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話 誰用一世傾城，亂了誰的千年紅塵Ⅰ

銀紗月下，一笑忘前仇，瞳瞳在朋友們的懷裏鬼影越來越清薄，最後化作一縷流光在她們臉旁浮動，似是抹去她們眼角的淚水，「別哭，我在來世等你們。」溫柔的聲音在空氣里響起，最後那抹流光從破損的窗外綿延飛向天際，化作飄渺天河裏的一顆星芒。

大家都站在窗邊仰望天空，相互扶持着，卻怎麼也抹不凈眼角不斷滑落的淚。

是不是只有死後的人才會知道還有來世，來世是什麼？是還今生欠下的債嗎。

那一夜誰都無眠，學校里日愈陰沉的瘴氣被鹿兮他們暫時鎮住了，校園恢復了平靜，鹿晗跟我說他住在御狐神社，之後就和鹿兮他們一起離開了，望着他那修長的背影漸漸遠去，我的心複雜糾纏，你是因為我才來的嗎？

抬手放在心臟的位置，輕笑出來，我又在胡思亂想了。

婧影打電話報警，隨着警車呼嘯的開入學校，宿舍樓里也漸漸傳來學生們躁動的聲音，瞳瞳的屍體被法醫從牆壁里小心翼翼的搬了下來，放在地上，204室被警戒線拉了起來。

我們四個女生被帶回警局做筆錄，但對今晚發生的詭異事件誰都保持沉默，絕口不提，沒人會相信的，聽起來就像午夜夢回里的鬼故事，但我們還是撒了一個真實的謊言，這是提早就串通好的，把兇手間接供了出來，說那個害死了瞳瞳的學長經常帶着一幫流氓混混在校外騷擾瞳瞳，覬覦她很久了，他今天為什麼會跳樓自殺，是被殺人後長期的愧疚和罪責逼上絕路的。

不管我們的話會不會被採用，這是我們唯一能幫瞳瞳做的最後一件事了。

從警局裏出來后，已經接近凌晨，夏天的早晨總是來得特別快，才五點，天邊已經漸漸露出魚肚白，每個人的臉上都愁雲慘霧，一時無語，像是整個靈魂被洗滌了一樣。

204室我們是回不去了，學校寢室那麼緊張，看來我們得在學校附近再找新的房子住。

當我們走到馬路邊的時候，意外的，昏黃的路燈下站着兩個身材高挑的少年，是世勛和燦烈，婧影看到世勛時腳步停了下來，站在原地遠遠的看着他，兩個人相互對望，表情里細微的憂傷都飄散在風中。

「是我打電話給燦烈的。」漫城輕聲說道。

「婧影，你不要生漫城的氣，瞳瞳也已經放下了不是嗎？你和世勛不該分開，失去瞳瞳，我們已經失去了太多。。。」初曦想要說服婧影和世勛和好，婧影咬緊嘴唇，眼眶變得通紅。

世勛皺起了眉頭大步朝我們走來，他走到婧影身邊把她抱在了懷裏，真的忍了許久，也堅強了許久，婧影雙手環住世勛的腰，頭埋在他的心口，崩潰的大哭。

「現在學校你們也不能住了，那就搬過來和我們一起住吧。」燦烈站在漫城身邊看着我們，大家都沒說話，習慣性的側臉望向婧影，當初世勛和燦烈租下那棟三層樓小別墅時就是想大家住在一起，結果因為婧影的反對而作罷，為了這件事他們兩個人也曾冷戰過，婧影是怕老是待在一起世勛會對她失去吸引力吧。

。。。。。。

「你真是想太多了！」

第二天我們把行李都搬進他們住的別墅時，世勛看着婧影勾起嘴角，饒有興趣的說道。

世勛他們租的這座別墅是在小鎮邊緣的青山綠水之中，別墅周圍都是成片的竹林，打開後門映入眼帘的是寬大翠碧的湖泊，一葉無人小舟停在湖邊，低頭望去，可清晰見到湖底瘋長的水草和游弋在水草間的魚。

站在岸邊一點也不熱，真是大夏天裏的避暑勝地。

別墅裏面一樓是生活區，客廳廚房餐廳遊戲房，還有男生們的健身房，二樓和三樓都有四個房間，世勛他們早就安排好了，世勛燦烈婧影漫城四個人住三樓，我和初曦張藝興鍾仁住二樓，不得不說三樓真的好粉紅啊，我覺得這裏應該變成談戀愛勝地才對。

其實對於我們這群還未成年的懵懂少年來說，這麼多男男女女住在一起，總是會繁衍出許多想像的空間，剛開始我們都樂此不疲的沉浸在相互吸引的感覺里，可慢慢久了，當光影褪去，殘酷的現實會慢慢把我們原本心靈寄託的地方給攪的天翻地覆。

