:…………

一連長:許三多,我說你們到底怎麼回事?不是說你們不好,我是說…怎麼就這

么認死理?

許三多:這個再不認,就什麼都沒了。

[一個火鍋里的蒸汽足以讓何紅濤的小家迷漫,許三多的思緒也隨着視線

一起迷漫。

[那是許三多記憶中見的袁朗最後一面,說的最後一句話,袁朗伸了個懶

腰,對許三多笑笑。

袁朗:好了,從現在起你已經自由了,沒有什麼約束你,再也沒人管你了,你

要對自己負責,或者…不負責。

[一個茫然的許三多走在山路上,身後的基地漸行漸遠。

許三多(os)自由的味道,隊長早已經告訴我了-你可以對自己負責,或者不

負責。六一是真正自由的人,他對自己負責…他恪守的東西,我在離開

基地時就放棄了。

28、城市戰訓練基地內/夜

[就是曾讓許三多長了教訓的那個廢棄化工廠,一片漆黑中,槍瞄用的激

光束在廠房巷道里劃過,彈道在鋼架和躥伏的人影中穿梭。

[正在攀爬的吳哲被一個近距點射打得從高處摔下,打中他的是袁朗。似

乎是做了一件應做之事,袁朗看他一眼前往下一個潛伏點。

[吳哲除下夜視,疲憊地拭擦著滿臉滿脖子的灰汗與油泥,順便料理著剛

才新添的擦傷。

許三多(os)忽然很懷念離開的那個地方,我剛發現,現在它是我能容身的唯

一地方。

29、何紅濤家內/夜

[漆黑中何紅濤的兒子大叫。

何紅濤:爸爸!便便!

[燈亮了,兩個男人都坐了起來,何紅濤看着許三多苦笑。

何紅濤:許三多,他叫爸爸你起什麼?

許三多:嗯?嗯。

[訕訕笑了笑,躺倒。何紅濤家的床躺倒了就能看見月亮,有些露天的感

覺,他聽着何紅濤在跟兒子默唧。

何紅濤:勇敢啊,兒子,要便自己去。

小崽子:黑黑。

何紅濤:你打它。打跑黑黑。

[小崽子掂量了一下,端著玩具槍自己去了,如其說是便便不如說去打仗。

何紅濤躡着手腳跟出去,如同在查暗哨。

[許三多翻了個身,他睡不着,不光因為心情,也因為身下的床墊。

[他使勁用身子壓了壓它。

許三多(os)太軟,睡不着,睡在板上或者地上,坐睡甚至站睡,但士兵的睡

眠與席夢思無緣。

許三多(對自己)我命令你睡着。

[但是很遺憾,這次的命令失效了。在下了命令后的兩秒鐘,他再次睜開

了眼。

29、樓道內/夜

[小崽子徑直跑進了衛生間,那裏邊燈壞了,對一個小孩子來說也確實黑

了點。

[跟蹤者何紅濤鑽進了衛生間對過的住家,扒著門縫看着-也聽着衛生間

里的動靜。這地方住的傢伙們即使睡了也不太有關門的習慣。

一連長(那是黑屋裏一個睡意很重的聲音)又給我兒子練膽呀?

何紅濤(頭也不回)煩哩!

30、何紅濤家內/夜

[小崽子噼里撲嗒地跑了回來,進門后還拉了個警戒後方的持槍pass,

看來他已經擊敗了他懼怕的黑黑,然後踩過地上的一團什麼,回歸了他

的床鋪。

[保衛者何紅濤在之後賊頭賊腦鑽了回來,看來他對兒子的英勇甚是滿意,

但他在上床之前也踢到了兒子踏過的東西。

[何紅濤打量著那團東西,那團東西是許三多,在很短的時間內他用背包

和背包里的衣物為自己搭築了一個可以睡着的便鋪,並且已經成功地睡

著。

何紅濤(苦笑)…許三多?

[許三多睡着的臉象個孩子,但是咬肌咬得很緊,眉頭皺得打結,即使睡

著了也還在與睡眠中的什麼做戰。

何紅濤:…睡著了?也是,累呢。(他笑得有些憂愁了)我兒子怕黑,你怕什麼,?

許三多?

