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關十四(非正文,小說,可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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問起孫安北上的來由,他說他是來這裏訪一個朋友,可惜沒有遇上,問他是什麼朋友,他沒有回答。這引起了我的興趣,他在北國會有什麼朋友呢?

既然交上了朋友,便對這些響馬都網開一面,更何況,我也沒有義務幫着遼國清理地面。劉寵兒見他所敬重的孫安與我交上了朋友,對我也不由得甚是敬畏。聽說我是河北數一數二的大財主,更是槍棒天下第一,直要拜我為師。我對這個人的了解只是他一年後會乘遼國內亂,舉起義旗反遼,旁的並沒有什麼了解,今天雖然他搶劫於我,但是這人頗有義氣,見機得快,又會保全自己,正是成事的人,可惜我不喜歡這種人,因為他在某些地方象是宋江。不過,做事有些時候不能只憑自己的喜歡和不喜歡,他眼下拜我為師,只怕是想要借用我的錢財來發展他的力量,而我也正想發展自己的勢力,何樂而不為。

當下諸人見證,他拜我為師。

我把錢分給他們兩千貫,作為見面禮。這筆錢,足夠他們這幾十個人快快活活的過上一年半載的了。劉寵兒千恩萬謝,非要與我一路同行不可。我讓他把人散開,對些傷者進行治療,各回各家,讓他隨着我北上。

劉寵兒道:「師傅北上,如果去南京(後世北京)的話,弟倒是認識不少朋友。」

我此行路過南京,又知道他在南京起事,自然不會反對,於是點頭:「我正有意去南京。」又問孫安:「兄弟,你我今日相見,好生開心,實在不捨得與你分別,如果你願意,又沒有旁的事情,能不能與哥哥一路同行,哥哥有好多武學上的事情,想與你切磋。」

孫安其實是信馬游疆,也沒有地方可去,又是個好交朋友的人,於是略猶豫了一下,同意了與我們同行。

一路上,我吩咐所有人一定要好好敬重孫安,好好相待。旁人也罷了,武松偏不服,與孫安打了一場,結果兩人打成平手,武松不習馬戰,但在步下卻是孫安無法相比的,武松極為好強,從此天天追着孫安學騎馬,孫安卻要學武松的醉八仙拳法和玉連還腿法。兩人脾氣不同,卻成了鐵哥們兒,比我還要親近。我也奇怪,我的年紀和他們也差不多,為什麼在一起的時候,他們都會打打鬧鬧,見我卻總是有點放不開的樣。

這難道是我身上的領袖氣質?我有些自戀的想。

羅羅知道了孫安的情況,已經開始為我出主意,如何設計讓孫安陷入危境,如何去解救他,好讓他象武松一樣死心塌地的歸伏於我。不過我並不想採用她所說的那些計策,我覺得朋友相交貴在知心,時間久了,他自然會與我們成為好朋友,何必去玩弄手段?羅羅氣得罵我不知道好歹,說我這樣下去,永遠也贏不了宋江。

或許是吧,但我行事只依本心。我或許可以對敵人時用各種手段,但是對朋友,我永遠無法下手。

經新城過歧溝關便是涿州范陽郡,我的家鄉所在,聽羅羅說,這裏曾被金國的後人,一個叫乾隆的皇帝稱為「日邊衝要無雙地,天下繁難第一州」。漢昭烈帝劉備,桓侯張飛,我的先祖盧植,都出生在這裏。當今的趙官家,也是祖籍這裏。在後世,我范陽盧氏人口達到數千萬,其一些人還做了高麗的國王,不過羅羅說不是國王,叫總統。總統是個什麼東西?一國之主,還不是國王么?不過既然我盧家能當高麗國王,我以後可要對高麗照顧著點,也算是為後輩兒孫積一份陰德。聽着我的話,羅羅笑的都要沒氣兒了。我奇怪之極,這話很好笑么?我自己怎麼不覺得。

雖然在遼,但到了自家門前,還是不能不入。范陽盧氏的正根還是在這裏。這一代,我盧家並沒有什麼出色的人物,族長老也未曾仕遼,只守着幾畝薄田度日。族長名喚遠揚,是我的伯父一輩,看年紀有七十餘歲,精神矍鑠,見到我極是開心,親自引我入祠堂參拜,又引我到始祖干公墓上祭拜。干公諱植,字干,後漢三國年的人。他年輕時與鄭玄師從馬融,通古今學,為當時大儒。靈帝時征為博士,與蔡邕等在東觀補續《漢紀》。「黃巾之亂」時奉命拒敵於廣宗一帶,因得罪十常侍,差點被處死,後來他老人家遂隱居於上谷。蜀漢昭烈帝劉備和有着白馬將軍之稱的公孫瓚都出自他老人家之門下。著有《尚書章句》、《三禮解詁》等。曹操曾言:故北郎將盧植,名著海內,學為儒宗,士之楷模,國之楨榦也。