從此，喧囂不堪。

從這棟房子裏第一個搬出去的是漫城，沒想到吧，宛如仙子般漂亮的不可侵犯的漫城唇邊帶着春風般的笑容，卻說出了殘忍決絕的話，眼神在我們每一個人的臉上劃過，淚流滿面，冰冷刺骨。

「我恨你，朴燦烈，我恨你們所有人，讓虛偽和謊言都跟着你們一起下地獄吧！」

我至今都會記得她轉身走出別墅的大門時，高挑的身子在逆光里看起來修長而纖瘦，如綢緞般的長發在刺眼的陽光照射下閃閃發光。

直到最後一個從別墅里搬出來的我，回頭看着這棟承載了我們許多歡笑和淚水的三層小樓，胸腔里痛的撕心裂肺，蹲在地上痛哭流涕。

。。。。。。

這一切都發生在未來。

現在的我們還不知道未來會發生什麼，只是還活在當下。

今天我們剛搬進來，收拾好行李后，天也差不多暗沉了，世勛他們在後院的湖邊烤肉，這是我們剛搬進來的第一餐，我們女生支著下巴都圍在桌子旁看着四個男生站在烤架那裏認真的燒烤，聞着一陣陣飄香的食物，我們都飢腸轆轆了。

「你們不覺得他們看起來比食物還要可口嗎？」初曦喝了一口檸檬汁，眼裏閃動着興奮的光芒，我們都把注意力轉到他們身上，確實，月光如水，晶瑩皎潔的灑在他們英俊的臉上，如果一個帥哥還不夠打動你的話，那一群帥哥呢，總有一個可以俘虜到你的心，對於我來說，他們是賞心悅目的，但我的心裏已經住着一隻狐狸了，即使那傢伙不在乎我，但想到他，心裏還是會抑制不住的喜悅。

他昨晚臨走時說住在御狐神社，今天忙着搬家都沒辦法去找他，明天就是周末，找他來這裏玩好了，反正他閑着也是閑着，不過他可不是隨便請的動的大神，萬一又不來怎麼辦，真是鬱悶。

我撓了撓頭髮，做掙扎狀，也不奢求他看上我，連做普通的朋友都感覺很難。

「小櫻，你抽風了？」婧影喝着奶茶嫌棄的看着我。

「木有。。。。」我敗下陣來泄氣的喝着檸檬汁，有氣無力的回答。

「噢，對了小櫻，昨天晚上那個像神仙一樣突然出現在我們寢室里的人是誰啊？你認識的吧，我好像有看到你抱着他，那個男生一頭銀髮，長發飄飄，還穿着古人的衣服，真的是很奇怪啊，他是在玩cosplay嗎？長的好像動漫里的美少年。」漫城很認真的望着我。

「是啊是啊，他到底是誰啊，艾瑪太讓我好奇了，他手上當時突然冒起火焰，我還以為是什麼的特技呢。」初曦接着漫城的話說道，婧影再次翻了個白眼，用手指著自己的頭髮，冷笑道：「那是真的火焰好嗎？看我這一頭藝術品一樣的髮型，就知道不是在開玩笑的。」

婧影的話一點都不誇張，她昨晚頭髮被鹿晗的狐火燒的滿頭枯敗，下午去理髮店保養時，那個該死的理髮師還不忘補上一刀，沒救了，乾脆剃光頭好了，把她氣的差點要把整間店給拆了，最後沒辦法，給她理了個短髮，看起來比初曦的學生頭還短，像個男生，乾淨利落的中性美，可也就是這樣，她精緻的五官就顯得更加突出了，整個人看起來更加秀氣。

最主要的還是世勛的一句，我喜歡的是你的人，又不是你的頭髮，長發短髮都無所謂。

一下子就治癒了她受傷的心，天知道她有多喜歡自己的頭髮。

「怎麼樣？小櫻，你還不把他招出來嗎，找到元兇，我也有地方找人賠償我的頭髮。」婧影的一句話差點讓我喝了一口的檸檬汁噴了出來，忍不住說道：「你還要讓他賠，要不是他昨晚及時出現，我們都不知道會有什麼後果呢，真沒良心。」

「喲~這麼快就護郎心切啊，心疼了是吧。」婧影可沒想放過我。

我承認她的口才確實很好，我甘拜下風，既然已經是朋友了，我也不想隱瞞大家，經歷了昨晚的種種，大家對異世界的事也不會忌諱，我從此不是一個人了：「他叫鹿晗，你們之前說鹿兮是狐仙，看樣子他們是兄妹。」