[這問題沒答案,燈滅了,何紅濤睡了。

[黑暗中的許三多蹙著眉頭,黑暗中也能聽到他咬牙的聲音-不是磨牙,

是咬牙。

許三多(os)我怕空洞,怕失落,怕丟失了始終,怕不在乎…那天晚上我一直

夢見六一,六一很強,什麼也擊不倒他。

31、工地外/夜

[確切說,是工地的頂端,一個現代都市的最高處,與這燈海中任何一處

相比也是最璀璨的地方,因為工人們在趕夜工,完成這棟未完建築的頂

層架構。

[伍六一在工作,他很專心,象對他的戰車和機槍一樣,偶爾抬頭看看腳

下的那片燈海,甚至更遠的地方,他的眼神就很溫和,一個有得很多懷

念的人才有那樣的溫和。

[一個工人匆匆過來,惶恐,不知所措。

工人:六哥,老劉說限今晚,咱們必得過去他那。

伍六一:這不好。人有個信用。

工人:是不好,可是…(他立刻縮了脖子)來了。

[伍六一看着幾個人神情並不友好地走過來,路經處幾個工人避開。

[伍六一把手上正要派用場的一塊磚給扳成了兩半,當他把這兩個半塊磚

砌在需要半塊磚的地方,那幾個人已經很果斷地遁了。

32、工地外/夜

[在這未完成的樓宇頂端,伍六一把一塊磚放在地上,那是他的枕頭,他

要枕着它睡。

[跟他說過話的那工人瞪着他。伍六一笑笑。

伍六一:歇半個點。呆會接碴干。

工人:…還會不會再來呢?

伍六一:來了還會走的。

工人:六哥你上那邊睡去,哥兒們給你鋪了褥子。

[伍六一很結實地睡下了,拍了拍腦袋下的磚。

伍六一:太軟,睡不着。

[他躺望着遠處的天靄,他是這個城市裏第一批能望見晨光的人。

33、三五三團外/晨

[口令,整齊的腳步,紛沓的腳步,汗濕了的迷彩背心和裸露著的銅色膀

臂。

[三五三的晨練仍然象以前一樣朝氣。

[畏縮在操場角落的許三多是最萎靡的人,即使他身邊的小崽子也在有模

有樣地蹦躥。

小崽子:爸爸早操!爸爸早操!

許三多(心不在焉)爸爸不早操。

小崽子:每個爸爸都早操!

[許三多望着那些被汗濕了的人們,象個投胎轉世的傢伙望着上一個輪迴。

許三多:這個爸爸不操……別學這個爸爸,這個爸爸不乖。

[何紅濤脫離了一幫晨操的人跑過來,即使跟許三多說話他也還維持着原

地抬腿,那主要是為了避免抽筋。

何紅濤:他好帶不?他不煩吧?

許三多:好帶。他真的很乖。

何紅濤:我今兒回來又早不了啦!我兒子又要麻煩你啦!

許三多:明明是我在麻煩您。

何紅濤:笑話笑話。對了,七連長想請你參加他們連會,聊聊。

許三多:…………

何紅濤:又是兵王,又是七連故人,你去還不有得說嗎?

許三多(純是一種哀求的語氣)不去好嗎?

何紅濤(愣了一下)那是你說了算…七連長可要失望了,他新來的,沒少聽我們

吹你。

許三多:別吹我,我是七連最次的兵…吹我幹嘛。

何紅濤:哈哈,就算是本性難移,你這也謙過頭了。

許三多:沒謙。您是不知道…

[不知道什麼也不說,他鬱郁走開,小崽子知道今天的看護人是誰,繞着

許三多一個個跑着圈子。

何紅濤:噯,可是我想知道啊!

[他只好撓自己的頭。

34、何紅濤家內/暮

[何紅濤今天是仍然不在,一個教導員每天的四分之三都得泡在營房和訓

練場,副的恐怕更忙。

[許三多和小崽子在吃飯,吃的是軍隊食堂打回來的東西。那小子路都不

太走得穩,掉的比吃的多。

[許三多獃獃看着他,無疑,在一個成年人的目光注視下,小崽子的吃飯

很有些人來瘋的意味。

許三多(os)指導員再沒問我。我一直等着他問,他問的時候就該是我走的時

候了。

[他在數自己的錢,他的錢比離開老a時不減反增了,但錢對他來說真的

只是一個數目字而已。

小崽子:爸爸乖,爸爸吃飯。

許三多:爸爸不想吃。

小崽子(揮着勺子吹噓)我吃得多!爸爸少!

[揮舞勺子的結果是一勺子飯粒公平地分佈在桌上、地上乃至許三多的臉

上,為之前的業績又添上了一筆。

許三多:吃得多。你瞧瞧,天上一半,地上一半。

小崽子(立刻很競業地去撿地上飯粒)吃掉它!