站在老人家墓前,看着那墓前的千年古樹,那凄凄芳草,我心一陣陣悸動。「風霜以別草木之性,危亂而見貞良之節。」這是《後漢書》作者范曄對老人家的評價。我大宋太宗皇帝曾寫下「積代簪纓自范陽,尚書光耀千年史」的詩句來讚頌他。而他老人家以正直的品格、超群的才學和卓著的業績,開創了盧氏家族「代代出名士」的基業,贏得了生前的名望和死後的不朽,配享於孔廟,名列華夏古聖賢之。

聽着我讀著「風霜以別草木之性,危亂而見貞良之節」,羅羅以少有的不胡鬧的口氣在我腦里道:「眼下大宋衰微,內憂外患,強敵進逼,正是風霜將至,危亂已生的時侯,你要做挺風立雪的松柏,還是做俯首貼耳野草?」

我回應道:「我說過,我要當老大。我有我的想法,有我的做法,我不會對任何人俯首貼耳。」

素燭燃盡,黃紙飄飛。我對族長遠揚公道:「伯父,這些年您與諸位族長者,忍辱負重,看守祖塋,實在辛苦。俊義無能,也幫不上什麼忙,在大宋還算有點產業,若族有人願意隨我南下的,我時時歡迎。此次俊義北上,沒有帶多少東西,這裏有錢三千貫,算是俊義對族一點微薄的心意。」

遠揚公笑道:「我們盧氏,雖然分處天下各地,但同屬一家,沒有見外的話。你這錢願意留下,便留下,你敬祖的錢,我不能攔。至於有沒有人隨你南下,我也做不得主。自來熱土難離,這裏雖屬異國,但我盧家祖墳在這裏,我們也便在這裏,我們可以不是宋人,但我們是堂堂正正的漢人!」

我聞之肅然,對他深施一禮。我原本以為,自已這次回鄉,也只是轉一個圈兒,然後就離開罷了,如蜻蜒點水,什麼也不會留下。哪裏知道,在這個地方,不由自主的便有一種血脈相連的東西在激動着你,一種在骨里傳承的東西在敲打着你,讓你不由自主的為之震撼。我這些族人,雖然在異國,但是他們沒有丟下祖宗留下的遺訓,沒有放棄自己是漢人的執著。他們不貪權,有圖利,有的只是對祖宗圖騰的崇敬和品性帶來的高潔。

燕趙之地,自古多慷慨悲歌之士,這裏由遼統領,農牧結合,也是出精兵的地方。我發現,宗族裏好多小伙都有着不錯的身手,雖然盧家平平淡淡,但若有事,一聲令下,只怕就能集結起上千的庄丁來。

轉眼間來到南京。南京城據說是韓德讓在時所築,其規模為遼五京之首。城牆高三丈,寬一丈五尺,幅員三十里,設有樓櫓。城有八門:東為安東、迎春,南為開陽、丹鳳,西為顯西、清晉,北為通天、拱辰。宮城建於城西南部,內有元和殿、昭慶殿、嘉寧殿、臨水殿、長春宮等,奇花異草充盈其間,湖泊球場點綴其內。設坊市、廨舍、興寺廟。

當年,韓德讓主政,在南京施漢律,納人才,平遼漢之爭,行任德之舉,舉城百姓皆樂為他所用,以至於太宗北上,親自引軍攻城數十日無法拿下此城,結果敗於高梁河之戰,落得乘驢車逃走的下場。不過此時,遼天祚帝在位,他擁有昏君所擁有的一切氣質,貪婪、好色、信任奸臣、不理朝政、驕奢成性。在他的治下,國家已經混亂了。南京治下的百姓,遼漢之爭重又興起,嚴苛的政令,數不清的勞役讓人喘不過氣來。

一路上,董寵兒不斷向我介紹南京的情況。言語間,他對整個遼朝都恨之入骨。遼天祚帝耶律延禧為帝以來,對國家大事漫不經心,他父親耶律濬為奸臣害死,他的遺骨埋在什麼地方這個作兒的都不知道,也壓根不去查究,整天渾渾噩噩打發日。他信奉佛教,卻又好打獵,與南方那個信奉道教又好書畫的徽宗正好湊成一付對。有一次他在獵狗牙山打獵,天氣酷寒,許多替他轟趕野獸的獵人都凍死在冰天雪地之,他不但毫不動心,反而繼續擴大圍場,把大固山的居民全部遷走,騰出地方供他當圍場。此時遼朝統治危機四伏,統治集團內部互相爭權奪勢,奸侫之徒充斥朝堂,窮奢極侈,賞賜無度,國用不給,府庫空虛,連年災荒,橫徵暴斂,搞得民生凋蔽,餓殍盈野。十二年前,漢人趙鍾哥為首的義軍攻入上京的皇宮,劫走宮女,御物。但是,起義被鎮壓了下去,延禧吩咐把捉到的義軍投崖、炮烙、釘割、臠殺,直到挖心掏肝,分解示眾,百里上京路,到處都是被殘忍殺害的義軍將士。鮮血染紅了北國大地,卻也將遼國放到了倒塌的邊緣。