「這麼說那個男生也是狐仙了，難怪看起來很有靈氣，你之前在御狐神社時跟我說你有男朋友了，很帥，就是凶了一點，對身邊的人非常冰冷，講話有些霸道，打架很厲害，還把一座大廟宇給燒成灰燼了，說的就是他吧，呀！小櫻，你大發了，怎麼勾搭上狐仙的。」連處變不驚的漫城都開始激動起來了。

我現在滿頭黑線，眼睛飄向遠處的藝興，捋了捋思緒，當時會這樣說純屬誤會，唉~我要不要解釋呢，看初曦很喜歡藝興，還是不要說好了，讓大家以為我和鹿晗是情侶關係，也不會被迫卷進感情深淵裏。

「反正我不管，你明天就帶他來見我們，乾脆也搬進來好了，你們兩個人一間房，怎麼樣？我們對你夠好吧。」初曦說完，她們三個人都不懷好意的笑了出來，真是腦內太豐富了，我乾巴巴的看着她們，只是她們還不知道我和鹿晗早就在一個房間睡過了，不過先別亂想，因為什麼事都不可能發生，肌膚之親的概率為，零。

「什麼事笑得那麼開心啊？」藝興手裏端著兩盤牛排放在我們面前的桌面上。

「就是小櫻啊，他男朋友明天要過來。」初曦嘴快的說道。

藝興抬眼望着我，淺色的眸子讓人捉摸不透，然後微微的笑了，溫柔的開口：「以後這裏會越來越熱鬧了。」

人與人之間的關係真的很微妙，這一秒也許你們只是走在兩條筆直的平行線上，沒有任何交集，也不會去想有什麼交集，可是下一秒呢？原來的無關緊要，最後也許會變成附骨的毒藥，刻骨的傷痛。

就像鹿晗，我，藝興，初曦。

鹿晗是他們新的興趣，在吃燒烤時他們一直在談論他，我也被逼着立誓一定要把他帶回來，額。。。這簡直是艱巨的任務，我們聊天聊到很晚，也喝了點酒，今天搬家太累了，大家都回房間睡覺，在種滿茉莉的後院裏，酒瓶盤子隨意的擺放着，夜微涼。

回到房間洗完澡后我就卷進被窩裏睡覺了，新的環境本來應該要時間適應的，可我就是一頭睡了過去。

「小櫻。。。小櫻。。。。」朦朧中，我的耳邊響起了輕盈的叫喚，這聲音非常耳熟，會是誰呢？

「小櫻。。。小櫻。。。。」她一刻不停的叫着，我這時才感覺心裏發毛，魂淡，怎麼鬼都喜歡來嚇我啊，已經累覺不愛。

「蘇信櫻！！！」那聲音終於沉不住氣了，對着我的耳蝸大聲叫道。

「呦！」我條件反射的從被窩裏跳了出來向她行了個軍禮，我們直愣愣的看着對方，時間停頓了幾秒鐘后，她的眼睛笑得眯成一條縫，伸手在我的頭上摸摸：「真乖！」

「鹿兮！你來這裏做什麼？」我把手放下來，看了看她的身後，鹿晗沒有一起來。

「我來是想請你幫忙的。」鹿兮穿着彼岸花圖案的和服斯文的坐在我的床邊打量著房間。

「你們狐仙還需要別人幫忙啊，如果連你們都辦不到，那更何況是我了。」

「你看出鹿晗是我的哥哥了，是我唯一的哥哥。」

她說着眼底浮出隱隱的悲傷：「你們學校的封印被毀了，必須要找出那個封印學校的法師才可以重新封印學校，不然人間會有大禍，韜用金玄門的追魂術找到了那個法師的下落，可是我們沒辦法請他回來，要我哥跟我們一起去，但哥哥他現在變得什麼都不管，你去幫我勸勸他和我們一起去吧。」鹿兮講話的口吻很老成，和她那張童顏的臉很不搭。

其實她說的這一點我早就有預感了，從上次他拒絕幫忙救鍾仁我就知道他不想多管閑事。

「他以前也是這麼冷漠的人嗎？」我問道。

「不是的。」鹿兮搖了搖頭：「哥哥以前很樂於助人，很溫暖的，可是自從她死後，一切都改變了。」

「是千歌翎對嗎？」我的前世。

「嗯。」鹿兮看着我，眼裏說不出的複雜神情：「你和她長的真的很像。」

「能告訴我到底他們以前發生了什麼嗎？」我突然很想知道，是什麼樣的人會讓鹿晗思念了一千年，對於我們常人來說，真的無法想像。

「我可以帶你去見她，讓你親自去感覺吧。」鹿兮說着拉住了我的手，她和鹿晗一樣都有穿越時空的能力，我沒有拒絕，甚至迫不及待，我很想見到我的前世。

還有那個擁有溫暖笑容的鹿晗。

千年紅塵。。。鹿晗，這是多麼讓人絕望的時間，你真耐得住寂寞，是怎麼等過來的。