[許三多忙把他拉住,同時往自己嘴裏儘可能地塞了一大口。

許三多:快吃碗裏的。你看我趕上你了。

[那一大口已經足夠讓小崽子有了危機感,立刻開始埋頭苦吃。

[許三多想了想,把手上錢分一大半出來,用皮筋卷了卷塞進小崽子袋裏。

許三多:乖。回頭給你爸爸,跟他說我不能白吃白住。

小崽子(把錢給他)爸爸給。

許三多:給這屋的爸爸。

小崽子:爸爸給。

許三多:…給天天不在家的爸爸。

[他開始打掃小崽子與飯菜一通大戰後的現場。

35、戰車內/暮

[工作備忘錄放在旁邊,何紅濤坐在副駕座上,這就算他的臨時辦公室,

一隻手上滴溜溜地玩著那捲錢,他現在在想事。

[機一連連長和幾個兵老實不客氣,叮噹二五地在外邊檢修,只是想起來

才把一根煙捲從艙口塞進去。

何紅濤:你知道我戒了。

一連長:伸手牌!

何紅濤:那也不抽。我現在抽煙等於燒掉我兒子教育費用。

一連長:小男人…兵王還住你們家呢?

何紅濤:就是個隔壁你不會聽動靜嗎?

一連長:他整天也不出門,誰知道呀。想找他吹個牛,倒象我傳播口蹄疫似的…

怪人吶,兵王都怪人。

何紅濤(心不在焉地)不怪。都不怪。

一連長:來小一周了吧?

何紅濤:一周了。

[他玩著那捲錢,玩得心事重重。

36、何紅濤家內/夜

[一大一小,一床上一地上地躺着,許三多的身周被堆滿了玩具,看來小

崽子在睡前沒少折騰。許三多也沒睡着,無聊到翻著小崽子的啟蒙書籍。

[樓道上有些碎響,許三多聽出那是何紅濤的動靜便開始裝睡。

許三多(os)一天又一天,每天我都跟自己說,換個地方,換個不會煩著別人

的地方。

[何紅濤進來,輕手輕腳,在自己家裏倒象個賊。

何紅濤:許三多?

[那位繼續裝着。

[何紅濤便去親自己兒子,親完了,把許三多的那捲錢塞進許三多的背包,

他回身,許三多正看着他。

何紅濤:還沒睡?

許三多(事後做作地揉了揉眼)睡醒了。

何紅濤(笑得沒剛才那事一樣)對了,有好東西給你…

許三多:指導員,別這樣。

何紅濤:啥?

許三多:那錢。

何紅濤(笑)這呀?錢別亂扔。小孩子拿來當玩具。你看明明是你的,他拿來就

扔給我了。

許三多:是我讓他轉交的,我的食宿費用。

何紅濤:幹嘛讓他轉?自己給我呀!

許三多:…………

何紅濤:你瞧,你也知道說不過去是不?住着破房子,吃着大食堂,干著義務保

姆-特種兵噯!哈哈!

許三多:別說那個…您就是拿着。

何紅濤:臊死我了!

[許三多這就無詞了,何紅濤解衣打算就寢,許三多獃想。

許三多:我想我該走了。

何紅濤:上哪?

[沉默。

何紅濤:沒地方去這裏就是你的地方。只是這個地方有點對不住你,我也不是你需要的人。

[許三多苦笑。

何紅濤:噯,被你吵忘了,好東西。(他從脫下的衣服往外掏著,成摞的信件和卡片)心念一動,去了趟七連抄信,你的信還真有一堆,人緣不錯嘛。

[許三多翻著,幾十個早已經打算埋在心裏的名字,他翻開一張生日卡,那是史今寄出的,音樂輕輕響着,許三多變得僵硬。

何紅濤:你想得太多了。好好做你的兵,或者,如果不想做兵了,好好做你的人。

許三多:啊?

[何紅濤只是拍拍他,倒頭就睡,並且沒忘了用一隻手掌撫著兒子的肚子-在這狹窄的空間里給許三多擠出一絲清靜。

37、團大院外/日

[一輛似乎還帶着硝煙和征塵的越野車,兩個全副偽裝還未去盡的人。

[他們敬禮,通過大門,給觀眾的第一印象也許是老a追到這裏來了。

[但門前的哨兵如對應家常。

38、何紅濤家內/日

[許三多和小崽子正在百無聊賴,前者護緊了那張生日卡不讓小崽子拿到。

小崽子:給我!

許三多:不給。

小崽子:爸爸乖!

許三多:你也要乖。

39、家屬區外/日

[那輛車在樓下停穩。

[何紅濤從營房區匆匆趕來,和車上的兩人顯然早有默契,到了連招呼都不用打的程度。

車上的人:在哪呢?