董寵兒正是那位趙鍾哥的外甥。造反的誅族,一家人就逃出一個董寵兒,他和遼國算是仇深似海,一心想着報復。

「那麼,這幽雲十州的情形如何?」

「大家都恨死遼國了。師傅是知道的,東北女直人造反,遼人出兵就是了,偏偏讓我們漢人出兵,出兵也就出兵罷,卻要上京、遼西兩路漢人,根據每戶家產的多少出人當兵,滿三百貫的就要自備一軍,限二十天到指定地點集合,弄得好多百姓傾家當產。漢人們沒有武器,拿着切菜刀就上了戰場,你說這仗如何打?」

「東北女直人造反我是知道的,這女直人又是怎麼一回事?」

「女直人原本叫女真,在以前叫肅慎,其實是一回事。由於避遼帝的名字,改叫女直。女直人生來就是戰士,有句話叫做女直不滿萬,滿萬不可敵,就是說他們作戰勇敢,一旦動手,他們脫了衣服往上沖,個個不要命一樣。」

「女直人和遼人相比,哪個更厲害些?」

「若說以前,當然是遼人厲害,百年前聽說有個叫耶律斜軫的大將,一次攻女直就抓了十萬奴隸,二十多萬匹戰馬和牲口,把女直分成熟女直和生女直,打得他們百十年抬不起頭來。可是現在,難說了。其實這也是遼人太壞,對女直也太狠了些。他們在寧江州設榷場,買女直人的北珠、人蔘、生金、名馬、貂皮什麼的,不但低價強買,而且橫加勒索,稍不如意就百般凌辱,說這叫『打女直』。遼東有種鳥叫海東青,此鳥雖小,性情剛烈,善捕天鵝,狐狸什麼的,遼朝貴族們逼着女直人去抓海東青,派使者帶着銀牌去索取,叫做銀牌天使。這些天使們到了那裏,除了敲榨財物外,還要女直人獻美女伴宿,直初還只是由女直頭領指定下等家庭的未婚女要陪,到後來使者們絡繹不絕,便自己選美女,不問有沒有丈夫,也不問是不是女直貴族家的女人,只要看就要,結果就惹惱了女真人。所以,就打起來了。」

聽說的口氣,他竟然很是同情女直人。如果遼國這種思維的人佔多數,那麼遼國非敗不可。而且,遼國的樣,只怕已是從根里爛掉了,想要重新修復起來,難吶。那麼,我曾想過的借遼來治金的手段,還能不能成功?

轉眼間來到了燕京。燕京又稱南京,全稱叫做南京析津府,是遼五京之一,政治心,軍事重鎮,又是漢族聚居區,農業生產居遼朝之首,商業貿易冠於北方,錦鄉組綺精絕天下。化也相當發達,讀書作蔚然成風,毫不亞於原內地。

此時,主政南京的是皇太叔耶律淳。這個耶律淳是耶律洪基的弟弟,小名的涅里。自幼生得眉清目秀,性情溫順,喜歡漢學,自幼篤好字,研習詩賦,承蒙漢風唐雨的濡染,秉廩周禮魯俗的熏陶,早就滌盡了契丹民族的驃悍尚武的遺風,一副漢家弟儒雅溫的樣。他歷封越王、魯王、宋魏國王、皇太叔、天下兵馬大元帥、太師、惕隱,加「義和仁壽」的封號,在遼國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耶律洪基在位的時候,他不受重用,二十餘年的時間裏從這個州調到那個州,只在基層供職。多年供職地方的經歷使耶律淳對遼朝基層社會的現實有了較為直觀的了解,長期接受漢化教育的結果又使他比起一般契丹貴族來要開明一些,尤其在統治漢族百姓方面更多的淡化了民族歧視的色彩,因此被譽為「深得漢人之心」的大賢人。後來他當了北遼皇帝,我卻因為宋與金的海上之盟引軍征北遼,着實打了幾場交道。對於他,我還是報有一種複雜的心情。他不同於其他的遼人那樣粗野,對漢人也沒有什麼太大的錯。但是

我想,我是不是該見見這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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傲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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