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8姦細

98姦細

經過連天趕工,墓穴終於在第三日的午後完工,民夫們排著隊,從悅樂的手中領過屬於自己的銀錢,個個笑得合不攏嘴,三五成群的結伴下山,路途中閑聊的話題無非還是這難得撈上一筆的工錢。

「這潘公到底是何方人士?他那孀婦尋墓地為何會尋到此地?」

「這誰知曉啊,不是僱主家的來歷令人好奇,倒是那墓穴建得奇怪,中間正室,兩邊側室,再怎麼富甲一方也不敢以此規格獨葬一人啊,全家合葬之墓建三室也不足為奇,獨葬一人於三室之墓那不是官家的規格嗎?也沒聽市井小道消息說有哪位官爺離世啊。」

「嗨,收人錢財便替`人`消`災。富貴人家就喜歡講個排場嘛,再者說,這墳墓外面的大石門一封,路過的人看到的不過是座大墓,誰去理會那墓裏邊有幾個墓室呢,管它是什麼規格,沒少給咱們工錢,散夥了反倒多給了一些,咱就知足吧,不過這次的工錢啊,我今兒回去得讓我婆娘趕魚市去挑幾條大魚回來,好久沒讓家裏的娃娃們開開葷了,哈哈。」

「那倒是,再溫上一壺好酒,一醉方休,哈哈哈,老哥這麼一說,我也急着回家了,瞧這時辰還早,興許還趕得上去布莊扯塊粗布丈量丈量,哈哈哈。」

落在民夫隊列最末的那位便是趙丞相叮囑過的隨從,他一手掂拋著工錢的銀袋,另一手卻揪著下巴上的鬍子,輕輕地摸拔著,像是走累了那般,靠在路邊的山體上揉起了胳膊,拍起了腿。心想,看那管事的年紀,莫非這潘公是哪位告老還鄉的官員?而這管事的就是那位潘老爺的貼身隨從?既然如此,這底細便一目了然,加上墓已建完,也沒發現任何反常,沒想到這麼快就可以回去復命了。『啪』手中的銀袋掉到了地上,猛得遭人一衝撞,隨從先是一楞,很快就一把抱住衝撞他的身體,嘴裏大聲叫道:「做什麼?做什麼?這是要搶我銀錢嗎?」

獨自飛奔上山的銀鷹教眾,本以為已經避開了下山的民夫,更是加快了腳步往上沖,不曾想拐過山道卻撞進一個人的懷裏,他忍着疼仍不住的道歉道:「對不住,對不住了,你的銀袋被我撞掉在地上,我還有事,對不住了。」說着,伸手一指腳邊的銀袋,也不撿拾,繞過身前的隨從,繼續向山上奔跑而去。

「哎,你這人也太魯莽了吧。」隨從嘴裏念念叨叨,伸手去撿那個錢袋,卻看到自己的手掌里有血跡,這人受傷了?受了傷你還往這山上丟了命似的跑,嗯?不會是山上建墓那一夥的吧?他辨認着地上稀稀落落的小血點,把錢袋往懷裏一塞,提步就追了上去。

「悅長老,悅長老在哪裏?有沒有見到悅長老?」看見眼前都是自己人,上山的教眾按住身體的一側,腳步開始踉蹌了起來。

「你,你這是受傷了嗎?鬼婆婆,鬼婆婆在哪裏?藥房的何在?有人受傷了。」正用指尖描畫着墓碑上那個潘字的錢思語,聞聲看去,當即站直了身體呼喚了起來。

「參,參見掌門。」上山的教眾直接奔了過來,撲趴在錢思語的腳邊,又掙扎著跪起身來,繼續說道:「悅長老讓我去向山下從商的弟兄們收取幫貢,以貼補帳房所用,我行至古城南街的酒泉樓,那樓中的掌柜乃是自家弟兄,還未進大門便發覺身後似有人跟蹤,情急之下我故意拐進樓邊的一條深巷,來人背對於我,突然用黑巾蒙面向我襲來,追問我的身份,我便反問來人的身份,纏鬥起來敗於下風,翻牆跳進酒泉樓后廂,不料卻見掌柜已僵死在廂房的寬椅之上,不敢細探便破窗逃回山上報信,不知是何人所為,又如何識得我等教眾?」

莫非那掌柜在山下曾與人結怨?不,這也說不通為何剛下山的幫眾會遇襲,在二人見面之前便被襲擊,與教眾的目光一對接,錢思語冷聲說道:「此事我定要查個明白,偌大個銀鷹教素來與人和睦共處,豈能容他人肆意欺凌,殺我手足者,我斷不留他全屍!」

躲在樹后的趙府隨從把方才的對話一字不落聽在耳里,原來他們是銀鷹教,這可是老爺追查多年的江湖幫派,據說二十五年前匿跡於江湖,沒想到追查千里之外卻不知他們竟在百里內的祈眠山,看來這次我要立功了,獨自竊喜的他還沒等他悄然離去,卻連人帶樹被炸飛了起來,不由得發出一聲慘叫,落地的時候還接連遭受斷裂的樹榦砸中身體,費力的動了動身體,根本沒法快速的逃離現場,暗算我的人出手也太快了吧,既然暴露了不如裝死好了。

「剛好鬼婆婆在此,把那邊受傷的另一個也抬過來吧。」錢思語語調輕柔的說道,其實她是心虛,她剛才只是見鬼婆趕來查看傷者的傷勢,心心念念著那個古城南街的酒泉樓,要知道那個酒泉樓離尚書府並不太遠,再一想尚書府,那個自小長大的地方,不知為何心中竟生出一種想要回去看看的念想,於是獨自走到這山側,對着樹林甩了兩袖想要施展她的輕功,飛下山去走一遭,不料竟會誤傷了人,還連人帶樹都給砸飛起來,看情形傷勢還真不輕,這要是傷到了自己的幫眾,她這個掌門顏面何存,又該如何自處?