[何紅濤沖樓上看一眼,那兩人風風火火地衝進去,何紅濤袖手相讓,然後在後邊跟進。

40、何紅濤家內/日

[許三多把手伸到小崽子的開襠褲下,虛抓一把,然後握了個拳頭放進口

袋-軍人逗小孩確實是有點粗。

許三多:我拿走了。

[小崽子大哭。

[許三多把口袋裏的拳頭又在開襠褲下放一下,展開個空巴掌給小崽子看。

許三多:我放回去了。

[小崽子笑。

許三多(重複)又拿走了。

[又大哭。

許三多:又放回去了。

[又笑。

[正無聊到了化境,門被猛然推開,那兩個人沖了進來。

來人:是真人嗎?

核實一下。

[許三多啞然,直到被人把手伸到臉上狠擰了一把,才透過那兩位臉上的

油彩認出一為甘小寧,一為馬小帥。

[歡喜和羞澀幾乎是同時湧上來的,歡喜因為重逢,羞澀源於潦倒。

許三多:你們…

[那兩傢伙已經一邊一個把他架了,使了蠻力便往外拖。

許三多:喂?!

41、家屬區外/日

[何紅濤一臉微笑或者說一臉姦細相地站在門外,順便抱了跟着看熱鬧的

兒子。

何紅濤:好走好走,不送不送。

甘小寧:副教導員,我們副營長說您告密有功,有空上他那領賞。這是他原話,

不是我沒上下級觀念。

何紅濤:我賞他個巴掌。-許三多,你該去的地方找你來了,你就好好去吧。

許三多(掙扎著)怎麼也沒個招呼…

何紅濤:招呼了你就又要多想。兒子,說叔叔再見。

小崽子:爸爸再見!

何紅濤:我怎麼就治不了你呢?-許三多,我也治不了你,可以後有空一定要回,

你再回我就是有居有室的人啦!我兒子也再沒便宜給你們占啦!

[許三多已經被架上了車,他知道掙不過,面對着這兩名老戰友也並不想

掙。

許三多:指導員再見!

[何紅濤輕輕拍打着兒子,平靜而滿足地看着那車駛走。

42、團大院外/日

[甘小寧和馬小帥把一切搞得象場綁架,即使上車亦然,甘小寧悶頭駕車,

馬小帥則把許三多摁在後座搜身。

許三多:幹什麼?好好說話行不行?我就是想跟你們說說話!

馬小帥:廢話少說,先行檢查。噯我說小寧,死老a的作戰服是比咱們強點。

甘小寧:麵包會有的,牛奶會有的。

馬小帥:我期待着。喂,這小子身為死老a,居然不帶武器。

[許三多已經放棄抵抗了,乾脆一言不發地瞪着他。

甘小寧:如果死老a能瞪死人,那你早被瞪死了。

馬小寧:班代,除了瞪人你就沒學會別的?

許三多:鬧夠沒有?

馬小寧:沒得夠!

甘小寧:警報!哨兵哨兵!

[車正駛過大門,哨兵敬禮,幾個傢伙終於稍歇,還禮,這總算讓他們不那

么糾纏成一堆。

43、公路外/日

[三條路,甘小寧徑直扎嚮往草原的方向。

[後座上兩位終於安靜下來,但那似乎也是暫時的。

許三多:咱們上哪?

甘小寧:少問。沒給你眼睛蒙上已經是優待俘虜啦。

[馬小帥看着軍營漸行漸遠,再沒人來揪軍紀,又開始蠢蠢欲動。

許三多(擺出個防禦姿勢)幹什麼?休息啦。別再搞啦!

[馬小帥怪叫一聲撲了過來,也難為他在並不寬敞的後座上能搞出如此動

靜。許三多慘叫,因為馬小帥不折不扣在他額頭上親了個響。

甘小寧(不陰不陽地)喂,聽說人家心情不好。

馬小帥:去他的心情不好。我們管他那個呢?

甘小寧:說得也是。嗯,替我啵一個。

[馬小帥當仁不讓,再度的躍躍欲試。

許三多:別鬧。不鬧。

[他防備,並且繼續壓抑了一下子,但幾個月來的渴望並不是那樣就能壓下

去的,馬小帥吱哇輕叫了一聲,因為在許三多結結實實的擁抱中被擠出了

肺里的一口空氣。

[儘管仍是鬱郁,但在許三多的臉上也在許三多的心裏,某些東西已經化凍,

那真不是任何道理或者說教講得通的。

44、草原外/日

[那輛車載着三個人,已經扎入了茫茫的草原深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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