「報!掌門,此人乃還未下山的民夫,已經重傷昏迷。」

「民夫?結完工錢,我看着他們早就樂顛顛的下山了。」悅樂拉着麥包包的小手,從新墓的背面走了出來,插嘴說完話,蹲到傷者面前,翻找了一下,摸出那個錢袋說道:「看,工錢在這兒。」

「我,我認得這雙鞋,他,他是我上山之時撞到的人,應該是下山,怎麼會在這裏?」被鬼婆扶坐起身包紮傷口的教眾,虛弱的說道。

「哈哈,那就是姦細嘍,捏死他。」悅樂笑得咧開了嘴,伸手就掐住趙府隨從的脖子,一把就將裝死的他掐了個雙目圓瞪。

「嫂嫂,且慢。弄醒了盤問盤問再說。」錢思語踱了過來,還好不是誤傷了自己人,也算是誤打誤撞撿了便宜,可等她走近細看,地上所躺的竟是趙丞相貼身隨從之一,不禁冷了臉,而那人一見錢思語的臉更是一驚,這不是天快黑了見鬼了嗎?少奶奶死了好幾個月,連夜送出城去埋了的人里,他也有份,莫非這是冤魂索命?頓時渾身便像篩糠似的抖了起來,他一把拍開悅樂本已鬆勁的手腕,爬跪起來磕頭,連連叫道:「少奶奶饒命。」

一抹淺笑從錢思語嘴角漾開,她蹲□去,單手支起對方的下顎,直視着那雙眼睛,淡淡的開口:「你喊我什麼?呵,少奶奶?」

趙府隨從根本不敢與她對視太久,又垂下頭去,連聲討饒。錢思語手中一用力,又抬起他的臉,另一隻手啪啪啪就抽上幾道耳光,聲調也高了不少,喝問道:「說!你為何跟蹤我的人,潛行於此,還膽敢喊我少奶奶,誰是你家的少奶奶!」

趙府隨從被那幾下耳光煽得有些發懵,額,認錯人了嗎?這也長得賊相像了啊,哦,對,眼前的女子是銀鷹教的掌門,怎會是那死去數月的錢府千金,眼下小命保不保得住還是個問題,更別說一上來就錯認人家為自家少奶奶,那這幫工修的墓主人,好像還是她的亡夫,還有丞相臨行前的交待,寧死也不可報出身份,此時怕真是在劫難逃了,他一咬牙,不說話了。

「說不說!」錢思語再次抬高了對方的臉,看這架式怕是不願再開口了,她一甩手站起身來喊道:「來人,搜他身!嫂嫂,你讓開。」

悅樂立即就跳開幾步,順帶着把麥包包扯上,走到了鬼婆等人身邊。果然不出錢思語所料,趙府的下人,隨身必帶一枚銘牌,雖無名姓卻有標示府內等級的圖案,這塊搜出來的小木片,別人看不出門道,她這個曾經住過趙府的人豈能不知,想他方才那句少奶奶,倒是勾起不少她對趙涵的恨意,別說趙丞相與銀鷹教有仇,就算沒有仇,趙府施於她身的過往就是她的第一筆仇!曾經天真的以為,身為當朝戶部尚書的千金,爹就是她的倚仗,爹就是她最願意信任的人,聽之任之的盲從,險些錯過了她的小溪,不僅讓小溪遍體鱗傷,而且讓她生不如死,如今修起這座墓,她就是下定了生同穴,死同冢的決心。手指用力的抹過小木片上的圖案,一股陌生的殺意在她心頭湧起,她冷冷的說道:「你還不願開口嗎?要知道,機會不是常有的,你若不願開口,你將永遠開不了口。」

趙府隨從佈滿血污的臉上閃現過一絲猶豫,但還是閉口不言。錢思語贊道:「很好,確實是個忠誠的僕人。」分不清她是真心還是假意,那輕柔的聲音再次響起:「你死後,我該把這塊小木片和你腦袋一起裝進木匣里,給趙丞相送過去嗎?」

「你,你……」趙府隨從混亂了,我說她是少奶奶,她否認了,而今她又搬出丞相大人來,她分明就是少奶奶死而復生了。

「太直接了嗎?嗯,的確有些草率,可我們銀鷹的仇家不是你家的丞相,便是那姓錢的戶部尚書,有兒子還娶過親的應該只有趙丞相府上鬧得滿城皆知吧,你滿嘴少奶奶倒提醒我了呢,我說的對嗎?」

原來如此,趙府隨從頭一歪,繼續保持沉默。錢思語把寬袖一拂,邊走邊說道:「把這趙府的奴才暴打成肉泥!腦袋留下,讓木工房做個木匣子裝起來送還給他家的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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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上墓中人g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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